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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的是一个俊美的男人,眉目菱角都似乎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削出来的,触目都是寒冷的刀锋之气,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冷然而不可靠近,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双眼,黑色中带着浅浅的灰色,据说那是上世纪贵族传下来的珍贵血统,一百来年前唯有那位公爵,即这座岛屿的主人拥有过这样颜色的眸子,这样的眸色,即便是在炽烈的阳光下都能带着一种冷傲的疏淡和尊贵,所以无论是在什么场合,能直视这双眼睛的人都少之又少。 早已等在那处的管家和三个佣人见状,背躬得愈加规矩,显着恭敬。 不等顾淮隼出声,在这里伺候了几十年的管家已熟稔得跟在顾淮隼的脚步后,微笑着道:“大少爷,小姐在花圃。今天一大早就过去,说知道您回来了要帮你收拾,忙到早餐都不肯吃。” 闻言顾淮隼微蹙眉头,但是那双惊艳的眼里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一丝柔意。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在越过偌大的庭院后,不远处的玻璃房隐隐可见,顾淮隼伸手示意管家停驻,自己一个人迈着脚步往那儿走去。 这里是无人可踏足的领地,是属于他顾淮隼的地方。 顾淮隼慢慢走着,狭长得像鹰一样的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花圃,目光没有丝毫的游移,罕见笑意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就像是拆礼物,打开玻璃门的那一刻顾淮隼想。 美丽的少女,就像是失足跌在人间的精灵,她静静行走在漫天的红与白里,依稀可见小巧的嘴噙着一抹浅笑,嫣然如花。 听到声响,袁宝婷惊喜得转过身来,能走进这里的除了她就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她根本就是想都没想就大声喊了出来:“大哥!” 看着少女眼底惊喜的光芒就像坠落人间的星辰,她手上甚至还拿着挖泥用的小铲子,身上穿着的鹅黄色雪纺连衣裙被白色的围裙挡住了一大半,只留下领口的位置,娇嫩的颜色衬得她白皙的脸颊愈发红润。 袁宝婷丢下铲子就欢脱得往顾淮隼跑去,也没注意到顾淮隼噙着笑往前走了两大步,把飞奔而来的她稳稳地接在怀里。 “跑什么跑,摔了看我不收拾你。”顾淮隼扶住她的腰,完全没在意袁宝婷围裙上的泥垢都粘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个在外面总是面无表情,对什么事情都挑剔到了极点的男人,此刻却像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一样笑着,“听管家说你今天没吃早饭。” 袁宝婷闻言吐了下舌头,随即像想起了什么,忙拉着顾淮隼到刚才她站着的地方,指着其中一支曼陀罗笑道:“大哥,看,被我救活了呢。” 知道她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顾淮隼也就没计较下去,目光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昨日已经奄奄一息花瓣泛黄的花骨,如今已微微重现出了嫣红的颜色。 顾淮隼看了那朵花儿一眼,良久,转开视线。 “做的很好。”摸着袁宝婷的头发,顾淮隼这样道。 正当两兄妹聊着天的当口,外头传来老管家的喊声,顾淮隼静下来听了会儿,才低头对兴奋的女孩道:“淮明淮桑也回来了,去洗漱吧,等下吃饭,有你爱吃的菜。” 看着妹妹笑着应了,蹦蹦跳跳得离开,顾淮隼才深深地看了花圃一眼,走了出去。 顾家一共四兄妹,但是奇怪的是外面的人大多知道大哥顾淮隼,二哥顾淮明,三姐顾淮桑,却不知道他们之后有一个宝贝妹妹,袁宝婷。 顾家是做轻械生意发的迹,顾淮隼他们的老太爷当年是流落在外的贵族后裔,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偷渡到了m国,那个时候m国正值兵荒马乱,他却选择在m国地下黑市开始了他的一生。后来辗转多年,老太爷或许是天生带着北欧人犀利狠劲的血,他在m国黑市摸滚打爬,后来成为了盛名昭著的黑市轻械商人。 更加上老太爷地娶了当时m国轻械商袁家的宝贝女儿作妻子,轻械生意更是更上一层楼。后来老太爷死了,他唯一的儿子继承了他的衣钵,更是把军火生意发展到了东南亚,如今纵然是黑手党起家的姚家百分之八十的军械都是从顾家购得的。 只是盛极必衰,顾家四兄妹的父母去得很早,死因是敌对势力雇佣了黑手党在一场交易中偷袭,他们的父亲当场中了八枪,心腹们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断了气,而他们的母亲,当时还怀着最小的女儿,闻言哀极过度早产而亡,那个八个月就生下来的女儿眼睛都还没会睁开,他们的母亲就已经在旁边咽了气。 那个时候顾淮隼才12岁,他愤怒而悲伤得看着母亲的尸体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而最小的妹妹也躺在旁边的育儿箱里,因为早产妹妹甚至落下了消除不去的病根,这样的认知让深深的仇恨几乎要把12岁的顾淮隼淹没。 一个家,被毁成了这样。 当时已经收了山的袁姥姥,也就是他们四兄妹的奶奶,那个曾经和顾老一起打下半壁江山的女人,一听到消息后立刻就从岛屿上飞奔而至,然后铿锵有力得接下了当时开始呈现败落迹象的顾家,还把四个孩子都接到了岛上,放在了自己身边。 而袁宝婷,那个袁字,就是袁姥姥赐的,顾家只有这么一个后嗣破例继承了袁姓,这意味着,老太太去后,袁家有一半会归入袁宝婷手下,因此袁宝婷小小年纪身价便已无可估量。 外界几乎不知道这个小女儿的存在,就连当时他们顾家的死敌都以为那个孩子随着母亲夭折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把袁宝婷保护得很好,无论是已经年迈的袁姥,还是顾淮隼他们三个兄姐,袁宝婷从小到大没有迈出过岛屿一步,顾淮隼自她到了学龄就高薪聘请世界一流的教师到岛上给她授课。在他们看来,这个妹妹的命是母亲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她对他们有着异常宝贵的意义。 顾淮明和顾淮桑是住在外面的,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空间和工作领域,但是每周都会抽空回岛上吃饭,唯有顾淮隼是准时每天回来的。 袁宝婷洗了个澡,头发只吹了个六成干就跑下楼了。 “二哥!姐!”年轻女孩的笑脸因为被悉心保护而显得干净纯粹,光彩照人,顾淮桑和顾淮明闻言同时停下刚才讨论的话题,都笑着对小妹眨眨眼。 “婷宝又长大了啊。”顾淮桑娇艳的五官此刻显得很放松,笑的十分恣意,她伸手接过袁宝婷的拥抱,搂着自家小妹的腰,不怀好意得捏了捏已经长得柔韧有余的腰肢笑道。 “姐,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袁宝婷被顾淮桑拥在怀里,笑得很是得意。 “但是眼里架还是三岁。”顾淮桑意有所指得看了一眼顾淮明,后者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无奈得摇了摇头。 这时顾淮隼也换了衣服下来。 白色的衬衣让他显得没有生意场上那般冷峻,稍稍解开的衬衣纽扣让他此刻显得很放松随意,饶是如此也少不得几分气质。他走到餐桌的主位坐下,剩下的三个人见状也不再嬉闹,走上前去开始准备享用晚餐,袁宝婷轻车熟路得走到大哥身边的位置坐下,笑的十分满足。 顾淮隼当然知道这丫头在满足什么,她还小的时候他和淮明淮桑都大了,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他们兄妹三人早早成熟独立,出去打拼,也因此让年幼的袁宝婷就经常尝到寂寞的滋味,在她十六岁的时候顾淮桑和顾淮明都经常不在家,所以如今长大了,袁宝婷便愈发珍惜这样一家团聚的场合。 顾淮隼把袁宝婷的表情细微看在眼底,示意管家上菜后他便状似不经意得“提醒”道:“最近经济淡季,你们有空就多回来吃饭,要是懒得自己回来,我让管家派人载你们。” 顾淮明顾淮桑多精明一人,在商场上打滚的两人早就是半个人精了,闻言也立刻会意,笑着点了点头。 袁宝婷一边听,虽然没说话,但是眼底的笑更彻底了。 这才让饭桌变得安静了些。 但是晚饭到了尾声,顾淮桑拿过一旁的餐巾细细得擦了嘴,然后貌似随意提起般笑着对袁宝婷说:“婷宝也长大了,再过几个星期就是二十四岁了吧,想不想到外面看看?” 话音刚落,饭桌上一片诡谲的寂静,袁宝婷瞪大眼睛惊讶得看着笑的像只猫的顾淮桑,有点儿不敢置信。 正当袁宝婷的眼睛,因为顾淮桑的认真而变得慢慢璀璨生光,顾淮隼冷冷的一声轻哼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不同意。” 第2章 离家出走 顾淮桑这才侧过脸去看着大哥。 “大哥,我会看好婷宝的,她都那么大了,难道你还能这样豢养她一辈子?”顾淮桑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有点意有所指,“要是爸妈在,也不希望婷宝” “淮桑,”顾淮隼打断了她,那双狭长的眼此刻看着自己妹妹的眼神仿佛淬了寒光,带着几不可闻的警告,“你连自己的‘私事’都没处理好,怎么照顾婷宝?”他顿了顿,随即眯了眯眼睛,“还是你要我先帮你那些事给处理了,再让你可以在我面前说这些愚蠢的提议?” g市近日闹得最轰动的,莫过于江氏。 顾淮桑的眼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大哥,这件事主要是看婷宝怎么想,你这样做未免有点太不尊重婷宝了吧?”这时顾淮明似笑非笑得打断了两兄妹的对峙,目光懒懒得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小妹,“婷宝,你说呢?” 袁宝婷其实内心是失望的,不得不说,她从小跟着名师学习天文地理,但是她能把世界地图每一寸背的滚瓜烂熟,却无法真正走到那些地方去,她也希望能有一天,她能走在外面,肆意感受除了这座岛屿之外的阳光,空气,土地,绿荫,而不是面对这座自小就熟悉的岛屿,平淡终生。 虽然在这里生活无忧无虑,但终究人长大了,终究意难平。 “大哥我想出去试试。”袁宝婷小声得看着自己眼前的碗碟刀叉,如是道。 她的失落那般明显,顾淮隼忍不住蹙眉,但很快就舒展了眉头,为她做妥协:“等你生日那天我带你参加温哥华的晚宴,那天来的都是你认识的几位叔伯,到时候大哥带你出去,好不好?”他见她不回答,低着头像一只失望的小麋鹿,忍不住心头一阵无所适从,“婷宝,外面的世界很乱,大哥只是不放心。要出去,可以,但是最起码要有大哥在你身边。” “那么,大哥能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袁宝婷忽然抬起头,看着顾淮隼的眼,轻声问。 那眼底的,是单纯,是期盼,是依赖,是信任,却独独没有 顾淮隼的目光一下子游移开来,不知道为什么,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晚饭不欢而散,饭后袁宝婷上了楼,再也没有下来。 顾淮桑留下顾淮明应付自己那固执的大哥,一个人悄然无声得上楼。 一打开门,就见女孩躺在粉红色大床上,这里的布置完全迎合了每一个少女的喜好,是顾淮隼亲手设计和布置的,就像他的人一样,霸道的给予,总是给她们他认为最好的。 但是什么是最好的呢? 顾淮桑依靠在门边,想起当年大哥冷酷严肃的脸,心底一片苦涩。 不能否认,自从父母去世,大哥一个人撑起了整个顾家,对他们三个也是能给则给,所以自父母去世后,他们依然过得随心所欲,纵然是出去闯荡,也不过是顾家好战的血液作祟,说不得是迫不得已,而这些,都是以大哥为前提的。他让自己站在了最顶端的位置,只为让他们一生无所顾忌,无所畏惧,但也像是不能反抗的神,他们三人的线被掌控在他手里,无论是放开还是收紧,他们依然在他的掌控下。 她已如此,却不希望连婷宝也如此。 偏偏大哥对婷宝,比对他们更甚。 思及此,顾淮桑的眼底闪烁出一份叫做义无反顾的光芒。 她看着床铺上的袁宝婷,后者还没察觉她的存在,静静地发呆,所以顾淮桑一开口,袁宝婷就吓了一跳:“婷宝,告诉姐姐,你想出去吗?” 袁宝婷好不容易坐起来,差点脱口而出的否认在看到顾淮桑眼底的温软笑意时止住,半响,她轻而慢得,点了点头。 “姐姐,我想出去,但是,我更不想让大哥生气。”袁宝婷环顾了一下四周,双手不自禁得环住两个膝盖,小声道,“你们都不在,这里太大了,如果连我也走了,大哥会寂寞的。” 正值美好年华的女孩,还是那般懵懂,那般纯真,却丝毫不怨恨,还小声得说,会怕大哥感到寂寞。 顾淮桑眼眶一下子涌出了热意。 他们四个人中,唯独婷宝,最像妈妈。 一样的善良,一样的懂得为人着想,不为自己。 顾淮桑慢慢走到床边,她把袁宝婷轻轻揽在怀里:“傻丫头,你长大了,大哥也是,他总会遇到一个能陪伴他一辈子的人,但那人不是你,也不是我们,我们是家人,只能护他一生,不能陪他一生。你也是的,总会有一个人,不是大哥也不是我们,但是他能代替我们陪你到老,你该出去,找一个这样的人。” “姐姐也会有这样的人吗?” 婷宝被顾淮桑扣在胸前,声音有点闷闷的。 顾淮桑轻笑。 “当然。我已经遇到了,并且,他是那么好。” 顾淮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袁宝婷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东西,那兴许是mr·lee曾经对她说过的眷恋,让她觉得那般美好。 这一刻,袁宝婷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那大哥那边怎么办?” “傻丫头,都交给我。” 顾家人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其实顾淮桑既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婷宝她无论如何也会带走。 袁宝婷消失的那天,岛上风和日丽。 可是下了飞机的男人却一脸阴鸷,脸上似乎一瞬间翻起狂风暴雨。 管家远远得跟在顾淮隼身后,被他一身的煞气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种时候谁要是还可以虎口拔牙,他都相信会不会被这个年纪轻轻就拥有半壁江山的少爷给毙掉。 岛上那么多的警卫,就算是在海域也有专业的人把守,不要说人给偷偷送出去,就算是一只小艇要进来也比登天还难。 顾淮隼三步作两步得上楼,走到袁宝婷的房前,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拉开门。 没有。 冰冷的空气,寂静无人的房间。 怒火一瞬间被点燃。 “大哥。”顾淮明此时上楼来,看着明显已经暴怒的大哥,抿唇喊了一句。 这时顾淮隼猛地转头,欺身而上,一下子擒住顾淮明的领口把他用力抵到墙上,滔天的怒意无人能承受,纵然连顾淮明都感觉有点呼吸困难。 “顾淮明,你们是不是活腻了?”顾淮隼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眉头压低,那是他气到极点的象征,眼睛也仿佛淬了毒意,“是不是我太久没有发火,让你们忘记了我也是有脾气的?难道你们不清楚我的底线?”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顾淮明只在母亲在病房里断了气的那天,才在大哥的眼里看到过。父母去世后,大哥变得愈发深沉和阴鸷,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随着自己的情绪笑或流泪的少年,家族和责任让他变得情绪莫测,到了如今,他竟然一丝都看不透他。 但是这样的冷静自持,却唯独为一人破例,这本该是福,但是 顾淮明深吸一口气,蓦地沉声道:“大哥,她是妹妹。” 这句话,像警告,却更像叹息。 话音刚落,顾淮隼呼吸一滞,然后猛地松开他,在一旁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大哥,我们送婷宝走,先是为了婷宝,但是最重要的,是为了你。”顾淮明回头,看着妹妹的房间,轻声道。 “她在哪里?” “大哥,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们会送婷宝回来。”顾淮明避而不答,只能这样承诺。 顾淮隼走进了房间,没再看他,只是声音愈发低沉:“你们尽管藏着,不代表我会找不到。你们最好祈祷我可以在你们把她送回来之前找到她,而且是毫发无伤,如果在我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少了一根头发,淮明,你转告淮桑,做什么事情都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我从小这样教你们,就算是我的人,也一样逃不了。” 顾淮明淡然地看了顾淮隼一眼。 “我明白了。” 顾淮隼伸手把房门关上。 周围一瞬间寂静,顾淮隼缓步走到床前,看着已失去温度的床褥,然后,缓缓得,似乎极为艰难得,收紧五指,凌乱的掌纹似乎寓意半生凄凉。 他知道她是妹妹,一直都知道,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正因为太清楚,所以太痛苦。 郑凛叙接到顾淮桑的电话时很意外,刚结束会议,大学时候的学妹久违的联系,让郑凛叙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交代了秘书一些重要事项,郑凛叙就自己驾车到了电话所说的一家法国餐厅,时间还早,餐厅人不多,但是环境布置精细,倒也让郑凛叙侧目几眼。 经理恭敬得引着郑凛叙到了包厢,一打开门,美艳如花的女子就呲牙朝他笑了笑。 “坐。”顾淮桑托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愈发清淡英挺的男人,笑得别有心思。 “顾大小姐好排场。” 郑凛叙还是那个郑凛叙,待经理等人退下后,他勾起唇角,看着这个把自己从百忙之中找出来的罪魁祸首道。 “这不是您郑总给面子吗?”学着职场小女生那样说着,到最后自己倒忍不住笑场,“我说你的秘书们也太专业了吧,我不过开玩笑,差点没把我电话拉黑名单去。” “就是有太多你这样无聊的人,我秘书室的工作才会那么多。”郑凛叙想起之前g市轰动一时的江家订婚时间,要不是他认识她五年,还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会是那件事的罪魁祸首,“找我帮忙?想我帮你搞定江淮岳还是江家?” 顾淮桑闻言笑容淡了些,但还是眯起眼睛十分愉悦的模样:“不谈他,找你有别的事。” 郑凛叙闻言有点好奇,按理说此刻江家那桩在她顾淮桑眼底应该是最要紧的事,但是她却说另有企图,这让郑凛叙不得不挑眉,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是这样的想托你走走后门。” 第3章 初入职场 顾淮桑夜晚回到她为袁宝婷买的公寓时已经快要十点了,作息时间一向准时的婷宝当然早就躺在了床上,但兴许是初次离家,她并没有多少睡意,脑袋里乱乱的,有点不安,又有点兴奋。 顾淮桑一回家就把她从旖旎的各种想象中拉了出来。 她笑眯眯得坐在袁宝婷的床上,狭长妖娆的眼此刻眯起来就像是一只狐狸:“婷宝,我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袁宝婷闻言,错愕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我不会啊”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的女孩,半响后涨红了一张脸,连忙挥手。 “婷宝,没有那么难。”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的顾淮桑显得心情很好,眉宇间都带着神采飞扬的得意,“在岛上学习到的知识足够你应付工作场上的需求,而且,你不笨,相反的,你很剔透,作为顾家人,我清楚你的能力,你能做的很好。” “但是”袁宝婷还在挣扎。 “我已经拜托了我的师兄好好照顾你,他会帮我看着你的,有什么意外状况你可以去找他帮忙。”顾淮桑摸摸袁宝婷的头发,调皮得眨眨眼,“to give coo yourself, ok Baby” 袁宝婷抿唇,好半响才自暴自弃得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ok” 袁宝婷看着眼前这幢巍峨的大楼,努力消化着这逃脱不掉的现实,又觉得很奇妙,感觉自己就好像以前读过的一本童话里的姑娘,从一个世界跨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来,这里人群汹涌,高楼林立,却和她看过的现代建筑杂志上的规模一模一样,让人震撼,深感自己的渺小。 她原本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送自己来这座城市,她原本以为她们会去伦敦,会去丹麦,那些美丽又充满着梦幻的国家,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 然而,现在却有点懂了。她们来的中国,这片广袤的,她们的祖先曾长久居住过的土地,就像一座巨大的宝库,等待着人们的探索。 直到瞥到一旁的保安怀疑的眼神,袁宝婷才如梦初醒般,握紧拳头走进眼前这座大厦。 仿佛花一般娇俏的姑娘,当然会引来匆匆行走的人们的注意,但兴许是上班时间快要到了,人们只是瞥了一眼就目不转睛地往前走,一脸匆忙的模样。 袁宝婷眼看着不远处的电梯正在关闭,隐约中似乎见到电梯里的人猛地按着某个键,电梯门终于无情得被关上。 袁宝婷瞪大眼睛,余光却扫到一旁还有一架电梯,一个男人正缓缓走进电梯里,心头一跳,忙跑过去大喊:“请等一下!” 这一喊,在空旷阔达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袁宝婷没有注意的是,就在她往电梯方向跑去的时候,全场都十分诡谲的静了静。 “等等” 耳边似乎有人着急的阻拦声,但是袁宝婷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因为正当她冲过去的时候,那个拥有着黑色背影的男人正转过身来,她吓了一跳,一下子栽倒在他怀里。 嘶—— 周围一片的吸气声。 袁宝婷撞得晕晕乎乎的,只觉得自己撞到的这副胸膛结实而有力,扑鼻而来的是男士剃须水的味道,和哥哥们用的不一样,这样的味道在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料峭冷冽的气息。 干净,又疏离的味道。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门外一大群眼睛如同狼一般发着光的人,周围安静下来。 纪若白这时才单手扣住身前这个女人的肩膀,袁宝婷今天穿的是昨晚顾淮桑为她准备的鹅黄色小洋装,隐隐露着洁白的肩膀,纪若白一碰上去就触及到一片光滑细腻,忍不住皱起眉头,稍稍用力把她从自己身上扯开。 “走开。” 这声音,果然像他身上的味道。 沉稳,张弛有度,却又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袁宝婷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电梯里面只有三个人,自己正平视着一个男人的胸口,黑色西装熨帖无痕,纽扣上精致的e字证明这是一件高级的手工订做西装。 “抱歉,我赶时间,所以”袁宝婷的脸快要烧红了,一抬头想要解释,说话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她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 在电梯的灯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很立体,鼻翼间投下的光影让他的脸显得冷峻清冽,狭长的眼此刻微微眯着,淡漠得看着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幽深的瞳孔,其他的情绪分毫没有。 和一向高傲的大哥不一样,和二哥的翩翩如贵冑不一样,这个男人清贵漠然,料峭如竹,像是高山上的淙淙流水,初见时耳目为之一震,第二眼又感觉冰冷得无法接近。 看第一眼时袁宝婷就感觉心上被一个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 “linda。”纪若白不再看她,侧目看向一边已经被深深震撼住的秘书。 linda听到Boss这一声浑厚有力的沉吟,忙从“居然有姑娘胆敢撞在Boss的胸口上”的强大冲击中回过神来,按下最高楼层的按钮,然后转头恢复成女强人的模样朝袁宝婷说:“这位小姐,这架电梯.” “linda,别浪费我时间。” linda闻言连忙把剩下的半句话吞了下去,强忍住狐疑看向Boss的冲动,转而问袁宝婷:“这架电梯可以直通楼层,您要搭乘到几楼?” 袁宝婷把视线从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收回来,有礼貌得回linda道:“我不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这下子连linda也没忍住好奇的“喔”了声。 电梯缓缓上升。 “我找的人叫郑凛叙,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袁宝婷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闻言,纪若白这才抬眼看了看她。 然而linda看着眼前这张貌美如花的脸,终于有点风中凌乱了。 “Boss,这” “与我无关。”纪若白看着电梯门,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他率先走了出去。 可是袁宝婷却有点着急了:“喂!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门的经理?” 那个背影却头也不回得走了。 袁宝婷有点失望,看他这么衣冠楚楚应该是某个部门的经理,而且又有秘书,职位应该不低,她这次进郑氏也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个部门,还打算和他打好关系兴许还有人可以照应照应。 从没被拒绝过的婷宝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一旁的linda怪异得看了眼前这姑娘一眼,一边觉得Boss今天真奇怪,居然没有计较这个姑娘撞到他,要知道Boss是那样的高大上,凡人但凡靠近都会被“冰冻三尺”,一边觉得这姑娘身份一定不简单,放在这个集团,能直呼大Boss名字的简直屈指可数,刚才这姑娘直呼名字那刹那她可是冷汗都要出来了。 但是副总一向不喜欢他的人多嘴,所以linda也没有朝袁宝婷解释Boss的身份,只是带着袁宝婷一直到了郑凛叙的办公室前,把她交给了官圣奚就速度离开了。 官圣奚是一早就接到郑凛叙的通知,所以看到袁宝婷的时候也不意外,恭敬有礼得对袁宝婷颔首,就把袁宝婷带到郑凛叙办公室里,还妥善的关好了门。 郑凛叙暗暗打量着袁宝婷,心中百转千回,半响微微笑了:“听说你是淮桑的师妹,坐。” 袁宝婷闻言心中一囧,这才明白出门的时候为什么顾淮桑会笑的那么诡谲,但是又不好驳姐姐的面子,只能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你好,我叫袁宝婷。” 郑凛叙点点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涉世未深,兴许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大家闺秀,顾淮桑昨天明显是对她的身份有所隐瞒,但是郑凛叙脑海思索很久都没有想到和顾淮桑很熟稔的袁姓人物,也就懒得去深究。 顾淮桑说让他安排个位置给这个女孩,这些无损利益的事情他可以办到,两人利益互助,更何况顾淮桑还是自己的学妹,理应多加照顾。 这样想着,郑凛叙对眼前明显有点紧张的姑娘便和蔼很多了:“淮桑也没跟我说你比较擅长什么,但既然是她介绍过来的人,我会相信你的能力,而且在这里工作久了,每个人的擅长都会得到发挥,这点上我并不太担心。”郑凛叙笑了笑,“我唯一的要求是无论你是谁,在这里,你只是一个工作者,当然,也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 袁宝婷怔怔得看着郑凛叙,她虽没有和很多男性接触,但是只凭这些对话就能清晰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就像她的几个哥哥,她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哥哥们都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但他又是那么不同,一番话,承认了她。 如同对待一个普通人。 “我会努力。”袁宝婷笑了。 郑凛叙勾起唇角:“把你安排在我的秘书室先熟悉工作,我会让圣奚教你,事无大小,都可以问他。” “好!” 第4章 皑皑白雪 想不到第一天工作那么顺利,袁宝婷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在郑凛叙的秘书室呆下了。秘书室的人不多,一个秘书长和两个女秘书,秘书长就是那天带着自己见郑凛叙的官圣奚,其他两个是秘书助理,都各自有各自的工作。 而袁宝婷初来乍到,理所当然的就被两位秘书助理差遣来当跑腿。本来秘书助理的工作就是很零碎的,因为郑凛叙信任官圣奚,所以重要的事务都是由官圣奚来打理,不经他人负责,所以整个秘书室只有官圣奚是最忙的,剩下的她们三人就只能当当跑腿,袁宝婷最辛苦,因为她现在只是小跑腿。 但是袁宝婷比顾淮桑预料得更快适应工作环境,不过三天,她就已经基本把基层的东西给摸熟了,高层的东西两位前辈不让碰,所以袁宝婷也不清楚高层人员的构成,只能回家的时候和顾淮桑吐吐槽,日子就这么过了一星期。 这天周三,是袁宝婷第一次见到郑氏除郑凛叙之外其他两名高层的日子。 袁宝婷刚从影音室回来,手里拿着一沓的报表和临时合同,刚上电梯,另外一架电梯就“叮”得一声打开,走出电梯的两个男子,长身玉立,风姿卓然,一个眉眼似乎带着春风,吹着不着调的口哨,另外一个微微勾起唇角,也是一副愉悦的样子。 “嗳?生面孔?”詹遇宸一向眼尖,不过一偏头就看到了正拿着厚重的资料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袁宝婷,不由吹了一记口哨。 今天袁宝婷穿的一身大蝴蝶结白衬衣,下面配着高腰短裙,把婀娜的身材都凸显出来,偏偏她的模样又十分清纯可人,让詹遇宸这样挑食的人也不由得眯起眼睛细细打量。 “宝婷!资料赶着用,你在干什么詹总,萧总好。” 正快步从秘书室走出来的lisa本来一脸着急火燎的,谁曾想一见到两个男人立刻正了正脸色,恭敬地给他们点头,然后在一边示意袁宝婷快给两位太子爷请安。 袁宝婷刚想弯身,手上的资料却摇摇欲坠,正当她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只大手稳稳得扶住了资料,詹遇宸咧开嘴弯下腰:“新来的?长得不错,叫什么名字?” 袁宝婷从小不喜欢这种调调的男人,闻言连忙蹙眉,一脸警觉地看着他:“请您放开。” “好了,”萧桓有点不耐得止住詹遇宸耍流氓,“大哥等着呢,还动他的人,想被削还是怎么的?” 詹遇宸耸耸肩,又朝一旁的lisa抛了个媚眼,直到满意地看着lisa红了耳根才和萧桓进了房间。 “真是好啊。”lisa这时直起腰来,看着关上的办公室大门叹息。 “啊?”袁宝婷跟在她身边,不解得问。 “詹总和萧总回来,就证明这次的企划案又十拿九稳,而且看他们来的时候神色愉悦,这场应该是漂亮的胜仗。”lisa边向秘书室走边从袁宝婷怀里找出一份资料,抽了出来放在资料的最上面,让袁宝婷看,“这是我们纪总写的企划书,打印之前我稍稍看过,真是写的漂亮,也只有我们郑氏的纪总才能写出这样的企划书,所以说,这些本来就有钱的人还这么有头脑,活该这世界富者更富。” 袁宝婷闻言有点好奇,便低下头认真得看着眼前这份企划书。 的确,方案目的清晰明了,阶段分析语言简单大气,表达言辞准确犀利,甚至下一阶段的规划大纲都在纸上清晰得扩印出模糊的版图,小到部门分工细节,大到财政预算和范围,都标明细致一清二楚,仿佛已经能在这张薄薄的纸上看到金山的一角。 袁宝婷跟过m国著名经济学教授学过工商管理,她想,那时候mr·re所说的一份优秀的企划书,应该正是如此。 再看一下右下角的署名:纪若白。 纪若白。 细细咬着这个名字,袁宝婷忽然有点好奇,有着这样名字的,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 ——若皑皑白雪,清冷卓然。 自从看了那份漂亮的企划案,袁宝婷整个下午都回味无穷,把合同交到官圣奚那里的时候被官圣奚察觉到不在状态,就轻微得打探了一下,却稍稍有点意外结果。 袁宝婷趴在官圣奚桌上叠得高高的资料上,丝毫没有察觉官圣奚略带笑意的眼神,自顾自得喃喃自语:“其实我以前看了许多欧洲国家的酒店详细,就觉得对于现在的客户群来说,单调的发达城市已经有点过时了,就像卖产品一样,客户都喜欢新奇而品质优异的东西,酒店发展也应该如此。这年代,连特色农业都发展出来了,为什么不试着发展特色服务业呢?”半响她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笑了,“在这点上我就听说易林做的很好,听说他们在列治文建了一座酒店群,列治文几乎有6平方公里的郊野,却几乎有一半是他们的,甚至还带动了当地的旅游业。虽然说那里有潜在的地震和河堤破裂的危险,但是边开发边治理也未尝不能试一试,这不现在都多少年了,那里的客户是越来越多了,有机会我其实很想去看一看。” 官圣奚静静得听着袁宝婷的惊人之语,不由第一次仔细观察了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女孩。 明明眉宇间稚色未褪,但是说起自己的想法却从里到外散发着光芒,眉飞色舞,就像是一个未经开采的原石,纯粹,干净,带着未知的价值。 这种价值在商场上是很难得的,官圣奚清楚得知道。 “你很懂这些。”官圣奚低下头,慢悠悠得整理着刚刚到手的文件。 “啊?”袁宝婷说得太兴奋了,闻言愣了愣。 “没事。”官圣奚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表,离郑凛叙安排的饭局还有10分钟,他伸手指了指袁宝婷挂在胸口处的员工牌,“公司历年来的企划案都放在18楼的档案室,秘书室有权查看,如果你觉得能对你的工作有帮助,你可以下去看一看,兴许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袁宝婷听到档案室,顿时眼睛都亮了,官圣奚见状笑了笑,向她挥挥手,走进了一旁郑凛叙的办公室。 当然,兴奋的袁宝婷一下班就揣着员工牌下了18楼,把证件交给了管理档案的老员工,袁宝婷就进去了。 很陈旧但是很干净的房间,偌大的架子上面一层一层牛皮纸包叠得十分整齐,这里是整个郑氏创立以来所拥有的全部员工的智慧,只凭想袁宝婷就激动得有点忘乎所以然,脚步轻移,手指一分一分抚过牛皮纸袋,满心的惬意,第一次迷茫全都不见,有点庆幸,有点佩服自己的勇敢。 这里是那个生活在岛屿上的袁宝婷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她是多么想自己在某一个领域站起来,不用站的太高,但是要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地方,那个地方是她立足在这个世界的证明,是承认她存在价值的地方。 或许是夏天的缘故,这里下午的阳光还是很盛,阳光在四面窗口射进来,袁宝婷也就懒得开灯,抽出一份牛皮带小心翼翼得拆开,就开始看了起来。 就这样看,居然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直到阳光终于不见,袁宝婷才发现自己居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心上一跳,袁宝婷刚想站起来,长时间压着的腿却一下子发麻,她“啊”了一下就要往一边的架子上倒,心急火燎得想要扶住什么东西,就听到由远而近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只手稳稳得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定在原地。 手腕上炽热的触感让袁宝婷一开始头皮发麻,黑暗让她看不清东西,只依稀可见一个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的身躯,这让袁宝婷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你。” 一声熟悉低沉的嗓音在袁宝婷面前响起。 袁宝婷一愣,感觉自己被他拉着走了几步,这时候月光隐隐透着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射在身前这块地上,而被月光眷顾着的脸庞,让袁宝婷一下子就看清了他的模样。 就像是袁宝婷看过的一本美术杂志上的一副雕塑照片,照片上的雕塑背景是一块纯黑的布,但是白炽灯从雕塑的左上方打下来,整片的光影让照片看起来变得对比强烈,让人印象深刻。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袁宝婷第二次这样的感觉,月白的灯光就这样毫无阻挡得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的右边脸庞隐没在强烈的投影里,另一半的脸颊却白皙无比,唯一亮着的是那双眼,比子夜尚要深邃半分,此刻看着她,居然也是专注的,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打量。 “是你!”和他那句“是你”不一样,袁宝婷的这声明显带了意外和惊喜,但是下一秒她又疑惑了,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拿资料。”他看着她的眼睛道,然后目光略略下移,看着她手里拿着的白色纸张,不易察觉得停在她因为坐着而起了褶皱的略显凌乱的套裙上,“你?” 袁宝婷知道他在问自己,连忙把脖子上的工作牌递上去拿给他看:“圣奚前辈说秘书室有查看权我才下来的,外面的老伯伯也可以作证!我没有偷看公司机密!” “嗯。”纪若白当然知道刘叔不会随便放人进来,“裙子。” 说完这句话后纪若白侧过了身子,宽厚的背此刻正对着她,袁宝婷闻言反应过来,忙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裙子因为自己坐着的姿势已经快要被抽到大腿根了,她羞窘得忙把裙子往下扯,余光扫了一眼纪若白,才扫到他手上似乎拿着某一年的牛皮袋,然后加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好。 第5章 单相处 “好了。”袁宝婷有点不好意思得小声道。 纪若白闻言转过身来,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夜视能力也不弱,见到她收拾妥当了才往一旁的架子走去,抬头找还没找到的档案。 袁宝婷这时候也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房间,见到纪若白离自己远了些,不知为什么脚步就朝着他走了过去。这个档案室平常没有什么人来,所以理所当然得没什么生气,现在一到晚上就莫名显得阴森。 直到她探出去的手摸到纪若白的背,她才有点安心,手掌轻轻扯着他的衣服一角,惴惴得问:“你还不走吗?” 纪若白挺直了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侧头看向自己被拽住的衣角,静默半响,道:“你好像,总是在碰我。” 袁宝婷想了想,好像还真是,第一次是在电梯里,第二次见面就是刚才:“但是刚才是你先拉我的手的。”袁宝婷诚实得说。 纪若白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此时抓住他衣服的手,挑了下眉头。 “不该救你,”他动了动身子,“放手。” 以为他恼了,袁宝婷忙抓的更紧:“但是我害怕。” 袁宝婷不知道的是,纪若白并非是动了情绪,而是他本来就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本来是要挣脱的,但是听到她那么示弱的一句“害怕”,却又出乎预料得停下动作,目光灼灼得看着她。 袁宝婷当然没有看到纪若白眼底的情绪,她本来就是很坦诚的人,一向只和家人相处的经验让她不知道什么叫欺瞒,所以她此刻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安:“你找好资料了吗?我们走吧,很晚了,你是要帮高层们拿资料吧?不快点的话会被骂的。” 纪若白闻言,似乎在沉吟,然后问:“高层们?” “恩啊,就是像大Boss之类的,你不是部门经理吗?”袁宝婷理所当然得觉得会下来拿资料的都是属于“可以差遣作跑腿”的,“但是你的秘书呢?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叫她下来拿?” “lisa的母亲入院,我给了她假期。”说话的时候纪若白已经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档案袋,打开确认是这份之后他就往门口走去,袁宝婷本来拉着他的衣角就没有放开,听到他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真是个贴心的上司。”袁宝婷感慨道。 纪若白没有多做解释,像lisa,官圣奚他们这样的首席秘书,他们自然会给他们更多的权限,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能够更好的为自己工作,并且能在自己身上赋予更多的忠诚。说到底,适度的体贴也是一种手段,而他不会吝啬于用这样的手段。 自古以来,人情债最难还,无论是工作场上还是商场上,皆是如此。 但是很明显袁宝婷不懂,快要靠近门口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松开纪若白的衣袖走到门口前,手搭上开门的锁,使劲一按,却没能按下去。 “嗯?怎么回事?”她又用力扭了扭,还是打不开。 纪若白见状,慢步走了过去,手覆在袁宝婷的手上,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按住,才发现门在外面被锁上了。 “刘叔刚才已经走了。”正当袁宝婷瞪大眼睛看着他盖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时,纪若白沉稳淡定的声音在头顶传来,“他留下我关门。”话语顿了顿,他微微低头,“锁在外面。” 这下子不好了!一下子紧张全都不见了,袁宝婷瞪大眼睛转头道:“你没带钥匙进来?!” “这扇门会自动关闭,本来进来的时候我要拿架子抵住的,”纪若白另外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的铁棍子,“但是你叫了,我先拉住了你。” 难怪在她快跌倒的时候除了听到脚步声还有一声沉闷的声音。 “那这下怎么办?”袁宝婷哭丧着脸,“我的手机还在包里,我的包在秘书室”惨了,这下子大姐还不急死。 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纪若白:“你有带手机吗?” 纪若白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定制手机,刚打开屏幕,手机最后一格电显示消耗尽了,然后机身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彻底暗了下来。 袁宝婷绝望了。 “别担心,lisa联系不到我,就会来找。”纪若白脸色波澜不惊,说罢就把手机揣兜里,刚缩回手,衣袖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看过去,袁宝婷整个背都挺得直直的,却略略向里佝偻着,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你怕黑?” 袁宝婷此刻是心若擂鼓的,闭上眼睛之后其他感官清晰无比,偏偏这个男人的声音又醇厚又清晰,一开口就让袁宝婷耸了耸肩膀,手上的力道抓的更紧些。 “小时候,”袁宝婷的声音闷闷的,“和哥哥们走散过,有个人把我关在了很黑的小屋子里。” 那次的记忆是那样清晰,清晰得让已经长大的袁宝婷痛恨自己那般好的记忆力,脑海中那个长得很龌蹉的男人还有充满鱼腥味的黑屋子在此刻仿佛再一次重现,那是她记忆中的污点,是她的梦魇,就连后来赶来的大哥惊痛和愤怒的眼神,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的话,无需说明,自有人懂。 纪若白沉默了片刻,然后十分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袁宝婷微愣,感觉某种温度在掌心传来,男人带着些许薄茧的手在此刻居然带给她无法言喻的安全感,而那只手就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把她拉到刚才月光照射到的地方,微微使力,她跟着他坐在地上。 “靠着。”他没有松开手,只对她这样说。 袁宝婷抿唇蹭过去,这才挨着他的肩膀,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万籁俱寂,唯独纸页翻动声偶尔响起。 月光中,袁宝婷侧过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正用一只手凑着月光看着资料,他专注的侧脸仿佛渡了一层银,眼睛也快速在纸上略过,没有再看她。 明明无声无息,却万般缱绻,他的人看起来疏离冷漠,但是手上的温度却清晰得彰显着存在感。 “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袁宝婷问出了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纪若白。” 他头也未抬,轻启薄唇。 他说的那样随意,却在听的人心里落下一片惊雷,扰乱了本来平静的一滩池水,袁宝婷猛地瞪大眼睛,手下意识得往外抽,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得紧紧的:“你不是经理?” 心跳猛地加速,袁宝婷倏地抬头看着眼前正转过来的脸,脑海中满满都是那个力透纸背的签名,还有那份被自己仔细膜拜过的企划案,然后慢慢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融合。 那个皑皑白雪,她在这之前还把这个名字偷偷当做自己心上的白月光,她曾经在心底想象过无数遍的男人,应该是狂傲而胸有成竹,冷静而自制的,她知道自己能不能遇见他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却想不到这个人原来自己早已遇见,并且不止一次。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经理。”纪若白当然不清楚她眼底的波涛汹涌,不过看见她如遭雷轰的表情也算让他稍添愉悦,所以纪若白第一次大发好心得主动向人说明自己的身份,“eric,郑氏执行副总,用你的语言说,你说的那个大Boss,是我的大哥。” 这个事实太意外,直到那位看守档案室的老职工接到lisa的电话赶来开门,袁宝婷都没有完全消化下来。 纪若白听到门开了的声音,便放好了资料装在袋子里,起来的时候稍稍用力就把袁宝婷拉了起来。 刘叔一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但是着急火燎得打开门,却看见纪若白正捉住一个女职工的手,两人身体相距不到5厘米,顿时瞪大了一双老眼,愣愣得看着他们两个:“纪总,这是” 手里的这只手温度有些凉,纪若白不知为何有点不满得把手握得更紧了些,然后松开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又十分自然地接过她的手,带着她往门口走去。 “刘叔,帮我叫小陈在楼下等我。”纪若白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夜晚八点多了,“你家的地址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刘叔这时已经十分有眼里架得下楼喊司机了,袁宝婷这会儿接触到昏黄的灯光,心头一暖,有点不适应得眯着眼睛,一只手轻轻按住了披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工西装外套,动了一下嘴唇,才犹豫着说出一个地址,但是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妥,就嘟囔了一句:“让执行副总送我回家,让别人看到了不好吧。” 纪若白闻言,边走边问:“哪里不好?” “我姐姐说,职工最好和上司保持距离,不然会被潜规则?”袁宝婷皱起眉头,“不过潜规则是什么意思?专业名词吗?为什么我没听过?” 纪若白慢慢停下了脚步。 然后袁宝婷就被他逐渐深邃的眼神吓到:“怎么?” “忘记那句话。”纪若白深深得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走,“你姐姐说的不对。” “啊?” “你是秘书,秘书和上司应该保持较为‘亲密’的状态,这样才能满足上司的需要,所以,不必保持距离。” 纪若白说的煞有其事,袁宝婷也听得一头雾水,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 但既然上司都这么说,那应该“所以说只有秘书才是特别的?” 纪若白没有回答,然而等他们进了电梯之后,一片寂静,他才慢悠悠从薄唇中说出几个字:“你是。” 第6章 君子一诺 袁宝婷下车的时候神色还是恍恍惚惚的,纪若白看在眼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后来袁宝婷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听见身后他似乎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像是快要融进夜里。 她回过头去,人小小的一枚,被包裹在大件的西装外套里,显得脸蛋更小,但是那双眼睛却又大又圆。她的背后是一盏黄色的灯,她逆光站着,澄澈的双眼看着他。 纪若白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不知道是因为她此刻那有点依赖的眼神,亦或是她身上带着的独有的干净的气息。 “不要害怕。”他侧着脸,看着她,嘴唇吐出这么几个字,“晚安。” 车子开走,驶进深深地夜色里,袁宝婷看着车的背影逐渐模糊成和夜一样的颜色,然后抬手,用手捂住脸,感觉那上面似乎有某种温度久久不散。 像什么呢?袁宝婷无意识得紧紧握紧拳头。 对了,像那上面残留的,那个人的温度。 小陈是纪若白的司机,应酬或者纪若白喝醉的时候就会来工作,但是今晚莫名的感觉让小陈在倒后镜上偷看还看着窗外的Boss,不明白这样的小区到底有什么好的景致。 察觉到小陈的视线,纪若白收回目光,轻轻用手指扯开领口,动作优雅如贵胄。 “纪总,回家吗?”小陈察言观色,问。 纪若白闭了闭双眼,觉得还不是太累,就张嘴道:“老地方。” 说罢他从裤袋中抽出一架手机,不是刚才在档案室拿出来的那一架,那是私人手机,拨下lisa的电话,纪若白看着车窗外深深地夜色:“lisa,帮我去查一个人。” 挂了电话不久就到了club,纪若白走下车,轻车熟路得走进vip房,房里的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 萧桓挑起眉头:“真罕见,老四居然会迟到。” “有点事。”纪若白在一边坐下,仰起头彻底扯开领口,轻喘了一口气,“今天回升了百分之三十。” “我靠,神了。”詹遇宸一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猛地爆了一句脏,瞪大眼睛看着他,“今天中午不是才跌盘吗?” “嗯。”纪若白依旧没有解释,他习惯了做事,却不喜欢说话。 一旁的女人见状,忙殷勤地拿起桌上的酒喂到纪若白唇边,纪若白伸手接过,她们都笑着坐在了一边,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近女色。 喝了一口酒胸腔中的抑郁仿佛才得到了纾解,嘴唇碰到冰块的时候,又不禁想起刚才在夜色下袁宝婷微抿的唇,眼神微动,他一口饮尽。 “大哥,那个女孩,什么来路?”他终于还是问出口,既然是大哥把人带进来的,也势必只有大哥最了解。 他知道,清楚得知道自己对袁宝婷是不同的。 那样干净澄澈的目光,是第一次让他心神微动的光芒,就像天上的璀璨星光,而这样的光芒,魅力大得足以让所有男人都想揽入怀中。 他一直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但是动手之前,他得知根究底。 郑凛叙听到他的话,蓦地低笑,把身体靠在沙发深处,手腕轻摇,杯中的酒酿被灯光折射出不同的颜色:“顾淮桑。” 纪若白在一边听着微挑起一边眉头:“顾家?” “不清楚,你不是已经找人去查了吗?”郑凛叙可是很了解他的,“顾淮桑说那是她学妹,至于是什么学妹有待考究,和顾淮桑相熟的那群人我大都见过,但是袁宝婷我倒没什么印象。” “那就是没见过。”纪若白沉吟,像袁宝婷这样的女孩,虽然说不上有顾淮桑那样的妖艳动人,却有着顾淮桑没有的单纯无害,在这个交际圈里,任何一个没有城府的女孩都会让所有人见之不忘,更何况是心思比任何人都深沉的郑凛叙。 詹遇宸听懂了纪若白的话,邪肆得笑了:“那倒是,整个一小白兔似得,白得都让人不忍心下嘴。” 纪若白看了詹遇宸一眼。 “但是没听过顾家有什么妹妹是姓袁的。”萧桓以前和顾淮隼打过交道,所以一听见顾家就难免有点嫌恶,“袁姥那一家子的亲戚我都见过,以前帮着姚豫和顾淮隼谈交易的时候我参加过他们的内部宴会,袁家那边男孙多女孙少,也算是个丁财两旺,但是叫袁宝婷的我真听都没听过,是不是真的是学校里认识的?” 詹遇宸却仿佛没看见他们的谈论:“说不定她那样的就喜欢我这种的,不是都有说吗,浪子就得配小白,说不定啊吃了干净的以后嘴就叼了,脏的都不喜欢吃。” 说罢詹遇宸怀里的女人嗔了詹遇宸一眼,直呼讨厌。 “都不准动她。”突然,纪若白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全场却都安静了下来。 纪若白抬眼,看着詹遇宸,目光波澜不惊,声音却暗藏警告:“是我的。” 詹遇宸还是第一次听到纪若白这样和自己说话,虽然纪若白对人一向很冷漠,但是那正因为世间很少有人和物能入得了他的眼,但是这样带着些许情绪的话他们都是首次听见:“老四,你认真的?” “我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做无聊的打算。”纪若白扫了他一眼。 郑凛叙听纪若白的语气就知道纪若白懒得多说:“好了,叫你们别碰就都别碰吧,老四好不容易对一个人上心,你们还捣乱,这要是老四发起狠来,找我都没用。” 郑凛叙这一番话看起来是替着詹遇宸他们说,但却也是帮着纪若白警告了他们一番,今天下午詹遇宸调戏袁宝婷的事情他看是听官圣奚说过的,这几个做小事没分没寸也不是一回两回,他可不想有一天会看到纪若白大义灭亲。 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郑凛叙知道,那样干净的一个人,对他们有着多大的吸引力。 詹遇宸当然也不是真的看上了那丫头,他的口味还没那么清淡,但是难得见到老四为了一个女人对着他们发狠话,所以难免有点惊讶过头。 “我的乖乖,我就不信了,这座冰山还能被融化?别把小白兔弄冰冻兔肉了才好。” 也不知道高层们是怎么管的,没过三天,袁宝婷就被分配到纪若白的秘书室里帮忙,名义上是暂时抽调,但是当袁宝婷站在黑色迈巴赫前,已经闻到了阴谋的气味。 “这是要去哪?”袁宝婷看着车上稳稳坐着的男人,警惕得道。 纪若白没有说话,倒是lisa一脸严肃得把手上的记录终端交给了袁宝婷:“袁宝婷,不管你之前是不是郑总那边的人,但既然已经暂时调遣过来,现在就归我这里的秘书室管,要你执行命令,作为秘书的第一条就是无理由先执行,有什么疑问执行后来向我要解释,你在那边官圣奚都没有教过你吗?” 袁宝婷听得愣愣的,心想官前辈当然没这么说过,因为平常大Boss外出都只带官秘书的,为什么自己刚抽调过来就要跟着自己的Boss出差? 而且那不是别人,还是纪若白。 隐隐地,袁宝婷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时候纪若白终于转过头,看着车门口不远处的两个女人,袁宝婷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愿意去?”纪若白忽然问。 袁宝婷心口一跳,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纪若白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示意lisa退远了些,然后朝着袁宝婷说:“我听大哥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见她点头,他的眼神放深了些,那一刻,他的眼神如有实质,重重得落在了袁宝婷的心上,“那么,你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东西吗?” 袁宝婷怔了怔,只觉得心跳在他沉着有力的话语中慢慢加快,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想去捉,却捉不住。 “我能帮你。” 纪若白本来两手都放在自己交叠的大腿上,此刻,却慢慢向她伸出手去:“只要你跟着我,我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并且,成功不在话下。” 他看着她的眼睛:“君子一言。” 小陈和lisa闻言都诧异得看了一眼自己的Boss。 更别说此刻一只手就带给自己强烈震撼的袁宝婷了。 他是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手的男人 原本在袁宝婷二十多岁的人生里,有第一个拥抱,有第一个亲吻,有第一次被疼惜却没有第一次肩并肩看月光,没有第一次被伸出手,从没有过那么一个人,愿意给她踏入第二个世界的机会。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要帮她成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想要捉住的东西。 所以,下一秒纪若白的手掌就被两只手紧紧握住,就像是怕他跑掉那样紧紧攥住。纪若白眼底蓦地染上几分笑意,然后手指微勾,长指便把两只小手裹在自己掌心里。 第7章 诱敌深入 因为事前没有通知,所以纪若白刻意让小陈在去机场前载他们去袁宝婷家一趟。袁宝婷回到家楼下,婉拒了小陈要上楼搬行李的打算,自己小跑上楼去。 一进电梯,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袁宝婷才敢捂住胸口。 那里跳的好快。 连它也激动了。 不一会儿电梯到了,袁宝婷拿出钥匙打开门,姐姐不在,早上她们都有各自的工作,袁宝婷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便条纸,把自己要出差的事情简单写下来,贴到电视机上。 这里是顾淮桑在c市的公寓,也不知道顾淮桑在g市工作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在c市买一幢房子,而且还不是高级公寓,只是普通的屋子,离市中心不近不远,没有多大名气。 袁宝婷不知道,正因为这幢公寓,顾淮隼才没有能立刻把她们找出来。 走到自己房间,那件西装外套就被挂在窗户的位置,袁宝婷走过去,手指抚摸上好的材质,冰冷的触感,就像是纪若白的眼睛。 最终下楼去的时候,袁宝婷都没有把西装外套拿下来。 “可以走了。”袁宝婷回到车上,对小陈说。 车子慢慢启动,纪若白本来在看着文件,关上车门后停下手里的动作,侧头看了她手上一个不大不小的袋子一眼,眼底浮现出几分淡淡的了然的笑意。 袁宝婷忙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看不见。 但是面前却出现一沓影印资料,一只白皙袖长的手正夹着,送到自己面前。 “客户资料,背下来。”一旁纪若白淡淡得吩咐。 袁宝婷接过,一共三张纸,第一张纸上有一个男人的照片和具体资料,第三张纸上有一个女人的照片,资料后面赫然标明两人是夫妻。 “这次的目标是陈俊明,h-zero总裁。”纪若白还在静静看着手里的东西,“h-zero近日开发出了一项香水专利,我们负责把这个拿到手。” “但是为什么也要看h-zero总裁夫人的资料?”袁宝婷懂得要知己知彼,但是为什么刻意要抽出h-zero总裁夫人的资料给她看? 纪若白抬眼看着她。 “你既然跟着我,就要习惯我的谈判方式。”他说到谈判的时候袁宝婷浑身震了震,“不放过任何一个达到目的的可能性机会,用最小的力气,拿到最大的利益。” 袁宝婷忽然有些看清这个男人。 他其实和自己当初想象中的那个人一样,狂傲,目中无人,却又沉稳冷静,蓄势待发。 只是他隐藏得很好。 但是如今,在他的战场上,他成为了主导,某种气场就再也无法掩饰。 那一刻袁宝婷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被他的气场所折服,五体投地。 他们是飞去h市的飞机,落地后立刻就有司机停在机场外,lisa这一次没有跟着纪若白出差,纪若白只解释说对lisa安排有别的工作。 “纪总,酒店的房卡。”袁宝婷拿着手上的房卡,递给坐在酒店沙发上的纪若白。 纪若白正在听酒店经理说话,闻言点了点头,抬手接过,却只有一张,再看了看袁宝婷手上的房卡,皱了皱眉:“你住楼下?” 袁宝婷理所当然得道:“是啊,顶楼是总统套房,官秘书说过我们安排房间在上司的下一楼。” 这还是出行前官圣奚好心告知的,对于从来没有跟过上司出差的袁宝婷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 见袁宝婷随手就要把房卡插到包里,纪若白转而向一旁等候着的酒店经理道:“把她的房间退掉,安排她在我的房间旁边。” 说罢经理就要退下去,袁宝婷忙拦住了他,虽然说她从小衣食无忧,也不曾考虑过钱,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纪总,不需要吧我只是随行秘书,住楼下就好了。” “郑氏在出差补贴上从不吝啬,你不用担心。”纪若白抬手示意经理去办。 “不是这个问题,这个是官秘书说” “我不希望我们第一次合作就在这点小事上浪费时间,而且,身为秘书,你该懂得要怎样迎合上司,而不应该固守他人给你的建议。”纪若白说完就站了起来,黑色西装外套没有扣上,随意得敞开着,白色衬衣也被松开了最上面两个扣子,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在公司上的严谨,多了几分雅痞的气息,“如果你执意觉得这是浪费,那么很好,你可以睡在我的房间。” 袁宝婷发现纪若白总是那么语出惊人,她被他突然起身吓了一跳,加上他的话实在让她有种天雷轰顶的感觉,所以脚自然向后退了一步,孰知纪若白却不知为何伸手揽了揽她的背,这样的姿势就像他把她虚抱在怀里,袁宝婷吓了一跳,忙用手按住他的胸膛,瞪大眼睛看着他。 “不愿意?”纪若白似乎在笑,但是脸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不愿意就照我说的做。” “婷宝,好玩吗?”电话里顾淮桑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幸灾乐祸。 袁宝婷此刻正躺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郁闷得踢着腿,“不好玩。” “因为那个西装外套?”顾淮桑可是去过她的房间的。 袁宝婷顿时语塞,无语望天半响:“姐,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嗯?” “我觉得我们不像上司和下属,没有一个秘书会跟自己上司一样住在总统套房里的吧。”袁宝婷抿唇,“而且,我对着他的时候很奇怪。”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婷宝讨厌他吗?”顾淮桑的声音有点温柔,是袁宝婷小时候入睡时总能听到的语调。 兴许是因为电话那头的是自己的姐姐,袁宝婷才敢说:“不讨厌的,相反,我对着他会觉得很兴奋?”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用兴奋这个词,“他让我觉得很强大,姐,他是第一个对我伸出手的人。” “既然不讨厌,那就试着去找找喜欢的理由吧。”顾淮桑安静了片刻,然后笑了起来,“婷宝,我不是说过了吗,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出现的,而且,就算他不是那个人也无所谓,最要紧的是不要害怕,尝试接受。” 挂了电话之后顾淮桑用手机抵着自己的下巴,沉默片刻“噗”一声笑出来。 这要怎么说?难道要她跟小妹说对方可是鼎鼎大名的纪若白,从来没有人能在他手下占到便宜,你得准备好给他吃得渣都不剩? 这样好像太不像亲姐姐了,但是顾淮桑心想,纪若白总是在生意场上挫败自己,要是真的发生了她所想象的那种情况,才是真的有趣。 他得知道,就算是小白兔,婷宝也是顾家的小白兔。 刚下电话不久,袁宝婷就接到下一个电话,屏幕上的“纪总”让她把脸都纠结在一起。 但纠结归纠结,上司的电话还是不能不接:“纪总?” 电话那头微顿:“洗澡了吗?” “还没” 袁宝婷不明所以,但是话还没说话,纪若白就说话了:“过来,准备明天的工作。” “明天我们要去见h-zero的夫人,你明天喷好这个。”纪若白坐在房间的办公桌前,交给袁宝婷一支香水,天鹅状,粉色的液体看起来十分晶莹剔透。 袁宝婷没喷过香水,闻言拿过香水挑眉,一脸疑问。 “你记住,在每次交易前,都要清楚自己的目的。”纪若白点了点桌上的资料,“一切以目的为中心点,你看,陈俊明和他的夫人是彼此的初恋,但是婚后两人的生活却一直不如意,那是因为zero的主人是陈俊明的夫人——季玉兰。” 袁宝婷闻言有点惊讶。 “对外虽然陈俊明是总裁,但是最终决策权在季玉兰,而且”纪若白看着袁宝婷手里的香水,“你手中的香水叫‘first love’,是陈俊明第一款自己研发的香水,听说是他和季玉兰相爱时的共同结晶,以情动人,这是第一步。” 袁宝婷听得有点入神,忍不住问:“那第二步呢?” 纪若白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过她的香水,扭开盖子,对着袁宝婷轻轻喷了一下。 香水很淡,清冷梅香的精华被极尽提取,混合着些许袁宝婷说不出来的腥甜味。 纪若白这时候站了起来,一手撑在书桌上,然后身体朝袁宝婷倾过去。 “是龙舌兰。”他眯眼轻轻闻了一口,表情莫测,“醇厚,刚烈,让人容易迷失,却很难保持。” 袁宝婷感觉脸慢慢烧起来。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性感? 是的,现在的纪若白很性感。 “纪总,你说,上司和秘书能保持亲密的关系?”袁宝婷握紧拳头,忽然微微抬起头,不躲不闪得,这下子两人已经气息相闻了,纪若白愣了愣,随即听到袁宝婷问,“那怎样才算是亲密?” 正当纪若白想说话,袁宝婷就已经打断了他:“我想和你亲近!” 第8章 亲密关系 纪若白承认,自己少有的惊讶了。 随即又抑制不住勾起的唇角。 还是第一次,有人那么直白得对他说想要他。 太久了,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全力以赴得到一样东西的感觉,然而很奇异的,这种感觉时隔多年又出现了,出现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这样想着的纪若白,身体已经先于思考得伸出手去,把她的腰控住。 不远不近的距离,带着暧昧,却又不过分亲近:“想要和我亲近?”见她点头,他沉而慢得说,“那首先,不要叫我纪总。” 自她接他电话的时候叫他纪总他就不喜欢。 袁宝婷听明白了,但是一想到要叫他若白就有点别扭,挣扎了片刻还是叫了他的名字:“纪若白?” 纪若白用手指轻碰她的脸颊,也没不满意,有的事情得慢慢来:“嗯。” 单音仿佛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来,袁宝婷满鼻翼间带着酒意的香水味,又听见他这么一声“嗯”,脸颊被轻轻扫过的时候就泛起了一阵战栗。 纪若白感觉到了,眼神深了些,莫名得炽热,但很快他的眼里就什么都没有,随即他抽出手,把手放在桌角处,手指轻轻摩挲桌面:“今天到此为止,回去休息吧,不要忘了我对你说的话。” “”就这样?袁宝婷隐隐有点失望,但还是鼓足精神应了一声,“好!” 看着她回去的背影,直到关上房门,纪若白才松开扣着桌沿的手,走到一旁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手抬起来插进头发,手臂的阴影中,他忽然勾起唇角,俊逸逼人。 第二天袁宝婷起了一大早,神清气爽得穿了昨晚临睡前酒店经理送来的套裙,是纪若白给她挑的,说是工作需求,她今天早上就老老实实穿了,还不忘喷了昨晚拿走的香水。 走到旁边的房间,敲了一下门,良久没人应,这时有负责总统套房的经理告诉她,纪总一早起了,吩咐她等自己醒来后直接去酒店餐厅。 袁宝婷羞窘得搭了电梯下楼。 酒店的餐厅在二楼,袁宝婷在三楼就下了电梯,通过酒店设置的螺旋式楼梯向二楼大厅走下去,走到一半,遥遥得就看到西装革履的纪若白正站在离阶梯不远的地方,仿佛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微微抬头看过来。 那一刻阳光从大厅的落地玻璃窗照射进来,洋洋洒洒得照在他的身上,让纪若白整个人都显得风采翩然,沉稳儒雅。 袁宝婷快步走了下去,刚脱口而出的“纪总”才说了一半就被他的眼神提醒,连忙止住,乖乖得叫了一声“若白。” “早。”纪若白手里还搭着一件黑色长风衣,闻言点了点头,就朝餐厅走过去。 袁宝婷这才反应过来纪若白是特意在门口接她,刚才他站着的位置,无论是从电梯还是下楼梯,第一眼就能把他望见。 这是不是所谓的亲密关系? 袁宝婷愉悦得想。 走到雅间,这里采光很好,已经有各式的早餐摆放在他们的桌子上,估计是纪若白叫的,还没有开动,袁宝婷自己坐了下来,盘子里两块培根一个煎蛋搭配很好,一看就很有食欲,这时听见纪若白问“牛奶还是可可”的时候,就脱口而出“牛奶”。 一旁的经理对这种状况是很诧异的,难免多看了袁宝婷两眼,纪若白是他们这里的贵客,从来他们都是悉心招待,lisa他们也很相熟,本来以为这个姑娘是纪总的新任秘书,但是看到纪若白对她的态度明显和对lisa不同,所以又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态度愈发恭敬。 经理把牛奶亲手端到袁宝婷的手边,笑着道:“这是我们h市牛场鲜榨的牛奶,经过消毒后才会上餐桌,味道亦比一般牛奶要鲜美,用来配早餐是十分营养健康的。” 袁宝婷喝了一口,果真唇齿留香,虽然有淡淡的腥味,但是口感香醇,十分好喝。 “这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吗?”袁宝婷满眼赞叹,随即往周边看了看,“好多人在喝。” “是一年四季提供的,但是鲜榨的我们只提供给特殊的顾客,纪总是我们这里的贵客,基本上任何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这所酒店虽然不是郑氏的产业,但是郑氏却有不多不少的股份,而纪若白金融投资顾问兼郑氏执行副总,在生意场上总是对他们诸多关照,让他们得以产生巨大收益,所以董事会那边已把纪若白奉为上上宾,“希望纪总能满意我们的服务。” “嗯,不用招待我们,下去吧。” 袁宝婷从来没有想过居然在h市,纪若白的身价也会这么高。 眼前的这个男人,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奢华,每一个菱角都仿佛藏着锋芒,高大的身躯被包裹在黑白融洽的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里,脸却略显清瘦。精干的短发,眉宇却沉稳,双眼总是淡然又不显喜怒,唇线柔润,轻轻一抿就仿佛能透出逼人剑气。 这样的男人就像是姐姐口中所说的那种人,她想象中的人。 “吃好了吗?”纪若白打断她的发呆。 袁宝婷知道接下来要学东西了,忙把碟子上的东西扫完,也不顾他有点不满的眼神,拿起包包说:“好了,我们出发。” 袁宝婷一直以为,会幕后掌权的季玉兰怎么也会是一个精干的女强人,资料上的她画着浓妆,穿着艳丽的晚礼服站在灯光下,显得高傲而尊贵。 但是现实中,袁宝婷只见到了一个满身疲累,却小家碧玉的女人。 他们见面是在季玉兰家的后花园,两人刚走进这座别致的庭院,袁宝婷就看见了她。 和照片上的相差太多,若不是仔细端详过照片中季玉兰的脸,几乎就会认不出来,眼前不远处那个略施粉黛的女子会是照片上的女人。 季玉兰穿着一条带着蕾丝的米白色长裙,肩上披着针织黄色披风,整个人显得素白如玉,只是她眼底的疲累太过于明显,硬生生折煞了这份光华。 “纪总,大驾光临。”季玉兰抬手,示意纪若白和袁宝婷随便坐,连说话也是人一般,吐字圆润,不紧不慢的,“这位是” 见到季玉兰看着袁宝婷,纪若白让袁宝婷坐下,自己也在一边坐了下来:“我的秘书助理。” 他解释的惜字如金,季玉兰却微微眯起眼睛:“听说纪总不轻易换随行秘书。” 纪若白抬眼,两腿交叠,一手放在腿上,一手放在椅子扶手上:“陈总也很少不会在这种场合露面。” “”季玉兰沉默片刻,“这位姑娘身上的,是‘first love’吧,若白,你知道的,我已经说了,这项香水专利我不会卖,不管是这一款,还是接下来的任何一款。” “即便是‘first love’烂在我们手上也不要紧吗?”纪若白忽然道。 季玉兰闻言微微握紧拳头,眉目似有隐痛,偏偏她的语气是那般云淡风轻:“是,以后任何香水专利我都决定冷藏,当年郑氏帮了我们,买下了‘first love’助我们东山再起,我很感激,但是既然是买了,‘first love’就不再属于我们,它的死活我不会再管它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袁宝婷闻言皱眉:“季小姐你确定它对你没有意义吗?”季玉兰话里的悲伤和苦涩让她不相信季玉兰说的话,“我听说‘first love’是您和陈总一起研发的,它是你们相爱的结晶,而且” “您在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这难道不是证明,您其实一直有在用,或者您把它放在你经常能闻到的地方吗?”一个人不会对自己已经无意义的东西那般执着敏锐,“有人告诉我,‘first love’是zero唯一混有龙舌兰的香水,此后zero的香水里再也没有用过这项专利,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季玉兰好像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的女孩,居然会眼神坚定得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她看着袁宝婷,然后仿佛就能看到当年的自己。 也是那样无所畏惧,单纯,把爱情看得太过简单。 她也总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明明不回家,但是自己每天还是会拿起那瓶香水轻嗅,仿佛中了毒。 但其实她一直都明白,那瓶香水是那样的像他,纯清中带着让人微醉的魔力,但是很容易消失,而已再难捉住。 “你们回去吧,我是不会卖的。”季玉兰最后只是这么说,“我已经决定,把zero卖掉。” 纪若白原来有一大段的说辞来让季玉兰妥协,这次的专利他本就视之为囊中之物,谁知道袁宝婷几句话就让他完全无用武之地,本来一下午就能谈定的事情,非要多等几天,工作量都增加了不少,想了想不免又觉得好气又好笑。 但念头一转,这是他看中的人,此时此刻就在她身边,肌肤莹润如玉,穿着他选的衣服清艳动人,只是那么微微一蹙眉,也十分赏心悦目。 这样的人适合被养在男人的怀里,适合温柔浅笑,适合嫣然笑语,但是她的目光,分明渴望飞翔。 很好,他能让她自由地飞,但前提是在他的怀里,他的臂弯所到之处,她都能驻足。 他看着袁宝婷被季玉兰坚决的拒绝而哑口无言,才不紧不慢得开口,原本无声无息的一个人,一说话却自成气场:“我记得你们的股份比例,是六比四?”他看到季玉兰脸色微变,稍稍沉下目光,“倘若我们能说服陈总保住公司,并且卖给我们专利,那么季总你也只能孤军奋战了。” 季玉兰本来眼神已经变了,但是闻言却嘲弄一笑:“你以为他会不卖?你也说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谁不会觊觎?”她冷冷得看了纪若白一眼,“他肯定会卖。” 见已经达到预期效果,纪若白就不再费脑筋了,直截了当得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买你的公司,而是专利,我是个商人,分得清主次,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他看了看这布置精致的庭院,摆放规律的盆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并非一个人的手笔,“一个,你我都不吃亏的交易。” 第9章 职场游戏 或许纪若白天生就拥有使人无法反驳的能力,在第三天,陈俊明忙里偷闲得抽了一个中午的时间见了他们一面。 就像当时季玉兰见到袁宝婷的时候一样,陈俊明在他们入座后就缓缓抬起头把目光落在了袁宝婷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和纪若白的冷不同,陈俊明是清冷的清,三十岁的男人,意气风发的时候,却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骄傲自得,就像是山间青松,孑然独立。 “若白,多久不见了?”过了片刻,陈俊明就把视线移开了,他刚从香水研发部门下来,现在满鼻翼都是原产香料的气味,揉了揉眉心,他苦笑,“在那之后就没见过了吧。” “你还是活得那么窝囊。”纪若白看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得说。 “这是……”陈俊明看着袁宝婷,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就和季玉兰一样,只是你的比较明显罢了。”纪若白放下手中的咖啡,双手交握,姿态慵懒,仿佛此刻见面的不是自己要拿下的目标,而是一个老朋友,“她是我的新任秘书助理。” 袁宝婷微笑,朝陈俊明点头。 陈俊明的眼神变了变。 “季玉兰要卖掉zero。”纪若白一句话把他所有注意力转移过来,陈俊明闻言瞳孔微微紧缩,但是明显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是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的声音一下子哑了:“她说的?” 纪若白看他一眼:“嗯,亲口所述。”纪若白看向他身后,隔着厚厚的墙壁,那里是陈俊明常年居住的地方,也是整个zero的核心——香水研发部门,“而且她还说,以后zero所有新研发的专利都会冷藏处理,看来你的价值在你的妻子眼中不值一提。” 陈俊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似乎放的很远。 “俊明,你是和我一届的,却走进了这里,进了一个研发部门。”纪若白的语气不再如刚才凛冽,仿佛只是在惋叹,“在你眼里,一个公司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俊明闻言,微皱起眉仿佛在思索。 “是管理。”陈俊明道。 纪若白却说:“错,是资本。”他遥遥指向陈俊明的开发部门,“那里是你所有的心血,但是季玉兰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甚至是你的团队的所有智慧冷藏,一间公司,最重要的是你在这里所拥有的能让你立足的资本,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足以拿来相提并论。” “你想我利用股份对抗季家?”陈俊明不笨,一下子就听出来纪若白想表达什么,“若白,你知道的,zero有百分之八十的季家人,这足以决定zero永远只能是家族企业,和你们郑氏不一样,zero有zero所维持的平衡,而我,也不想掀起股东大战。” 陈俊明的语调微冷,似乎已经表明了他不愿意和季家做无谓的挣扎。 “我可以保住它。”纪若白忽然道。 他并没有因为陈俊明的拒绝而迟疑,相反,他目光沉定,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什么?” “以‘first love’为交换,我要得到我要的,事成之后,我也会替你保住你想保住的。”纪若白的话不紧不慢,偏偏一个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交易结束,你目前研发的尚未公开的独家专利要彻彻底底属于郑氏,而‘first love’归你,你只需要……在股东大会上利用你所有力量,否决季玉兰所有提议。”他又道,“只需要熬过三天,三天,我让你赢。” 陈俊明最后只说尽力一试,正当袁宝婷想要说话,就被纪若白阻止,给拉了出来。 “他会答应。”纪若白牵着袁宝婷的手,往车的方向走。 袁宝婷也没留意,只是猛的提问:“为什么?他明明……” “爱着季玉兰?”纪若白把她的话给接了下去,袁宝婷没再说话,因为没有人看不出来,他们两人在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的时候,眼神和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那样的压抑而缱绻。 这样的眼神,就连袁宝婷这样没经历过爱情的人,都看得出来。 “所以我说,他一定会答应。”纪若白走到车的旁边,自己没有着急进去,打开车门,示意袁宝婷先上车,而自己则看着不远处的zero总部大楼,眼里似有流光闪动,“‘first love’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牵制,也是最好的诱因。” “就因为它是他们两个的共同结晶?” 纪若白没有立刻回答她,自己先坐进车里,然后才悠然道:“你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而同床异梦吗?” 袁宝婷沉默,这个问题她也想过很多次:“是因为身份?” 一个,是天生就身价千万的千金,一个是虽然出自名校,但家里情况平平的天才少年,如果说他们这样都曾经相爱过,那么阻隔他们的,只能是这个世俗中最为常见也是最让人无奈的——身份。 纪若白抓了抓她的手:“这是其一。”他转头,看着袁宝婷,她身上那种特殊的醉人香味还未散去,但是龙舌兰的香味已经逐渐淡化,“最主要的原因,是‘first love’。” “什么?”袁宝婷闻言心底一颤,明明对两人都那么重要的东西,到最后居然是致命原因? “当年,收购‘first love’的人,是我。”纪若白语出惊人,直震得袁宝婷反应不过来。 好样的,敢情让他们夫妻成为如今这样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但是纪若白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心虚的必要,车子慢慢向前,他闭上眼睛,像是简单地说着别人的故事:“当年陈俊明以乘龙快婿的身份进入zero的高层,一直对自己的身份而暗自耿耿于怀,他是农民家的孩子,天生带有阶级的自卑感,但是他能控制得很好,除了在季玉兰面前。” “所以他后来忙得不可开交,而当时学习香水制造的季玉兰也不明白他的挣扎,就来了香水研发部门实习,当时丈夫在身边,自己热爱的事业又能得到展示拳脚的空间,或许那是季玉兰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直到后来陈俊明拒绝了高层管理的工作,自己降职到香水研发部,季玉兰才明白,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在一起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袁宝婷听着听着,就隐约猜出“first love”的由来,不由心神巨震。 “那时候郑氏正扩展高级销售版图,高级服装,皮包,香水我们都在做融资,甚至还吞并了很多公司,而那时的zero,因为家族企业弊端,人才资源迅速流失,所以成为郑氏的目标之一,像这样的家族企业,吞并很容易,但是要慢慢抽丝剥茧,在这个工作上其他人都不适合,所以由我接手。” “所以,后来他们研发了‘first love’,作为被抽丝剥茧的对象,被你们买走了。”袁宝婷的声音弱了下来。 “是。”纪若白没有否认,“那一个时候,他们的婚姻开始出现裂痕。” 年轻的男女,一个因为世俗的观念而固步自封,一个因为丈夫态度的变化而独自压抑,就像是一个肿瘤,由良性慢慢变成恶性,再难剔除。 那个时候的季玉兰还是如初恋般单纯,一直默默忍受,一直默默想要坚守这个已经出现裂痕的婚姻,却因为无意间看到了陈俊明白色衬衣上的口红印,而彻底崩溃。 那其实不过是香水研发部门的一个职员在拿香水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一个小小痕迹,却像是黑洞般在季玉兰眼底无限放大,最终慢慢发酵成绝望。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陈俊明都没有,她在他们一起研发的香水里混入了调配过的龙舌兰,那是陈俊明一举成名的助力,却是一个女人对爱情全部的失望。 激烈,却难以保持,只可惜,陈俊明不明白这其中含义。 陈俊明只是暗喜,在他默默更往上一步,就能越靠近她一些,他想要用一个成功的身份而不是一个不光彩的名义站在她身边,却想不到,他以为自己在前进,却把自己唯一爱的那个女人,逼到了退无可退的死胡同里。 所以再也无法挽救,他以为她是不再爱自己,因为自己把工作放的太重,而她也这样以为。 再也无法摊开表明所有,于是有了现在的局面。 “他们这样,可惜了……” 袁宝婷叹息。 她是那么爱好着美好,憧憬着美好的爱情。 然而纪若白却忽然勾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中,他专注得看着她,不放过她一丝表情。 确认她眼里只有惆怅没有悲伤,他才说:“没什么值得悲伤的。”他微微加大了力道,“这是商场,太过多的同情只会让你跌倒。作为一个商人,你该懂得,对于对方来说越重要的东西,就越能成为我们的武器,那是他们的执念,却是我们的机会。” “商场如战场,所以说,女人并不适合这里。”他抿唇,“女人太过于情绪化,优柔寡断会让你在职场跌得很惨。” “对你来说,这个是战场吗?”袁宝婷忽然问。 纪若白用拇指轻轻蹭了一下她柔润的脸颊,才松开手,淡淡道:“它是我的游戏。” 是的,商场对于你们来说,残酷,血腥,没有人性,在这里就像是修罗战场,每一步都要深思熟虑,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 然而对他来说,任凭你们如何战得血雨腥风,他也依然站在最高处,淡然俯首。 这是你们的战场,却不过是我的游戏。 第10章 当时少年 一如纪若白所说,三天内,袁宝婷亲眼在他身边看到了一场无声的却残酷的战争。 zero在三天内连续跌停,原因是突然被各媒体爆出来的客户因使用zero的香水而中毒,过敏事件。这三日内,zero灯火通明,每个人员通宵达旦,那些季家固守在zero不事生产,见状都纷纷起离开之心。 更加上季玉兰的消极应对,每个人都以为zero迟早会倒下,这时候只剩下一个人,在争吵激烈的股东大会上沉静应对,在一大批质疑声中默不作声。 那就是陈俊明。 季玉兰坐在第二股东的位置上,她的身边主位上,是正冷眼看着季家元老们争吵的脸红耳赤的自己的丈夫。 多日不见,他愈发消减,脸庞瘦削,却依然俊逸,多了几分青年的刚硬。 季玉兰默默转移视线。 “该作决定了。”她轻声道,在喧闹的会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陈俊明这时转头,看着她状似无动于衷的侧脸:“在我心里,有太多的东西无法用金钱衡量。” 季玉兰微愣,就见到陈俊明站了起来,用他那浑厚有力的声音,立刻让全场都安静下来。 “zero不会卖。”陈俊明极为缓慢地环视一周,直看得一些人心虚无比,“在你们眼里,zero或许是能让你们打断手脚也衣食无忧的地方,是一个金库,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投入了所有的心血在里面,甚至因此疏离了我的妻子,我为这里付出了太多。这个我视之为成功的阶梯的地方,也应该是你们的阶梯,如果连阶梯都卖了,又何谈成功?” 他说话不紧不慢,力度适中,让一些青年的下属们脸上纷纷涌现出动容之色。 季玉兰在听见他说“妻子”的时候终于目光微动,她看着他,似乎很久没有打量过他,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已经能独挡大局。 “但是现在zero已经跌到了底盘……要翻身,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有一位职业开发部经理踌躇着道,然后看了看四周,“而且听说我们内部有人已经开始抛售手里的股份,这对我们的情况很不利……” “你们相信我吗?”陈俊明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话。 犀利的眉目,看着那些已经心虚了的某些人,陈俊明铿锵有力地说:“我希望你们能相信我,这次的仗可能难打,但不至于永不翻身,我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等我带着你们东山再起。而那些已经放弃了zero的人,我在这里以第一股东的身份对你们说,zero永远都不会再欢迎你,我们是被你放弃的,所以从此以后,zero和你亦再无瓜葛。” 一些季家的人脸色有点不好看,却嗫嚅着唇,在他咄咄逼人中,再无话可说。 “玉兰。” 季玉兰正听得怔忪,却能第一时间听到他低声的呼唤。 那么久违的,带着款款深情,但是此时此刻,再也没有当年的压抑。 季玉兰的手被一只大手牵住,只一下,就让季玉兰的双眼微湿,她愣愣得看着他的模样,再也不能伪装成那个淡然漠视的自己,只留下视线中已经模糊的男子,依旧如当年一般让人心动,无法坚定。 陈俊明嗓子哑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似乎有光华流转,有什么东西在这时候再也可以无需压抑,而她眼中破碎的裂痕他以后会用所有的心思去弥补:“玉兰,原谅我,但是我从不后悔,虽然我把心思都放在公司上而忽视了你,但正因我如此,在这个时候,我才有勇气能在所有人面前紧紧握住你的手。”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陈俊明苦笑,“我是个胆怯的人,我害怕别人说我们不般配,而且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么不好,而你……那样好。所以一直以来,我马不停蹄,挥鞭北上,不过……只为了能更靠近你一些罢了。” 季玉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口的压抑太重,她偏过头,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first love’的含义,却已经迟了,我的姑娘,你怎么能那么傻……你心中的陈俊明怎么可能已经不在了呢?”他轻轻抱住她,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对不起,是我太急了,让你受委屈。” 对不起,我是那么得粗心,不明白你心里的惶恐和害怕; 对不起,我曾经把我们的东西转手让人; 对不起,现在才来告诉你,我除了胆小,其他没有什么缺点,唯一的优点就是,他一如当时年少,深深爱恋着你。 …… 胸口无声无息得湿润一片,陈俊明眼底也似有湿意,但他很快忍了下去:“‘first love’我会拿回来,玉兰,相信我。” 季玉兰从他怀里抬头,一张已经花了妆容的脸,唯独眼睛仿佛被洗涤过,干净澄澈,褪去了一直以来压抑在她心中的阴霾,她恍如隔世,觉得自己居然错过了那么多,还差点让自己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 她们都太笨,其实只要是动一动嘴就能解决的误会,偏偏拖了那么久。 以后还能拿什么来虚度爱情?她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年。 “好。”她吸了一口气,“我什么都不要,你帮我,把‘first love’拿回来。” 纪若白接过手中的合约,打开略略扫了一眼,再慢慢合上。 袁宝婷就坐在他身旁,接过他的资料,打开,是香水专利的合同,还有附加的一条,以后zero所开发的所有香水专利,五年内,一并属于郑氏。 这是长期合作的合同,预估价值过亿。 “你还真会打算。”纪若白挑眉,看着陈俊明,“今天下午‘first love’的转让书会交给你的秘书。” “谢谢。”陈俊明喝了一口茶,言笑晏晏:“这个长期合同算是对你的小小报复。”他抬起头,看着没有什么表情的纪若白,“那些丑闻,是你散播出去的吧?我怎么就忘记了呢,当年在学校,你可是金融系唯一一个跨级状元。” 袁宝婷闻言也把视线落在纪若白身上,他坐姿随意,偏偏进退有度,稳操胜算。 这三天里,她亲眼看到他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玩弄h市股市,就像是掌中的游戏。 “就当是老朋友的礼物。”纪若白眯起眼睛,也没解释什么,“现在虽然zero的声明有损,但是有了郑氏作为资金后盾,舆论很快会消失,而季家的走狗也因为这件事能走就走,今后,zero就是你的,完完全全属于你。” 与妻子冰释前嫌,季玉兰的那份股份就对他再也构不成威胁,甚至还能是一大助力,季家的势力也清除得差不多,从此以后,万里河山,任君驰骋,再无牵制。 可是陈俊明却笑了,那个面色清减的男人,第一次,不愿再执着于这些:“你说得都对,但是以后zero以后会交给我的职业经理人打理,我已经决定了,和玉兰出国。” 袁宝婷好奇:“您就不怕季家卷土出来?” “不会。”纪若白头都没有抬,闭上眼睛懒懒得道,“这次大扫除,算是扫干净的,以后入驻zero高层的就是他的心腹,而且有了对郑氏的长期合同,”纪若白指了指袁宝婷手上的合同,“以后郑氏会是陈俊明最大的靠山,这才是我说的礼物。” 袁宝婷这才想起,纪若白曾经说过,一间公司里最重要的,是资本。 而现在,纪若白三言两语,就把这个东西慨然相送。 有了郑氏撑腰,陈俊明的位置只能越坐越稳,野火生不尽,春风吹又生,但若是没有春风呢?郑氏恰是这座大山,给了陈俊明无法撼动的在公司话事的资本。 这个男人……袁宝婷合上合同,有点不是滋味得看着他的侧脸。 她是那么辛苦地在后面跑,然而他呢?强大,聪慧,有手段,他甚至都还没出手,她都已经感觉有点目不暇接。 但明明是那样的不甘,那么心底那快要满溢出来的澎湃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陈俊明默默把他们的神色都收进眼底,不由暗自一笑。 “我和玉兰浪费了太多时间,我们打算这件事后去法国,那里是我们想出‘first love’的地方,盛产‘first love’的原料。”陈俊明笑着看着他们,“若白,以前我们总觉得什么事情都是有价值的,但其实不是,我也是才发现,有的东西,当你以为一定是你的时候,恰恰它可能正远离你,要做到不失去,得把它看成唯一无价。” “要做到不失去,只要比其他人得到更多就行了。”纪若白和陈俊明相识多年,当然明白他话中有话,他也不点破,淡淡得道。 “你啊。”陈俊明笑了,“再这样面冷心冷,哪会有姑娘喜欢你,小心得不偿失。” 袁宝婷猛的反应过来,在陈俊明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倏然惊红了一张脸。 她听出来了陈俊明话里的意有所指。 但是……喜欢? 她喜欢纪若白吗? 第11章 不遗余力 回到公司,立刻就受到了各方的顶礼膜拜。 秘书室的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得说着“纪总真的很厉害呢”之类的话,听得袁宝婷连呼吸都仿佛有他的味道。 她有点茫然,对他似乎是那样的崇拜,她喜欢他在商场上稳定局势,运筹帷幄的模样,对着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格外英俊挺拔,但是那些她在哥哥们身上也会有,只是感觉似乎有点微妙的不同。 而且回来的时候姐姐也已经出了差,她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若这是喜欢,又是怎样的一种喜欢呢? “宝婷,你有没有在听啊?”一旁的micro有点不满,“最近怎么了?自从出差完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这样工作迟早会出错的。” “抱歉……”袁宝婷回答得有点有气无力。 “但是纪总好像从来都不近女色呢,上一次恒泰老总的女儿不是明目张胆得进公司吗?那心思都摆在脸上了,也亏得她能有勇气面对工作时候纪总的冷脸。”另一位秘书室秘书助理小艾说,“不过后来被纪总叫保安给送回去后就再也没来了,真可惜。” “拜托,纪总他在工作上对人可是很冷的,虽然就算在生活上也热不大起来就是了。”micro撇嘴,“那么英俊的一个人,怎么就不像太子爷一样呢,你看太子爷,那款放荡不羁的坏男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不过这样才好呢。”小艾捧着脸笑的一脸荡漾,“冰山禁欲男啊,这个时代可不常见,且有且珍惜。” “你们说,纪总他为人和女人不太亲近?”袁宝婷这时弱弱地问。 “是啊,可能是有点精神洁癖吧,有没有过我不知道,但是公司上肯定没有。”小艾答道,“不过像纪总那样的人,肯定伸伸手,就有一大把女人倒贴。” 袁宝婷沉默了,她看着自己桌面上的纸,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拿着笔在上面乱画着,不由心底涌出一份偷藏的喜悦,害羞和烦躁。 她还记得出差的时候,在他的房间,他英俊的脸凑到自己跟前轻嗅,轮廓在灯光下显得菱角分明,还有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肌肤的战栗。 都是从未感受过的,唯独他带给过自己这样的感觉。 第二天晚上郑凛叙心情一好大手一挥,请所有香水专利组的人去吃饭,当做是庆功宴。 既然大Boss慷慨,其他人焉有不去的道理?还没下班就个个神采飞扬得谈论着,女同事们也都准备换衣服和化好淡妆,准备下班。 袁宝婷看着喜笑眉开的同事们,不由觉得郑氏能强大起来并非是全靠关系和雄厚的资金财力,一个恩威并重的上司,足以让他所带领的团队们心服口服,为之效命。 下班的时候官圣奚走到袁宝婷跟前,脚步匆匆,明显是有要紧的事,他把一份文件放到袁宝婷手里,也没空解释,直接道:“把这份文件交给纪总,告诉他急签,现在才刚闭市,他应该还在。” 袁宝婷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官圣奚就火急燎燎得走向电梯。 纪若白的办公室在楼下,袁宝婷揣着文件走出电梯,刚加快了脚步打算快点给完快点离开,却透过玻璃窗看见正在工作的纪若白,顿时脚步就慢了下来。 现在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没人,空荡荡的布置整齐划一的办公桌,是纪若白所带领的郑氏特设金融团队所工作的地方,一旁还有几张并列的沙发和饮水机,整个布局显得很精干,到处都透露出犀利的办事作风。 linda也不在,于是袁宝婷大胆得走近了些,看着玻璃窗内,正微微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的纪若白。 屋内昏暗一片,夕阳洒满整个屋子,然而屋内的男人,却比夕阳更要惊为天人。 袁宝婷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么好看的男人,和每一个人都不同,他的清冷气质是跃然而出的,像璀璨星光,毫不高调,却能让人一眼看到他。他轮廓深邃的脸被投下一片阴影,却因为低下头而看不见他那双比夜更幽深的眼。 只见他写字的手忽然顿住,然后头毫无征兆得抬起来,一眼就和袁宝婷撞上,袁宝婷吓了一跳,然而却一步也走不动,眼底都是他逐渐转深的眸,带着浓烈的压迫感。 纪若白好像动了一下打算起身,袁宝婷这才连忙走进去,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他的桌面上:“纪总,您的文件,官秘书说要急签。” 纪若白本来手已经搭在桌面上打算站起来,闻言又放了回去。 她的防守……怎么说呢,说弱不弱,就一天时间不见,就从若白变回了纪总。 “你叫我什么?”纪若白深深得看着她,并没有打开文件看。 袁宝婷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在他专注的注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红了脸。 “……但是这里……是公司……” “嗯?”他不说什么,低沉得从喉头溢出一个字眼。 “……”袁宝婷闭眼,忽然有点不甘心,“若白。” 纪若白淡淡点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过一旁的钢笔,打开文件看了一遍,才挥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没关系,小白兔后退了,他拉她走前一步就好。 很少有人知道,他最擅长的并非快攻,而是步步为营。 “你和外边的人说得不一样。”袁宝婷被胁迫了,有点不开心。 纪若白闻言挑眉:“哦?外面的人怎么说我?” “冷酷,不近女色。”袁宝婷看了看他手上慢慢合上的文件,他合得很慢,眼睛却看着她,文件合上的那一下,她心底一跳,“特别是在工作的时候,你不喜欢有女人在旁边。” 纪若白似乎勾起了唇角,他往后一靠,眯着眼睛道:“的确。” “那你为什么……” “袁宝婷。”他打断了她的问题,然后缓缓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只穿着白衬衣,因为工作了一天而稍稍有点皱,但是他坚毅冰冷的眉目却让整个人显得翩然英俊,直到他走到跟前,袁宝婷感觉耳朵似乎被他的手掌罩住,些许温热,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然后就听见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还看不出来吗?嗯?” “我不是说了吗?在这里,那么迟钝可不行。”他俯下身子说,气息淡淡得喷在耳边:“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对付我,不然……我可是要开始……‘不遗余力’了。” 袁宝婷顿时身子一软,就被他紧紧掌控住腰部,他只需一只手就能轻松把她提起来,扳着她的腰,把她扣向自己怀里。 “小心一点,”他挑起她一缕发,放在指尖轻轻揉捏,满意地看到袁宝婷耳边立刻泛起晕红,“你现在,很多破绽。”说罢,他渐渐收紧五指。 袁宝婷几乎是逃一样下了纪若白的车,经历过刚才办公室那一幕,他却如常把她送到庆功宴的地方,整个过程她几乎不敢看他的脸。 但是手臂上还残留着刚才他的臂膀近乎禁锢自己的感觉。 纪若白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微微勾起唇角,然后把钥匙交给车童,也下了车。 袁宝婷来到包间时庆功宴已经开始了,每个人都讨论得热火朝天,也都喝了一点酒。袁宝婷一出现,等候已久的男人笑着迎上去,把手里的果汁给了她:“袁秘书,来,我们这里有空位。” 说话的是营销部经理周华生,t大毕业高材生,也是一位身段颀长,谈笑有礼的男人。 袁宝婷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刚坐下,纪若白就进来了。 坐在中间大桌上的詹遇宸见状,笑得暧昧极了,但是其他人可没有那个眼力,只以为袁宝婷是自己乘车来的,不过恰巧和纪若白一前一后。 纪若白接过linda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缓了一下口干,就脱了外套坐在詹遇宸旁边。 “看来和小白兔有进展啊。”詹遇宸眯起一双桃花眼,笑得狐狸似得,“别瞒我,嗯?孤男孤女,而且男的那个还是你,怎么着?这个点儿,不会是吃了一半吧?”詹遇宸什么人啊,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有没有干坏事,于是语气中都带着一些幸灾乐祸。 纪若白没有应她,不过把眼神放远了些,看着隔壁桌离自己最远位置的某人,以及她身边猛的献殷勤的男人。 “哟,那个谁?周华生?哈哈……他不要命啦?”詹遇宸顺着纪若白的眼神看过来,差点把酒都喷出来,奶奶的,他詹遇宸都还没碰就被警告了,那个叫周华生的,是不惜命了? “闭嘴。”纪若白察觉到一旁的女性下属们的目光,微微皱眉,低声道。 “老四,你不会……还没吃到吧?”詹遇宸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嘴都没有?”最后一句他是压低声音问的。 纪若白是谁,怎么会听不出来詹遇宸的笑意都快要从齿缝里溢出来了。 “听说大哥在北美那边需要人手。”纪若白微微侧脸,这才把目光从袁宝婷身上移开,“不如,我跟他说说,让你去吧。” 纪若白的话丝毫没有起伏,却让詹遇宸听得一阵毛骨悚然,心想老四这个闷骚的男人,平常这种公司宴会哪一次他是参加的,对小白兔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就亏得他脸皮比一般人要厚许多,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可是他詹遇宸不是一般人啊,好不容易看出来了,老四还不让他说了? “你别惹我,怎么说我也是小白兔上司呢,你再恐吓我我立刻就去欺负你家小白兔去。”詹遇宸嘟嘟嚷嚷的。 “就怕你不欺负。” 詹遇宸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还没反驳回去,就看到纪若白站了起来,朝另一桌走去。 第12章 不可拒绝 周华生笑着给袁宝婷夹了一筷子菜,无视同组的人暧昧的目光,他眯着眼睛似乎十分愉悦得道:“袁秘书,我可以叫你宝婷吗?听lisa他们都是这么叫你,我老是叫袁秘书感觉有点怪怪的。” 袁宝婷有点受宠若惊,这位周经理她听过,办公室里一些女职工有事无事就谈男人,周华生是频繁出现的对象之一,但是她和他一直没什么交集,不过是送过几次文件过去才聊那么几句,所以对这种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她点头,笑道:“好啊,其实你们叫我宝婷就可以了。” 说话间,袁宝婷不自觉得把筷子放下,没有去碰周华生夹给她的菜。 周华生见状笑容更深了些:“听lisa说这次你跟着纪总出差,出了不少力,这次项目成功也有你的一份了,大功臣可是要敬酒的。” 周围的人闻言都纷纷起哄说要敬酒,直哄得袁宝婷有点不好意思:“学到很多东西是真的,纪……纪总真的很厉害。” “那是啊,我们从来就没见过纪总出手会空手而归的。”一个男职工点头称合,“你看那边,纪总的私人团队,大Boss特地调给纪总的,直接受纪总管理,听说很快就要从郑氏分离出去专门成立一个金融团队,这可是明摆着得放权。” “团队?”有人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忙兴奋得打探。 周华生用食指曲起,轻轻敲了敲桌子,“好了,公司的秘密饭桌上说,都不想活了?”见到一旁的人嘟囔几句安分下来,周华生才拍拍袁宝婷的肩膀笑道:“别管他们说些有的没的,在公司,少说话多做事总是错不了的,他们啊就是没有男女朋友,所以荷尔蒙激素分泌过多,不然会在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实啊,那些女同胞们都是为了那几个呢。” 周华生指了指主桌上两个男人,笑得意有所指。 “她们都喜欢太子爷和纪总?”袁宝婷有点震惊到了,再看看周围,果然女性同事们都是一句三瞟,说一句话看三眼主桌上那两位,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应该是吧,优秀的男人总是不缺少追捧者。”周华生默不作声得观察着袁宝婷的表情,“宝婷呢?二十四岁,应该有男朋友了吧?” 袁宝婷闻言摇摇头:“我没有男朋友啊。” 周华生心底一喜,平常多么能言善辩的人,此刻居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眼前这张素玉一般的脸颊,好不容易调节了情绪,才佯装无意得调侃:“这不行啊,咱们郑氏的美女怎么能没有市场呢?”他看着周围的人笑道,“浪费了。” 在这一桌的都是周华生这个小组的,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头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纷纷对看一眼,大声起哄道:“宝婷,你看咱们周哥就很好啊,他也就是个没人慧眼识珠的货,不过人很不错的,不如你俩凑对得了,我看你们长得还挺合适。” “那这样我们岂不是有嫂子了!周哥你说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邻桌的女同事们闻言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袁宝婷脸都涨红了,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么直白得调侃过,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求助一般看向周华生,却只见周华生正在灯光下笑得温文尔雅,什么也不解释,一双眼正深深地看着自己。 一群人见了更是大呼“受不了”,还有人大叫“宝婷快把那妖孽收了”,袁宝婷一时心慌,下意识得转头看向主桌那边,却看不到那个人。 “linda,”忽然,袁宝婷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然后头顶伸来一只手,把她手中盛着啤酒的酒杯拿走,“不准喝酒。” 袁宝婷一愣,忙抬头,纪若白的脸就出现在眼中。 全场都莫名安静下来,那些一直在专注着纪若白的女同事们见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那句毫无起伏的“不准喝酒”会是从她们那个不近女色的纪总口中说出来。 袁宝婷猛的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边放,一旁的linda听到Boss的话,忙丢了筷子走到他身边。 “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随意。”纪若白看着袁宝婷这一桌的人道,随后眼睛看也不看有点愕然的周华生,侧头向linda吩咐,“你留下来,记我的帐下。” linda点头表示明白,纪若白才看向袁宝婷,深邃的眸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我送你回家。” “啊?但是……”袁宝婷看向自己的碗,那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吃。 这时周华生站起来,他对着纪若白有礼得笑,但是眼底却泄露了他的情绪:“纪总,我开了车,就让袁秘书在这里多坐会儿吧,事后我会送她回家。” 纪若白只看着袁宝婷,似乎没听到其他人说的话:“走。” 袁宝婷听出来纪若白似乎有点不满,她看了周华生一眼,却让纪若白眸色更暗沉,她有点感觉现在的纪若白不是好惹的,便向周华生道:“纪总和我家顺路,那么就先回家了,我也不太饿。”然后转过头朝着纪若白闷声道,“那么纪总,麻烦你了。” 她在偷偷瞪他,眼底满满都是不满的情绪,眼睛大大的,真的像只小白兔。 也难怪周华生会动念想。 纪若白率先走出去,袁宝婷对其他人点点头随即跟上,也离开了。 周华生眼神阴郁得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慢慢收起情绪。 “都吃饭吧。”他平静得对其他人说,但是垂落在身侧的拳却迟迟没有松开。 夜晚一辆黑色卡宴在马路上飞驰,纪若白仿佛看不见刹车,又凑巧一路上很少红灯,所以车速快的让袁宝婷一路脸色发白。 等终于来到袁宝婷家楼下的时候,袁宝婷几乎都快要吐出来,红着眼恨恨得瞪着纪若白,一脸都快哭出来的模样。 下一秒就要打开车门下车,却不想纪若白手一动,咔嚓一声,车门就被上了锁,袁宝婷用力拉车门拉不动,死拧着不肯转过头。 “转过来。”纪若白的声音有种刻意压低的沉。 他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带着命令的语气和她说话,袁宝婷心底一酸,哼了一声依旧坚持阵地。 “袁宝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看上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不生气,用食指轻轻摩挲方向盘,一字一顿得说,“人也一样。” 袁宝婷抿唇,硬巴巴得只说了句:“让我下车。” 纪若白转过头去,花一般的女孩,穿着米白色衬衫和黑色高腰短裙,从刚才开始一出现就在各种浓妆淡抹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男人。 而如今,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这样空气似乎才没有那么浑浊,他的目光淡淡略过她洁白的后颈和挺直的背脊,处处透着和表面不符的倔强。 就像是,从认识以来,她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敬崇和羞涩的爱慕,但是当他一步一步往她逼近,她却又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的找地方躲,满脸的无措惊慌。他听过官圣奚无意间提过她对他的企划案的赞许,看法不能不谓之有见地,看得出来是师出名师,本来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在情商方面自然也是高的,但想不到,她的情商远远比不上她在工作上的头脑。 正当袁宝婷被身后诡谲的沉默而感到有点不安,背后却突然轻轻搭上一根手指,那食指从她的后颈,缓慢得,轻轻得顺着脊椎骨滑下,直到她的纤腰。 “纪……”她浑身止不住得颤,感觉这小小的空间似乎连空气都被这个动作点燃。 只瞬间的功夫,纪若白就欺身过来,一手压着车门,把她禁锢在他的怀里,另外一只手伸向前,拂过她的前额,但是嘴唇却又那么稳得落在她因为盘起头发而露出来的白皙后颈处。 纪若白轻轻一吮,感觉着她薄薄的皮肤下血管的脉动,然后嘴唇贴着她,低沉得说:“不准逃。” 纪若白的大手微微使力,袁宝婷就被翻过身去,纪若白控住她的后脑,有力的五指深深陷入她的发里,强硬得,霸道得让她逃脱不得。 袁宝婷的视线逐渐被他占据,炽热的气息扑鼻而来,竟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想要后退偏偏不能,模糊炽热的视线中,眼前的这个男人眸光灿若星辰,俊庞迷人。 纪若白眼神有力地胶着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意乱情迷,眼神发散,然后才偏着脸咬住她的唇。 袁宝婷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唇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吓得下意识偏头要躲,但是纪若白的脸却像粘着她似得,她转左他就侧着脸往右,她正对着他他就直接吻上来,高挺的鼻梁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有力地唇齿,咬住吮住下唇,用力得,不留一丝余地,透着惩罚的意味。袁宝婷的嘴唇一会儿就被吸得又肿又痛,忙用力捶他的肩膀,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座撼动不了的山,把她牢牢禁锢,任她如何捶打都纹丝不动。 这是一个十分具有独占欲的吻,热烈,毫无保留,一会儿舌头就坚定不移得撬开她的贝齿,有力得探进去,搅乱一池春水。 第13章 以退为进 袁宝婷不能呼吸,她觉得只要自己一吸气,他的气息就瞬间侵占自己的五官,这种感觉让她慌乱,所以就在她憋得整张脸通红的时候,纪若白不得不放开她,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的模样,那胸腔中剩下的一丝不满也消失无踪了。 “没人教过你,接吻的时候要呼吸吗?”他“嗯?”了一声,手还牢牢禁锢着她不放,只是眉宇间再也看不出来刚才在饭局上的阴郁。 正当纪若白轻轻嗅着她的味道时,袁宝婷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我……” 袁宝婷猛的抓住纪若白的衣服,几乎是咬牙切齿得一字一字艰难得说:“我……要……吐……” 话音刚落,纪若白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两人间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他看着袁宝婷一手拉开车门扶着车子就开始吐,抿起唇,然后缓缓地,默默地扭过头去。 袁宝婷觉得今晚真是十分跌宕起伏,但是这也比不上此刻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刚才纪若白飙车飙太快,她出生时因为是早产儿,本来五脏六腑都不大好,被这么一刺激本来就是想要吐得,然后被他刚才的吻堵了一堵,就再也忍不住了。 纪若白在车上听到她吐的声音,默默在心底低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勾起唇角摇摇头。打开车门下车,绕到袁宝婷身边,大手抚上她的背,轻轻给她拍着。 缓了一会儿,纪若白适时递来纸巾,袁宝婷伸手接过,用纸巾捂住嘴巴,却没有抬起头。 她能感觉到背后正被那个人注视着,他的目光总是无所不在。 “纪若白……”袁宝婷悄悄地红了脸,眼底是羞涩悸动,心底却是不安和犹豫,她一直以为所谓的亲密就是她和哥哥们一样,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亲密似乎和那种想象中的并不是同一层面上,袁宝婷没有经历过男女之爱,更别说一个男人忽然朝她发起攻势,她只觉得这样不妥,或者……太突然,“你似乎……误会了……我……我从未和一个男人这样过,我也没和男生交往过,所以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袁宝婷的大脑似乎涌动着浆糊,她越要急切得想要说清楚,却越是语无伦次。 “姐……我的学姐说,一个人一辈子会遇到一个陪你一生的人,我也想找一个这样的人,只是……没想过会那么快,而且,来的快的东西总是不安全,有很多主观性,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兴许不大适合。”袁宝婷这时才微微侧过脸,她看不清纪若白的表情,只觉得这样的沉默让人心惊,“而且,你那么优秀,也不缺女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独独看上我?” “……我需要时间来想想。” 一口气说完,袁宝婷觉得松了一口气,她一向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思绪,而且对方是那么一个聪慧犀利的男人,直觉告诉她不能逃避,只能这么如实以对。 这二十四年里,不说她做过多少事情,但是在岛屿上,她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能把握住的,大哥二哥的做事方式她从小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会让她学有所成。所以,她在岛上也总是会做自己觉得有把握的事情,没有把握的她也会步步斟酌,然而刚逃家,这个男人就让她完全丧失把握,他的节奏太快太狠,她连斟酌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她没有底气,没有自信往前走。 纪若白这时才悠悠开口:“在社会上,这种现象是很普通的男欢女爱,或者逢场作戏。”他的声音沉沉的,在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似乎能敲在人的心上,“但是我一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会浪费时间去经营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袁宝婷微愣,然后片刻后感觉到背后有一副躯体贴上,他没有抱住她,但是影子却仿佛他正把她拥进怀里:“袁宝婷,这是我第一次,认真地在吻一个女人。”纪若白没有动,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朵,静了半响,才道,“我给你时间,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他从未让一个女人如此拒绝过。 但是这个结果却又在意料之中。 她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洁白得如同一张没有渲染过的宣纸,很好把握,很好猜透,他心底已经清楚,该如何在那上面挥毫作画。 而且只有他会画。 这一晚袁宝婷破天荒得失眠了,她怔怔得看着天花板,然后那个吻和着他的气息却仿佛又扑面而来,二十四年里,他是唯一一个吻她的唇的异性,大哥总是把她保护的很好,她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同龄女子所经历过的校园生活,暧昧恋爱,所以纪若白只需要一下就把她弄得不知所措,心跳如雷。 同一时刻,袁宝婷却不知道,顾淮桑已经回到岛上,m国此刻正处于白天,然而顾淮桑一进门,彻骨的寒意就让她不自觉挺直背脊,看着沙发上一脸阴郁的男人。 顾淮隼看着她,没有动,仿佛早知道她会来。 顾淮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的怒意在他的目光下差点点燃,她快步走过去,到了他跟前,一个一个字说的仿佛是从牙关挤出来:“放过他。” 这个他是谁,两人不言而喻,顾淮桑淡淡看了她一眼,才开口道:“婷宝在哪里?” “大哥!”顾淮桑终于忍不住,低吼道,“你怎么能因为婷宝用他来威胁我!” “那是因为你不懂事,”顾淮隼的语气有点阴冷,带着天生的傲慢,“先不说以前你是怎样答应我的,就凭他江淮岳已经有了未婚妻还敢和你拉扯不清,我就不会放过他。”他冷冷得道,“本来你的事我还打算押后处理,但是你胆子太大,婷宝从未经历过外面,你怎么敢带她走?谁给的你这个胆子?” 顾淮桑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哥,婷宝她一直很聪明,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学习到的东西比任何人都要多,范围都要广,她已经长大了,适合在外面闯荡,她应该在外面见识,经历更多,然后找到一生中对的人。” “我当年也让你们出去闯荡,但是你呢?找到对的人了吗?”顾淮隼看着她,眼神有点讽刺,当年江淮岳舍了她和别的女人订婚这个消息可是他们这个圈子传的最厉害的,大学时候瞒着家人的隐秘却又人尽皆知的爱侣,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也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顾淮桑闻言,却第一次,正视着自己的大哥,一字一句道:“是的,他是我找到的一生中最对的人。” 无论现在如何,顾淮桑从不后悔,那个男人,纵然如今已经牵着别的女人的手,但是她还是一如当年,深深爱着他,因为她知道,他也一样。 不过是世道所逼,不过是情势所逼,那又怎样?他江淮岳是她顾淮桑所经历过的最美好的一个男人,从来未曾改变。 “我不会让婷宝也走错路。”顾淮隼冷哼一声,终于还是下了最后通牒,“给你两天的时间,把婷宝带回家,不然,我弄垮江家。” 顾淮桑这时反而坦然了,妥协太久,当退无可退,她才知道已经没有退的必要:“大哥,无论以后婷宝选了一个怎样的男人,那个男人也总不会是你。”她看着他,第一次,毫无畏惧,“你的爱是病态的,我们是亲兄妹,没有结果的爱,何必太执着?” “顾淮桑!”顾淮隼猛的站了起来,终究还是动了怒,“把你刚才的念头,一字一字给我吞回去。” “大哥,当年因为你不许,我放弃了他,我允许自己被你管着,是因为我知道,没了父母,你就是我们的父母,爱情和亲情,我只能放弃一样。以前的我总是妥协,总是后退,但是现在再没有退后的空间了,我不会再退。”顾淮桑说话变得很轻,“我也不会让婷宝重蹈我的覆辙,妈妈当年怀着婷宝的时候总是说,若是生下来的是个女儿,她肯定会让她像姐姐一样勇敢,她会带着孩子到外面见识闯荡,我不能让妈妈失望,身为姐姐,我必须勇敢,我会代替母亲带着婷宝在外面飞翔闯荡,而不是在这个家里被束缚。” 在她说起母亲的时候,顾淮隼已然满眼冷意。 那是顾淮隼的心魔。 是不能触碰的禁地。 早在当年,他亲眼看着母亲的尸体在手术台上冷透,僵硬,之后任何人提起父母,他都会如此。 “你想亲眼看着江淮岳身败名裂吗?”顾淮隼沉声道。 顾淮桑走到门口,闻言,头一转,朝着自己的大哥道:“大哥,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就应该知道,我想要保护爱的人的心,和你想要保护婷宝是一样的。”这一次,她走出去,头也不回,“这一次,我的男人,我自己来保护。” 等顾淮桑走了许久,管家才肯上前,低头道:“少爷,查到大小姐来时的转班航线了。”他两手捧着一张纸到顾淮隼面前,良久顾淮隼才接过,却没有立刻看,把薄薄的一张纸捉在指间。 “你们下去。” 顾淮桑说完就朝楼上走。 直到来到袁宝婷的房间,他轻易拧开门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冷清,少了二十多年来熟悉的味道。袁宝婷从小用的香粉是他特地给她选的,从此买断,成了世上唯一,这么多年来,早已成为了只有她身上才有的味道。 第14章 等价交换 虽然顾淮桑的态度很强硬,但是顾淮隼依旧是顾淮隼,说出口了就会做到,不过才第二天,顾淮隼就各方面打压江家,明里暗里得断了他们几条大财路,那些和江家有关系的,感情深一点的都表示会努力帮忙,然而更多的却因为顾淮隼的态度而隔江观望,静观其变。 在商场上,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强者发了话,其他的人自然不敢违背,一切不过是为了继续好好地生存,这无疑不是对江家的雪上加霜。 江淮岳刚刚才开完股东大会,刚坐在自己办公室不久,满身的疲累,外面的那些元老是知道自己当年的事的,因此少不得他要面对七嘴八舌的弹劾,现在整个江家的压力都在他的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总……”这时候话机忽然响起,秘书的声音弱弱地。 “什么事?”江淮岳问。 秘书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办公室大门就打开,风尘仆仆的艳丽女子站在门口,不紧不慢得看着他。 就像是当年在图书馆,他坐在阳光下看书,周围静悄悄的,带着一丝压抑,然而她一出现,就像阳光都照在了她的身上,耀眼夺目。 江淮岳静静得看着她,然后朝身后欲言又止的秘书道:“你下去吧。” 他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拦住她。 是个人都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 “你来干什么?”叹了一口气,江淮岳站起来,然后仿佛不经意般把桌上的一个相架往下扣了下来,越过办公桌,却不向前,靠在桌子的边缘,遥遥得看着她。 顾淮桑本来安静得看着他,闻言似乎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歪了歪头,道:“我来看看你被我哥欺负成什么样了。” 江淮岳的脸上无喜无怒:“我很好。” “很好?亏得你说得出来,我一进来时外面那群人就像要把我咬碎吃进肚子里去。”顾淮桑偏头,没有再看江淮岳,她讨厌他的伪装,所以干脆不看,“老实告诉我,情况怎么样。” “你走吧,我的未婚妻快上来了,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合适。”只有在她不看他的时候,江淮岳才会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侧脸,“也不要再来这里。” “我帮你。”顾淮桑沉默半响,道。 “怎么帮?”江淮岳的语气还是和刚才一样,但是眼神却冷了一度,“又是去向你大哥妥协?还是又要赔上五年安分守己?顾淮桑,我说了我不需要,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不需要另一个女人为我牺牲。” 顾淮桑猛的转过头来,瞳孔微微紧缩,但很快就被她压住,她冷笑:“江淮岳,你以为我认识你几年了,另一个女人?你居然说得出口?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江淮岳爱我爱得入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顾淮桑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跟我谈牺牲?”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和大哥已经谈开了,这个忙你需要我也会帮,不需要我也会帮,你知道我的性子,容不了别人拒绝。” “小桑。”江淮岳敛眸,“不要这样,我不值得。” 顾淮桑被他语气里的沉哑弄得心底狠狠一疼。 “江淮岳,你给我听着。”顾淮桑转过头,背对着他,“我对你唯一失望过的一次,不过是,你为什么不能再多坚持一会儿,而不是你和别的女人订了婚。” 对你唯一一次失望,是为什么你不能再坚持久一点,我知道你心疼我,却不知我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只要他没放弃,他们两个就能在一起。 所以埋怨过,失望过,但失望过后,却依然甘之如饴。 等顾淮桑走了很久,江淮岳才动了动,转身想把相框扶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得僵硬。 扶正的相框里,男的英俊年少,女的虽然年轻,却光艳照人。 那是江淮岳觉得人生中最美好的十九岁,他们遇到了彼此,那时候没有家族的迫力,只有隐秘的,偷来的禁果的味道。 袁宝婷接到顾淮桑电话时才刚下班,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拿出手机,一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的呼呼风声就响起来,隐约还有大海的声音。 “姐?”袁宝婷试着叫了一声。 “婷宝。”顾淮桑应了,但又是一阵沉默,正当袁宝婷有点担忧得想要问她怎么样了,顾淮桑已经说话了,“婷宝,这一个月我可能都不会回家了,我在f市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大哥已经开始动手找你了,但是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更何况我人在f市,也能拖住他,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郑凛叙,或者……纪若白。” “姐,我和他……” “他会帮你的。”顾淮桑吸了一口气,似乎有点冷了,“婷宝,纪若白那种人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但这不意味着你们没有可能,相反,如果对方是纪若白,我会很安心,他是个狠角色,轻易不动心,但是一动心就会是一辈子,这种人我们身边都太多,大哥,二哥都是,你从小和这种人相处,你心底自然会有和这种人周旋的方式,接下来,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可以了,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在你没能确定能全身而退的时候,都不能和任何人说你是顾家的子孙,还记得爸妈是怎么死的吗?” 袁宝婷没想到顾淮桑会说到这点上,愣了片刻“嗯”了一声。 “就算再强大,都不能保证能让你安然无忧,在c市,这是能保护你的最好的办法,除非你相信那个人,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不然,不要说出你是谁。” “姐,你怎么了?”就算是袁宝婷,此刻也能听得出来顾淮桑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没事。”顾淮桑笑了,“婷宝,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不用考虑太多,你只需要,替我们保护好你自己就行了。” 袁宝婷不知道,在顾淮桑挂了电话的二十分钟后,她就和纪若白见面了。 纪若白快下班的时候就接到了顾淮桑的电话,他本来无意赴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开车前往。 等纪若白到了的时候,顾淮桑已经等在那里,她向门口看过去,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英姿翩然,犹如山中寒松,清傲独立。 纪若白走到她对面坐下,并没有打开菜单,一只手搁在桌子上,轻轻扣着桌面:“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顾淮桑拢了拢头发,笑道。 “哦?” “因为你想要婷宝,你就会来。”顾淮桑道。 “她到底是谁。” 早段时间,他已经亲手拿到了袁宝婷的资料,资料如档案一样,简单而干净,出身于富裕家庭的千金,却因为只是中上阶级而未曾在圈子里出现过,因为被家里人过分保护而没有经历过社会的女孩。 但纪若白一眼就能知道,这份档案所呈现出来的另一层消息,就是袁宝婷的身份并非如此,和资料恰好完全相反,一份这么毫无瑕疵的资料,只能是为了告诉看的人,袁宝婷的身份隐秘而尊贵,她身后的势力无可估量。 然而顾淮桑却说:“她只是袁宝婷。纪若白,你如果想彻底得到她,就只需要把她当做袁宝婷就行了,不需要任何心计手段,也不需要细细斟酌,她比你遇到过的所有人都要简单易懂,你给了她她想要的,她就会是你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纪若白皱眉。 “我要你借我,你所拥有的全部。”顾淮桑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我需要你的力量,帮江淮岳度过这一关。” “顾淮隼?”纪若白抿唇,“他出手了?” “是的。” “我凭什么帮你?”他深深地看着她,眸里是外人熟悉的冷漠,“我不是大哥,和你也没有多少交情,我和江淮岳的交情也与你无关,更何况江淮岳已经有未婚妻,作为他的朋友,我会帮他,却无需要用你的名义。” 顾淮桑这时才正眼看进纪若白的眼底,认认真真的说:“就凭你要得到婷宝,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如果这次你愿意帮我,我保证,以后若是你和婷宝出了什么困难,我顾淮桑二话不说会站在你这一边。”她微笑,“你明白我对婷宝来说有多重要,所以才会来这里,所以相信我,我今天这个承诺,他日你必定需要。如果你有这个能力让婷宝心甘情愿跟了你,那么日后只要你勾一勾手指,我就会成为你们最大的助力。” 纪若白沉默片刻。 “怎么帮?”他的意思是怎么帮江淮岳。 他终究还是懂得权衡。 是的,纪若白明白,袁宝婷和顾淮桑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他曾见过顾淮桑来接袁宝婷下班,当时袁宝婷身上发出来的全身心的信赖是他没有见过的,也正因如此,他今天才会来这里。 他其实并不介意袁宝婷是谁,就像顾淮桑说的,他只当她是袁宝婷。 不过若是能对她再清楚一点,那么他会更有把握,能在突发状况里保得她滴水不漏。 第15章 下手为强 顾淮桑在那边准备着面对腥风血雨,袁宝婷就在c市过着自己的小生活。 没了姐姐,她依旧自己上下班,但是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随着工作久了,她和纪若白的接触却慢慢多了起来,官圣奚总是有意无意得把她遣到纪若白的工作组里帮忙,但是她一向对股市金融方面一窍不通,只能给专门成立给纪若白的工作团队打打杂。 但也因为这样,袁宝婷接触到不同工作的机会却越来越多,每次纪若白接到项目,她不知为何就会在会议室里面旁听,看他挥兵调将,镇静自若,她甚至开始搞起工作笔记。 但似乎自那天晚上开始,纪若白就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给袁宝婷存在感强大的压力,但袁宝婷总能在和他的相处中,察觉到若有若无的注视。 然而就像纪若白曾经说过的,工作场上总有太多袁宝婷喜欢不上的东西,并且慢慢得,越来越多。 “那个袁宝婷最近怎么总是在纪总身边转来转去?”人事部的一位女同事冷哼。 “拜托,这还用说吗?”另外一个女同事哼了一声,“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就差没有给纪总扑过去。” “而且你知道吗?她可是靠内部关系进的我们公司,听说是大Boss学妹的学妹,我晕,那么远的‘皇亲国戚’都能进,我怎么就投不好胎。” “我就说就她那个年纪,在我们公司做个小实习还差不多,还秘书助理……” “现在她总是各种名义往纪总那边跑,听说连周经理都看上她了,不就是个小姑娘吗?我当她有什么姿色,原来不过是因为有钱,现在的男人怎么都那么势利。” “不过没关系,你看纪总,这不是不理她吗?” “但是也很碍眼好吗……” …… 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袁宝婷才郁闷得从洗手间里出来,叹了一口气。 “别想太多,公司就是这样。”身边的一格门忽然打开,linda笑着走出来,明显也是听到的。 “我果然还是资历不够。”袁宝婷有点失落,也有点委屈。 linda摇摇头,笑着走到洗手台:“一间大公司,大企业,人是根本,人也最难管,公司制度能规定的是章法,却不是人心。”linda拿起化妆包开始补妆,看着镜子,快要28龄的女人,成熟的眉眼最近总是透露着浓浓的女人韵味,“但是公司也不会管人心,因为人心和利益无关,所以我们处在其中,只能靠自己排解自己,太多的闲言碎语其实没有多大影响,只要你不理睬,它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你。” 袁宝婷耸拉着肩膀也开始洗手,看着镜子中的linda道:“但是,我没经验应该怎么做。” 从小都被保护得妥妥帖帖,从小面对的都是由心发出来的喜爱宠溺,无论是奶奶,哥哥,还是姐姐,她都完全没有感受过一丝恶意,儿时那一段黑暗的经历,在这些爱意面前都能显得微不足道。 linda笑着帮袁宝婷抚了抚衣服的褶皱,道:“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继续努力,让自己变得比上一秒的自己更好就行了。”linda是看着袁宝婷最近的努力的,“你学习能力很快,跟在两个Boss身边转来转去,能让你快速得到实战经验,或许等你开始有点眉色,申请调部门,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可以吗?”袁宝婷闻言眉飞色扬。 linda觉得袁宝婷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就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当然,你以为什么叫‘皇亲国戚’?关键时候,这是别人够都够不着的优势,调部门不过是几个Boss的一句话,你看,你有足以让别人嫉妒的资本。” “linda姐最近好像变了。”袁宝婷有点不好意思。 “噢?”linda笑着挑眉。 “变得更漂亮了。”袁宝婷实话实说。 “是吗?”linda这时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怀孕能让女人变漂亮吗?” linda佯装一脸不解,倒是让袁宝婷又惊又喜:“linda姐你怀孕了?!” “是啊,两个多月了。”两人一起往外边走,这时袁宝婷才注意到原来linda早就换了平底的鞋子,但是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个所以才没有跟着纪总出差,我还在担心你能不能应付,看来纪总的安排总是没有错的。” 袁宝婷羡慕得看着linda的肚子:“真好。” linda眯眼笑了:“喜欢就自己找男人生一个。” 袁宝婷想不到连linda也会调侃人,不由红了脸:“linda姐胡说什么呢?” “没胡说,”linda突然朝她眨眨眼睛,然后头一偏,意有所指得瞄着不远处已经看到她们两人的周华生,“我可是知道的,我们的袁小秘书可是很有行情的。” 袁宝婷大窘,却不待说什么周华生就翩然走了过来,他今天一身干净的白衬衣灰色西裤,显得整个人愈发丰神俊朗。他笑着先看了看袁宝婷,然后转而朝linda说:“linda,怀了孕就注意点身子。” linda点头:“恩,我快要放产假了,纪总给了我假期,我应该会暂时离开公司。” “哦?那谁来接手?”周华生挑眉。 linda捂嘴笑:“这个啊,晚一点你们就会知道了,公司还没决定的事我不敢多说,你知道的,纪总不喜欢他手下的人太多嘴。” 周华生闻言敛眉,下意识得看了看袁宝婷。“是吗?”见到袁宝婷还是一脸天真懵懂,他才朝linda道:“我上来把这一季的销售报告交给郑总。” linda点点头,然后会意得对袁宝婷说:“宝婷,官圣奚不在,你带周经理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袁宝婷点点头,心底刚刚还在想会是谁来接手linda的工作,所以不免有点心不在焉:“好。” 周华生跟着袁宝婷走了几步,然后慢慢停下,直到袁宝婷反应过来,转过头,周华生已经在自己六七步之外了,才挑眉询问。 周华生低笑:“我在想你到底要走几步才能发现我。”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长相英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干净,毫无瑕疵,遥遥站在在七步以外,朝她温柔浅笑。 相信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到悸动。 袁宝婷心底一跳,随即尴尬得挠挠头:“不好意思。” 周华生也没有走近,这个距离很好,他笑得更深:“在想什么?” “没事……”袁宝婷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而且在她的心里,周华生和她一直都不算熟稔。 “宝婷。”周华生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见她抬起头看着他,周华生缓慢收敛了笑意,“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他指了指自己,“别看我看起来不大靠谱,其实我会是一个不错的朋友。” 周华生刻意说重了那个“先”字,眼神也显得格外炽热,没有丝毫掩饰,饶是迟钝如袁宝婷,也瞪大眼睛感觉到他态度的不同。 周华生慢慢上前几步,终于走到她身边,用文件轻轻盖住她的头。 “老实说,我很中意你。” 袁宝婷看不到周华生的表情,闻言却全身一震。 周华生看到她的反应,眼底笑意更深了些:“不过说不定我的竞争对手很强大,但是我也不害怕,要知道,情场上可不分职位高低。” 袁宝婷这下有点慌了:“我没……” “别害怕,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周华生低笑,“庆功宴那一晚,纪总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可是领教了,既然都说开了,我也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宝婷,我们可以先彼此熟悉。”他的声音逐渐放慢,“我会慢慢了解你,但也请你……慢慢接受我,哪怕作为一个朋友。” 直到周华生进去郑凛叙的办公室后很久,袁宝婷的脸都是烫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那么直白了当得对她说“我中意你”。 但是却又细心得说给她了解彼此的时间,步伐进退得当,为了让她适应这个节奏,她甚至能看得出来他在忍耐。 和那个人太不一样。 那个人一直都是先步步紧逼,然后再忽然抽身离去。 让她心底有种难耐的瘙痒感。 相反地,没了她想要的那种踏实。 但是最近他似乎收敛一些了,或许他从未被人拒绝过,所以已经厌倦了? 然而到了当天下午,袁宝婷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丝毫收敛,当linda偷笑得看着自己,把手里的一大份整理后的档案交给她接手,她才愕然地开口:“我来接手?” linda笑得像只狐狸,完全无视周围一群女人的目光:“纪总亲自钦点,大Boss都应允了,我也没办法。”她好像故意说得要在场的人都听到似得,“大Boss说了,我不在的几个月,你可以跟着纪总多学点东西,对纪总的所有要求都最好‘亲力亲为’,如果有人不配合你,随时反应给他。”说罢她靠近袁宝婷,低声道,“这可是最好的免死金牌了,气死她们。” 第16章 循循善诱 “进来。”门内传来熟悉的低沉的嗓音。 袁宝婷握紧了门把,然后径直走进去。 宽敞的办公室,冷灰色为主调,到处都透着冷硬的感觉,再看看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由内而外散发出冷竹般的气息,淡漠清冷。 见到进来的人是她,纪若白一点都不意外,手上的笔还在运动着,他边写边说:“坐。” “纪总,我不明白。”袁宝婷却没有依照他的意思,抿着唇道,“我的资历自认比不上别人,秘书室还有许多比我经验丰富的秘书,作为您的秘书长,应该是像linda一样的秘书,而不该是我。” 纪若白慢慢得停下了手里的笔。 “你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回答。”他眼神有力得落在袁宝婷身上,那一刻如有实质,他的眼神专注而炽热,此时此刻完全不掩饰对她的所有热望。 让袁宝婷差点在这样的眼神下落荒而逃。 “你说过,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世界立足。”纪若白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慢慢逼近,直到走到她的面前,他挑起她一缕发在指尖缓慢缠绕,发尖轻轻扫在袁宝婷的脖子上,袁宝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我身边,你会比别人学的更多,更快,之前不正是如此吗?” “我看过你私下写的笔记,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在应对更多方面都比以前更加游刃有余?”袁宝婷只觉得耳边的身影就像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拉着她往一个沼泽里沉沦,“我说过的话,一定作数。” 袁宝婷微愣,她原以为,那个承诺他已经忘了。 却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刻意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直到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罢了。 纪若白这时从身后拿过一份密封的米黄色资料袋,对着袁宝婷挑眉:“这是下一个公司给的任务,到时候我们这一组会成立一队特别小组,只选最优秀的十五人加入。” 袁宝婷的双眼一亮,她知道郑氏会定期做产品调研和开发一些新项目,但是这些项目为了市场竞争,都是绝对秘密的,但是等产品上架,质量和价格都会是至优的,而且都会卖得全线飘红,获得消费者一阵好评。 也只有资历最深,最被看重的人才能进入这个特别小组,毫不夸张得说,这个专案小组便是郑氏营销行业的王牌,让郑氏出的高级产品能在国内五花八门的品牌中独占鳌头。 若是能进这个小组,能得到的经验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赶上的。 纪若白把她的表情都隐秘得收在眼底,良久才道:“我预留了一个名额。” 袁宝婷这时才怔怔得抬头,却想不到两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他的脸近在咫尺,他深邃的眉眼仿佛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然而他也在注视着她,隐秘而仔细。 “来到我身边,这个名额理所当然是你的。” 敞阔的屋内,阳光正好,男人低沉的嗓音甚至都能带上一丝蛊惑的味道。 “我可以接手linda姐的工作,但是我有一个请求。”袁宝婷心底终究还是诱惑大于挣扎,但是有一点她不愿妥协,“第一,我不想以你的秘书的身份进入特别小组,哪怕是再小的职务也行,请让我做。第二……”她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响,才道,“这和感情无关,也请以后你……公私分明。” 她就算再迟钝,也能知道自己能够被他获批进入这个特别小组,并非是因为自己的资历,而是……他对她的好感。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有点小得意,却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他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让她本来坚定的想法动摇,原本思索再三要拒绝的话全部被他一一化解。 这种感觉就像被他溜着玩,自己绞尽脑汁得在和他周旋,但是人家根本当你这点力气是挠痒痒,甚至还能反着溜着你玩,这让袁宝婷很是挫败。 纪若白听到她硬巴巴的语气就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不由觉得好笑,轻抿的唇泄露了一丝笑意,他低低得,带着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无奈,说了一句“好”。 袁宝婷别扭得转过头去。 纪若白把东西放回去,然后看了看表:“差不多下班了,顾淮桑最近都不在,你平常是自己搭公交回家?” 袁宝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防备得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纪若白拿过椅背搭着的西装外套叠在手里。 “你是忘记我刚才说过的第二点吗?”袁宝婷瞪大眼睛,“不要。” “下班时间就不分上下属了。”纪若白走到门口,见她还不动身,不由轻皱眉头,“还不走?” 最后袁宝婷很无奈得上了纪若白的车,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被一群人事部女员工用各种眼神相送。 “你肯定是故意的。”袁宝婷狠狠得说。 “嗯。”纪若白瞥了她一眼,光明正大得承认了,“今晚吃什么?” “啊?”袁宝婷一时半会儿脑筋转不过弯来,下意识就如实回答了,“泡面。” 车子倏地停下。 “顾淮桑不在这些天,你就吃泡面?”纪若白的声音压得有些危险。 袁宝婷不自在得缩了缩脖子:“……中午有员工餐……” 纪若白这时候已经懒得和她废话,方向盘重重一转竟直接拐到反方向车道上,踩大了油门。 “这是去哪儿?”袁宝婷大惊。 纪若白话都懒得说了:“菜市场。” 这还是袁宝婷第一次来大型超市,还是买菜。 平常顾淮桑应酬多了,回家带给她的自然是好吃好喝,但无奈最近顾淮桑不在,而袁宝婷压根不认识厨房结构,所以只能按照秘书室的两个好姐儿们的建议,每天往泡面里奔跑,一去不复返。 看着眼前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推着车子,腰杆挺得笔直走在前方,袁宝婷忽然才真实感觉到,她已经离那个生活在岛上的自己那么遥远了。 这个男人给人的真实感,是那么厚重,清晰得让人无法忽略。 “吃不吃青椒?” 纪若白转过头,发现袁宝婷看着自己发呆,不由挑了一下眉。 “我不挑食。”袁宝婷在他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猛的点头。 纪若白因为要挑选食材,所以衬衣袖子被折到手肘,露出一小段有力的小臂,闻言他又把视线落回在食材中,慢慢挑选着。 相信如果公司其他人看到这样一面的纪若白,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最后纪若白挑了几款肉类和蔬菜,外加大包小包的调味料,有很多袁宝婷听都没听过的香料,结账回家。 看着纪若白两手各拿一大胶带的食材,袁宝婷不由咽了咽口水:“这些菜能吃多少天啊?” “三天。”纪若白把东西拿到车上,转身上车。 袁宝婷也才刚上车,闻言感觉不可思议:“才三天?” 她为什么感觉这么多东西够吃一个月呢? 袁宝婷刚才差点没有一脚踩在纪若白那只踩着刹车的脚上。 她气冲冲得关门下车,纪若白慢条斯理得提着东西在后面跟着,在袁宝婷关上大门之前用手挡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别闹。” “我不需要!”袁宝婷心想自己还不如吃泡面呢,难道一顿饭就能引狼入室? 可是纪若白下了车就没想过会这样回去,手臂一使力,就把门给隔开了,两人斗着嘴走进电梯,通常都是袁宝婷在叽叽喳喳,纪若白一句话噎得她哑口无言。 “几楼?”纪若白双手提着袋子,没有去按电梯,回头问随后走进来的袁宝婷。 袁宝婷这时候不急了,挨在电梯墙壁上环着手恨恨得瞪着他。 她原以为纪若白会知难而退,但是却没想到纪若白不过微微一动,抬手就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她心底一跳,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忙想走出去,却不曾想一只手更快得抓住了她。 “几楼?”他用手掌可以完全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目光变得有片刻的炽热,纪若白边问,边用捉住他的拇指微微摩挲她薄薄的皮肤,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她青色血管下急促的跳动。 他就在她身后,说话的时候带动胸腔的震动都似乎能传到袁宝婷心上,袁宝婷忍无可忍忙用手按下顶楼的键,然后急着挣脱,却没有挣脱出来。 “害羞了?”纪若白眯着眼睛,在她看不到的身后勾起唇角。 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那般愉悦舒畅的。 五指就像锁链,缠绕住她的手腕,随即慢慢往上,犹如毒蛇一般爬动,疏开她僵硬的五根手指,然后有力地在缝隙间扣住。 整个过程他的手指都像挠在她的心上,让袁宝婷止不住得心跳加速,暗暗想着为什么电梯那么久都还不到,这样她就能挣脱他的手了。 因为挣脱不得,所以她故意凶恶起来:“才没有。” 却不曾想有的人是能比所有的人都要技高一筹的,纪若白似乎很满意她这个回答,点了点头,然后道:“那就牵着。” 第17章 如墨男子 手自然不能牵一辈子,来到家门口了袁宝婷就赶紧抽出手来拿钥匙,打开门后袁宝婷郁闷得看着纪若白如入无人之境得踏进自己的屋子,简直都想唾弃自己了。 捏紧了手,紧跟着纪若白走进厨房,纪若白把菜放到料理台上,环顾四周,大致观察了下布局,再检查了下排风扇和洗手台,然后点头:“厨房安置得不错。” “这是我……学姐的公寓,应该是她找人设计的吧。”袁宝婷也不懂这些,“但是她很少下厨房。” 她曾经见过姐姐站在厨房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但是却永远也没有见过她料理饮食,在家也没有,她以为那是姐姐对厨房的偏好,却不懂世界上有种东西叫睹物思人。 纪若白当然是知道个中缘由的,但是他没认为有和袁宝婷说的必要,所以他直接把调味料拿出来,分门别类得放在最顺手的地方,然后把刚买的菜放到镂空的篮子里挂上水冲刷着,把买来的肉各捡了一些放在砧板上。 “你来做?”袁宝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得看着他熟练得做着这些。 “不然难道你来?”纪若白瞥了瞥一旁的泡面箱子,“我不会把我的三餐交给一个每天只会吃泡面的人手里。” 袁宝婷觉得很是心虚,用脚把一边的箱子踢得更远了些。 袁宝婷不知道,纪若白是个对生活要求很细致的人,除非应酬,不然他很少会吃外面煮的东西,因此对饮食方面也有自己的研究。纪若白把肉切碎,纤长有力的手指按着带着百花的肉,另外一只手以漂亮的姿势握着菜刀,动作快得只剩下刀影,很快把一份肉切成想要的形状,偏头看见袁宝婷愣愣得看着他,那是纪若白熟悉的眼神,她在学习,偷偷得,就像平常他在一旁做分析报告,她总会这样偷看他,还以为他不知道。 心神一动,纪若白喊了袁宝婷一声,见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低下头去开始处理香料,然后用一向张弛有力的声音指挥她:“去洗菜。” 袁宝婷忙点头,拿过一旁挂着的粉红色围裙就往身上套,但是手忙脚乱下绳子绑不好,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炽热的温度让袁宝婷抖了一下,然后放开手由得身后的纪若白灵活快速得给自己打了一个蝴蝶结。 他温热的气息,缓缓吹在自己敏感的后颈,然而就在袁宝婷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他却转身抽离,仿佛刚才一刹那的暧昧并没有发生过。 袁宝婷忙开始洗菜,一瞬间,整个厨房只剩下流水的声音和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听得袁宝婷更加紧张。 真奇怪,在这个男人身边,总是能够心跳加速,也不知道是他的气场使然还是因为总是只有他们两个。 “够了,菜都快被你洗光了。”纪若白一只手伸过来,另外一只手开了锅里的火,淋上早已热好的油,然后一手刚好抓住那一捆被洗散的蔬菜,干脆利落得放进锅里。 袁宝婷被那声可怕的响声吓了一跳,纪若白却开始下一道手续。 “到外面等着。”纪若白一边还不忘吩咐。 袁宝婷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好由得他主客颠倒,自己离开了厨房。 不过就连走到大厅,都能闻到淡淡的饭菜的香味,袁宝婷已经走到阳台了,打开了窗,还是忍不住转过头,遥遥得看着厨房里面笔直的背影。 他的背总是如青松一般挺直,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衬得他愈发宽肩窄臀身段修长,她想过自己见过他多少个模样?在商场上指挥若定,在公司里待人淡漠疏离,亲吻后的步步紧逼,还有此时此刻的……宜家宜室。 这个男人,毋庸置疑是那么得优秀,优秀得只能让人瞻仰。 但是现在,却近在眼前。 心底有一种情感似乎在破茧而出,袁宝婷花了一点力气把它压下去,却每每看见他动作的身影都不由心悸,她开始明白了什么,例如她为什么只有面对他时才会变得掌握不住自己,还有,她为什么会一开始就那么信任他,不管是第一次他说能带她成功,亦或者是,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独独让他进入这间屋子里。 饭菜不过十几分钟就算好了,纪若白挽着袖子把饭菜拿出来,就见袁宝婷正趴在阳台上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 他也不说话,默默把剩下的几碟菜拿上来,还盛好了饭,就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那头自有人在看着你。 纪若白忽然就想起来她第一天来公司,清隽美丽的脸庞,穿得保守又不失俏丽,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干净的气息,让他一眼就能瞧见,并记入脑海。 来到职场已经一个多月,她却依然那么干净。 那双眼总是那般纯粹,在尔虞我诈的商场跟随着他游走,他一直都在观察,原以为她不过一个月就能被改变,却不曾想她的目光变得愈发坚毅,甚至开始散发出他都没有预料到的光芒。 她的确是一颗原石。 袁宝婷看够了夜景,刚好最后一道鱼也上桌,纪若白把筷子递给她,袁宝婷看着这一桌子的菜,顿时对纪若白之前的不满都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一片惊喜忙碌后就是饥肠辘辘,她也没所谓什么形象,说了一句“我要开动了”就大吃特吃起来。 两个肉两个菜,两个人吃是妥妥得够的。清蒸豆豉鱼鲜美滑嫩,鱼肉被蒸的刚刚好,不老不腥,一筷子夹进去滑溜一下刚好就能夹进碗里,轻轻咬一口就喷发出香油和酱油的香味,那鱼肉的鲜美仿佛能滑进喉咙里。 另外一道肉是半肥半瘦的五花肉,脂肪被热油去过,油而不腻,加上特配的香料和酱汁爆炒,咬下去唇齿留香,肉质丰美。 蔬菜是丝瓜粉丝和当下的时菜,洒上一点青葱和香油,清淡中却又让人食欲大增。 袁宝婷简直是瞬间被感动了。 自打离家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吃家常菜,而且比起家里的老厨师,纪若白做的完全不比家里的逊色,并且还处处透着利落洒脱。 袁宝婷吃了几大口,因为被烫到了舌头才倒吸一口气,才有点不好意思得抬头,却没曾想纪若白早已经吃完了,却不说话,目光沉稳犀利得看着她,让她刚吞下去的那口饭仿佛卡在喉咙里似得。 “怎……怎么了?”袁宝婷下意识得用拇指蹭了蹭嘴角。 纪若白炽热的目光这时落在她的唇上,眼里闪过片刻隐忍,但是最终他还是转过了目光,淡淡道:“没事。”他站了起来,但随即一手按在桌子上,上半身往前倾,头一低,唇刚好落在她的额头。 她的身子冰凉,然而他的唇是那样温热。 带着属于他的气息,清冷的气味。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毫无防备,我很高兴。”他轻触片刻就离开,随即深深看进她的眼中,“晚安,明天会变得更好,我保证。” ———— 果然如纪若白所说,公司这一次的秘密任务组成立后,最下面的名字,赫然写着袁宝婷的名字。 这次的负责人是纪若白,工作的第一天他们就全部到了公司48层,这里是完全的会议室,材料研究和分析报告等全部环节都将要在这里完成,并且一进入这一楼层所有人的通讯工具全部上交,以防有人偷卖公司机密。 这一次参加秘密工作组的有四个人是曾经参与过多次秘密组的材料调研专家,甚至还有周华生,作为市场营销总经理,他需要做大量的销售调查和分析报告,进入工作组后袁宝婷才知道,周华生居然已经参加过三次秘密组,这对于进入公司不过4年的他来说无疑不是最大的成功。 “别紧张。”去会议室的路上周华生在袁宝婷身边低声道,“难免会有第一次,尽力就行了。” 袁宝婷点头,然后两人最终在会议桌一旁入座,袁宝婷观察了一下,坐在她身边的十五人,七男五女,每一个都是能在公司说得上话的数一数二的人物,每个在场的男人眼底都带着被选上的意气风发,女人则姿态各异,有的因为参加过几次工作组而显得略有高傲,有的第一次被选上,所以眉目间都是难抑的兴奋。 这时候门打开了,众人闻声纷纷都站了起来,袁宝婷慢慢得站起来,只见门口的男人,眉目清隽,薄唇轻抿,脸部轮廓仿佛刀锋般尖利,偏偏整个人都显得低调沉稳,就像竹林一般,淡漠如同山水画,轻描淡写,浓墨挥洒。 他今天没有穿往常的白色衬衣,而是一身黑色,脊梁挺直,整个人显得更加高挑,气质冷冽。 只需要一眼,就能深深被震动,被感染。这一刻,心底涌上的某种冲动让袁宝婷握紧拳头,她有那么一个直觉,只要跟着他,或许,她想要的那个未来真的可以实现。 第18章 初显锋芒 “坐。”纪若白走到主位前,抬手示意每一个人坐下。 众人纷纷坐了下来。 纪若白缓慢得环顾一周,视线触碰到袁宝婷时,也只是稍稍做了停顿,就移了开去。 “在这里的十六人,都是我们公司的精兵强将,我对你们的能力是毫不怀疑的,在近三个月以内,你们在公司的表现突出,让我们看见了你们的潜力和价值。”纪若白并没有坐下,他沉静有力的声线也仿佛重锤一般砸在在场的人的心上,“这里是商场,弱的人无法生存,而强的人站在这里,有的人跟过我,自然知道我的办事方法,而那些没有跟过我的,我在这里只对你们提出一点要求——在这段时间,毫无保留得付出你们能给的所有。从今天开始,在这个工作组里,我不会在意你们办事的过程,我只要最好的结果。” “有信心做到的,今天开始,牢记这份资料。”他示意一旁的人把自己手里的十六份资料发下去,“然而没有信心的,现在可以离开,我不会做任何挽留,我的团队只留最优秀的人。” 袁宝婷最后拿到资料,眼看着众人看到资料后纷纷表情一凛,她打开资料。 然后和所有人一样,心底一跳。 资料的第一行赫然写着的,居然是最常见的——高级服装。 袁宝婷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然后又继续看下去。 然而纪若白已经出声把下面的说了出来:“下一档我们郑氏主打产品是——高级服装。” 袁宝婷怔怔得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主位上,侧脸清寒的男人。 居然是高级服装,曾经作为郑氏的主打,后来被郑氏冷藏,逐渐淡化出市场的高级服装。 袁宝婷刚进公司的时候就看过郑氏历年来的工作报告,经过深入了解,之前郑氏虽然是作为房地产开发商而建,但是后来郑凛叙在国外远程操控着郑氏往多方面发展,并利用自己所处的地理优势为郑氏铺开了发展的大路——服务业、餐饮、服装、汽车、绿色产业等,而服装,当年正是作为开荒牛的标准配置的,曾经被郑氏列为主打产业进入国内市场,却不曾想因为各种因素而被扼杀在摇篮里。 当年几个三角洲都是发展轻工业,加上国内市场竞争大,许多外资和国际知名品牌已在国内生根,而当时郑氏缺少最重要的优秀材料供应商,因此服装行业的业绩一直不怎么样,现在也完全是靠着品牌效应拉动着郑氏旗下的服装的发展,也因此管理层一致决定把服装扔到一边,简单来说就是被冷藏了。 然而现在,手上的资料却清晰得打印着服装这两个字。 袁宝婷忍耐住好奇,再往下翻了一页,就被开头黑色加粗体字吸引了过去。 e欧,意大利手工加工厂,经营者…… 然后整一页都是关于e欧这间外资创办的手工加工厂的具体资料。 袁宝婷和周围的十五个人顿时恍然大悟。 纪若白一直有看着他们的微表情,所以在所有人明白这次重点后,纪若白才坐了下来。 “没错,这次我们成败的关键,在于e欧。” “在上一年的年末,e欧中国分厂的负责人欧景研发出一种新布料,”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这款布料是欧景二十年来呕心沥血的成品,投入了大量的试验和财力,但是这款布料我找人拿到过样品,我们的专业团队目测过,这会是未来二十年内最完美的布料,在于它现在还无可比拟的轻透性,它几乎适用于所有的高级晚礼服和特殊服装。” “纪总,既然郑氏要发展服装业,为什么不从中低消费者入手?”一旁有研发部的不解,“我认为,现在国内的消费者虽然大多有品牌倾向,但是国人心里作祟,他们喜欢物美价廉的东西,而且在国内,中低消费者,包括学生的消费量最多。” 纪若白安静得听完他的话,然后才淡淡得抬起眼,问提出问题的员工:“那我问你,知不知道高级服装的消费额和低级服装的消费额是多少?” 那人沉默,倒是周华生淡笑接扣:“大概是13600:1。”周华生看着纪若白,不卑不亢得,“纪总说的没错,若是要大力发展起来,我们理应选择高级服装。” 纪若白似乎没有听见周华生的回答,双手环扣搭在膝盖上,云淡风轻却进退得宜,他说出来的话沉着有力,仿佛让人一听就能信服:“依照目前国际的消费情况,一件高级服装的利润是一件低级服装的13倍,而且这只是平均参考数值,真正的纯利差还有待评定,然而只在我国,平均每天卖出5件低级服装就会有1件高级服装被卖出,若是这样的数值都算不好,你们可以自行请退了。” 纪若白一番话说的所有人都低下头来,纪若白却继续用他那张弛有度的声音道:“我说过,来这里的,都是最优秀的人,你们要明白,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以利润为目的,若是偏离了本意,特别组的存在将变得没有丝毫意义。” “所以,纪总的意思是,这一次的产品,顶多只会让郑氏的服装行业得到一个苟延残喘的生机,不为其他,只为利益?”周华生忽然打破沉默,问道。 纪若白这时才看了他一眼。 “苟延残喘,这个词用的不妥当。”他微微扫视一周,清冷的眉目,此刻透出几分刚毅,“应该是养精蓄锐,这是第一战,若是成功,郑氏的高级服装面向国际市场,得以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他日再战;但若是失败,高级服装从此不会再在郑氏出现,将被永久冷藏,郑氏不需要无用的产品。” “所以,成功与否,看你们。”纪若白点了点桌上的资料,“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样品等会儿会发到你们每个人的手里,今天开始做布料成分分析和报告,我需要一份完整的营销路线,还有,设计部那边我要看到实质性可取性的成果,我要的商品,是昂贵,精致而又能被所有人一眼看中的,能不能做到?” 这时所有人都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抬起头。 然后沉默片刻,众人几乎是立刻得大喊:“可以!” 纪若白点头:“很好。” 手一挥,众人全部散去,两名产品调研部的成员分别捧着那款布料,神色凝重得走到了一旁的会议室,开始打开所有工具。 一名设计部的成员已经打开了笔记本,拿出了随身绘图仪开始作画起来。 “袁宝婷。”纪若白忽然喊了她一声。 袁宝婷回过头来,只见纪若白正站起来,她小跑过去,兴许是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她的眼镜亮亮的,带着些许兴奋。 “你的任务,是尽你最大的努力,拿到欧景手中的布料独家销售权。”纪若白抿唇。 “我吗?”袁宝婷有点受宠若惊。 “嗯。”纪若白看了一眼那头工作的小组成员,“我们拥有最好的产品研究专家,但是却没有制造这种布料的技术,市场垄断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但是往往不容易。” 袁宝婷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要说不容易,应该是很难,外资输入的产品本来就独占鳌头,他们习惯资本垄断,占领最好的技术和高级劳动力,却利用发展中国家丰富的低廉劳动力和原料,然而这样的话加工所得的利润却难免低得无法直视。 这个e欧的布料是外资在这里的分厂,本应只是作为原料加工地来使用,但是欧景却能研究出这么一款布料,由此可知这必定是秘密进行的。 但是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而隐瞒了这项专利,既然如今郑氏已经拿到了消息,那就代表此时此刻应该相继会有更多公司知道这款布料的存在,现在他们最大的担忧就是国外该厂的本家知道了会立刻没收这项专利权,而到了那时,名义上附属于外资的这个厂,是不能不交出专利的,这样情况会变得无法挽回。 而且,那些主打服装行业的企业会加大买断的力度,这几乎是在场所有成员都不愿意见到的。 “纪总,我有一个想法。”袁宝婷自打看完整份手头上的资料,脑子就没有停过,“欧景把这项专利放了那么久都没有脱手,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他想要自己发展,却无奈人在屋檐下,无用武之地,他需要一个能给予他充分自主权的合资企业,却不是以收购的方式而是以合作伙伴的方式入股控股;第二,企业提出来的条件远远没有达到他的线,他认为这款布料拥有更高的价值。” 这番话和萧桓前些天和他们讨论的话在许多点上都不谋而合,纪若白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教育我的导师曾经告诉我,商场上蛇打七寸,任何事都要捉住关键。我们目前既然已经有了这两个猜想,就该对症下药,朝着这两个方面找着手点。欧景如果是希望我们控股而并不是收购,我们可以先假装大力收购,小范围放出风声,给他们主方那边的压力,可以先质疑他们存在的合法性,如果对方真的想自己发展,必定会因此让步,这样我们就能得到谈判的机会;其次,我们可以先退一步,对方不是认为这款布料有不足的地方吗?”袁宝婷指了指那边正在进行布料分析的两人,“那么我们可以找出这款布料的不足,在行业内公布,甚至可以进行一些有必要的渲染,造成同行业的犹豫迟疑,这样既可以让欧景害怕,也可以拖住行业竞争的步伐,这样对我们来说很有利,至少我们抢占了主导,先机会是我们的。” 第19章 E欧谈判 纪若白安静地听她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等她说完后用闪烁着激动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他才微微侧头,认真得看着她。 不是不意外,这个他以为不谙世故的女子,竟然会和他当初想出来的某些意见不谋而合。 他原来之前一直低估了她。 也不能说是低估,只是……她比他认为得,可能更能适应这个舞台,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双颊发红,整个人显得愈加光鲜夺目,纪若白忽然就觉得心口稍稍热了起来,那是一种激动,继当年那一场和郑凛叙的商战后的第二次激动,那也是第二次,有一个人能带给自己在工作场上他认真起来的感觉。 而那种激动,让他忽然就想把眼前这个女子紧紧揽进怀中,他是第一次想把一个女人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她看起来是那么值得让人把她放在手掌心上小心翼翼对待,但偏偏又让他觉得,她该在他手心上跳舞。 因为他知道,她会变得比现在更美丽,假以时日,她会变得比星光更璀璨。 但是现在,难免会带了初生牛犊的冲动。 纪若白收了收手掌,很快就收起了眼底的思绪:“你的想法其实很好,但既然是抢占先机,就必须能体现‘抢’这个字。收购不是不行,但我要的,是用最少,换最多。”他问她,“如果是你,想要保住的东西被硬抢走,会怎么做?” 袁宝婷一下子收敛了眉目。 “正如你所想。”纪若白淡淡得,仿佛只是在教她,语气不惊不扰,“我要的不是玉石俱焚,e欧这款布料有他本身存在的价值,我要的不是残破不堪的它,而是——我要它以最完美的姿态,自愿属于我,懂吗?” 袁宝婷觉得纪若白此刻压着眉头和自己低语时的样子特别迷人,她刚开始是期待着他的赞同的,但是他低眉纠正自己的模样却又那么让她心荡神驰。 因为他的纠正,让袁宝婷觉得自己被变相肯定了,她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曾想过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完全无视,但是他并没有,而是经过思考,再给出他自己的见解,让她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明白了。”袁宝婷压不下去眼底的光芒,只能握紧拳头难抑悸动,“让我试试。” 纪若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样子就像是要冲上战场的年轻士兵,稚气、冲动,却又一腔热血,甘愿头颅点地。 但是又有何惧呢?他总会在她身后看着她,打不过就回来,他才是领袖,会保得她全身而退,而且就算失败了,打不了他亲自上阵便是。 难得她愿意,在他活着的战场上拼尽全力,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 “去吧。”纪若白脸色依旧清寒,但是目光却已然起了波澜,“你只有一周的时间。” 一周的时间,足以万事俱备。 当天下午,袁宝婷就来到了e欧布料供应厂门前。 “你好,我是郑氏的员工,打过电话来预约欧先生的。”袁宝婷在前台微笑着道。 前台只有稀稀落落的两个人,闻言都抬起头,有点为难得道:“不好意思,欧经理说……但凡企业负责人来了,都不接待,请回吧。” 袁宝婷闻言,顿时心底沉了沉,心想这出师不利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能让我见一下欧先生吗?我相信他会对我们企业感兴趣的。” “不好意思……”前台小姐很为难。 大热天的,袁宝婷穿着细致站在门外难免有点尴尬,这里是市郊,路过的都是本地的工人,此刻正值下班时间,每一个路过的人都难免看着她。 但是袁宝婷已经顾不得了,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下午,被太阳晒得皮肤都似乎有点脱皮,口干舌燥。 前台被守得严严紧紧,她试过硬闯,却被保安板着脸赶了出来,无可奈何只能站在门口等欧景出现。 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苦,若是被大哥知道了,又会是如何的滔天大怒?袁宝婷看着天空,不由苦中作乐起来。 六点三十分,天色已经开始有渐昏暗的趋势,袁宝婷这才看到厂的一侧铁门打开,一辆黄色的奥迪正缓缓驶出来。 在一个加工厂,有能力自己开车的会是谁,袁宝婷几乎是第一时间快步走过去,趁着车子还没开快之前一下子拦在车的面前。 “嗳?你怎么……”身旁的保安正在开门,见状忙扣好帽子就要跑过来。 袁宝婷咬牙,一下子走到黑色的车窗前,大声道:“欧先生!请您给我时间让我和你谈谈!” 这时候车窗被降下,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已染有风霜,是欧景没有错,只是比照片上的他更要成熟稳重,添了青年该有的硬朗。 “郑氏的员工?”欧景看了一眼袁宝婷,“我记得我在两周前就拒绝过你们。” “是的,但那不代表我们放弃了和e欧的交涉,欧先生,我们郑氏是真的诚信和你们谈合作的,相信您也对我们公司有过了解,若是意见相同,合作并不是问题。”袁宝婷先下手为强得加重了“合作”两个字。 谁知道欧景却笑了,不带轻蔑,却像是只对她。 “你这小姑娘是新来的吧?”欧景看着她年轻的脸庞,不由把背靠在了椅背,“年轻人,你狠聪明,知道要用什么留住我,但是你要知道,我要的不是可能性,也不是诚意,你们能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而且郑氏虽然力量雄厚,但正因如此,你们所谓的合作让我不得不怀有疑心,我明白e欧的能力,不具备能让成为你们合作伙伴的能力,所以早在两周前我就拒绝过你们,这个决定以后也不会改变。” 说罢袁宝婷就听欧景对司机说:“开车。” 袁宝婷这时忙抓住车窗跟着车窗跑了几步,司机见状害怕出什么意外,忙减慢了速度,让车子缓慢前行,袁宝婷则抓住车窗快步跟着。 “小姑娘。”欧景仿佛是在叹息。 “欧先生,您到底是不敢,还是真的不愿意和我们谈合作?”袁宝婷正色道,“欧先生,我们知道你这样小心翼翼必定是有想保护的东西,我们郑氏虽然是大企业,但正因如此,我们需要更多行业内的精英才干和技术人员,在服装行业我们虽然不算顶尖,但这不正好成为您能对我们放心的理由吗?若是两方合作,那彼此就是患难兄弟,您想要保护的东西只要条件允许,我们郑氏可以竭尽全力,请您相信,我们现在很需要e欧,它在我们眼中的价值比你所认为的要高很多。” 车子缓慢停下,欧景沉默许久,随即叹了一口气。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欧景示意司机打开车门的锁,“上车吧,我们边吃边聊,你所说的诚意,我姑且听一听。” 袁宝婷内心一喜,忙走到对面打开车门上车。 吃饭的地点是一间湘菜馆,袁宝婷跟着欧景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装潢,发现这里布置得很有地方风味,小桥流水布景,到处都是优雅精致,偶有古筝的弹奏传来,给整间不大的湘菜馆都多添了几分雅致。 “这是我的妻子开的。”欧景走在她身边,见她四处张望,便向她解释。 原来如此,袁宝婷眼底浮现出几分赞赏:“欧先生的妻子一定是个温软的女子。” 欧景微微一笑,这时从一处竹帘处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淡黄色紧致旗袍,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身材却保持得很好,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江南女子的典雅细致,见到欧景,她缓缓上前,眼睛大大方方得看了一眼袁宝婷,然后朝着欧景做了一个手势。 “这是我太太,在问我是从哪里带回来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欧景笑了,低头和妻子简单介绍了一下袁宝婷,然后让妻子去厨房准备饭菜,才对袁宝婷道,“她不会说话,天生的。” 袁宝婷点点头,微笑着不作评价。 看得出来,欧景夫妇的关系很好,只看欧景对待妻子时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两人之间要比普通夫妻更多了几分让人羡慕的相濡以沫,细心呵护。 各人有各人的姻缘,袁宝婷很羡慕他们。 “欧先生,您和您的妻子肯定很相爱。” “我和她是你们年轻人所说的青梅竹马。”他们来到安静的包厢,欧景招呼袁宝婷坐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桌上,一双世故的眼此刻有点灼然,“小姑娘,老实说,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在这厂里工作,一直做到了我这个位置,我和我的妻子那时候甚至只能睡在厂里的员工宿舍,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并不想离开e欧。” “您的意思是……” “新布料的专利,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看着袁宝婷,终于毫不隐瞒,“它不止有我的心血,更多的,它是我和e欧全部人的心血。这些年兄弟们为了帮助我,一起瞒着e欧总部研发这款布料,其实在公数上用了不少钱,之前我们有把数偷偷填回去,但是在研发的后阶段,因为新布料研发所需要的技术和机械设备的资金预算已经超出我们之前估计的太多,所以我们不仅用了公款,而且自己在外边也借了很多债……为了前期的投入不打水漂,现在的e欧加工厂,只是一座空壳了。” 第20章 完全占据 袁宝婷的瞳孔细微得紧缩了下,随即心底一沉,默默在心底划掉之前的计划,头脑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这个情况比她想象得要糟太多。 难怪欧景之前态度那么强硬,原来他们整个e欧加工厂已经陷入危机了,也亏得他们的工人居然还坚守在这里,让整间厂看起来平稳运行,在这个情况,假如有一个工人沉不住气,总部那边就会发现不动劲,那么欧景所带的团队会面对什么困境,袁宝婷一清二楚。 这是商业犯罪,但是这么严重的一件事,却被欧景那么云淡风轻得全盘托出,袁宝婷知道,欧景是在试探她,也是在孤注一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袁宝婷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僵硬了的手指,抬起眼正视着欧景的眼:“欧先生,您相信郑氏吗?” 欧景摇头一笑:“我现在谁都不信。” 现在他身后是整个厂的二百多位员工,他现在谁都不能信,只能靠自己,他也不能倒下,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日夜兼程的兄弟们是那么信任着他,他就算拼死也要给弟兄们挽回生机。 袁宝婷却意外得点头:“欧先生,你做得很好。”她看见了欧景眼底闪过的讶异,抿唇正色道,“容我猜测,欧先生其实心底其实很反对给外资办事,是吗?”袁宝婷的话虽然带着疑问,但是目光却已经显示她肯定自己的想法,“想必外资给厂内的待遇并不高,否则欧先生不会需要偷用公款,而且宁愿把自己和工人们落在这个处境上也不愿把手里的专利卖给主家。我一直都有听说外资在国内办厂对员工的福利一直很不好,而且并没有给员工健康方面的保障,甚至有的还存在拖欠工资等情况,经我们了解过,欧先生的私人账户一直有频繁的资金转移,数额都不大,但是收款人都是现任或是已辞退的e欧的工人,由这点来看我的这个猜测并非是全无论据的。” 欧景的目光有片刻的动容。 “请原谅我们自作主张调查您,但这是工作上的需要,而且如今我也很庆幸我们有全面的了解过e欧。”袁宝婷道。 欧景终于闭上了眼睛。 “是的,外国的公司,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他的声音终于不再稳重,只剩疲惫,“他们只擅长做原始的资本积累,压榨劳动力,而且不止我们,其他地方也是。二十三年前,e欧本家曾经引进一批有问题的布料,一大半的工人因为长时间加工这批布料而纷纷呼吸道感染病倒,但是都没有获得该有的赔偿,这里面有一大半人进厂里的时候没有被负责保险,所以很多人都人钱两失,那一次,我们厂里的人走了一大半,只有一些老人留了下来。” “但是那批布却要投入市场。”欧景捏紧了拳头,终于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那些畜生都不如的外国人,居然要把这一批本该丢弃的布料放在市场上销售,这件事怎么能被允许?我们厂对这件事是强烈反对的,因为这批布,我们丢失了多少人,损失了多少,他们全部都视而不见。后来我忍无可忍,咬牙把这批布暗中截了下来,然后和当时的老人一起偷偷挪用了公款,下了血本去改良这批布料,那批改造后的布料,就是‘新纺纱’的原型。” 袁宝婷听得有片刻的动容。 以前总听美国的导师说起中国有一句话叫“商人重利轻别离”,但是如今在她面前的这个人,他并非家财万贯,却常年在商场上奔走,他比厂里的人赚的都多,但是他愿意为他的员工倾尽所有。 难怪他眉宇间总会有着商人所没有的愁闷和抑郁,纪若白说的对,在商场上太重感情的人太吃亏,在这个地方不适宜有太多的人情交杂,只谈利益的话能过的很好。 但是袁宝婷却忽然很佩服这样的商人。 因为稀少,所以珍贵。 虽然她并不肯定欧景挪用公款的这种行为,但是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消费者和自己的员工,袁宝婷觉得,她非常想帮他,不管是以郑氏员工的身份,还是以单纯的自己。 “欧先生,我明白了。”袁宝婷缓缓得,勾起了一抹有力安抚的笑容,“您的初衷让我感动,我也相信,我的领导会为了这种已经少之又少的‘人情债’而动容,请您给我一天时间,明天一早,我带着我们的答复来见你。” 她的眼底满含坚定,居然让欧景看到了也不由想相信一回。 “好。”欧景的神色微微动容,“我等你一天。” 因为特别任务期间员工都是不能回家的,所以袁宝婷离开饭局后又匆匆赶回郑氏。 纪若白的办公室也因为特别工作组而搬了下来,暂时安置在独立的房间中,袁宝婷回到郑氏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楼层只开了一盏灯,显得整一层楼都静悄悄的,估计其他人都下楼洗漱去了,员工宿舍就在楼下。 袁宝婷见纪若白办公室的灯打开着,便敲了门,但是良久没人应,袁宝婷小心翼翼得打开门,的确房内空空的,没有人。 袁宝婷忽然就觉得很疲累,原本奔跑紧绷一天的身体这时候没见到想见的人,顿时发出了哀叹,袁宝婷感觉每个关节都是硬的,心头也被灯照的有点失落。 她走到一旁的休息室,关上门,然后任凭自己跌坐在上面的横沙发上,睁着眼睛呆呆得看着天花板,想起今天的一幕幕,太阳穴刺刺得疼。 头脑自打离开湘菜馆就没有停下过,每每想起欧景无奈又抑郁的目光就想该怎么开口对纪若白说,像纪若白曾经说过的,要用最少的换取最多的,但是现在e欧这样的情况分明是不被允许的,挪用公款,单是可能要和欧洲那边打官司,就有可能被一口否决。 然而如果郑氏对e欧发起恶性收购,又是袁宝婷不愿见到的。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困,本来她的身体就不比别人强壮,加上今天在阳光下曝晒一下午,袁宝婷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干脆躺了下来,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小憩。 等袁宝婷稍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一阵温热。 顿时睡意猛消,袁宝婷猛的睁开眼,第一个入眼的是男人精致的喉结,和线条完美的下巴。 自己的腰和背都被一只大手给揽着,几乎是整个人都埋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怀里,以被完全占据的姿势。这个认知让袁宝婷浑身一个僵硬,不敢置信得瞪大眼睛稍稍挪了挪屁股。 这股气息太熟悉,熟悉得让她不知所措,心慌意乱。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袁宝婷稍稍抬头,视线略过纪若白线条清晰的下巴,然后是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直到他闭上的狭长的眼,靠近了一看袁宝婷才发现,他眼睛线条很狭长,仿佛带着天生的凌厉,其他人闭上眼睛的时候明明都看起来毫无防备,但是唯独他却在睡梦中都能透出一股肃谨。 是看到这个男人的脸,让袁宝婷疲累了一天的心,终于开始缓缓跳动。 她终于好像明白了,自己或许,真的遇上了传说中的动心。 姐姐说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纪若白呢?虽然他让人觉得无法掌控,但他是那么地……优秀,偏冷的眉目,却只对她一人低眉浅语,也只对她时双眸炽热,仿佛掩都掩不住。 袁宝婷不是笨蛋,她相信没有哪个异性会因为单纯的好感而这么看着自己,纪若白看着她时的眼神,从来都不是上司和下属,而是男人看着女人。 也唯独是那种目光,才让她在他面前总是缴械投降,一头脑的聪明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察觉到自己心意的袁宝婷,此刻双颊微微发热。 他呼吸的时候气息喷到她的额头上,袁宝婷微微抬头,唇就靠近了他的下巴。 那是暧昧的距离,差一寸就能亲上,袁宝婷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目光是那般渴求,她感觉心底有一种快要喷薄而出的冲动,在驱使着她慢慢往眼前这抹漂亮干脆的线条靠去。 袁宝婷紧紧闭着双眼,终于凑上前,亲了纪若白的下巴一口。 心跳如雷,袁宝婷只觉得接触到下巴的部位开始隐隐发烫,他坚硬而菱角分明的下巴此刻看在她眼中就像是自己偷来的东西,心底隐隐的甜蜜,有点慌,但是更多的是得意。 算了,反正都亲了一次,趁他还没醒,不亲白不亲,这样想着,袁宝婷微微挪动了下身子,调整了一下脖子的位置,往上又亲了他的下巴几口。 那边袁宝婷心底正暗搓搓得笑着,那双揽着袁宝婷的手却忽然动了动,男人刚睡醒的磁性喑哑的声线在头顶响起,因为靠的太近,袁宝婷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就像他的声音震在她耳膜上,带来一丝酥麻:“醒了?” 袁宝婷顿时结巴得道:“你……你怎么睡在这……” 面对某人心虚的先发制人,纪若白也不说破,不动声色得把人搂得更紧些,但是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这里只有一间休息室,也只有一张沙发,我没理由让你一个人独占。” 这个理由似乎合情合理,以袁宝婷的情商愣是听不出半点不妥。 但是他身躯的炽热,却让她觉得很不自在,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他任何一处的接触都让她心头微颤,还有她偷偷瞄过他干净的下巴,也让她有种莫名的心虚。 第21章 他的女人 “你好像,并不排斥和异性睡在一起。”纪若白观察着她的表情,感觉到她虽然僵硬,但是身体发出的信息却并非抗拒,于是他这样问。 袁宝婷心想这得看什么人啊,但是又不敢这么说,只得道:“打雷的时候,会和哥哥睡在一起。” 纪若白良久不说话。 “你有哥哥?”纪若白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 “恩,我有个大哥,他……很疼我,从小一直照顾我。”袁宝婷第一次和别人说自己和哥哥们的事情,难免有点恍惚,不由得就放松了身子,想起远在m国的哥哥,不由觉得想念,“之前我和你说过,我曾经被人捉走过……那天晚上在下暴雨,所以我到现在都有点怕,觉得雷轰轰的声音就像那一晚,其实也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但是哥哥还是会过来抱着我睡。”她顿了顿,然后又轻轻道,“就像现在这样。” 因此每到下雨天,她的记忆都是雨落在叶上的声音,但是更多的,是大哥微冷的气息和带给她安全感的怀抱。自记忆开始,大哥一直在身边,像爸爸,也是哥哥,因为没有父母,所以小时候的喂饭,洗澡,换衣服,都是大哥做的,对于她的事情,大哥从来不假手于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依赖他。 小时候以为,这样的怀抱只有大哥能给。 但是现在,却有另外一个男人,给了自己一个紧实的怀抱。 “袁宝婷,你长大了。”纪若白却在这时打断她的思绪,只听他声音却听不出喜怒,只是和大哥不一样,他的怀抱很温热,声音少了大哥才有的傲慢,更如细水长流,湍湍流水,“你不该再和你的哥哥睡在一起。” 袁宝婷闻言郁闷了,抬头道:“那你怎么和我睡在一起?” 纪若白感觉到她抬头,听到她不满的疑问,以及……因为她抬头所以喷洒在自己脖子上的纯美气息。 他情不自禁得低头,原来不是错觉,她身上真的有种独特的香味。 不像天生的体味那么淡,像是从小用到大的沐浴露,因为用的久了所以身上到处散发出这样的香味。 他的眸有片刻的动容。 “因为,”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我不是你的哥哥。” 黑夜中,他的眼比窗外的灯光还亮,里面似乎隐藏着太多快要溢出来的情绪,让袁宝婷忍不住侧过脸:“躺够了就起来……同事们可能会过来……” 话刚说完,他的手就扣住了她的下巴,手臂一压,把她想要起身的趋势给压住。纪若白把她的脸扭过来,目光灼灼,声音如同蛊惑:“刚才,为什么亲我?” 袁宝婷的脸顿时红的什么似得:“你装睡!” 太丢脸了! 纪若白却道:“不是。”他顿了顿,又说,“本来是睡着了,但是抱得太紧,你一动,就醒了。” “那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袁宝婷已经快被心跳弄得晕厥了。 “袁宝婷,不要转移话题。”他紧紧相逼,想必是好不容易逮到了她,所以他没有想过放过她,“回答我的问题。” 袁宝婷苦着脸猛推他:“我……我不小心亲到的……谁叫你离我那么近!” “小骗子。” 他的声音里隐约有笑意。 下一秒,他单手托着她的腰往上一搂,另外一只手抓住她不安分的下巴,脸强势得压下去。 这个吻和之前太不一样,纪若白好像要一次就逼出她全部似得,一手把她紧紧压在怀里,唇舌并进,抵死纠缠,一会儿咬住她的上唇吸吮,一会儿又改为进攻她薄弱的舌头,袁宝婷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他压得快断了,头仰得高高的,还差点被他高高的鼻子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的手,炽热得拂过她因为躺下而露出的小腹,游走到后腰,大掌不轻不重得揉,直把怀中的人由僵硬揉得如一滩池水。 “嗯……”喘气交接的时刻,她很难才得以溢出一声低哼,就又被他堵住。 从小到大,袁宝婷都没有和一个异性亲过嘴,她看过名著,看过浪漫的法国电影,但是里面的吻都是温柔怜惜的,哪会像纪若白给她的,猛烈如狂风骤雨。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她都把接吻当做只有亲密的人才能互相做的事,但是每每对象是他,她却不抗拒。 而且此时此刻,他强势的臂弯,坚硬的胸膛,让她有种快要被征服的感觉,女人天生的被征服欲得到了满足,她颤抖了一下,在被他吻得快要化开的时候手绕到他的腰,然后终于像抓住浮木一般抓住。 他放开她时,两人都在喘气,她喘得厉害,他却不过是在平复气息,手一扣,逼她看着自己:“还撒谎吗?” 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观察他时的目光都是炽热的。 “我才没……”唔又被吻住了! 纪若白咬她嘴角一口,再放开。 “你……你不是说等我答复吗?”袁宝婷大口得吸气,感觉身边的氧气都要被眼前这个男人夺走,“你不守信用!” 纪若白勾起唇角。 “袁宝婷,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比你看起来更没有耐心,不要想错了,我给你时间,但是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你既然就在我眼皮底下,我就不会什么都不做。” 袁宝婷瞥了他一眼,意识到他话里有话:“你是说……周经理?”她哼一声,“我看你也没怎么防备他。” 纪若白的手在她腰间缓缓摩挲,回答得漫不经心,“因为没必要。” 袁宝婷挑眉询问。 “我不轻易看上什么,但是我看上的,没人能抢走。”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不还手,不过是因为,他周华生远没有和我争的条件。” 他说得嚣张,语气虽淡,却志在必得。 真的把她当做理应属于他的东西。 “纪若白,我还没想好。”她终于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许是黑暗中因为有他所以给了她底气,她终于有点适应黑暗,“我好像真的喜欢你,但是……我无法把握你,你这样厉害的人,我得跑着才能看到你的背影,这样让我会很郁闷,觉得自己很没用,但是我又想站在你身边,每次一看到你,我就觉得自己活着终于算是有意义的。” “我亲你,是因为我觉得我终于能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人,但是,我不敢让你知道。”袁宝婷握紧拳头,“但我觉得,迟早有一天,我能有勇气,光明正大得亲你,你不能等等我吗?” 她靠在他怀里,说着这样的话。 纪若白却听得心底一热。她是不是不知道,她的话,在他耳中,与表白并无二异。 “如果说我等不了呢?”纪若白抱住她,手掌覆盖住她抵在自己胸口处的拳头,声音微哑,“袁宝婷,如你所说,你需要的是一个普通的,能给你踏实的男人,那么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是那样的男人。” “但是我能给你我所拥有的东西。”他疏开她的五指,然后掌心相抵,同她十指相扣,“我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我只会给你我能给你的东西,可能在你眼中不是你想要的,但是,那会是我的全部。” 袁宝婷身体一震。 他霸道的,强势的像是在宣言。 却只是一番告知。 袁宝婷甚至不知道他拥有多少,但是他的眼睛在告诉她,那肯定是别人连奢想都不敢的东西。 “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犹豫。”他压下头,眼神低迷,低声哄道,“到我身边来。” “好。” 袁宝婷听见自己轻声回答。 她已经无所谓他是不是姐姐说的那个能够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只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遇见一个,好不容易才动心一个,那么如果不好好把握,若是以后回到家中,这次的错过就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就算不是他,她也认了。 而纪若白的目光,因为她的一个字而变得炽热无比,这一次再也无需压抑,他的手缓缓收紧。 他看得出来她的眼里还有不确定。 但是他会用行动来抹掉她眼底最后一丝迟疑。 她肯定不知道,他对她的势在必得,远远超出她内心的不确定。 以前他并不是没有和异*往过,但是对情爱他一向并不看重,少有的交往过的异性也不过是因为看得顺眼,而且大多数原因是为了让家里的老头少操心。 这是第一次,出现一个女人让自己愿意耐心周旋,慢慢诱哄,势在必得。 “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虽然现在四下无人,佳人又躺在自己怀中,也虽然他现在想把她扣在怀里狠狠疼爱,但是他却只是轻吻,低语。 他们还有太多时间慢慢来,不急一时。 他擅长忍耐,一步一步,他会慢慢算计,她不是说要成长吗?他给她,她既然想要足够的空间和时间,他的女人,有什么不能给。 第22章 五年之约 这时气氛正好,袁宝婷却在这万籁无声中想起欧景那个说不出话的妻子,不由心神一动,抓住纪若白的衬衫给他说了欧景的事情。 纪若白低着头听,也不应答,直到她一口气说完。 “欧景真的很好,我想帮他。”袁宝婷从来不对自己信任的人隐瞒自己的心思,对于纪若白,她其实早已潜意识得把他归到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中,所以说完也不等纪若白发表意见,她就率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纪若白却沉默不语。 这样的状况当真是始料未及的,袁宝婷看过许多纪若白以前做的企划和报告,知道以他的行事作风,这件事必定不能得他青睐,所以心底难免有点忐忑。 “你说……你在e欧门口等了一下午?”纪若白忽然问。 袁宝婷愣了愣,想不到等了好久等来了这么一句话,顿时觉得他在嘲笑自己,难免有点泄气:“你重点错了吧……” 纪若白一只手伸到袁宝婷脖子下让她靠着,另外一只手轻轻抚弄着她露出来的手臂,声音有点懒洋洋的:“也亏得欧景没有把你这举动当做苦肉计,不然你就白晒了这么一下午。” 袁宝婷感觉自己被小看了,顿时瞪了他一眼。 纪若白用手盖住她的双眼,感觉到她长长的眼睫毛在自己手掌地下扑闪扑闪的,那种瘙痒似乎要从掌心传到心上。 “欧景有他本身的价值,但是他底下的工人,有待考究。”他低声道,“明天,我会亲自去看,如果他值得,我会帮他。” 这样的话虽然算不上承诺,却已经让袁宝婷大喜,他没有一口拒绝,已经很出乎她意料。 纪若白看着她喜出望外的眼神,不由觉得她好笑:“我看起来就这么不近人情?” 袁宝婷低笑:“是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公司的人都说你冷面无心。” “嗯?”纪若白勾起她的下巴,声音压得极低,极危险,“袁宝婷,我有我的办事原则,损失大于利益的东西,我不会做,但我也不会忽略长远利益,在我眼底,e欧的轻纺纱是我们郑氏好不容易才锁定的材料,我估计过,它会带给郑氏未来十年极高的回报,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我才会看e欧一眼,你要记住,我们选中e欧不是我们的福气,是他们的福气。” “在商场,只有把自己看得越高,对方才会越看重你,像你今天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以后少做。”纪若白说罢不顾她的不满,低头吻住她,辗转着压着她的唇舔舐,然后稍稍离开,目光沉静,“我的女人若是吃亏了,就是我讨回来了。” 而他出手,必定是毫无保留的,作为他的“报复”对象,对方会输的一败涂地。 袁宝婷被吻得双眼程亮,闻言嗔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纪若白闭上眼睛,搂紧了她:“当然。” 第二天纪若白一身黑色西装笔挺,携着袁宝婷出门。 估计欧景也是很意外,他虽然大多负责厂内工作,但是对纪若白的名字还是经常听说,这个后辈在这个圈子里纵横捭阖的声明不用秘书多说,他也清楚。 但是他表面上却依然淡淡得,在厂门口接待纪若白和袁宝婷,只不动声色得观察:“纪总,久仰大名。” 纪若白点头,伸手和他相握:“谬赞。” 袁宝婷看不懂他们的一来一往,只是一路纪若白都没有什么话,欧景也是,他们一路经过车间,经过研发室,纪若白一路细细在看,甚至在经过轻纺纱研究室的时候停了下来,安静得看了里头工作的过程。 “轻度和薄度都是市场第一?” 纪若白这时才说了继见面后的第二句话。 欧景似乎正等着他问,所以回答得很镇定:“是的,目测市场内五年不会有比我们更优秀的纺纱布料,轻纺纱里有两项意大利传统工厂的专利是给我私下买断的,要做出比轻纺纱更好的布,除非投下六七倍的价格去研究新技术,相信市场内不会有哪家厂家会下这个血本。” 纪若白却反问:“几率是多少?” 这时候欧景愣了愣。 然后才听懂他的话。 纪若白是在问,能做出比这个更好的技术的几率,他是要把几率都握在手里。 要头脑多清晰,目标多明确,才要求这般严格。 欧景稳了心神,看着正等待着自己回答得纪若白,正色道:“百分之零点三。” 纪若白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玻璃内的工人们,眼神低沉,恍若深思。 等最后一个车间都检查完毕,纪若白提出要和欧景单独聊聊。 而袁宝婷则在外面等他。 “您是……郑氏的小姐是吧?”因为是中午下班时间,这时候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员工走到袁宝婷身边,小心翼翼得问。 袁宝婷忙站起来,点点头:“是的。” “我们厂……真的要不行了吗?”已经上了岁数的男人,眼底有着隐约的不安,“听说厂要被收购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们都要失业了?” 袁宝婷微怔。 再看看周围,原来有很多员工闻言都停了下来,站在袁宝婷或近或远的地方,用同样的眼神询问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拥有这样不安和无措的眼神,那是真真实实得活在社会中下层的工人,袁宝婷从未接触过,但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眼神就让袁宝婷觉得心被震撼。 怎么可能不被眼前的人动容?袁宝婷是知道这个厂正面临着什么的,因为是外资透办的厂,而且对员工也不重视,这些人估计都是来来去去却依然坚守在这里的老员工,他们一直在这里默默工作,可能是为了养家糊口,也可能是因为学历太低找不到更好的,但是他们愿意和欧景一起担着这份让人惴惴不安的罪恶,想必他们不说,但是心地都是害怕的。 袁宝婷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忽然就有点不忍。 “叔叔,我们会尽力帮你们的。”袁宝婷听见自己这么说,她的心其实此刻都在自己背后那扇门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纪若白不会让她失望,“请你们相信我,也相信你们的厂长欧先生。” 两个小时后,门才从里面打开。 袁宝婷本来等得都快睡着了,听到动静却猛地站了起来。 见小姑娘瞪大眼睛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欧景满脸的笑意就止不住了:“小丫头,别紧张,以后就都是一家的人了。” “成了?”袁宝婷听到他的话还懵着,傻傻得看着纪若白问。 纪若白难得眉宇间有了笑意,点了点头,他看着欧景道:“五年之约,欧先生大方。” “不,是因为你们。”欧景敛眸,低笑,“一直以来,轻纺纱并非是不能卖,而是不想卖,闻声而来的人那么多,趋之若鹜,但是都没有一间企业是我能放心托付的。” 欧景这时候看着袁宝婷,笑道:“但是这个小丫头让我看到了你们郑氏的诚意,本来我还当是郑氏在耍心计,谁知道我回家的时候这小丫头一下子就跑出来了,还拽着我的车子跑,我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我是错怪这丫头了。而且我这个人一向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们给了我想要的,我给你们想要的,互惠互利,公平。” “也就是说……”袁宝婷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郑氏会以公司名义与欧洲e欧本家发起强制收购案,这间厂以后会成为我们郑氏高级服装制造基地,命名为景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权属于欧景,在厂的管理方面,欧景有优先话事权,郑氏不干涉景苑管理,唯一的条件是,景苑在五年内要完全附属郑氏旗下新品牌‘缪斯’的指定制造厂家,并且轻纺纱布料的专利会永久归属郑氏,以轻纺纱技术制造出来的附属品郑氏拥有百分之七十的利益。而且欧景名下已有的意大利厂家的两个独家专利,在景苑成为‘缪斯’附属的五年内,郑氏亦有独家使用权。”纪若白接过袁宝婷的话,“这下子,条件就都凑齐了,郑氏需要的一切已经就位,就等设计部门把第一批设计稿赶出来,就可以入厂。但是新景苑的要求是,由你来作为市场部策划,打响景苑的第一枪。” 袁宝婷愕然:“我?” “丫头,这个条件可是我私人附加上去的,起初我提议让你成为景苑第一批成衣的代言人,但却被纪总一声否决了,我不甘心,就自作主张打算把市场这一部分交给你。”欧景看了看纪若白,又看了看袁宝婷,笑得十分意味深长,“纪总说你能办到,丫头你呢?愿不愿意接手?” 袁宝婷闻言不由错愕,看着纪若白,眼底由愕然到炽热,因为他的一句“能办到”,她竟然已经觉得自己无畏无惧。 她知道,他真的在说到做到,给予自己最想要的平台。 “欧先生,我一定全力以赴,尽我所能。”袁宝婷朝欧景伸出手掌,抿唇压抑住心底的情绪,“轻纺纱是最优秀的,这一点我一定让所有人看到。” 第23章 拼命三郎 回去的时候袁宝婷对纪若白说:“e欧的员工现在都不用担心了,很快他们就会开始忙起来了。” 纪若白边开车边应道:“虽然不能完全说全部,但是大部分人留下是没问题的,郑氏对欧洲那边收购成功后会形式上做一个员工盘查,走个程序,最终能不能留下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我替厂里的员工谢谢你。”袁宝婷这句话说得发自肺腑。 恰好红灯,纪若白闻言静默片刻,手稳稳得掌控方向盘,目不斜视得看着前方,半响道:“对于e欧这次的收购,前期已经注定了是付出大于收获,既然如此,减少其他的支出是很好的减少负增益的做法,刚才我有注意厂里的员工流水线,发现他们的确是有着熟练并且技术的工作水平,而且以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只会对新景苑愈发忠心耿耿,对新景苑的忠诚,其实就是对郑氏的忠诚,这样的话未来‘缪斯’品牌投入市场后就不用担心劳动生产率的问题,而且……”绿灯快到了的时候,纪若白侧过头,英俊的脸此刻微微染上几分笑意,“既然你承诺了他们,我也理应为你保住他们。” 这番话说得隐晦却又不失明白,袁宝婷脸红了红,随即撇头看向窗外。 “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袁宝婷背对着他,但是声音却无法阻挡得带着由衷。 她是那么感谢他,虽然不全是为了她,但是袁宝婷知道,他在商场上冷酷无常,却愿意亲自下厂,一切都不过为了说明他重视她。 袁宝婷被调到特别组的市场部的事情很快就在郑氏传开了,不过两天时间,就连保安部门都知道了这件事,袁宝婷跟着周华生进进出出做销售调查的时候就连憨厚的保安们都笑着对她打招呼。 周华生并不知道袁宝婷和纪若白的事情,自打那一天从e欧回来,纪若白就飞欧洲去谈收购的事情了,袁宝婷被纪若白调到市场部,正好每天都和他一起跑,周华生现在每天都觉得累却愉悦。 就像现在,两人同桌吃饭,同组的人都是知道周华生的心思的,纷纷识趣的到一边坐去了,周华生每天都刻意安排坐在靠窗的双人座位上,看着袁宝婷狼吞虎咽,明明吃得很小一口,但就是吃得很快,不一会儿一碟子饭就见底了。 “你吃这么多,是要第三次发育?”周华生看着她的吃相就眼带笑意,“别吃那么急,离下一个会议还有时间。” 袁宝婷快速的咀嚼着,等把东西咽了下去之后喝了一口水,才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听晓琳姐说美国那边的mars lee大师把晚礼服的成稿发来了,我想先去看看。” mars lee是纪若白读书时候的校友,虽然两人不同系,但一个是经济金融学双学位状元,一个是当时设计系风云人物,年纪轻轻设计作品就能被刊登在国际知名服装杂志上,并且当年才大二就能被提名参与米兰时装秀设计师职位,如今mars lee在国际的服装设计界可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多少人千金难买他的一张设计稿,刚好这会儿纪若白要去欧洲,就顺便去法国找了他,而mars lee虽真如传闻中一样高傲,却也卖纪若白这个面子,当即承诺要给“缪斯”画第一批晚礼服的设计稿。 但是mars lee是很有大师脾气的,虽说是要画设计稿,但是却不按时间交稿,弄得设计部的那群人等得抓耳挠腮,今天好不容易又画出来一张,袁宝婷就等着吃完饭赶过去看。 周华生失笑:“你才刚起步,就什么事情都要揽上一份来做,不怕累死你。” 袁宝婷不以为意:“多学东西总是好的啊。”说罢她擦擦嘴,就要起身,“不跟你说了,我得上去了。” 周华生体贴得按住她要收拾盘子的手:“我来吧,你上去。” 这一个星期下来,周华生的照顾袁宝婷都看在眼底,觉得他就像自己的前辈一样悉心照料自己,在工作上也是,自己有时候想不通的事情,他都会察觉到并且为她一一点明。 虽然他说过喜欢她,但是袁宝婷总觉得,他说的喜欢,约莫就是前辈对后辈的喜欢。 所以她这个星期和周华生相处得很愉快,这种小事上她也没有矫情得坚持,点点头,感激得朝他挥挥手,就三步作两步得走进了电梯。 周华生放慢了动作,等电梯关上的时候,他便干脆倚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已转淡然。 这一个星期,她拼命三郎似得走前走后,市场调查,别人做一间屋子,她就跑两间;站在品牌店的门口,她完全不怕被晒伤,同组的女同事都跑到遮阳的底下派调查表,唯独她和一群男人站在阳光下扬着笑容接过一个个行人的调查表,遇到不耐烦的路人也不气馁;他还见过大晚上的,她和一群设计部的人在通宵看设计稿,市场部的工作很吃头脑,基本晚上就没有什么工作,但是她却坚持要在其他部门学东西。 这样一个女人,热情、坚持、有着不比男子逊色的坚毅,让周华生一日一日觉得自己更加心疼和心动。 但是,她面对他的好,却落落大方,完全没有把他当做一个追求者。 也不知道是说她迟钝,还是防守得当,让他每每夜晚躺在床上也忍不住气馁。周华生自认自己在许多女人面前条件都很好,他不缺对他有好感的女人,但是他的好,她却似乎看不到。 摇摇头,他拿起盘子站起身,刚放到清洗的地方,就听到电梯下来的人在谈论着什么,隐约听到“袁秘书”三个字。 周华生不由自主得略皱眉头,随即拦住他们,沉声问道:“你们刚才说袁秘书怎么了?” 被拦下的人是接待部的,自然和周华生认识,一个男人率先走出来告诉他:“刚才在楼上茶水间,人事部的赵云丽把开水淋到袁秘书身上了,好像烫伤了手。” “什么?”闻言,周华生的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怎么会这样?” 兴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吓人,众人都没见过一向舌灿莲花的周经理会有这样的表情,一下子都愣了愣,倒是一旁有一个女同事率先说了话:“我们下来的时候人已经送到医务室去了,起初设计部的人在人事部那里拿东西,袁秘书就下来找她们,谁知道赵云丽那群人刚好也在……赵云丽对她们对袁秘书本来就有点成见,然后就刁难了几句,袁秘书好像是说了什么话吧,我就看到赵云丽脸色都变了,手上刚泡好的咖啡一下子就泼到袁秘书身上了……” 捏紧了拳头,周华生刚要朝电梯迈步,这时第二架电梯到了餐厅,负责特别组工作的一个员工朝着餐厅喊:“纪总回来了,特别组的人现在马上到楼上开会。” 餐厅里本就只剩下周华生和两个特别组市场部的,闻言都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立刻收拾手里的东西就要往上赶。 周华生原本要去医务室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拳头握得死紧,最后还是咬牙进了上楼层的电梯。 纪若白差旅一周回来自然是带来了好消息,他用e欧国内厂家不合法的员工合同和e欧本家谈交易,起初e欧是死不松嘴,但是后来纪若白又张嘴给下会替国内工人起诉要求他们赔偿巨额的赔偿金,e欧那边才不得不妥协。 毕竟新景苑对于他们不过是千间厂的其中一间,他们觉得不值得为了它而和郑氏作对。 纪若白漂亮的软硬兼施使本来可能周旋很久的收购案在短短一周内完成,这无疑不是对“缪斯”率先一步推出市场极其有利。 纪若白一下飞机就来了公司,来到特别组的时候,因为外面天热,他只穿了一身白衬衣黑西裤,领带打得端正,西装外套叠好搭在手臂上,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组员的头儿这时候已经全部到齐,看到纪若白都是内心大定,眼神都不一样了。 纪若白率先坐下,这时候设计部的组长已经把mars lee刚发来还没捂热的设计稿交给了纪若白,纪若白伸手接过,表情淡淡得扫了一眼,点头:“设计部的拿下去连夜赶工,把第一件样板做出来,我的要求你们都知道,要做的最好。” 组长点头应了,然后轮到信息技术部开始报告这一周的工作情况。 “等等。” 纪若白这时候却忽然打断了他。 信息技术部的人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错,内心揣揣得,却见纪若白眼睛淡漠得扫了周围一遭,低沉的嗓音响起,却是问:“袁助理呢?” 袁宝婷现在是市场部助理,有的人闻言这才发觉袁宝婷不在,纷纷面面相觑。唯独周华生脸色难看,设计部的组长脸色不安。 “Avril。”纪若白沉声道。 设计部组长就是Avril,听到纪若白这种微沉的语调,也不敢隐瞒,嗫嚅了半响才低声告诉纪若白:“纪总……袁助理刚才……被热咖啡泼到了,受了点伤。” 闻言,纪若白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下子全场都不自觉得安静了,大气都不敢出,只剩纪若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完全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人在哪里?” 周华生眼神微暗。 “在楼下医务室。”周华生回答道,看着纪若白,不进不退,直接迎上去,“纪总,听人事部的人说没什么大碍,现在是否先继续会议?” 第24章 特别存在 纪若白却不应,微冷的眸扫了周华生一眼,然后沉静得看着在场所有人。 “会议中止。”所有的人听见纪若白这四个字都不可思议得看着他,纪若白把外套搁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还在发愣的Avril说,“设计部的现在就去赶工,其他人先回到自己的职位上,等待指令。” 说罢他就抽手往电梯走去,周华生握紧拳头,脸色比刚才还要冷,看着纪若白的背影,沉默不语。 他想不到,纪若白竟然真的当着整个小组的面这样说。 真的为了她,甚至中止了一个这么重要的会议。 纪若白搭乘专属电梯下到医务室那一楼层的时候眼都是冷的,快步走到门口,隔着一道玻璃窗,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安静得垂下头让医生包扎的袁宝婷。 医务室里很昏暗,只开了一盏白色的灯,灯光氤氲,她的背弯曲着,背上的弧线被投射出白色的边,长发低垂恰好挡住了脸,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看起来几分的落寞,几分的可怜。纪若白心底一紧,走快了两步推门走进去。 正坐在椅子上帮袁宝婷清理伤口的医生听到开门的声音,还没转过头去就听到纪若白低沉得声音:“你继续检查。” 袁宝婷猛的抬起头,眼睛还可以见到红红的,大概是哭过,见到他的时候就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纪若白看着她胸口和右腰处一大块黑色的咖啡渍,目光又落在她的右手上,医生这时候已经冷处理完毕,正打算上绷带,那一块被烫伤的皮肤红的渗人,甚至已经起了小水泡,在一片光滑白皙的肌肤中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袁宝婷想不到他已经回来了,这时候心底正难过,他又是罪魁祸首,就静静得看着伤口不愿意和他说话,谁知道下一秒他就在自己右边坐下,他的身体贴着她,右手臂伤口的上方被他握住,于是袁宝婷就听到纪若白对医生说:“你先处理,我等会儿送她去医院。” 医生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但是见状也很识趣的点点头:“纪总,我这也是应急处理,这个烫伤我看着都得二度,还是要去大医院彻底处理比较妥当。” 纪若白点头,这时左手轻而强势得拥住她单薄的肩膀,感觉到她微微的挣扎,他的手掌使了力,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别闹,不然手要留疤。” 袁宝婷被他拥着,属于他的男人气味扑鼻而来,他的身上总是有种淡淡的冷香,让人闻得很舒服,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他,却想不到他没有看着她,一双眼正聚精会神得看着手臂的伤口,在医生把棉球按在伤口上的时候,他还会微微蹙起眉头。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袁宝婷慢慢她停下了挣扎,抿唇半响才道:“是赵云丽……” 袁宝婷从小就很少被人欺负,家里的人宠她疼她,若是她遇上了什么委屈,兄姐们总是会第一时间找对方收拾一顿,所以养成了袁宝婷这种谁欺负自己就告诉自家人的习惯,若是没有自己人倒还好,她会默默忍着,但是纪若白现在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外人,她不懂得在他面前隐瞒,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万分委屈,赵云丽那尖锐的“你以为纪总会喜欢你这种靠关系进来的女人吗”还响在耳边,她那时候心底好难受,头脑一热就反驳了她的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剧痛,一大杯刚泡好的咖啡就已经泼在了自己身上,赵云丽可怖扭曲的脸看起来很吓人。 纪若白眼神幽黑,他伸手把袁宝婷的头按在自己脖颈边,声音是沉稳有力的,眼神却万般幽冷:“我知道,我会处理。” 袁宝婷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他的衬衣,吸了吸鼻子:“都怪你。” “嗯,都怪我。”纪若白看着医生头都不敢抬得把伤口处理好了,他便低头在她耳边哄,“能自己走吗?我们先去医院。” 袁宝婷点头,然后站了起来,纪若白走在她旁边,一直用左手环着她的肩,用右手抓住她右手臂。两人走到电梯,袁宝婷郁闷得看着自己包着绷带的手,心底还是有点后怕:“会不会……留疤?” 女人心底总是不希望自己身上有瑕疵,所以袁宝婷还是有点不安。 这要是留疤了,之后回家给哥哥知道的话…… “不会。”纪若白带着袁宝婷走进电梯,因为这个电梯不会有外人,所以纪若白侧过身去轻吻她的额头,离开时脸只隔着她几寸,呼吸交融,他看着她哭过的泛红的眼睛,手掌轻抚过她的眼帘,“婷宝,相信我,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 他这是第二次叫她婷宝,声音已经不再如来时那般冷硬,低得像是只给她一人的承诺。 纪若白看着她的样子,脑海里自动想象到那种情况下她哭泣的脸,心底那种不适感又排山倒海而至,让他很不舒服。他的女人,应该意气风发得笑,应该在他怀中浅笑嫣然,而并不应该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医务室里。 这些天关于她的一举一动一直有人向他报告,她的努力他看在眼底,虽然不说,但是会默默得,想要更加珍惜。 这就是他纪若白的女人,坚强、努力,值得他所有的在意。 “以后,不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哭。”纪若白这样对她说,“我会让那些伤你的人知道,唯独你是不能碰的。” 纪若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搂着袁宝婷上了车,去了医院,一路不作一语,只是在送她进去主诊室的时候在外面打了一通电话。 医生是纪若白的熟人,见状一边仔细给袁宝婷把绷带拆掉,仔细用药水清洗,一边笑道:“小白还是第一次亲自带人到我这里呢,当年他二哥受了伤,我都没见他来过。” “小白?”袁宝婷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纪若白这时候走进来,难得蹙起眉头,看着正偷笑的肖诤羽道,“你别逗她,等一下伤口处理不好。” 肖诤羽对袁宝婷眨眨眼:“放心,既然是你的人我自然处理得妥妥贴贴的,而且她皮肤很好,被烫伤后第一时间做了紧急处理,所以大概是不会留疤的。” “嗯。”纪若白点头,拉了一张椅子就在袁宝婷身边坐了下来。 袁宝婷心底笑到不行了,忍不住拍拍纪若白的大腿一本正经得说:“小白,我没事。” 肖诤羽这下子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 纪若白也不恼,深邃的眼幽深得看着笑出眼泪的袁宝婷,大掌一下子擒住她搁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背,随后低沉出声:“喜欢这么叫?” 袁宝婷笑归笑,笑完看到他的眼神就怵了,忙摇摇头想要抽回手:“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纪若白却捉住她的手不放,手指像是在玩她的手指似得,一根根滑过,一根根疏开,随即眯着眼睛,意有所指得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慢慢叫。”他看着她有点茫然,明显是听不懂,于是就手掌一用力,把她的手指都扣在手心里,“只有我们的时候。” 肖诤羽看着袁宝婷一下子红了脸,自己也忍不住咳出声来,心想这只小白兔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这下子遇到大灰狼了肯定会被吃得渣都不剩,自己做个好心得帮她吊吊大灰狼的胃口。 “她这个伤口不能碰水,而且也要防止碰撞,切记不能压、到,知道吗?”肖诤羽手脚利落得处理好伤口,对着纪若白说,特别是说到某些字眼的时候还加强了语气,纪若白怎么会听不明白,搂着人站起来,微微抬起下巴,一副“你管太多了”的表情:“我有分寸。” 肖诤羽哭笑不得,在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住他,问:“是这个了?” “嗯。”纪若白也没有多回答,一个字从喉咙里溢出。 肖诤羽点头:“认定了就带回家看看吧。” 肖诤羽和纪若白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纪若白从小和他们不一样,别人在大院里玩泥巴的时候他就懂得捧着理科书看的津津有味,别的小孩都喜欢哈哈大笑,唯独他从初中开始就喜怒不形于色,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说话淡淡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对谁都不在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肖诤羽是他为数不多的亲密死党之一,但是说亲密,也不过是纪若白和他相处久了,也愿意和他说说话罢了。 肖诤羽总以为,纪若白一辈子都会这么过下去,对任何人都是如过眼云烟,不想留,不愿留。 但是自打他看到纪若白带着袁宝婷出现那一会儿,肖诤羽就看出来了—— 袁宝婷不一样。 那个女孩在纪若白的眼中,是有颜色的,纪若白看着她的时候,虽然表情依旧淡漠,但是眼底的光滑流转骗不了人。 他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第25章 小惩大诫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纪若白开车,但是开着开着袁宝婷就发现方向不太对,往窗外望了望,他们似乎在往城中方向走,不由疑惑得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谁知纪若白很平静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我家。” 袁宝婷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得就要开车门,发现拉不开,她怒目圆瞪某个*者:“为什么?特别组的员工都要在员工宿舍休息的!” “我也是特别组的,我不用回公司休息。”纪若白挡得毫无遗漏,方向盘轻转,市中心最高档的高级住宅区近在眼前。 “那是你!”袁宝婷抵死不从,“我不要啊!而且我也没换洗的衣服!” 纪若白这时候侧过眼看着她:“有衣服就来?” “我习惯穿自己的衣服。”袁宝婷怎么觉得心底有点寒寒的…… “嗯,我已经让lisa到你家把衣服拿过来放在我家了。”纪若白点头,却想不到引来袁宝婷一声惊呼:“你为什么有我家钥匙?” 她明明记得钥匙只有她和姐姐有! 纪若白眉目不动,压根没有打算告诉她这钥匙也算是顾淮桑和他的合作内容,因此面对她的问题也避而不答,转而道:“袁宝婷,你现在受伤了。” 那又怎样?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纪若白没有马上下车,手指慢条斯理得敲着方向盘,一下一下,却听得袁宝婷内心怵怵得。 然后他拔出钥匙,侧身望着她,幽黑深邃的眼平静无波:“你以为,我会让我的女人受着伤还要待在公司里?”他的双眼看向她裹着绷带的手,慢慢张嘴道,“而且,你照顾自己的能力,我已经见识过了。” 袁宝婷脸一红,但潜意识觉得他们两个不妥当,而且……“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她挥舞拳头,红着耳朵这样嚷嚷。 而纪若白这时候已经下了车,绕到车的副驾驶座打开车门,眯着眼看着里面抵死顽抗的小女人,问:“我是别人?嗯?”他看了看表,“你是要自己上去,还是我抱你?” 袁宝婷用手指死死抠住驾驶座的边缘,却挨不过纪若白身子完全贴上来,轻咬了她一口红透的耳朵,大手微微使力,就把她拦腰从车子里抱了出来。 现在这个时间社区里来回的人很少,纪若白抱紧她,避过她挥舞的手,锁好了车门就往屋里走。 大势已去,袁宝婷一脸纠结,纪若白把她的表情看在眼底,觉得有点好笑,上电梯的时候就低头对着她认真地说:“你的手受伤了,员工宿舍自己处理也不方便,难道你想要组里的人工作一天了还来伺候你?”他看到她的态度有点松动了,于是若有其事得轻声道,“而且如果我真有心对你做什么事,那天在休息室你就已经成为我的人了,所以,我的分寸,你大可相信。” 袁宝婷其实也不懂纪若白说的成为他的人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直觉总是很敏锐,因此清晰得就能感觉到纪若白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都要比往常要深许多,她不笨,办公室里那么多女人,男女之事她也听过,只是对这概念还是模模糊糊的,毕竟这件事从小就没人教她。 而每次纪若白低声跟她说话,或者用某种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都会遭遇一次办公室里女人们常说的“口干舌燥”。 就像现在这样,虽然她还是不太懂概念,但还是被眼前这个男人弄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悻悻得由他抱着,直到电梯停在顶楼。 纪若白的公寓是整个社区最昂贵也是风景最好的一幢,独门独户得位于这座楼的顶层,一打开电梯,冷冷清清的一扇门让袁宝婷不知为何有点心疼,抬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他线条干净利落的下巴,还有鼻梁线条。 纪若白打开门,抱她进门,袁宝婷才转开目光肆意打量起眼前这个明显是单身男士的家。 有人说过,一个人住的地方到处都能体现出住的人的性格,袁宝婷这下子可算是完全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眼前的公寓,收拾得很干净,但是这种干净却是源自于主人很少动家里的东西,所以整个屋子都像刚搬进来一样,缺少人气。冷灰色调的墙纸,大厅广阔,却只有几张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雪白羊皮沙发和玻璃茶几,大厅的右边是阳台,落地玻璃窗显得屋子敞亮,现在已近黄昏,没有开灯的时候整个屋子被昏黄的阳光照射着,给屋子添了一些温暖。 在看看左边不远的地方是饭桌,和厨房只隔了一道推拉门,也只有那里才能觉得主人是在这里住着的,袁宝婷想起当初纪若白在自己家做的那顿饭,心想,这可真是一个磨叽的男人,看厨房收拾得那么干净,可见纪若白也只有对饮食才会看重些。 “看够了吗?”正在袁宝婷看得入神的时候,头顶属于纪若白的低沉嗓音响起,袁宝婷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折腾了一天,有点饿了,便拽着纪若白胸前的衣服可怜兮兮得说:“我饿了,今天为了去看设计稿吃饭匆匆忙忙的,没吃饱。” 袁宝婷不知道现在自己此刻的娇憨模样是那么得没有防备,她眼底有太多东西,譬如……纪若白没有见过的怜惜。 她居然在怜惜他,自打进入这个屋子开始,她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那么一丝心疼。 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心疼的,他从小不喜欢和人群扎堆,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觉得寂寞,但是她却替她难受。 纪若白忍了又忍,终是没有忍住,开口的时候嗓子有点哑:“你的衣服在客卧,先去洗个澡。”说罢又像是怕她忘记一般,又嘱咐了一句,“伤口不能碰水,洗澡前用毛巾包住,把手举起来,浴室有浴缸。” 袁宝婷被他放下来,嘟囔了一句“啰嗦”,就三步两步走进卧室去了。 纪若白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平复了心底刚才因为她而起的轻微骚动,才挽起袖子走到厨房,开始做饭。 洗了大半小时袁宝婷才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走出来,因为手臂有点不方便,所以难免得头发擦得不干,她推开门走出来,闻到饭香的时候才觉得自己饿得难受,苦巴巴得看着正把饭菜端出来的纪若白:“我找不到吹风机……待会再弄头发吧,我快饿死了。” 纪若白在厨房里走出来,衣服袖子被挽起到胳膊,胸口一贯扣得严实的衬衫也解开了两颗,短发精短,因为下厨而染上了些许人气,看起来格外的迷人。他放下饭,抬手示意她坐下,待她入座后纪若白动作自然地拿过她头顶上的大条毛巾,给她轻轻擦了起来。 “你干嘛不吃饭?”袁宝婷郁闷了,拿起筷子问。 “拿到了欧洲那边的合同之后很快就要忙起来了,要是你再感冒,我就得忙得抽不开身。”他沉静得边擦边回答她,“我家没有吹风机,不过要是你需要,可以出去买。” “你家怪冷清的,平常就你一个人?”袁宝婷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美味得眯起眼,不由试探得问。 纪若白沉默片刻:“难道我还能把女人带回家?”见头发擦得八成干,他把毛巾搭在椅子上,用手指慢慢梳顺,“我不喜欢家里有别人的味道,你是第一个上来的女人。” 袁宝婷“哦”了一声,慢慢低头开始狂吃,纪若白却不放过她,身体在她背后压上来,双手分别压在她的两侧饭桌上,炽热的气息吹拂在后颈,低声问:“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就愿意家里有你的味道?” 他的气息滚烫,身上还带着从厨房出来的油烟味,但是不知怎的,却让袁宝婷感到很动人。 “我发现……你的为人其实很恶劣……”她红着脸偏过头,模样是又羞涩又强装镇定的,看得纪若白眼眸一深,低头重重得吻住她。 一顿饭吃的前所未有得久。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纪若白电话响了一遭,他也没回避,直接接听,是詹遇宸。 “听说你欺负人事部一小女生了,怎么回事?”詹遇宸估计在舞厅,周围是吵杂的音乐声,听得纪若白直皱眉,“那女孩可是财务部云叔的侄女呢,不给面子?” 云叔是郑氏刚建立的时候进郑氏的,也是郑凛叙从本家挖过来的人,可是纪若白却不冷不淡得回道:“你打电话来就是给我扯皮条的?” 詹遇宸笑出声来:“这可真是不像你啊老四。”詹遇宸似乎进了包间,安静了不少,“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的东西真不适合你,哥哥我也不是帮着一个外人,但是今天你为了你的小白兔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我也纯粹是好奇,真的没情面可讲了?” “没有。”纪若白冷着嗓音说,“我也是看在云叔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小惩大诫,但是没说放过她。” 他已经是给老人留了情面,只是下了口风,以后赵云丽在c市算是无立足之地,在这里,他纪若白发了话说不要的人,没人胆敢要,也没人胆敢帮。她打他的主意他可以当看不到,因为在他眼底,赵云丽什么都不是,但是她伤了他的人,这件事就只能这么办。 第26章 万家灯火 “哎,这可真是认真了。”詹遇宸轻哼,“也罢,要不是云叔拉下老脸打过来求我我也懒得理这桩事,当是小惩大诫也好,以后你的小白兔在公司也能过得好些。” “这不老五也在呢,不带小白兔过来喝两杯?” 纪若白闻言看了看正躺在自己大腿上看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白兔,最后毫不犹豫得拒绝了:“不去了。” 纪若白开口嗓音就是慵懒的,认识他那么多年,詹遇宸怎么不清楚那是他惯有的吃饱喝足后的语气,不由啧啧出声:“你这样可不行啊,才刚到手呢就被锁在家里了,这样下去要被吃住。” “无所谓。”纪若白最烦跟詹遇宸这样的人精说话,说完这句话就果断关了手机。袁宝婷抬眼,刚好撞到他低头,便问:“去哪儿?” 纪若白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纪若白看着她百无聊赖得,不由低声问道,“还早,觉得无聊我们出去走走。” “可以吗?”袁宝婷闻言一下子跳起来。 想不到她那么兴奋,纪若白不由静默了片刻,问:“袁宝婷,你说你要找的那个人,你希望他是个什么人?” 袁宝婷似乎想不到他会那么问,消化了他的话片刻,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双脚岔开跪坐在他的腿上,偏头想了一会儿,就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其实我要求不多的,我希望的那个人,可以普通,可以没有钱,但是他要带我吃遍大学边的小吃街,人多的时候他要拉着我的手,再不成也要站在我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然后他能逗我笑,能在我哭的时候在我身边,可以冒着雨帮我找丢失的项链……” 纪若白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不由打断她:“你是不是看了什么电影或者电视剧?” 袁宝婷“咦”了一声,诧异得问:“你怎么知道?” 纪若白抿唇:“你说的那个,我好像听过。” 他的工作组也并非全都是技术型,也有几位工作时火力全开工作后……不大搭调的小女生,他在工作中也难免会听到一些。 袁宝婷却歪着头:“就是那个《回到爱开始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台湾艺人拍的,男主角可帅。”她捧着脸一脸陶醉,“linda说了,这样的男人只要捉住了一辈子都不能放手。” 纪若白微微眯眼。 “我们出去走走吧。”说完纪若白站了起来,因为在家里,所以纪若白此刻只穿着一身灰色v领短袖衬衫,外加一件舒适的白色长裤,看起来俨然一副翩翩贵胄的模样。他牵着袁宝婷的手让她换上鞋子,自己也换上,两人就这么出门了。 c市的夜晚到处都是灯红酒绿,这里是不夜城,许多人的活动现在才刚刚开始。两人驾车驶到一个地方,袁宝婷紧跟着纪若白下车,发现这里四处都是高大的建筑物,便扯着他的手问:“这里是哪里?” “c大。”纪若白没有多说,一路拉着袁宝婷往一边走去,人越来越多,他的手却依旧抓的牢牢地,手掌带来的温热感觉让袁宝婷慢慢收起了笑容,怔怔的看着他的手。 直到眼前一片灯光璀璨,人声嘈杂,袁宝婷才向前方看去,抬头的那一刹,她张着嘴,眼睛光滑流转。 前方是万家灯火,食物烹煮时散发出的白烟袅袅弥漫,配合着昏黄和白炽的灯光照耀得人睁不开眼睛。而身前不过两步的男人逆光而立,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外一只手牵着她,脸庞和身体都被隐没在黑暗中,但惟独那双眼在黑中透着光亮,专注得看着她,缱绻,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纠缠。 又是熟悉的心脏砰然心动的声音,袁宝婷情不自禁得用手捂住胸口,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还没吃饱吗?”纪若白这时候侧过身去,让开一条路,周围很多女大学生,看到纪若白都不禁驻足红着脸偷看,但是纪若白却像是看不见,拉着袁宝婷的手走到人堆里。 袁宝婷眯着眼睛笑了,几分得意,几分感动。 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中,两人一路走走停停,袁宝婷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觉得自己总算是圆满了,大学的小吃街,记忆中只有姐姐说过,是她梦寐以求却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拿着手里的零钱,袁宝婷一路买来,手上已经堆满了一大堆的臭豆腐、香肠、豆腐串之类的熟食,好不容易挤进一家店里,这里有一桌人刚走,袁宝婷就凑过去坐了下来。 打开白色的一次性塑料袋,用牛皮纸色纸袋包着的羊肉串、鸡翅还冒着油,上面撒了孜然,一打开就兹兹得冒着诱人的香味,袁宝婷笑着递给纪若白一把,纪若白伸手拿过一串,斯文得吃了起来。 袁宝婷正吃得不亦乐乎,满手都是油,这时候抬头,看着纪若白安静地吃东西的半侧脸,忽然就笑出声。 “你看你,和这里太不着调了。”袁宝婷笑得止不住,忙放下左手的肉串,喝了一口水,“你以前一定没来过这里,对不对?”因为周围有点吵,所以袁宝婷几乎是大声得喊。 “我的大学附近也有小吃街。”纪若白一句话否定了她的认为,伸手又拿过另一串。 “我想象不了你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袁宝婷笑得很得意。 纪若白挑起一边眉,看了看四周的人,有许多女生在进入这家店的时候已经在偷看他了,但是更多的还是刚下班的白领和周围的工作族,身上带着一天的疲惫,眉宇间却是难得的舒展,仿佛只有在这样的气氛才能放松一天紧绷的神经:“那时候课题做多了,会忘记吃饭,这些地方虽然吵,但是胜在不用等太久,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太难得。” 喧闹的气氛中,不知怎的纪若白侧着脸说起当年的模样却透着一股清冷,和周围一比,立刻就多了一股自成其中的气场,让袁宝婷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看到纪若白转过头来询问得一瞥,袁宝婷有一刹那的心慌,但很快就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听说下一家的疙瘩面很好吃!” 纪若白忍不住浅笑:“今晚撑得睡不着不要喊我。” “讨厌,我不会的……” 最后两人手牵手走回车上,袁宝婷刚上车,车门就被锁好,她呼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走不动了:“我后悔了,纪若白,你为什么要晚上带我来,而且还是在吃了你煮的饭之后?” 纪若白低笑,伸手把她的左手拉到自己膝盖上,边踩动油门:“下次还想来的话,我带你来。” 袁宝婷瞪大眼睛:“说话算话?” 纪若白看着前方目不转睛,熟练得摆动方向盘往家里的方向驶去,但虽然没有看着她,但是话却只对她一人说:“我说过的话,一向算话。” 他意有所指,袁宝婷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一天他说过——他会给她他能给的,再想想今天,不由心底一阵甜蜜。 “小白。”她俯身过去忍不住亲了他一口,笑嘻嘻得道,“谢谢你。”她的声音忽然很轻,眼神却变得很温柔,“这是我第一次过得那么高兴。” 一夜无梦。 躺在客卧的大床上,袁宝婷睡得很舒坦,以至于第二天差点起晚了,闹钟响了好多遍她才“呀”一声跳起来,忙看了看手机,索性还有时间,便连忙换了衣服走出房门。 在客厅找不到纪若白,袁宝婷纳闷得往屋内走,经过一间房间的时候推门进去,就见纪若白正在一架跑步机上跑步。 他没穿上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色运动裤,上身只在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闻声转过来,精壮的腰身和几块壁垒分明的肌肉就暴露人前,袁宝婷脸一红,随即又在心底呸了自己一口,在家里又不是没见过哥哥们锻炼的时候裸着上身,怎么就看到他的时候会把持不住。 “我找不到牙刷!”袁宝婷故意不看他,侧脸看向这间健身房,不由好奇得问,“原来你还健身啊?” “嗯。”纪若白停下跑步机,用毛巾擦了擦脸颊的汗水,因为出汗而稍有凌乱的黑发让他此时看起来分外性感。 拿过一边的运动外套给自己套上,纪若白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顺手捞过她的腰把她反过来扣在怀里,袁宝婷措手不及伸手就碰到了他的形状漂亮的腹肌,不由双手一烫,忙反抗:“不是说你有分寸吗?又骗我!” “想看就看,躲什么?”他不冷不热得说,把人捞到浴室就欺身上前把袁宝婷按在黑色大理石的洗漱台上,因为早晨而更加磁性的男音在耳边低低得哄着,“不敢摸?嗯?” 他的外套敞开着,五官明明四处透着禁欲的感觉,但是因为运动后黑发有点凌乱,硬生生给整张脸都添了几分野性,看得袁宝婷那叫一个血脉喷张:“你太狡猾了居然用美人计!” 这一室的旖旎差点就被袁宝婷这一句喊话给排散了,纪若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黑下脸,她真是有让自己咬牙切齿的魔力,上一次在车里接吻后也是,现在也是,心底终是有点不甘,纪若白俯□去咬住她的下唇,一个深吻后一句低哼在两人唇舌间溢出:“闭嘴……以后离秘书办那群女人远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白有点闷骚,大家看出来没有? 第27章 缪斯新衣 两人回到公司后已经完全没时间想其他了,“缪斯”的生产迫在眉睫,袁宝婷每天跟着几个组长到景苑和市场部来回跑,亲自把关每一个生产环节,忙得脚不点地的,就连周华生每次在市场部见到她都要笑着摇头。 但是袁宝婷觉得,这活儿虽然很累,但是“缪斯”是她第一份接手参与的特别项目,这是她的第一份成果,一想到将来“缪斯”推出之后会获得怎样的响应,她就激动得难以入眠。 而纪若白更忙,身为整一个工作组的头脑,他要负责的事情更多,关于“缪斯”的事无巨细都要他过目,所以两人几乎就是回家的时候能碰面,公司里根本就无法说上一句话。 而他们的传言在公司里也因为“缪斯”的工作而被冲散了,现在整个郑氏都投入了紧张的筹备期,一时间郑氏里的气氛到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就连詹遇宸也笑话说自己最近都不敢来公司,觉得被这低气压给降住了。 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缪斯”的最后阶段生产,只要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第一批“缪斯”系列的晚礼服就能开始陆续在各大旗舰店销售,这一天袁宝婷站在景苑的加工房里,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那一件被摆放在人形衣架上的第一件“缪斯”,心底的感动无法言喻。 眼前的这件月白色的晚礼服,前面是奢华而精简的一字领,轻纺纱轻薄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以郑氏最新取得的雕花技术缝纫出花枝交缠的白玉兰,远看自成一色,近看眼前一亮,一条裙子穿上后曼妙身材若隐若现,唯独那极隐秘位置以同色羊绒棉遮挡,性感而妩媚;而后面则是两点,后背直到腰后是全镂空设计,边缘以轻纺纱与景苑研发的加工技术结合,缝合完美,不见瑕疵。 这一条那么美的裙子,重量和轻薄度都堪称前所未有,袁宝婷用手按在玻璃上,感觉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得跳得那么快过。 这里面有她几乎这段时间所有的心血,袁宝婷觉得,成就“缪斯”就仿佛在成就自己,她是多么希望“缪斯”能引起全场轰动,而她清楚,“缪斯”的的确确有着这样的价值,能让人一掷千金只为得到。 正当工人们正小心翼翼得把第一件成品放到台上,袁宝婷接到一个电话,是周华生的,接过电话,电话的那一头,周华生的声音前所未有得严肃:“宝婷,回公司,紧急会议。” 听到这个语气袁宝婷心上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忙点头,开始往来路走:“我明白了,7分钟后到。” 这时候欧景从办公室里匆匆走出来,见到袁宝婷绷着脸往外走,他立刻追过去,眉目肃杀得塞给袁宝婷一份杂志:“路上看,小心些。” 袁宝婷坐上计程车,打开手上的服装杂志,翻到某一页时,终于心底重重一沉。 高级服装的第一页,精致的晚礼服的一角裙摆摊开在页面的左上角,而右边以精致的大字标出—— 这是女人的涅槃,最华美的设计,最轻薄的布料,最极致的诱惑——女人,就该绝无仅有。 右下方用彩色字表明:雷欧——“天鹅”,下周一隆重推出。 袁宝婷重重把杂志合上,紧紧闭上眼睛,然后发现自己此刻正紧紧攥住拳头。 “雷欧太狡猾了,我已经听说这一次他们的‘天鹅’系列的设计和‘缪斯’走的是同一风格路线,这一页上面的裙角和‘缪斯’的裙角设计用的是相同的技术,相似度有百分之七十。”设计部的人把杂志重重往桌面上一摔,一脸愤怒,“而且他们之前一直没有消息,现在突然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肯定是知道‘缪斯’快完工,所以才抢先一步在我们之前发表新装。” “他们的布料呢?”周华生皱眉道。 “打听过了,是来着和新纺纱同一出产地的新西兰,轻薄性和透气性等只和轻纺纱相差一个度,而且雷欧本来就是服装大家,他们的技术……”技术部的人为难地看了看首位的纪若白,“比我们好。” “也就是说我们唯一优胜的地方只有设计和布料。”设计部组长眉宇间满满的愁色,“纪总,这对我们很不利。” 纪若白刚才一直没有说话,闻言微微抬起头,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可以赢。”众人闻言精神一震,又听见他说,“只要我们拥有先机。” 周华生听懂他的话,摇头大胆否决:“现在离周一还有四天,我们要抢占先机就只有最多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要求全部收尾和所有旗舰店上架,是不可能的。” “可能。”纪若白却说,声音沉静有力,“我们限售。” 众人包括袁宝婷闻言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限售?“这太冒险了!”市场部一个成员咬牙道。 他们这半个月在“缪斯”上投下了多少资金和人力,若是现在为了争夺市场发起限售,最起码有一半的货等于毁掉,这样不仅完成不了预期效果,单是损失这一项就无法填补。 纪若白转眼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个成员,问:“我们当初的目标是什么?” 那个成员闻言一愣,随即沉声回答:“在高级服装市场上取下郑氏的一席之地。” “对,这就是我们的目标。”纪若白面色不改得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一张张不甘的脸庞,道,“这才是我们的目标。”这一次,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语气不重,却仿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在场每一个人心里。 “第一仗,打得是辛苦,是持久,是谁胆敢拼,你们以为雷欧为什么宁愿冒险来堵我们的品牌,是因为市场才是最重要的,他们知道,倘若‘缪斯’投入市场,他们的市场占有率将会大大损失,所以他们不惜一切。”纪若白第一次对着大家说那么多话,却每一句话都敲中了最敏感的点上,“而且,‘缪斯’是最优秀的,这一点不可置疑。把它放在消费者的眼前,只有消费者,才是真正的裁判。” 纪若白一句不轻不重的“缪斯是最优秀的”,让在场所有人都眼睛一红,随即全部人都握紧拳头肯定得说:“是!缪斯才是最棒的!” “吩咐下去,让景苑加班两天,把百分之六十的半成品暂时搁置,优先赶工百分之四十,第三天郑氏旗下全部旗舰店要上架完毕。”纪若白拍板定案,“我们要不就不做,既然是限售,就要卖最好的。” 袁宝婷怔怔得看着坐在主位上纪若白沉稳的侧脸,那一刻她的心情异常平静。 她突然有那么一种预感,他们要赢了。 他们正在被这个男人带领着,在这个兵不厌诈的商场里,打一场漂亮的反攻。 三天后,天鹅发布的前一天。 所有特别组的人都围着电视,下午四点,“缪斯”的第一则广告将要在露天广场的led大屏上播放,然后三分钟后,全国都能在准备看新闻的前五分钟,观看到“缪斯”的广告。 作为广告策划人的叶辛越受邀而来,妖娆的脸庞噙着自信的笑容,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得喝着红酒。 这时,屏幕忽然一片黑暗。 未见画面,先闻其声。 悠扬的小提琴缓缓响起,然后画面慢慢从黑暗过渡到昏黄。 灯红酒绿中,屏幕中出现的是一个小而精致的庭院。 一个俊美的男人,身穿黑色西装西裤,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不远处是莺歌燕语,但是他冰冷的侧脸却仿佛里面的事物与他无关,只见他舒展开四肢,仿佛有些疲累地扯了扯领带,整个人都带着一丝贵族式的颓丧。 然而平静不过三刻,花园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身穿月白色晚礼服的女子,未施粉黛,却清纯可人,睁着一双大眼正怔怔得看着眼前同样望着自己的男子,模样无措得像是擅闯了他人领地的小白兔。 那一身晚礼服远远看过去像是裹得严实,只露出白皙光滑的肩膀和锁骨,只见男人慢慢喝掉最后一口酒,起身打算朝女子身边擦身而过。 但是由着镜头越来越近,女子身上的晚礼服却逐渐变得清晰明了,精致完美的切割线条,编织出一朵朵含羞待放的花儿,女子的妙曼仿佛一下子暴露于人前,如花一般隐隐开放却又似乎欲言又止。 男人逐渐停下,眼神慢慢从淡漠变得幽深。 女子仿佛被他鄹变的眼神吓了一跳,忙提起裙摆就要跑,镜头特写,裙摆飞舞,上面精致的剪裁仿佛昙花一现,只留一瞬间的惊叹。 下一秒男人捉住了女人的手。 “不准逃。”男人的声音很清冷,而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慢慢拂过晚礼服上的每一寸,轻薄的纺纱覆盖住他的手指,清晰可见手背每一条脉络,“我要你当我的素材。” 男人顿了顿,才道:“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创作灵感的女人。” 画面慢慢淡出,又是小提琴的声音,只留花园中两个模糊的身影,画面美妙而惑人。 然后两人的身影变成了一副剪影,画面背景出现了两行艺术字—— 女人,纯真也可诱人。 muse,带给你所有美的灵感。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广告还是比不上老墨的otz,可能真是阅历太少,这个广告也是学着一些大大试试笔,水多深真不知道qAq,写的不好也请谅解otz色水虽然是学美术的但是对广告设计还是未曾涉猎的。 关于商业战争也有过像雷欧和郑氏这样为了抢占市场占有率的案例,稍稍借鉴,各位见笑. 第28章 首战告捷 广告播放后马上就是中央新闻了,一旁有人关了电视,在场的人这时都笑着看着彼此,然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袁宝婷笑得最开心,广告的人物设定就是她给的主意,当初这个主意一出来就获得了整个市场部的好评,想不到最后真的用上了。 而且效果比预料中的好。 袁宝婷偷看了一眼纪若白,心底喜滋滋得乐了,她当初可是以纪若白的原型来定型的呢,想不到广告里的男演员把那种清冷的气质表现得那么好,简直都有点出乎她意料了。 叶辛越在一旁把袁宝婷的表情看在眼底,忍不住就笑了:“还是多亏了小白兔,果然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 袁宝婷脸一红,忙嚷嚷:“辛越姐你胡说什么呢……” 这个叶辛越初来公司的时候就调戏她,怎么说呢,袁宝婷一向不会应对像叶辛越这种妖娆,一看就知道浑身都是心眼儿的女人的,顾淮桑是这种女人,叶辛越也是,往往她们都太敏锐,总是能轻易逗得自己面红无措。 “难道不是吗?”叶辛越托着下巴用眼神示意一下坐在不远处的纪若白,“有那么一个标榜在身边,如果不是某人太霸道不让你上镜,我真打算把你们两拉上去拍广告。” 叶辛越自己的公司人员班底充足,就是缺少想要的演员,她老是觉得偶像剧明星空有外表没有气质,活生生一个大花瓶,当初小白兔说出了这个创意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知道人物设定是以袁宝婷和纪若白为模板的,当即要求他们两亲身上阵,就算不行,小白兔自己上也行。 但是那一天在办公室里,面对众人的肯定,纪若白却一句话给堵了回来:“不出镜。” 事后她不甘心,死缠烂打得追到纪若白办公室问他,他却连眼神都不吝于给她,直接说了句:“我不喜欢我的女人抛头露面。” 那天小白兔也在,闻言恼羞成怒得瞪了纪若白一眼,却没有反驳,鼓着腮帮就出去了。 真让叶辛越看得眼酸,她现在正在努力追求言厉当中,那个闷骚的男人鸟都不鸟她,她还要看眼前这对猛秀恩爱,真是想想都替自己可怜。 “叶辛越,你话太多了。”这时纪若白淡淡得说了句话止住了叶辛越想要继续调侃的势头,叶辛越挑眉,笑问:“怎么?心疼了?” 纪若白懒得理她,对着周围特别组的成员道:“广告的响应今晚盯紧,产品推出了,但是事后的营销售后很重要,市场部的人要亲自下去监管,以免疏漏。” 周华生点头:“我们会盯紧的。” “既然开场打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对方接招了,最近大家辛苦了,今晚就先回家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纪若白既然发话了,一窝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人们纷纷往外走,叶辛越也不急,托着下巴赖在房间里,看着小白兔不好意思留下,只好跟着人群走出去。 “叶辛越,你很闲?”纪若白看着袁宝婷身后周华生也走了出去,才转了视线看着叶辛越冷冷道。 叶辛越耸耸肩:“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男人现在还在傲娇着呢,反正这一时半会哄不回来,我也没事做。” “你在等老五来找你吧?”纪若白可是知道言厉一向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叶辛越慢慢敲打桌面:“你呢?你的小白兔可是有人觊觎着呢,还不追出去?” 纪若白这时候站起身,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长身玉立:“是我的,总是逃不了的。”他说的慢,却说得一语双关,“不是吗?” 叶辛越眯起双眼。 “说得好。”叶辛越舔舔唇,“但是有的东西,还是吃下肚子比较安心。” “看来你对老五的味道很满意。” “呵,你说呢?” 袁宝婷刚走出会议室不远就被周华生给叫住了。 周华生走了几步来到袁宝婷身旁,不在工作上舒展了眉头的他总是温润近人的,让人无法抗拒:“好不容易工作结束了,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去看电影吗?顺便……共进晚餐?” 袁宝婷心底还在嘀咕着呢,房间里面纪若白和叶辛越还是没动静,她心底就不是滋味,心想今晚纪若白会不会和叶辛越出去吃饭,听到周华生的邀请就犹豫了:“我……” “她今晚没空。” 一声清冷的男声在一旁响起。 周华生笑容一敛,转头看着从容走出来的纪若白一眼,然后目光又回到袁宝婷身上。 “今晚大哥在酒庄摆了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袁宝婷还没反应过来呢,她愣愣得张大嘴巴,问道:“那……辛越姐呢?” 纪若白一听就知道她在闹别扭,不由伸手弹了她太阳穴一下:“想什么呢。”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道,“我不喜欢心机太沉的女人,尤其是叶辛越那种的狐狸。” “所以,你大可放心。” 最后那一句,他声音低得就像在她耳边说。 袁宝婷已经面红耳赤了,她听纪若白说过他和女人交往不多,但是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挑逗? 但因为顾及旁边还有周华生在,袁宝婷只好先放弃瞪他,转而向一旁的周华生道:“不好意思,我晚上有饭局。” 周华生眯眼,却没有回答她,转而对纪若白说:“纪总,方便我和袁助理单独说两句吗?” 袁宝婷闻言微愣,倒是纪若白没什么反应,对袁宝婷说了句“我在车上等你”,就踱步离开了。 一时之间,就连袁宝婷也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尴尬。 “那个……” “宝婷,你和纪总在交往吗?”周华生微笑,但是那抹笑已经不再是往常那般和煦温柔。 袁宝婷闻言有点羞涩,但还是大大方方得,朝着他认真地说:“嗯。” 周华生那一刻第一次感觉到兵败如山倒的意味。 他用手抚住额头,苦笑:“是我比不上他吗?” 那一刻,袁宝婷终于恍然大悟,然后随即而来是深深的懊悔。 “不是的!我……我一直以为你对我好,只是前辈对后辈……所以你说过喜欢我,我就自然把它归结到是那种喜欢……抱歉是我太迟钝了。”袁宝婷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为自己的疏忽向你道歉。” 她终于明白他们现在的气氛源于何处。 原来,周华生对她的心思,是真真切切,期待着回应的。 就像是她对着纪若白,原来,竟然是一样的喜欢。 “你不需要道歉。”周华生按下她的手,随即很快就松开,“我只想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他,除了地位。” “不是的,这与你们的身份无关。”袁宝婷手指交缠在一起,不知道怎样开口,却不得不开口,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她不能不说,“……我不知道怎样跟你说,但是,我能感觉到,只有他是不同的。”她微笑,浅浅的,“从第一眼我就知道,可能你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是第一个能让我在黑暗中不再害怕的人。” “所以,我没机会了,是吗?”周华生看着她,缓缓闭上眼。 “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袁宝婷点头。 “你知道吗?你看起来很单纯,但你其实,防守比任何人都要严。”周华生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道,“罢了,既然是输给纪总,也不算输的太难看,只是……纪总那种男人很难把握,你得好好努力。”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袁宝婷记得辛越姐也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周华生低笑:“没什么,其实我觉得,你只要维持住现在这个模样就好了。” 你的不变,恰恰是最美丽的地方。 这一句话,周华生没有说出口。 他带着她下楼,在门口,看着她一步一步往黑色迈巴赫走去,心底终于还是忍不住叹息,脸上再无笑容。 其实,从纪若白第一次在他面前把袁宝婷带走,他就有这个预感。 像袁宝婷这样的女孩,单纯,勇敢,有毅力,最难得的,是她那双眼,任凭每一个男人见到都不会愿意放手,而且地位越高,越是放不开。 她就像是一颗明珠,只在有缘人手里发光,然而他只在她眼中看见过那样的光芒。 那是在她看着纪若白的时候。 回到车上,纪若白踩动油门,也没有问袁宝婷和周华生的谈话内容,倒是袁宝婷一个人还在默默纠结,自己怎么就能那么迟钝,暗暗自责。 她的心思太明显,什么都写在脸上,纪若白在一旁观察着,却一路不动声色。 因为要参加饭局,纪若白已经在办公室的房间里把西装换了下来,身上穿着淡灰色纯棉衬衫和黑色长裤,看起来气质愈加清冷,眉目更是冷冽料峭,袁宝婷纠结过后看看自己,就问他:“我忘记换衣服了。” “不需要,只有我们兄弟几个人。” 纪若白拐过一个弯,终于在一所市郊的酒庄停下。 袁宝婷转身想要下车,却发现车门没有开锁,郁闷得转头,眼前却一大道阴影往自己压了下来。 纪若白一手把副驾驶座的车座放平,袁宝婷毫无防备身后一空,“呀”得一声往下掉,纪若白用手垫在她脑后,身子则趁势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卡文otz写的不如人意,有空了修改! 第29章 影影绰绰 “干嘛啊!”袁宝婷笑着推他的肩膀。 但是这点开玩笑似得力气哪能推得动纪若白?纪若白幽深的眸紧盯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过她的下巴,嗓音低沉诱哄:“和周华生说清楚了?” “你怎么知道的?”袁宝婷闻言大窘,忙质问,“你偷听?” “用不着偷听,别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的女人,我还能不知道?”纪若白看着她通红的脸颊,脸色不变,只是手指稍稍有了点力气,把她的下巴抬了起来,他把鼻翼埋在她的脖颈中,气息危险,“袁宝婷,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 “尤其是,觊觎我女人的男人。” 话音刚落,纪若白就重重得吻住了她的脖子,敏感的肌肤因为他的唇立刻起了反应,袁宝婷被他扣着脸只能看着车的顶部,但是却清晰得感觉到他挑开自己的衣服扣子,在领口下的皮肤肆意蹂躏。 他的唇先是狠狠吸吮,和他话语里惯有的淡漠平静不同,这个吻明显是充满惩罚意味的,先是压着细细啃咬,在她吃痛的时候却伸出舌头轻轻舔过,袁宝婷被弄疼了,手指陷进他精短的发里,却完全不能阻止他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 “疼……”袁宝婷忍不住呻吟出声。 闻言,纪若白才停下动作,在她胸口前抬起头,被她弄得凌乱却极黑的发,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为他菱角分明的五官多舔了几分狂野,他的唇因为刚才的吮咬在车灯下闪着些许水光,让他此刻面无表情的脸显得禁欲又性感。 “记住了,谁都不行。”纪若白轻抚她的发,把她的一缕发别在耳后,然后看着她意乱情迷的眼,低声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会儿,就走进酒庄。 这个酒庄是詹遇宸的产业,本来是闲着无事建来玩的,也没打算赚钱,但是不知怎的,凭着他花天酒地练出来的品酒能力,居然真让这座地处偏僻的酒庄红了起来,许多艺人和商场上的大人物都喜欢在这里小聚,渐渐得也算是有了名气。 今晚詹遇宸特意包了底下一层作为五个兄弟相聚的地方,底下一层设置独特,把酒柜和餐厅安置在了一处,本来是方便达官贵人品酒吃饭的地方,这下子正好派上用场。 等被纪若白带着下到负一层,袁宝婷才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一个世家纨绔子弟的鉴赏能力。 不得不说詹遇宸在吃喝玩乐上还真是别出心裁,底下一层的设计别具匠心,地板和墙壁全部以藤木和上等的红木制作,四处无多少精致的装饰品,倒是用藤蔓以及一些攀藤植物四处点缀,简约中不失舒心。 难免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见过了许多世面的大人物喜欢来这里,诚然是因为油腻的吃多了想来尝试清汤挂面的。 老远就见到楼层里唯一放置的五张桌子就只有一桌有人,遥遥看过去,郑氏五兄弟已经有三人在场,袁宝婷看了看,认得出来在场的是郑凛叙,詹遇宸和萧桓,郑凛叙身边坐了一个英气女子,但是那个传说中辛越姐的男朋友言厉不在。 纪若白仿佛习惯了这种场合,在三个兄弟调侃的目光中安排袁宝婷坐在自己身边么,还没开口呢,一向最多话的詹遇宸最先开口,对着袁宝婷眨眨眼打招呼:“小白兔,好久不见。” 小白兔?袁宝婷郁闷地看了纪若白一眼。 “叫大哥,大嫂。”纪若白理都不理詹遇宸,直接侧头对袁宝婷道。 袁宝婷这才知道原来郑凛叙身边的那个人就是郑氏最近传的风风火火的大Boss的爱人,听说大Boss宠她的程度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这么看来,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女子却没有想象中的恃宠而骄的感觉,相反让人觉得落落大方,颇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感觉。 “大哥大嫂好。”袁宝婷笑着打招呼,这种气氛很好,她能感觉到就连纪若白在他们面前也比平常显得更加轻松,她想起了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顿时觉得这样的气氛和在家时十分相似。 文浣浣刚和郑凛叙确认关系,一向被郑凛叙吃得死死的本来就不服气,看到袁宝婷那么乖巧听话得就把自己叫大嫂,顿时有点胸闷气短,忙摆手笑道:“别听纪老四胡说,我还没说真的要做他大嫂呢,他就给我嘚瑟起来了,叫我浣浣就行,我比你就大那么一两岁。” 郑凛叙听了这话也不恼,笑容依旧温和:“嗯,叫她浣浣就行,别平白无故给她长了辈分。” 袁宝婷点头,随即就听到萧桓问:“老五呢?” “叶辛越还在公司。”纪若白淡淡得回答了他的话。 萧桓挑眉,然后了然得低笑:“难怪。”然后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对纪若白道,“不等他了,老四,去你的酒柜选一瓶合年份的出来。” 纪若白闻言也没反对,对袁宝婷留了一句“在这等我回来”就起身往一旁的酒窖走了进去。 詹遇宸这下子看到人走了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勾着那双桃花眼问她:“小白兔,你可是第一个让老四带来我们面前的女人呢。”他眯起双眼,笑得别有深意,“听说你是顾淮桑的学妹,希望顾淮桑,真的是有你这么个可爱又单纯的学妹,我们家老四可是为了你,帮了你‘学姐’不少。” “老二,别闹。”郑凛叙低头喝了一口水,打断了他的话,转而对袁宝婷说,“你进去陪陪他吧。” 袁宝婷刚想问詹遇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到郑凛叙的话后心底有点不安,想了想还是起身朝酒窖走去。 直到酒窖的门关上,詹遇宸才仰靠在椅子上,姿态放松:“大哥,别那么严肃嘛,我也只是问问,你也不是不知道,顾淮桑那变态大哥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老四现在这么帮着顾淮桑对着顾淮隼干,他家那边不好说。” 萧桓不置可否:“你觉得老四会是那种会让自己左右受牵制的人吗?” 郑凛叙没有说话,詹遇宸则道:“他是不会让自己左右受牵制,只是这只小白兔身份来路不明,就连顾淮桑那只狐狸也那么看重她,可想而知不是普通人,我是怕将来别出什么大事才好。” 郑凛叙余光扫到身边的文浣浣听得沉默不语,不由伸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好了,老四自己有分寸。”他点点桌子,“没看见刚才人家反应,分明是不知道这件事,老四不告诉她,就代表顾淮桑的事情和她无关。” 袁宝婷悄无声息得走进酒窖里,一眼就能隐约见到影影绰绰,便慢慢得朝他走过去。 酒窖的温度有点低,袁宝婷今天穿的是短袖和短裙,因此觉得有点冷,她搓搓手臂边走边想刚才詹遇宸对自己说的话,不免有点担忧。 想想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二哥说过,最多三个月,自己就得回家,否则大哥的怒火怕是压不下来。 她知道,自己迟早要回去,因为自己这次的任性,大哥肯定会责怪二哥和姐姐,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四兄妹不愉快,所以在出来之前她就已经决定,三个月后就要回去。 但是……纪若白不知道,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想起姐姐的话,说出自己身份的嘴就情不自禁得闭上,她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纪若白喜欢她,她自己能感觉到,但是自己呢? 想着想着,她到了一个酒柜旁,往身前一探,就看到了正站在酒柜前拿着酒瓶掂量的纪若白。 他的侧脸依旧毫无瑕疵,每一寸都犹如冰泉般清冽,精短的发,幽深的眼,让脸庞看起来更加的俊美动人,只见他左手拿着酒瓶的瓶颈,右手托住底部,因为是短袖所以露出来好看的小臂线条,每一寸都看起来张弛有度。 他是那么优秀,在商场上挥兵调将,兵来将挡,在生活上讲究得体,正如此刻,酒窖里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上昏黄的光,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却步,不忍上前。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纪若白微微侧头,见到是她,便把酒放回原处,朝她伸手:“怎么进来了?” 袁宝婷走到他身边,纪若白一碰她的手就皱眉,然后把人拥到身侧,低头问:“会选酒吗?” 袁宝婷看着眼前一排酒,摇摇头。 纪若白搂紧了她的腰身,低语:“我教你。” 于是他便开始教她辩酒,大手拉着她的小手摸过每一瓶酒的瓶盖,跟她讲解时他喜欢用手指扣住她的每一根手指,用他那低沉诱人的嗓音,近到极致的呼吸,宽阔温暖的怀抱让她迷醉,直到让袁宝婷心底终于归于平静。 直到他停下,轻抚她额头,敏锐得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问:“好点了吗?” 他从头到尾都察觉到,但是从头到尾都没问为什么。 袁宝婷把脸埋进他怀里。 “若白,学姐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纪若白的声音因为埋在他衣服里所以听起来闷闷的,“你是不是和学姐一起瞒着我什么,她的事是不是连累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白,总是心思细腻,让人无法猜透,他不会问什么,但是他会在你身边为你解决一切。 这是我想要的小白。 可霸道,也可细水长流。 并且宜家宜室。 第30章 齐老到来 袁宝婷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胆怯,还有犹豫。 纪若白看着眼前一排的美酒,心底不知为何得松了一口气。 她所担心的事情,恰恰是他不在乎的,这个认知让他舒展眉头。 低下头,纪若白抬起袁宝婷的脸,一贯无表情的俊庞,难得得拥有了一丝柔意:“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都多多少少要付出一点代价,我要得到你,也理应,要付出一些代价。”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精致的眉眼,不作停留,却能让袁宝婷感觉到一丝怜惜,“但是这些代价,我自认付得起。婷宝,你的男人,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所以你不必担心。” 近日纪家那边是频有微词,但是都只是极小的声音,在纪家,最重要的就是能力和地位,还没有人敢不把他纪若白放在眼底。 对江家的出手相助,表面上是出于纪江两家的情谊,但实则却是在给顾淮桑做靠山,顾淮桑想要名正言顺得到站在江淮岳身边的机会,她要让江家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她,所以趁着顾淮隼出手这个时机,是她顾淮桑最好的机会。 而他,不过是作为她顾淮桑的靠山而微微使把力,顾淮桑算得不错,他懂得分清利弊,顾淮桑于他以后还有价值,所以他会帮她。 不过是一个顾淮隼,还没至于让他纪若白感到惧怕。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在纪若白的怀里,袁宝婷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我不希望再有人把我护着,就算我帮不上忙,但是……最起码得让我知道,好吗?” 纪若白不懂她的执着,却能听出她略低的情绪,便点头:“嗯。” 两人刚拿着酒走出酒窖,饭桌上的菜已经上了一半。 袁宝婷和纪若白刚坐下,那边就疾步走下来一个人,看样子是总经理。只见他快步上前,走到他们一桌面前小心翼翼得压低声音道:“太子,齐老来了。” 一桌人闻言除了文浣浣和袁宝婷,四个男人都是眉目一凛,就连一向处事不惊的郑凛叙都压下了眉,看着詹遇宸点点头。 詹遇宸转头对经理点头,并吩咐道:“给齐老准备上房,告诉他我们等下亲自上去敬酒。” 经理听到吩咐后点头,退了下去。 “齐老怎么会到c市来。”萧桓看向郑凛叙,眉宇间难得地少了几分玩笑。 “总不会是路过来旅游的。”郑凛叙笑了笑,摇了摇头,便站起身,“总之,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去见一见。” “我不去了。”文浣浣见状道,她的身份毕竟是特警,看郑凛叙的模样就知道那个齐老肯定不是合法生意伙伴,所以为了避嫌,她还是不去的好。 郑凛叙是知道齐老在道上的地位的,当然也不想文浣浣和那边接触太多,便点点头,对着其他三人道,“你们也一起去吧。” 袁宝婷愕然:“我也去?” 纪若白直接把人拉起来:“跟着我。” 和文浣浣不同,袁宝婷无需避嫌,纪若白也不喜欢在发生没把握的意外的时候袁宝婷不在身边,与其到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直接把人带在身边来的安全。 袁宝婷倒是无所谓,但是见到三个男人的模样她也能隐约猜到那个“齐老”的来历肯定不简单,她曾经听说过郑氏的建立史,因此知道郑凛叙五个兄弟都和黑有关,看样子那个“齐老”应该就是他们的“长辈”了。 四人一起来到上等的包厢,郑凛叙走在最前面,经理打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老人,背对着他们坐在上好的檀木椅上品茶。 郑凛叙眉眼温和,遣退了其他人,朝着那个一看便实如钟木的背影道:“齐老,不知你远道而来,是凛叙的疏忽。” “噢?来了?”齐老放下茶杯,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为首的郑凛叙笑得别有深意,“你别给我行这套虚礼,郑凛叙,我可看不惯你伏低做小。” 在齐老转过头来的时候,袁宝婷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齐老,原来竟然是齐渊。 顾家老爷的战友,当年和他并称北美双雄的另一号人物,并在顾家父母出事后协助袁姥处理派中事务的齐渊。 这时候眼睛犀利的齐渊也已经看到了在场唯一一个女性,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但是因为纪若白和萧桓挡住了所以看不真切,齐渊看向纪若白,只见纪若白正视着他,眼神波澜不惊,顿时心底不由升起几分赞赏之意:“这就是纪家那个大儿子吧,一看就知道是个人物。” 纪若白既不应承也不否定,微微点头:“不知齐老千里迢迢来c市是为什么?” 这句话问的直接,齐渊眯起眼睛,随即把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半个人影:“先不说这个,你身后的小女娃怎么不带出来让我见见,怎么?你纪老四还怕我这个老头子吃了她?” 萧桓闻言听得出来齐老对在这里的袁宝婷感兴趣,便侧过身子让开了,还不忘笑着道:“齐老,你就别逗他了,这丫头可是我们老四的宝贝儿,这不要是像你说的,怎么还会把人带来给您请安啊?” 砰—— 齐老看着一脸心虚的袁宝婷,猛的站了起来。 袁宝婷感觉到齐渊的视线钉在自己身上,忙偷偷得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她能感觉到同一时间,那只握着自己右手的手紧了紧,但是她却心虚得无法抬头。 齐老慢慢平复了气息,随即他的眼落在纪若白和袁宝婷相握的手上,不由心底有了底,便缓慢地坐下。 这气氛奇异得不同寻常,詹遇宸看了看表情有些冷峻的纪若白,再看看明显做贼心虚的袁宝婷,这才代替纪若白说了话:“齐老,你和老四的宝贝儿认识?” 齐老看着袁宝婷久久不语。 而袁宝婷则感觉自己的手被越握越紧,抬起头,却只能看到纪若白微微收紧的下颔,心底一阵心慌。 “纪老四,你先松开她。”齐老眼神复杂得看向他,随即目光落在郑凛叙身上,“凛叙,你要是信的过你齐叔,就把这女孩留在这和我单独聊聊,我和这女娃合眼缘,不会伤害她。”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是微微蹙眉,詹遇宸更是不解,这个刚才说了来路不明的女人,怎么又会和齐家齐老扯上关系。郑凛叙看了纪若白一眼,见纪若白慢慢松开了袁宝婷的手,才对齐老点头:“齐老,你们聊,我们就在旁边。”说完还不忘对袁宝婷笑道,“宝婷,有什么事,直接出去叫我们。” 这句话无疑不是最好的安抚,袁宝婷感激得对郑凛叙点头:“大哥,没事的。” 纪若白低头看向如今一眼也不敢看着自己的袁宝婷,终于开口:“不要聊太久。”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是冷凝的,说罢就率先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其他两人见状,对齐老点点头,也走了出去。 齐渊就是在这一室沉默中开口的:“宝婷。” 袁宝婷抬起眉眼,五分无奈,三分想念,还有两分是无措:“爷爷……” “过来。”齐渊叹息,朝袁宝婷招手。 袁宝婷自然地走到他身边,被他牵着手在他身边坐下,欲言又止:“爷爷,我……” “你大哥找你都快找疯了。”他安抚得拍了拍袁宝婷的手,道,“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你知不知道你哥哥都快担心死了,还特意因为这件事来找我,我怕你出事,就打算亲自过来这边找找你……但是你怎么会和郑氏混在一块儿去了?” “爷爷,我在这里过的很好。”袁宝婷抿唇。 “但是也不该这么胡闹,你身子不好,夏天快过去了,你不在家那边没人能照料好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总之,既然人找到了,你就跟我走吧。”齐老一向把袁宝婷当做自己的亲孙女,他和顾家情谊多年,当年顾家身陷险处,也是他一手协助操持,对顾家四兄妹,他一向充当爷爷的角色,四兄妹什么状况他不了解,当初顾淮隼打电话来,他还不相信,一向乖巧的袁宝婷居然会擅自离家,“回去,向你大哥认错,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袁宝婷闻言,却慢慢得,抽出手。 “爷爷,我是考虑过,才跟着姐姐出来的。”袁宝婷第一次没有接受齐渊的安排,她看着齐渊,眼神里带着恳求,却也带着坚决,“爷爷,我有想做的事情,现在才刚开始,我还不能回去。” 齐渊静静得看着她的双眼,半响,才问:“非做不可?” 袁宝婷微愣,但是很快点头:“非做不可。”她看着齐渊,笑了,“爷爷,哥哥当年一直跟我说,爸爸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很憧憬,很羡慕。我的人生,不应该就在家里虚度,这个世界那么大,我一处都没踏过,这样的话,就算你们给我全部,我也不会开心的。” 她轻轻抱住了他,齐渊沉默,袁宝婷则继续说:“而且,我总得找到一个人,能好好珍惜我,好好对待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爷爷您舍得拆散我们吗?” 齐渊一向对袁宝婷最心软,她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得说话,还摇着他的手,齐渊就没辙了,但他还是要问:“你说的那个人是纪若白?” “嗯。”袁宝婷倚着齐渊的胳膊点头,“爷爷,他很好,我……真的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一晚上过得跌宕起伏,小白你还好吗小白? 第31章 名正言顺 “不知羞的丫头。”齐渊抚了抚胡子,终于还是让步,“你可得知道,纪若白家里那两个才是厉害角色,刚才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什么都没告诉他,这样子你还要和他在一起,估计他得多费工夫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袁宝婷安静了会儿,“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太敏感,我…不想连累小白,所以我还没告诉他。” 齐渊是什么人,只看眼神就能看出袁宝婷心底的不确定,他揉了揉袁宝婷的头道:“丫头,你现在是被太多顾虑弄得自己不敢去毫无保留得喜欢一个人,你得先相信自己,然后再相信他。”齐渊笑道,“但是无论如何你也要记住,这世界上还没有谁敢说你配不上别人的,既然你现在已经下定决心,那么就用时间好好观察,你看中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相信,但是你得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三个月后你都得回家一趟,那个时候快入冬,你要是不回去,我也会担心。” 袁宝婷点点头:“但是现在这情况……” 看着小丫头一脸为难,齐渊哈哈大笑:“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爷爷我帮帮你,但是纪老四那小子信不信就不归我管了。”他眯眼,笑得一脸得意,“顾家的丫头,怎么能不把自己男人管得服服帖帖的,想当年你爷爷和你爸爸,可都是出了名的疼老婆。” “你不知道,小白他……”袁宝婷脸一红,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愤愤不平得嘟囔几句,齐渊见她这个样子,笑意更深。 两人谈了一会儿话,齐渊就让人把旁边房间里等候的四个男人叫了过来。 齐渊也没多解释,只说自己的身份和顾淮桑是很熟的,当然也认识袁宝婷,聪明人面前说假话越少就越少破绽,最后齐渊只叫住了纪若白,问他:“纪老四,你是个难捉摸的人物,难怪你爸妈有时候都奈你不何,我也不打算叮嘱你什么,只是这丫头我看着喜欢,你要是对人不好,丫头受了委屈,我老爷子可是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纪若白看着身边低头,明显是心虚的某人,抬起头时表情淡漠,说出的话却缓慢而郑重:“倘若有一天她哭着喊委屈,我纪若白任凭齐老处置。” 这句话说得相当于一个承诺,齐渊眯起眼,再重头到尾好好打量了纪若白,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直到夜色低迷,五个人一起到门口送走了齐老,郑凛叙示意大家散了,自己就回到楼下去接文浣浣。詹遇宸看时间不早,再瞧瞧纪若白那明显写着“熟人勿扰”的表情,也没打算去拔虎须去问他关于小白兔的事情,也拉着萧桓离开了。 袁宝婷心底正被他的安静弄得忐忐忑忑的时候,手掌就被一只手牵住,熟悉的体温瞬间包裹住掌心,夏日的凉风微微吹过,纪若白手心的干燥让袁宝婷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纪若白没说话,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周围万分寂静,只余蝉鸣之声,没有城市的喧哗,多了几分草木的宁静。 走着走着,倒是袁宝婷先憋不住,扯了扯纪若白的手,小声问:“你生气啦?” 两人这时候已经走到车前,纪若白没有说话,却拉着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跟前,他低下头,眉目深邃,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的脸。恰逢不远处有一盏路灯,在袁宝婷的角度看上去,纪若白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无意深究你的过去,你不说,我不会问。”终于,他在她的心跳声中慢慢开口,却没有一丝袁宝婷想象中的怒意,“但是我不问,不代表,我不想知道。” 袁宝婷听到前面那一句话的时候本来心放下了,但是听到后面那一句时又提了起来:“小白……” “袁宝婷,你需要时间,我说过可以给你。对你,我不要求速达。”纪若白双手捧起她的脸,这个姿势让她在他怀里毫无保留,毫无掩饰,“如果有一天我会对你生气,那也是因为我是在别人嘴里知道关于你的事,而不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你明白吗?” 袁宝婷听完他的话,心底感觉慢慢被胀满,有点难受,却有点满足。 这个男人正在以他的方式表达对自己的包容和信任。 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回报他? 四处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袁宝婷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快速得碰上了他的唇,然而纪若白只沉默了一秒,很快就反客为主,两只手还牢牢的捧着她的脸,舌头却已快速而有力地攻城略池。 袁宝婷两只手紧紧得捉住他的衣服,踮起的脚尖有点累,头仰得有点酸。 但是他的吻却又那么让人舍不开。 她该怎么办,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向这个男人投降。 他放开她的那一刻,袁宝婷睁开眼,第一次认真地看清楚了接吻后他的表情,双眸明亮,薄唇润泽,近到极致的脸庞,从里到外散发着对她的专注。 袁宝婷想,或许在这三个月里,真的可以有一天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如爷爷所说的,毫无保留。 第二天到公司,果然迎来了好消息。 “天鹅”系列一上市就遭到冷场,“缪斯”的推出则迅速在服装界引起轰动,短短一天时间,各销售店铺就纷纷传来可观的销售量,市场部更是加紧了对销售店铺的售后监管,书面和实践一手抓。 服装杂志上,“缪斯”系列的晚礼服被推到版面,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名媛下单,无奈货物有限,许多人求之不得,更是加大了“缪斯”的可见价值,一时之间,“缪斯”正在以无形的速度在上流社会的名贵圈中扎根,短短一天时间内,销售部门已经接到了一千多个预留电话,要求扩大“缪斯”晚礼服的生产规模。 然而纪若白一句话就把本应趁机上市的下一批“缪斯”给挡了下来——还不到时候。 袁宝婷坐在办公室里,笑着托着下巴看着窗外走动的人群,脑海里还徘徊着刚才会议的内容,心底不由自主得笑了。 不都不说纪若白真是太狡猾了,本来被刷下来的那一批“缪斯”现在也已经陆续加工完毕,很快就能投入市场,但是他居然趁着“缪斯”的可遇不可求,把“缪斯”的地位硬生生又抬了一层,吊足了那些有钱却买不到的名媛望族的胃口。 这时候纪若白从景苑巡视完回来,进门就脱下了西装外套,袁宝婷转过头去,笑眯眯得看着他越走越近,道:“你可真阴险,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被刷下来的‘缪斯’要烂在仓库了,想不到现在被刷下来的这批衣服反而被你捧高来卖。” 纪若白走到袁宝婷身后,俯□子把人圈在怀里,手搂着她的腰把人压在沙发上,胸膛抵着她的后背微微起伏:“不敢当,只不过,无奸不成商。” 噗——袁宝婷差点喷出来,无奸不成商,亏他说得出来,还说得一脸正直。 “那么剩下来的一批你打算怎么办?”袁宝婷在他怀里转过身来,因为转身带来衣服的摩擦,让纪若白的眸色深了些,但他还是先回答了她:“过两个星期,和宣传活动同时推出,顺便实行当初计划里所批注的会员制,这样的话固定客源稳定下来,后期大局基本已定,特别任务算是完成。” 袁宝婷想了想,不由还是惊叹于他的目光深远。 这个会员制是早在特别任务开始的时候纪若白提出来的特别计划,但是当初因为组员们对于服装这个前景的期盼不大,所以被压了下来,可是纪若白却什么都没说,默默保留,只等现在这样的局面把会员制搬出来,既顺理成章又可见成效。 还有“那一批被刷下来的‘缪斯’你也是早有打算的吧?”袁宝婷问,不然这个宣传活动怎么来的呢? 纪若白眼底终于含笑:“聪明。”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袁宝婷娇嗔得推了推他,却被纪若白反手捉住两只手。 “我说过了。”他淡淡开口,低头自顾自得摩挲她娇嫩的手背。 “什么时候?”袁宝婷不明觉厉。 “我说过,对我,你大可相信。”他的手指在她被烫伤过的地方轻轻擦过,那里已经光洁无瑕,幸亏那杯咖啡没有在她手上留下疤痕。 闻言袁宝婷稍稍愣住片刻,不由得就把目光放在他的脸上。 然后半响低笑出声。 “是啊,真是小看你了。”她努努鼻子,“当你的女人,还真是得时时刻刻适应你给的心惊胆战。” “还要能接受你在背后翻云覆雨,我在前面奔波劳碌!” 这个指控有点严重。 纪若白斜睐了她一眼,然后凑上去咬了一口她的鼻子以作惩罚。 “特别组解散后,我会把你调到我身边。”他轻轻退开一点,看着她稍显迷离的眼睛低声诱哄,“我说过,我会让你名正言顺立足在这里,现在,你已经可以站在我身边,名正言顺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真是天才~ 不过写这个的色水才是天才!!哈哈哈哈!!! 第32章 顾家兄妹 美国的夜微寒,顾淮隼站在市中心最高一幢建筑物的顶楼办公室里,这里是他的私人公司,在美国金融界赫赫有名。顶楼是他的办公室,独占最好的一层,一侧被装置全落地玻璃窗,能够把方圆百里的景色收于眼底。 齐渊正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品着顾淮隼珍藏的美酒。 “齐叔,你回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早。”顾淮隼冷冽的眉目稍稍隐在昏暗中,鹰一般的双眸看着眼前无边夜色,灯光旖旎,抿唇开口。 齐渊知道他现在带着薄怒,也不安抚,放下酒杯躺靠在真皮黑色沙发上,然后缓缓道:“桑丫头不是说了吗,还有两个半月婷宝就能回来了,你何必急在一时?” “淮桑的事情我会处理,齐叔,如果你不是有心帮我找人,又何必带着你的人回中国?”顾淮隼这时转过头来,窗外朗朗月色,窗内一片昏黄灯光,顾淮隼颀长冷峻的身形一半被月色照耀,一半隐在昏暗里,唯独那双眼,沉稳,犀利,“你是不是见到婷宝了。” 齐渊知道自己瞒不过他,顾淮隼的为人,自己来请他帮忙却一定会派人盯紧,但是他也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暴露,毕竟以顾淮隼在中国的能力,还没强大到可以知晓他一举一动:“丫头说还不能回来,亲口说的。” 顾淮隼沉默片刻,半响,低声问:“她过得怎么样?” 齐渊叹息:“淮隼啊,从小到大,你最疼的就是婷宝,以前我以为不过是因为婷宝太小,而你又是长子,理应会对妹妹百般呵护,但是却想不到,长大后婷宝反而成了你的弱点。”齐渊摇头,微笑,“婷宝过得很好,比起在岛上,她或许真的更适合在外面,就像你妈妈,当年也是误打误撞得在外面认识了你爸爸的,我想当初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她花一样的年纪,是不是被我们耽搁了。” 这句话说得明显是带了惆怅和暗示,顾淮隼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是顾淮隼不是那种轻易能为别人动摇的人。 “齐叔,不必再说了。”顾淮隼偏过头,拿起一旁酒架上的红酒杯轻啄一口,“既然你见到她了,就够了,我会自己派人去找。” 范围已经因为这样缩小了很多,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齐渊当然知道以顾淮隼的能力,循着他的踪迹要找人并不难,虽然心底有点不赞同,但是顾淮隼自打自己掌权开始自己就没能左右过他的决定,当年年纪轻轻还是稚嫩小子的时候已经是胸有城府,现在的顾淮隼已经不是他这个老一辈能够劝得动的。 但是最近他和江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齐渊之前也去见过顾淮桑,一向没心没肺的丫头也因为这件事憔悴了很多,江家的否认、江淮岳的订婚还有顾淮隼的打击接踵而来,把好好的人逼成这样,齐渊便不得不为顾淮桑说话:“你要去找婷宝我没什么要说的,但是淮桑也是你妹妹,你明知道她现在步步维艰,怎么还要逼她?” 说到这件事顾淮隼的脸更是森冷:“只要她一天在乎江淮岳的生死,她就得这样,我不会让自己的妹妹被别人挑着选,江淮岳事到如今还不肯解除婚约,是把她当成什么了?”顾淮隼话音更沉,因为更怒而更平静得脸让人一看觉得更有威慑力,“我要让整个江家知道,顾淮桑要江淮岳是她自己蠢,江家不是吃定了顾淮桑不会见死不救吗?那我就打垮江家告诉他们,淮桑是要糟践自己,但是我顾淮隼的妹妹,容不得他人来践踏。” 这一番话说的嚣张却狠戾,而齐渊也知道,以顾淮隼现在的实力,要搞垮江家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他现在慢慢折磨江家,不过就是为了他所说的“警告”。 “当年要不是你拆散了小两口,淮桑也不必这样。” 齐渊可是知道当年顾淮隼是用什么手段拆散江淮岳和顾淮桑的。 “当年江淮岳什么都没有,有什么资本要我的妹妹?”顾淮隼冷哼,“江家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我顾淮隼的妹妹是拿来让人利用的吗?” 齐渊闻言一下子就猜出前因后果,于是点点头:“那这件事是江家不地道。” 顾淮隼没再说话,把目光都投在清澈月色中。 因为顾家这个背景,多少人对他们四兄妹趋之若鹜,但是里面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他心知肚明。顾淮明他不担心,他和自己一样聪明,但是女孩子不一样,难免会儿女情长,难免会一时蒙蔽,就连一向聪明的顾淮桑也逃不过。 他是大哥,是顾家的长子嫡孙,是要撑住守住这个家的力量,弟弟妹妹们都是自己的血缘至亲,只要有他顾淮隼一日在,就没人能欺负他们。 这是他生来的责任。 但是他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解释,就像当年顾淮桑哭得梨花带雨得跑到自己跟前含恨得看着自己,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解释。 因为他知道,他对她们好,她们只需承受。 又是一个清晨,难得的假日,袁宝婷头一次起的那么晚。 穿着睡衣睡裤走出房门,纪若白已经运动完毕,洗完澡后在大厅把早餐拿去热。 袁宝婷惺忪着眼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走到饭桌边坐下等着开饭。 大好的天气,纪若白在厨房里走出来,还没完全擦干的头发有点凌乱,但是双眼却依旧微沉淡漠,穿着最简单不过的衬衫长裤,显得身段颀长有力,秀色可餐。 “说好的去骑车,你已经剩下半个小时了。”纪若白把早餐放到她面前,然后把她拉起来,放到自己大腿上,袁宝婷这么多天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强势霸道,也不反抗,乖乖得靠在他怀里张嘴给他喂着。 闻言袁宝婷红着脸抗议:“昨晚是谁闹得那么晚的?” 最近纪若白对她总是怪怪的,两人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低头亲她,但是亲着亲着就会亲到脖子和胸口上,他的手也会乱动,揉得她好不舒服。 昨晚她不过就是试穿了和linda一起买的睡裙,还在穿衣镜前面绑着那条细得不行的裙带,他从浴室走过来她房间,就把她压在衣柜上狂亲,一遍遍吻过她的眼睛鼻子耳朵,手还直接从没绑好的颈带背后伸到裙子里去,后来两人躺在床上,他抱着她喘息很久才平复下来,她也浑身难受,却偏偏得不到纾解。 纪若白听到她的抱怨自然也想起昨晚的“放肆”,想到昨晚差点差枪走火,他在她懵懂难受的眼神中败下阵来,生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有点狼狈。 “是我吗?”他开口,声音清凉如潺,带着些性感的嘶哑,黑亮的双眼紧紧看着她,“昨晚是谁引诱谁?” 引诱?这个可是污蔑! 袁宝婷恨恨得瞪他:“那是linda给我选的裙子!她说会很适合我的。” 最近linda母性大发,肚子才刚刚大了不少就想着要给孩子添置衣物,袁宝婷反正闲着没事就陪着孕妇到商场闲逛,经过一间女性内衣店的时候linda说要自己去买点贴身衣物,谁知道后来专柜上摆着一件很精致漂亮的睡衣,linda一看就说特别适合自己,就自作主张要给袁宝婷买。 袁宝婷哪能让一个孕妇花钱,推搡不及,只好自己掏腰包,这件睡裙还不便宜,自己第一个月赚的薪水算是没了一大半。 “裙子好贵,你昨晚差点把裙子弄坏了。”想到这个袁宝婷差点欲哭无泪。 “linda眼光一向不错。”纪若白意有所指得道,“裙子我报销。” “真的?”袁宝婷大喜。 “嗯。”纪若白沉吟,夹了一筷子鸡蛋又喂了袁宝婷一口,等她细嚼慢咽吞下去又慢悠悠得道,“以后这类衣服可以多买,只要能穿出昨天那样的效果,多贵我都报销。” 这话说的不对啊,袁宝婷细想后心底一跳,转头看着纪若白低头时的脸,不由暗暗偷笑。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喜欢她像昨晚那么穿吗? 这算什么?linda所说的闷骚? 那么小白还真是很闷骚呢。 吃完早点是九点半,两人约好要教袁宝婷学车,然后照例去景苑走一趟。虽然特别组已经解散,但是按照郑氏历年来的情况,身为负责人的纪若白还是需要跟进后期工作的,可以说,“缪斯”已经属于纪若白。 不仅如此,“缪斯”还属于她。 所以自从被派到纪若白身边后,袁宝婷就自发多去景苑走动,还参与了许多新布料研发项目,这样的表现成功堵住了郑氏许多流言蜚语,当然,这有很多是纪若白的功劳,但是袁宝婷觉得已经足够了。 其实职场留言只要想开了就没事,她现在的确是和纪若白在交往,而公司里精明人那么多,男方又没有刻意避讳,自然是藏不住的,所以袁宝婷想的是,只要自己能力达到理应达到的水平,那么公司的人自然就不能说她是靠着纪若白上位,她可以光明正大在他身边,风吹不倒。 虽然还是有人难免对她冷言冷语,但是袁宝婷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自己所划定的标准,接下来她只需要做的更好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肥啊,大哥都出来了~ 还有小白,喜欢婷宝穿性感睡衣可以直说啊.何必呢.(捂脸 第33章 恩爱皆知 袁宝婷站在纪若白的那架黑色迈巴赫前为难得看了看他,这样霸气的车子真适合她这种新手吗?一看就很难驾驭的样子啊! 可是纪若白却觉得并无什么不妥,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不在,袁宝婷也是要开这辆车的,早熟悉好过晚熟悉。 “上车。”纪若白说完径直走进副驾驶座。 袁宝婷见没有协商的余地,只能悻悻得钻进驾驶座,看着眼前的方向盘和七七八八的按钮,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许多。 “之前跟你说过的都记得吗?”纪若白环着手从容得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一脸不知从何下手的样子便微微张嘴问。 袁宝婷点点头,两只手机械般放在方向盘上,脑海又回想一遍纪若白对自己说的话:“这是…油门、刹车……”她大致都说了一遍名称,见纪若白点头,心底一松。 “回档,试一下踩油门。”他看着前方道。 “哦……” …… 两个小时后。 袁宝婷沮丧得瘫坐在驾驶座上,感觉整条手臂都在发麻,沉得都抬不起来。 “好难啊……”她捂着脸哀叹一声,实在不想细数自己刚才差点撞到多少次栏杆和树木,还有一次更厉害,有一辆车在拐角开出来,她一紧张还踩了油门,若不是纪若白眼明手快按住她,她估计就得来个两败俱伤。 纪若白精神绷紧两个小时,也有点累了,他倒不是怕撞坏车子,是怕把人给撞坏,所以当然担心更多,见她终于累了,就缓缓开口,脸色不改:“算不错了。” 袁宝婷侧头问:“真的?”精神终于稍微好了一点。 却没想到纪若白轻轻点头,但是下一秒又说了一句:“下次如果真的撞到别人的车子,乖乖待在车里不要动,打电话给我。” 这不就是怀疑她的能力嘛! 袁宝婷狠狠剜了他一眼,松开安全带大声宣布今天学车结束:“我们去景苑吧!” 两人互换了座位,纪若白便驾着车到了景苑,今天是休息天,景苑来来往往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些住在厂里的员工还在懒洋洋得工作着,见到两人并肩走进来,一个老人眼底含笑向他们打招呼。 袁宝婷甜甜得问了一声好,老人笑着点头,然后转而对纪若白说:“老板在里面,说是纪总来了就去他办公室拿东西。” 纪若白点头,这下子袁宝婷倒疑惑了:“拿什么东西?” 纪若白拦着她,也没有回答:“我去去就来,你去看看新一批赶制出来的布料。” “干什么那么神秘?”袁宝婷心底有点不舒服,纪若白还是第一次瞒着她做事。 纪若白什么眼神,怎么会看不出她眼底的不满,但是他终归还是没有让袁宝婷跟着,把她交给那个工厂的老员工就迈开步伐走了。 “伯伯,你们纪总和你们厂长都偷偷做什么坏事啊?”路上,袁宝婷按捺不住得问身前的老员工,老员工闻言低声笑着,却没有说话。 “袁小姐很喜欢纪总吧?” 听到老伯的调侃,袁宝婷的脸一红,但是很快就点头,大方承认:“是啊!” 她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隐瞒,她对他的喜欢那么明显,相信每个人都能看出来。 她得意的神情看在别人眼底自然是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老伯在厂里劳心劳力了那么多年,担忧了那么多年,这个小姑娘一出现就给厂里带来好运,老人家心底是很喜欢她的,闻言便眯着眼笑了:“纪总好福气。” “老伯,你都没有回答我问题呢!”袁宝婷正得意着呢,但是头脑一转才知道自己被巧妙得转移话题了,不由跺跺脚,“你怎么都护着他们。” “哈哈,袁小姐别担心啊,纪总一看就是个疼老婆的,就算是有事瞒着你,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伯你真开放。” 纪若白走进办公室,欧景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凝视着棋局,大概是听到响声,欧景抬起头来,看到是他便笑着对纪若白招手:“你总算来了,什么事情耽搁了那么久,我这里有一盘有趣的棋,正想不通呢,你过来看看。” 纪若白也不推脱,走过去在棋盘另外一边坐下,看着棋盘的棋子沉吟半响,然后淡淡道:“下马,保将弃卒。” 欧景顺着纪若白的眼神看过去,这下子恍然大悟,点点头:“原来是诱攻。” “我要的东西呢?”纪若白解决了残局,抬头就问。 欧景边收拾棋子,边往一边示意:“在那里。” 纪若白于是起身走过去,打开别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中央的长裙美艳光华——华美的流苏宛如流云倾泻在地,尚未上专利的轻纱,以最繁复的刺绣双面制成最薄的披风软软搭在肩部位置,从大腿开始以螺旋的方式在地面拖出半圆,让长裙看起来异常精致华美。 欧景这时候也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长裙,不由笑了:“想不到新布料的效果那么好。” “嗯。”纪若白淡淡应了声,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神色也是相当满意地。 欧景虽然总是猜不透他,但是此时此刻见到他压抑不住的满眼柔情,自然也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道:“其实这个没必要瞒着丫头,她早看和晚点看都一样高兴。” 纪若白没有多做解释:“不同。”然后转头对欧景说,“衣服晚些我派人来送到我家,过几天的宴会,我派人来接你。” 过几天是郑氏和景苑合作以来第一次共同出现在公众场合上,意味着要昭告服装界,景苑和郑氏的正式联手,这样的场合要多表现出两家的好关系,这个道理欧景还是懂的:“可以,到时候我一定携眷参加。” 等两人走出办公室,不远处袁宝婷正向这边走过来,看到欧景她笑着挥手,然后朝着纪若白做了一个鬼脸。 这个距离袁宝婷听不见两人说话,所以欧景便笑了:“总听说c市的纪总做事雷厉风行,不苟颜色,看来都是虚传。” 这个明显是调侃了,但是纪若白却不恼,看着袁宝婷越走越近,他勾起唇角,眼角终于还是泄露了一丝笑意:“在某人眼中,大概这个传言就是无稽之谈。” 袁宝婷隔着老远就看到纪若白和欧景站在一起,欧景看着她似乎和纪若白在说什么,纪若白双手插在裤兜里,遥遥得看着自己,也张嘴说了话,半响欧景哈哈大笑,他却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越走越近。 这种眼神,就像是她此刻走近的是他的怀里。 三人见面,袁宝婷笑着对他们说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情况,然后向欧景说:“欧叔叔,快要上市的一批布都做的很不错。” 欧景点头:“这批布是合同上面写明专属郑氏旗下服装品牌使用的,是‘轻纺纱’的改良,听说会投入下一季的‘缪斯’系列中去。” “连锁效应虽然是好事,但是不利于新创意的诞生。”袁宝婷沉吟片刻,脑海里渐渐形成某些想法,“其实,我们可以搞套装,这样一来形式不会过于单一,消费群范围还能扩大一倍不止。” “继续说。”纪若白站在她身边,半响开口。 接受到他的鼓励,袁宝婷更加大胆了:“所谓高级服装也不止有晚礼服啊,品牌洋装,定制服装,一向很受高收入消费者的欢迎,就像一些大Boss级别的,都有属于自己的定制服装,这样不仅可以避免撞衫,而且低调不失奢华,如果我们把定制服装搞上渠道,相信对品牌收益也很高。” 袁宝婷这个想法很大限度的贴近了现实,像国际一些高级服装品牌——香奈儿,范思哲,伊夫圣洛朗等等这类市场上远近驰名的服装大品牌都拥有自己的定制服装系列,产品附加值最大限度利用,捉住消费者心理,打造独一无二的服装市场。 “但是设计师方面按照我们现在的水平还远远不够。”袁宝婷看着纪若白,道,“有没有办法请到mars lee来给我们做首席服装设计师呢?” 当初“缪斯”就是靠本身的设计打倒了“天鹅”,可以看出来,真正好的设计是多么强大,它能一下子俘虏消费者的眼球,若是以后“缪斯”的设计都拥有这样的质量,何愁不能一方称王? 这个问题在刚才袁宝婷提出定制系列的时候纪若白已经想到了,他看着她淡淡得道:“这有些困难,mars lee对外宣告过不会只为任何一间企业画设计,他的画作风格自由,不喜欢被约束,而且他的人太不稳定,作为首席设计师来说尚有欠缺。”看到袁宝婷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他情不自禁抚上她的额头,半响道,“但是好的设计师不止他一个,这个想法我保留,过段时间,我们去欧洲拜访一下,以郑氏的实力,要得到一个好的设计师并不困难。” 袁宝婷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可能马上实现,而且新布料现在还在试验期,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所以她点点头,把心底的失落掩住。 三人又谈了一会儿,纪若白就带着袁宝婷告辞了,一路回去的路上,袁宝婷都在想定制服装的事情,一个个想法交织在一起,快要成型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纪若白见状也没有打搅他,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微微摩挲,直到回到家门口。 “今天是假日,以后回到家不准想工作上的事。”看到回到家了她还在发呆,纪若白有点不满,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转身下车。 袁宝婷边解安全带,边郁闷得朝打开她这边车门的纪若白道:“不想这个我能想什么啊……啊!” 话都没有说完,纪若白就拦腰把人横抱了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袁宝婷还是吓了一跳,伸手锤了他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久违的肉.嘘!小声点! 第34章 无需忍耐 纪若白身形微动,往家里走去,感觉到她的挣扎,便紧了紧手臂:“你不知道你该想什么?” 袁宝婷看着他渐深的眼睛,里面仿佛饱含着某种炽热,不由心底一紧,嘴硬道:“不知道……” 话音刚落,他的吻就堵上来,狂乱得席卷一翻松开她:“现在呢?” “就是不……唔……” 他的气息喷洒在鼻翼间,高挺的鼻梁压着她的,薄唇微启,诱惑出她的舌头用力含吮。 “还不知道?” 不过两个吻,袁宝婷就已经双颊通红,不由抗议:“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啊……” 因为心跳太快,袁宝婷几乎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回到家后纪若白用背顶上门,直接把人放在了离门口最近的鞋柜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声音在她头顶诱哄般响起:“看着我。” 今晚的纪若白似乎有点不一样,说话的嗓音都带着喑哑,袁宝婷觉得不自在,但是那种不自在却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觉得无所适从。 他热烫的躯体紧紧贴着自己,近的连彼此的心跳都清晰耳闻,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慢慢接近,然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他的脸,俊美逼人,目光灼热,下一秒他微偏过脸去,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姿势像是把她完全包围在他的怀里,一只手却掌控住她的双手压在她身后,五指紧握,她挣脱不得,只好用另外一只手去捧他的脸,试图减缓他愈加深重的攻势。 “唔……”好不容易等他松开,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结束,但是他却没有动,袁宝婷双眼带水疑惑得看着他,“……什么东西……顶着我……” 不谙世事的女孩,不懂男人这时候油然而生的欲|望,睁着一双懵懂的带水的秋瞳看着他,她自己却不知道那里面隐藏着那么多情愫——渴望、爱慕、信任…… 没有一个男人能抵抗这样的眼神。 心底膨胀的隐忍在这一刻仿佛多了一个缺口,那一刻,想要她只属于自己的冲动那般浓烈鲜明,冲散了纪若白一向引以为豪的理智,他抚过她的脸,把身体从她两腿中逼近,让她情不自禁夹紧自己的腰,紧紧抵住一方温软。 “好热……”她不知所措得抱住他的脖子,有点害怕,却离不开他的怀抱,只能哽咽着。 “别怕。”有汗水在他的额间淌下,纪若白沉默片刻,把人就着这个姿势抱起来,往房间走去。 却不是走到客卧,他腾出手按开主卧的灯,一刹那,她带着红晕的脸在灯光下更加毫无阻挡。 夜寂无声,只留两人渐重的呼吸抵死纠缠。 袁宝婷感觉到自己陷进柔软的大床内,背后是软绵的,身前是他硬实的胸膛,她感觉自己退无可退,整个身子都被他压着,扭一下都费劲。纪若白用手指挑开她汗湿的长发,手从旁边一捞就捞到了遥控器,把空调打开,寒冷的空气却降低不了房间的热度,他炽热的眸扫过她每一寸表情,神色一如既往得淡漠,但是双颊却隐隐泛起一抹红。 “好热……”袁宝婷双手遮住脸,抬起头不满得叫了一声,却被他打开双手,一手掌控在头顶,他热烫的身躯隔着衣物浅浅在她身上摩挲,拱起的背部线条拉伸完美,牵扯出好看的肩胛线,见她嘟囔着,他便细细引诱,低着声音问:“有我热吗?” 听他在耳边边说话边喘着,袁宝婷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得像是心脏病一样,小腹被什么顶着,的确如他所说的热极了。 “要我吗?”他停下动作,撑起身子看着她。 袁宝婷睁开眼,意乱情迷之间,他的双眸近在咫尺,比星空还要璀璨。 就像是那么多天以来他给她的感觉,像是一把火把,照亮了她前面所有未知的道路,她的手总是能被牵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一刻,袁宝婷心底没有害怕,没有慌张,没有怀疑。 只剩下满心托付的柔情满溢。 她抬起手,无意识得抚摸上他的左脸颊,他没有动,黑如曜石的瞳孔有什么思绪在压抑,亦有一些快要爆发,紧紧的凝视,她在他的视线里自成一色,彼此周围的景色都是黑白的,唯有对方是唯一的鲜明。 “我要……” 无意识的低语,触发所有忍耐。 他终于把她眼底最后一丝不确定完全褪去,终于是等到了她的心甘情愿,没有犹豫。 纪若白暗沉着目光坐了起来,捉住袁宝婷的两只手按在自己的衬衫扣子上,哑声道:“帮我脱衣服。” 袁宝婷感觉脑筋已经变成浆糊了:“不要!” 她忙转过身去把头埋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抱着被子不撒手。 却不知道她这个姿势更引人遐思,因为刚才的举动她的上衣已经被撂到了腰部上方,露出一小截洁白无瑕的细腰,纪若白的手指轻轻触上去,感觉到她浑身一颤,把被子抱得更紧了。 因为看不见,所以身体更加敏感,袁宝婷闷在被窝里,感觉他的手指轻划之后离开,心底刚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秒听到衣服摩挲声后浑身僵住。 寂静的空间里,这样的声音充满了暧昧,袁宝婷心跳如雷,半响听不见任何动静,她刚颤着手想要动,衣服就被纪若白从身后往上撩,她惊呼也来不及,就真真切切得感觉到他□的胸膛贴在自己的背上,少了衣服的阻隔,他的温度直接传递到肌肤,片刻后,他魔魅般低语,在她耳边低声哄:“乖,转过来。” 这时候再说什么都已经显得矫情,但是袁宝婷还是忍不住小声说:“我……我第一次……不会……” 纪若白蓦地低笑出声,她总是能在自己快要弃械投降的时候再说出让自己意料不到的话,他双手伸到被褥下,缓缓往上抚弄,细细揉动,嘴唇咬住她通红的耳垂:“小笨蛋,要是这个你都会,我会杀人。”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看着袁宝婷喘气不及把头从被褥中伸出来,好整以暇得道,“这种事情,我会一件一件,慢慢教你。”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语气有所加重,正如他手上的动作,袁宝婷抱着被子难耐得挪动身子,但是挪到哪里他的手都紧紧黏着自己,恼怒之下她干脆转过身来,狠狠得瞪着他。 纪若白眯着眼睛,说话声音温凉有力:“总算是看我了。” 袁宝婷这下子才发现纪若白的上衣已经脱了,壁垒分明的胸膛肌理分明,裤子的皮带也没了,露出一段好看的胯骨,整个人性感得不可思议。 “不知羞……” 他接受着她的控告,把她的上衣卷到脖子以下,一口含着觊觎已久的鲜嫩,算是承认了她的话。 待她适应,闭着眼睛颤抖,纪若白的手便开始往下揉动,袁宝婷晕晕乎乎中用脚蹬住他的肩,纪若白干脆捏着她光洁的脚踝,沉默着逐渐加大手上的动作,眼睛专注得看着她每一个蹙眉吟哦,把她每一寸神态都收归眼底。 但就在两人都箭在弦上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几声规律的敲门声,袁宝婷心底一紧,然后浑身一僵,呻吟着抖了出来。 纪若白听到响动也是脊背顿时僵住,蹙起眉头把手指抽出来,深呼吸许久,眼底一片浓重的欲|望之色尚未褪去,让他此刻看起来十分危险。他紧了紧手指,然后伸手把一旁的被子拉过来牢牢盖住袁宝婷半裸的身子,坐在床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东西送来了,我去拿一下。”艰难得平复,纪若白嗓子异常的沙哑,亲了袁宝婷的额头,他随便找过刚才掉下床的衬衫捡起来穿上,然后走出去,带上了门。 袁宝婷听见门外的开门声,然后是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羞得紧紧用被子裹紧自己。 手臂环抱着自己,仿佛刚才身上的余韵尚未褪去,有力的双手,技巧性的揉弄似乎都在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感觉,直到现在感觉额上的温度还是热的,纪若白的唇刚才落下的每一个地方都仿佛被烙下了烙印一般,颤抖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刚才的事情应该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想到此,她捂着脸哀嚎一声,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说这一切都是冲动,那么也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冲动。 纪若白总算知道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腿,冷着脸打开门,送货的人见状都愣了愣,不明觉厉得把礼盒送到纪若白跟前:“纪总,这是您的包裹。” 现在站在门口的男人,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郑氏执行副总,分明是一个欲求不满的男人。 纪若白接过衣服,点点头,正准备回屋,这时余光扫到一个站在电梯间的人,顿时蹙眉侧过脸去,电梯门口站着的,不是顾淮桑又是谁? 纪若白看到顾淮桑,心底自然有了底,看着送货的人离开,便对着顾淮桑说:“江家那边解决了?” “还没有。”顾淮桑摘下墨镜,最近她可是风头人物。撩撩长发,她径直向屋里走进来,一切动作做得驾轻就熟,纪若白见状没说什么,把门带上之后顺手把礼盒放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然后走过去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很荣幸告诉大家otz我卡文了otz 因为河蟹期不能写的太~恩~你们懂得,所以纠结了一晚上otz 我觉得这本应该写清淡的,亲们你们觉得呢(泥垢 第35章 弃我去者 “婷宝呢?”顾淮桑状似随意得问道。 知道她来肯定是已经知道了袁宝婷在这里,纪若白也没有隐瞒,淡淡开口:“房间。” “啧啧。”顾淮桑微眯双眼,看着纪若白蓦地笑道,“衬衫纽扣只扣了三颗,皮带也没了,亏你还有脸去开门。”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掩唇笑得更欢,“还有时间穿衣服出来开门,想必是没吃成。” 面对她的挑衅,纪若白全然没有理会,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得说:“有的东西适合细嚼慢咽,有的东西吃太快才不至于太早厌倦。” 这句话分明是影射她,顾淮桑闻言紧了紧拳头,轻哼:“别说是自己吃不下?” “姐……学姐?”房门打开,袁宝婷站在房门前惊讶得看着正大大方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不由揉揉眼睛,直到看到熟悉的顾淮桑式的笑容,才惊呼一声小跑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她。 “怎么了?我们的婷宝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顾淮桑接住妹妹的拥抱,笑着捏着她的小脸抬起来,装作自己端详,“哟,别说,胖了不少,脸蛋还红扑扑的。” 袁宝婷脸色一红,下意识得拢了拢身上刚套上的衣服,然后捉住她的手问:“学姐,你怎么才回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顾淮桑余光瞥到一旁的某人脸色稍稍沉了下去,心底暗暗爽着,对着袁宝婷笑得更加温柔了:“还没处理好,但是这边有事要我处理,我先回来看看,顺便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袁宝婷点头,她能看出姐姐眼底掩盖不住的疲累,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头:“学姐,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小白……若白他也对我很好。” 袁宝婷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稍稍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她还没正式跟姐姐说她和纪若白现在正在交往,而且纪若白也就在旁边,这让她有种当着他的面袒露心事的感觉。但是她更明白自己现在应该要这么说,她并不知道姐姐的处境现在有多难,所以只能在小事上让她更加放心,更加没有顾虑。 她已经擅自逃出来,不能再拖累每一个人,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姐姐。 顾淮桑和袁宝婷一母同胞,小丫头眼睛里藏不住事情,顾淮桑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心底微微有些干涩,她拍拍袁宝婷的脸,叹了一口气:“他敢对你不好么?” 袁宝婷磨蹭得从顾淮桑身上爬下来,然后下意识侧过头去,却发现纪若白正盯着自己的脚看,她不由看向自己的脚丫子,才惊觉自己刚才出来得太匆忙,居然没有穿拖鞋。 不好意思得缩了缩脚丫,纪若白才转过视线,那种似有似无的压迫感稍稍消失了,袁宝婷才挠着头转而问顾淮桑:“那今晚你要回家睡觉吗?” 纪若白侧脸微动。 顾淮桑有所察觉,然后笑着摇头:“不了,我还要去一个朋友家,你继续住这里,家那边也暂时别回去了,你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袁宝婷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坐了这么些时候,人也见到了,也调戏了,顾淮桑想着也够时候走了。于是她站起来,弹了一下袁宝婷的额头:“我该走了,你送送我。” 这是要单独说话的意思,纪若白和袁宝婷都听懂了。袁宝婷傻乎乎得就要站起来,谁知道下一秒小腿被纪若白捉住,他低着头把一边自己的旧拖鞋拉出来给她穿上,高大的男人,低下头去给她穿鞋,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却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窝心。 顾淮桑一边把两人的动作神情都看在眼底,直到纪若白穿好了说了一声“好了”,她才拉过一脸红晕的小妹往外走。 下了电梯,两姐妹走在高级公寓区的林荫小道上,周围凉风习习,是秋天的味道。 “c市最好的一点就是四季分明,秋天最舒服,还有红枫叶。”顾淮桑看着头顶的枫树笑了,“我记得我当年毕业后一个人来,c市正是开满了枫叶的时候。” 袁宝婷本来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因为是男款的,所以很大,衬得她的小脚丫更小了。闻言她轻轻抬起头,一片凉风之间,顾淮桑微笑着的侧脸竟然看起来很悲伤。 那种悲伤袁宝婷当年见过一次,是在姐姐的房间,她那时候才十几岁,也不敢出声,一个人躲在房门后面,透过缝隙看着不同于往常的姐姐。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好像还是夏天,姐姐大学毕业后的暑假。 那一晚虽然没有红枫叶,但却有海的咸味,像是眼泪的味道。 袁宝婷喉咙一干,然后无意识得捉住了顾淮桑的手臂,等她“嗯”了一声望过来,袁宝婷本来抿着唇的,下一秒却笑了:“姐姐,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的……我长大了。” 顾淮桑似乎怔忪了片刻。 当年似乎也是这样,最小的妹妹怯怯得靠近,然后小手握住她吹了一晚已经冻僵的手,大大的眼睛担忧分明,说:“姐姐,婷宝在这里。” 眨眼间,婷宝已经这么大了,却还是没变,对她,对他们,一如既往。 顾淮桑深吸了一口气。 “婷宝,姐姐没用,可能不能全程都把你藏着了。”美目望着无边夜色,顾淮桑低着声音道,“大哥已经寻到了c市,我现在和他对着干也越来越吃力,看来大哥真的生气了。” 见袁宝婷蹙起眉头,顾淮桑伸手抚上她眉心:“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藏在纪若白身边,他有这个能力把你保护得很好,这才是我放心让你住在他家的理由。婷宝,你要记住,一个男人无论有多么深沉,只要对你毫无保留了,那就是爱,如果有朝一日纪若白愿意对你毫无保留,只能证明他很爱你,像他这么骄傲又心思沉稳的男人,一旦爱了,就不会中途停止,但是你要看清楚,我说的毫无保留,是最纯粹的毫无保留,是你自己认为的毫无保留,如果对他还存有疑惑,不要轻易把自己交出去。” 顾淮桑抚摸上袁宝婷的脸颊:“男人可以把身体和心分开,女人也可以,不要以为把身体交出去了就叫托付,真正的托付是身心托付,然而真正的伤心是身心皆伤,你明白吗?” 袁宝婷不懂什么叫真正的伤心,但是此时此刻的顾淮桑,却让她很心疼。 “那要是真的身心皆伤了,该怎么办?” 顾淮桑望着月色沉默。 “那就不要了。” 朗朗星空,夜色明媚,顾淮桑站在其中,缓缓低喃。 “就算再怎么爱,但是也轮不得那人一次又一次得糟蹋。”顾淮桑揉揉袁宝婷的头,这一刻,她的眼中似乎什么都没有,连笑都是虚的,“就当是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袁宝婷不知道此时此刻顾淮桑的心里在想什么。 但她知道,她似乎放弃了什么。 那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然,姐姐的笑容不会那么轻,仿佛快要散到空气中去。 把姐姐送走之后,袁宝婷还站在门口怔愣着,但是没过多久,肩膀一沉,一件男式外套把她完全包住,袁宝婷回头,纪若白俊美的脸庞比夜色还迷人。 他没有说话,陪着她站在楼下,看着愈加深浓的黑暗点缀着一点隐约的红色。 “不要胡思乱想。”彼此沉默中,纪若白开口,声音温凉如玉。 “啊?” “我不是江淮岳,你也不是顾淮桑。”纪若白牵着她的手,然后转过身来,把她连人带衣裹好,“我不会蠢到让自己的女人背负那么多,所以,你无需多想。” 袁宝婷微愣。 他早就猜到了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下来和她说这么一番话。 在她有片刻迷茫的时候,适时得把她所有不安全部吹散。 “我相信你。” 袁宝婷抿着唇笑了,然后朝他伸出手去。 纪若白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然后一把把她抱起来,大得宽松的拖鞋因此摇摇欲坠,袁宝婷忙把脚尖举起来,纪若白看着她的动作,再看看她一个个小萝卜似的温润脚趾,说出了刚才就想要说的话:“以后,不要不穿鞋到处乱走。” 袁宝婷点点头,搂紧了他:“我们上去吧,好冷。” 这样寂寞的夜里,那般寒冷,幸好我不是孤身一人。 其实女人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能有个人,在你孤身一人的时候在你身边,可以什么都不说,可以什么都不做,女人有时候要的只是一种陪伴,一种寄托。 就算是多么坚强的女人,也承受不住太久的寂寞。 纪若白看着怀中慢慢睡去的袁宝婷,她的眉眼在他的安抚下正慢慢舒展,顾淮桑带给她的些许惆怅在睡梦中渐渐看不出来。 他一向不知道什么是寂寞,因为以前没有拥有过。 但是现在,他和她一样。 一样容不得对方独自寂寞或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桑姑娘一直是本文一个虐点←← 有人问我桑姑娘后面会怎么样? 老实说~还没想好╮(╯_╰)╭ 色水写文一直都是写写想想,想想写写 这样故事才会变得有趣,不是吗? 第36章 我的公主 c市如今是风平浪静,最起码表面看起来是如此,郑氏在服装行业的崛起,让整个服装界都为之轰动,所以今天郑氏举办的宴会,对外虽称是普通的公司周年庆,于礼上邀请景苑的高层参加,但每个前来赴宴的人都知道,这是郑氏对整个服装界敲响的警铃,景苑因为“新纺纱”而名声大震,多少服装界巨鳌觊觎着景苑常年累月积攒的技术和技术性劳动力,当然,最有价值的当然是景苑欧景亲自研发的各项布料专利。 但是这样一来,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景苑为郑氏所有,只忠于这一家,最起码在合约期限内只忠诚于郑氏,这理所当然得让更多的人咬牙切齿。 而作为这次特别组的领袖,纪若白却没有最先出现在宴会会场上。 某高级化妆间。 “小姐,您换好了吗?”女经理保持着脸上优雅的笑容对着白帘后面的人道。 尽管她此刻脸上的笑已经僵了,但是为了身后不远处坐着的男人,她还是努力忍耐着。 “我……快了……这衣服好薄,好难穿……”袁宝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哭出来。 “那要不我进去帮您吧?”当然难穿,女经理一想到这条裙子的价值就忍不住揪心,她最怕的是里面的小姐因为不会穿而把衣服弄坏了。 那头两三个女经理都围着布帘担忧得直皱眉头,纪若白放下手中的经济时报,看了看腕表,然后起身朝换衣间走过去。 女经理看到他过来顿时更紧张了,直到接收到纪若白的眼神,她们才如蒙大赦得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纪若白看着布帘,然后缓缓张嘴:“给你五分钟,再换不好,我进来帮你。” 四分钟后,布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缓缓拉开。 纪若白一直站在布帘旁,闻言稍稍侧头,看着里面。 高到膝盖的阶梯上,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袁宝婷的身影慢慢在布帘后出现。 一瞬间的惊艳,然后是某种快要溢出的感觉。 站在白玉地板上的袁宝婷,身穿雪白细纺纱制成的绸锦,华丽长裙包围着雪白修长的腿盘旋落地,拖曳出一道惊艳的弧线。精细的布料裹得她的腰盈盈可握,胸前的白珍珠一颗颗饱满明亮,把她娇美的身段掐到极致。 这条裙子,果真如纪若白想的一样,只适合她。 纯白,无瑕。 是只为她而存在的裙子。 袁宝婷正小心翼翼得提起裙摆,冷不丁得左手就被纪若白牵住,他站在台阶下,高度正好微微向她仰视,这个角度看上去他就像是她的骑士,没有一贯的目中无人,只有隐隐灼热在幽黑的眸里光滑流转。 他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她的手心,半响声音微哑,紧紧凝视着她道:“Bonjour,ma princesse。(你好,我的公主。)” 纪若白的法文说的很好,欧洲本土地道的法语发音,稍稍的卷舌,说起这番话来性感十足。 袁宝婷闻言微微瞪大眼睛,然后歪歪头,用同样地道的法语回了他一句:“je suis honoré。(我的荣幸。)” 纪若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像是不意外她会说法语。 &u es la plus belle, je te le promets。(今晚,你会是最美的,我保证。)”纪若白回头,这时候一位女经理红着脸走上前,手上端端正正得摆放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两颗小水钻,却让整双鞋子显得很纯美。 纪若白一手拿过一只,然后蹲□子轻轻握住她的小腿,把它套上,然后再穿第二只。 一旁的女经理眼底满满是羡慕,对着袁宝婷笑着道:“这双高跟鞋欧洲只限购50双,袁小姐穿起来真的十分好看。” 纪若白的名声在c市一向不陌生,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给袁宝婷穿鞋的时候侧脸俊朗,目光专注,眼底流淌的宠爱仿佛都要把人捧在心里。 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是看袁宝婷的表情就知道,那肯定是纪若白不愿意让外人听得甜美情话。 此刻宴会入场人数已经过半,郑凛叙刚到达,手臂被文浣浣挽着,整个人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詹遇宸和言厉也都来了,萧桓家里那边有事没能提早到,不过他们也没担心,最近萧桓和他那位前妻正藕断丝连着,发生什么他们也都看在眼底,所以作为宴会主人,詹遇宸和言厉就开始接待客人,郑凛叙待在角落里和佳人耳鬓厮磨。 这时候人群又引来继郑凛叙之后的第二波轰动,入场的男人和女人的出现仿佛吸引了所有的眼球,坐等了许久的记者们正站在门口拥挤着猛的拍照,闪光灯一下一下把电梯通向大会堂的过道照的亮如白昼。 纪若白身穿黑色西装,西装笔挺,俊庞棱角分明,黑色短发,幽黑双眸显得整个人愈加俊美逼人,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漠疏离,清冷气质让他整个人自成气场,让人无法直视。 而他身边的袁宝婷,娇艳不失纯美,化着淡妆的脸上清贵气质极佳,特别是身上的长裙,有眼尖的记者一下子就猜出那是“缪斯”下一季度的新品。 “纪总身边的这位女士是公司的职员吗?和纪总是什么关系?能否透露一下?” 周围的记者都一哄而上,却被训练有素的保镖们拦着,纪若白感觉到袖子一紧,便稍稍缓和脚步,低头挑眉。 “……我不能上报纸电视。”袁宝婷美丽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不安。 “放心。”纪若白完全不顾周围记者的目光,伸出右手,抚平她眉间的皱褶,声音清淡,仿佛她的担忧对他而言都不是大事,“关于郑氏的报道很多,但是关于我的报道,还从未有一间杂志社刊登过。” 他从不喜欢引人耳目,更无兴趣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闲谈素材,一直以来关于他的*工作都做的很好,虽然在内他是郑氏副总,但是他也是纪家的长子,纪家出身清傲,一向不喜欢自己人出现在报纸杂志上,所以一直以来,拍他照片的人很多,但是迫于压力,能刊登的几乎没有,极少数的一些是他以执行副总的身份和其他四人一起出现的,但那也只是极少数。 作为c市高贵,纪若白无疑不是最低调的一个,这让c市的名媛淑女们都挠心得咬牙切齿。 听纪若白这么一说,袁宝婷才想起来在纪若白直属下有个危机公关部门,这才放心了。 “像公布世界你是我的女人这种事,太挫劣,我不会用。”走到会场,周围已经没有了记者,纪若白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袁宝婷不明白他说的“办法”指的是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似乎落在了她的身上,有许多说得出名字的公司高层和著名企业家在内,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在我身边,你不用害怕。” 她正紧张,感觉自己挽着他手臂的手被他的手掌覆盖住,他习惯性得用大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声音低沉醇厚,却只有她听得见。 袁宝婷发现,她总是能在人群中唯独捕捉到他的声音,那是因为无论周围多少人,他都无所兴趣,只对她一人专注。 欧景随即而道,看到门口深深凝视的两人,不由低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欧总。”袁宝婷收回目光,看着欧景笑道。 纪若白看了她愉快的侧脸几秒,才转过头对欧景和他的妻子颔首。 “叫什么欧总,这是私人宴会,叫我欧叔叔。”欧景笑着道。 “欧叔叔就欧叔叔。” 这时欧景的妻子微笑着对两人做了一个手势,欧景向他们解释道:“她说你们今天很般配。” “谢谢。”纪若白接受到会场内的视线,便对欧景夫妇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四人进场后纪若白就和欧景去做准备了,欧景的夫人因为知道袁宝婷不会看手语,所以体贴得坐在一边吃东西,反倒是周围很多郑氏的员工,见状都是想上前不敢上前,只有周华生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伸手递给袁宝婷一杯,然后上下打量了她,感叹道:“难怪我争不过,这下子算是输的心服口服了。” “说什么呢。”袁宝婷嗔了他一眼。 “看到今天的你,我才知道自己和他差距多大。”周华生眼神有点复杂,但是却已经没了当初的执着,只是预期有点感叹,“最起码他能给你的东西,我给不了。” “这些东西不都是看他愿不愿意给么?”袁宝婷对他眨眨眼。 “是啊,如果是我,我也不确定自己愿不愿意给。”周华生和她碰杯,终于还是笑了,“这就是我输了的地方。” 不是能不能给,最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 每个人都很自私,男人尤甚,追你的时候能说给你整个世界,但是人一旦属于你,就会舍不得拿出手。所以袁宝婷如今能得到纪若白能给的全部,是她的福气,是他周华生比不上纪若白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不好意思otz有点颓丧啊最近 难道是大姨妈快来了? 第37章 昭告天下 这时主客皆至,会场进入了一个小□,然后全场灯光暗下,袁宝婷看着台上长身玉立的五个男人,一眼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纪若白。 其实正如他总是能注意到她,袁宝婷也一样,她的目光总是能第一时间锁定在他身上,看他淡漠得垂眸,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或许是从小习惯了一个人,他身上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疏离,让人一看便觉得难以靠近。 但是这样的男人,却是属于她的。 袁宝婷双手交握,看着纪若白在郑凛叙的示意下说话,他磁性醇厚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温凉的声线总是恰到好处,不高不低,却让人胸口为之震动。 这时欧景在掌声中上台,他和郑凛叙握了手,然后走到麦克风前,经历了岁月风霜的男人,此刻眉宇间再无初见时的淡淡惆怅,只剩意气风发。 “十年前的这一天,我根本就就不会想到有一天我可以站在这里,那时候的景苑还不是景苑,只是外资公司的一个小小分厂,那些日子历历在目,辛酸和苦楚也仿佛就在眼前。那时候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要担惊受怕,劳心劳力下去,但是现在,我拥有了景苑,我的工人们拥有了景苑,它终于成为了只属于我们的家,但我想说,这个家也是属于郑氏的,并非是因为郑氏为景苑做出的努力感动了我,而是我坚信,只有郑氏,才能给予我们实力在服装界打下一顷江山。”欧景看着纪若白,神色终于还是微微动容,“我欧景此生何等荣幸,能得一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为我终于遇到而庆幸,也会因为庆幸而努力维系。” 纪若白的表情亦开始松动,半响,他伸出右手,与欧景伸出的右手握住。 那是一片天下,只凭看着,袁宝婷就能感觉到万里河山就在眼前。 明明商场是一个充满变数的地方,影响的因素那么多,风险也十分大,但是不知怎的,袁宝婷看着台上的几个男人,却深深地坚信着—— 他们会成功,迟早有一天,他们会以最美的姿态站在整个行业的最顶端,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因为心底的激动,所以袁宝婷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灯光已经开始变换,舒缓的音乐响起,台上的男人纷纷相视一笑,郑凛叙从台上慢慢走下来,到了文浣浣身边,邀请她跳舞。 大Boss领舞了,周围却迟迟没有动静,这里的规矩理所应当是主人先跳,詹遇宸对其他人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自己便款款走下台去,邀请了今晚的女伴跳舞。 等台上都没有人了,纪若白却还站在那里。 不禁有人偷偷看了纪若白一眼,眼尖的却发现纪若白正注视着台下不远处的袁宝婷,一时间,羡慕嫉妒的眼神有之,心底默默惋惜的亦有。 袁宝婷这时才反应过来周围的女士都已经散开了,她怔忪抬头,见纪若白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脸上,有点遥远,灯光也十分刺眼,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时纪若白动了。 步履沉稳,不疾不徐,却是走下台直接朝袁宝婷走去。 全场的目光下,他的眼神第一次毫无掩饰,虽然脸上喜怒不辨,但是眼中的专注却一眼就能看得出,幽深的瞳孔此刻只剩下那道雪白的身影。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袁宝婷抬头看他,男人性感的喉结,精致的下巴,这时纪若白微微低头,准确得捕捉了她的视线,然后深深胶着。 “may i?”他对她伸出手,声音低沉有力。 就像那一天,他在车里第一次朝她伸出手。 袁宝婷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但是如今,她眼前心里,统统都是他。 他是下了什么魔咒?让她……欲罢不能。 袁宝婷没有回答,而是轻轻,而毫不犹豫得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下一秒就被紧紧握住,他目光微热,右手这时温柔不失强势得环住她的腰,却没有保持社交舞最安全的距离,而是把她的身体往自己压,使两人完全紧贴。 一下一下,他的舞步踩在她的心跳上。 他有力的手臂,掌控着她的旋律,放任她在自己掌心舞动,收势也游刃有余,只有手和手一直没有分开,她的脉络抵在他的掌心里,每一下跳动都牵扯每一个鼓点,纪若白这时慢慢降慢速度,两人无视音乐声,独自相拥而舞。 “跳的不错。”他的赞美在头顶响起,袁宝婷感觉自己有点微醉,明明只是喝了香槟,但是那种醉却像醉到了心里。 “在家里,我学过。”袁宝婷把头靠在他的胸口,脚步跟随着他一步一步向前,向后。 “你学的很好。”纪若白握紧了她的手,“我的女人,做什么事情都很优秀。” “你不担心吗?”袁宝婷余光扫到周围公司职员们的目光,不由问,“你不是说,不喜欢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 他们这下在这里跳舞,公司里关于他们的传闻就更加多了,而且也更加不加修饰。 “你害怕?”他问。 袁宝婷摇头:“我怕对你影响不好。” 纪若白闻言有片刻的沉默。 “那些在公司里关于你的传闻,之前没有去遏制,那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他低头,第一次在人前亲吻了她的额头,脚跟微转,他扣紧她的腰,感觉到她瞪大双眼,他离开她的额头寸许,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我让你委屈了,所以,只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对全天下还你一个清白。”纪若白说得很慢,但是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认真,“直接昭告天下这种方式太蠢,我要让你不需要看别人的眼光而活着。” “我要给你最好的东西,我能给的和我所拥有的最好的,包括我自己。”这时音乐声渐停,他抱着她停下,眼底只看着她,专注而认真,“天下人都该知道,是你,选择了我。” 话音刚落,袁宝婷感觉到双唇微软,他放大的俊庞第一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的手锁着她的腰,听到周围的吸气声后他不松反紧,给了她一个不深却格外绵长的吻。 她娇软的舌还有香槟的甜味,纪若白松开她,然后见到的是一张微醉的脸。 “别那么快醉了。”纪若白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手心抚过她的脸庞,声音低迷,仿佛蛊惑,“晚上,我可不允许你睡着。” 这一晚,算是做到了主客皆宜,但是离去的c市的名媛会的女士们都明显已经失魂落魄。 郑凛叙今天心情不错,特意大发好意得让纪若白先走,不用留下来送客,纪若白不推脱,抱着怀中的人就离开了。 走出会场,冷风一吹,袁宝婷便打了一个哆嗦,纪若白见状用黑色风衣把她裹在怀里。 袁宝婷有点醉了,惺忪着眼,不由在他的外套边上探出一双眼睛,看着马路边的灯红酒绿,傻笑起来。 纪若白不急回去,见状便低声问:“笑什么?” “没有……我只是开心。”袁宝婷这时候缩在纪若白的怀里,半响,声音隔着他的西装闷闷响起,“我第一次……第一次都是你的。” 第一次乌龙的见面、第一次黑夜中不再害怕、第一次喜欢、第一次心疼、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走过小吃街、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拥抱…… 因为未曾想象过今天这样的幸福,所以回想当初便庆幸自己的勇敢。 他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不愿浅尝辄止的爱情。 纪若白按着她的头,抬眼也看着眼前不远处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勾勒出的城市灯光。 “我也是。” 这句话纪若白说的轻得仿佛要散去。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的第一个吻,是她的。 虽然也有和女人交往过,也从不吝啬给她们想要的,但是他没接过吻,因为他知道,那些感情是无需投入太多的,而接吻,不是这种感觉就能给彼此的。 袁宝婷是纪若白第一个想吻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她眼中对他若有若无的怜惜,她看得懂他的寂寞,也心疼他的寂寞。 那样怜惜的眼神,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让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危险。 但是他没有选择。 因为这样的女子,如果遇到了放手,那么此生不会再有。 他纪若白看上的,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 “婷宝,我不在乎你对我隐藏的那些,我等你亲自告诉我。”纪若白把她裹住,听着她绵长的呼吸,知道她已经入睡,他低下头,看着她纤长的眼睫,一扫一扫,仿佛扫在他的心上,“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她没有听见,犹自睡着。 纪若白伸手把她横抱起,看着她酣甜的睡颜,开口时声音微哑。 “今晚,先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少了qAq你们是不爱我了咩嘤嘤嘤 喜欢的亲们都收藏一个啊嘤嘤嘤我很会卖萌的qAq 第38章 顾家出手 第二天大清早醒来,袁宝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半裸的怀里。 眼前是结实而壁垒分明的胸肌腹肌,她的头正靠在男人的脖子下,枕在男人伸出的左手手臂上。 对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却让袁宝婷红了脸,她屁股往后一挪,然后欲哭无泪得发现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正按在自己的臀部上,正当她无语的片刻,纪若白的手却在此时一动,右手用力把她贴向自己。 这样一来……袁宝婷忙按着他的小腹抗议:“喂!不准耍流氓!” 男人晨间自然而起的……就这样抵着她,温度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裤传到她的小腹上,让人一大早就这样羞愤难当。 纪若白因为刚起而略带嘶哑的低沉笑声响起,拍了拍她的臀,他完全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整个人拥得更紧:“你确定昨晚不是你先耍流氓?” 这么一说袁宝婷当然不确定了,挑起眉,她试探得问:“昨晚……我怎么了?” 纪若白沉默了片刻。 “你醉了,搂着我睡着了,就这样。”纪若白撩着她的头发,淡淡道。 “怎么了?”袁宝婷敏锐得听出他有点不对劲。 纪若白摸摸她的额头,半响道:“纪家那边资金链出了一点问题,今天下午,我要飞一趟t市,今晚你自己出去吃饭,不准吃泡面。” “发生什么事情了?”袁宝婷脑筋一转,然后瞪大眼睛道,“是因为学姐的事情吗?” “别胡思乱想,只是一点小事,我能解决。”纪若白不以为然。 “若白……你不是在郑氏工作吗?那为什么纪家的公司还需要你处理?”袁宝婷轻声问。 她不懂,既然当初没有选择管理和接手纪家,那么为什么还会被纪家束缚着呢? 她的声音里有太多情愫,纪若白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抱着她臀部的手把她往上托,两人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心疼,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开始缓缓跳动。 “这是交易。”纪若白看着她的眼睛,沉默而专注,“也是代价。” “纪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我离开,当年我进郑氏,纪家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今后无论纪家出了什么事,我也要履行长子的责任,这是我无法逃避的,如果我想自由得做想做的事情,这条锁链一定要戴好。” 袁宝婷吸了吸鼻子:“你自愿这样?”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但是纪若白从没有任何解释,但是她是不同的,他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其实这种代价不算昂贵,纪家做的是正经生意,家世也清白,不会莫名被人捉住什么把柄,而且自我父亲接手以后纪家发展得很好,只是老一辈的人思想难免迂腐,觉得纪家子孙不应该离开家族企业罢了。只要纪家一直发展得好,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利用纪家给我方便,也不需要履行太多我的义务,这对于目前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关系。” 纪若白的意思是,他认为给纪家办事并费不了多少事,这样的代价远远小于纪家能给他的便利,所以被束缚也没有什么要紧。 但是袁宝婷却不是这么想。 明明是自己的家人,但是却以自由为代价把他锁在身边,即使表面上纪若白是郑氏的人,但是估计双方都心知肚明,纪若白逃离不了纪家给的羁绊,倘若他不愿回到纪家,一辈子他都得这样活下去,两边兼顾,双重的责任。 这意味着纪若白身上的担子比其他人要重得多,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袁宝婷却觉得,他的孤独或许并不是与生俱来,这让她皱起眉头。 纪若白看着她眼底闪过的千般思绪,最后都化为他最熟悉的神情,他的手微动,有那么一刻很想要了她,彻彻底底拥有她,眼底翻滚的幽深情愫一下子膨胀,然后被慢慢压抑。 “其实,那些我都不在意的事情,你不必在意,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怎样在我回来之前调整好自己。”纪若白挑眉,“我现在很难让你躺在我的床上却什么都不做,所以你……最好快一点。” “我哪有没有调整好自己……”袁宝婷知道他是不愿意让自己担心,闻言也顺势嘟囔,转开了话题。 “没有吗?”谁知道纪若白没有打算放过她,垂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手在她胸口游移,“你这里,真的调整好了?” 敌不过他一大早的耍流氓,袁宝婷知道早上不顺着他他是不会让自己下床的,只好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口磨蹭:“好啦……” 一大早得被满足,纪若白心情很好,临走的时候抱着她在门关给了她一个濡湿的吻,就离开了。 今天是假日,不用上班,纪若白又不在,所以袁宝婷决定自己找事情做。 但是做什么呢…… 袁宝婷百无聊赖得打开家里的电视,嵌墙式的超大电视机被快速换台,忽然在转过一个画面时袁宝婷一愣,然后在沙发上跳起来,忙往上一台看。 那是外国新闻,一个跨国集团收购案完美结束,作为该集团的董事会最高董事,男人英俊的脸在镜头前沉稳冷冽。 “哥哥?”袁宝婷捉紧了沙发边缘,顿时不知怎的居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顾淮隼一向俊美逼人的脸此时此刻毫无遮掩得暴露在镜头下,那刀削般的脸型此刻瘦削了许多,也让脸型显得更加俊美,那双银灰色的充满了冷意的双瞳是熟悉的冷漠高傲,只见他轻轻扫过镜头,离镜头五六米外远的地方,身穿黑色大衣,料峭而立,宛如松柏。 他开口,总结这一次公司漂亮的收购案,听他说外语一向是享受,从小袁宝婷就知道,哥哥会八国地道的方言,而且他声音生来都是微沉的,像是古老的编钟敲打发出的声音,她小时候很喜欢赖着大哥给她说睡前故事,觉得那声音安心得就像是亘古的钟声。 这一刻袁宝婷才不得不承认,她在担忧中其实没有哪一刻没有想过他。 并且她知道,大哥此刻的消瘦完全是因为她,她从未离开过他身边,所以此刻她离去,他的担忧便显而易见了。 这时,一个外国记者询问他对这次跨国公司收购案的缘由,顾淮隼坐在椅子上,一手轻轻敲打木质的桌面,大拇指上的银质扳指泛着微冷的光。 正当许多人被他的神态弄得十分不安,他才淡淡开口。 “下一步,我的方向,是中国市场。” 他微冷的嘴角,带着一丝残酷的笑。 在场的人有片刻的沉默,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毫无掩饰得说出这样的话,无疑不是一次直白的挑衅。 “那请问你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间公司呢?” 有外国记者回过神来,马上问道。 顾淮隼的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笑意。 “这个,暂时保密。”他在镜头前勾起唇角,“很快你们会知道。” 纪若白坐在会议室里,一旁的电视被关上,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纪衍之,脸上毫无波澜。 纪衍之放下遥控器,看着不远处的自己的儿子,儒雅的脸庞可见当年的俊美,只是少了几分纪若白身上的淡漠。 “这就是你给纪家惹的祸。”纪衍之靠在椅背上,近期遭受跨国公司的大力收购,他的眉心不免有些疲累之色,“顾淮隼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们现在纪家要扛下来,会很辛苦。” “他把目标放来中国,就不会是只针对我。”纪若白淡淡开口。 “但却是第一个。”纪衍之看着他,“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不需要我告诉你,现在全行业都在观望形式,你要纪家一个人上去打头战?” 跨国公司吞并国企的现象多不胜数,但是要对大企业特别是家族企业发起进攻,只能说对方是有长远考虑并且预谋已久的,或许顾淮隼已经定下了全盘计划,以顾家一贯的作风,不会打没有胜算和准备的战。 顾淮隼和顾淮明这两人的名字之所以能在全球商界内都不陌生,无非不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在商场上犀利狠辣的手段,顾淮隼目的明确,下手狠,而顾淮明心思细腻,胸有城府,国内国外关于与他们的商战数不胜数,却极少有一家是占了便宜的。 “而且,如果和他们斗,我们会处于劣势。” 这才是纪衍之最担心的地方。 纪衍之这一生家世清白,也不愿意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所以生意清清白白,甚至和政府合作,一路扶摇直上,但是顾淮隼不一样,他们有庞大的地下势力,做事也从不吝啬手段,一明一暗,顾淮隼又是进攻方,他们的防守在后期会更加吃力。 “顾淮隼不会打没有准备的战,难道我就会打?”纪若白看着纪衍之,眼里是淡淡的嘲弄,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说出来的话却透露出年轻人独有的狂傲,“只要最后结果是赢,就没人敢说什么,既然当初承诺了你,纪家我还是会替你守住,而且在我眼里,反守为攻不过是我想不想的事。” 纪衍之知道,纪若白会这么说,就代表这件事他会揽下。 敛眸,纪衍之看着窗外,半响道:“这件事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早上来更,表吐槽我飘忽不定的更文时间←← 书上榜了好有动力,亲们的收藏也要给力起来啊! 大哥都出现了!很快两个男人就要开始对战了!! 第39章 远水近火 顾淮明坐在顾淮隼办公室的椅子上,翻了翻手上刚到手的纪家的资料,不由挑眉:“身家清白,没有把柄,和政府还有些牵连,如果把握不准,说不定会被本土的势力压住。” 顾淮明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哥要从纪家入手,以他们之前的行事作风,第一战该是要打得漂漂亮亮,首选应该是那些老有诟病的老企业,这种企业名声虽不及如今市场上许多新晋品牌,但是胜在时间久,号召人群广泛,而且时间长了企业难免弊端显露,要打垮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倒不认为会是因为之前淮桑惹的事情,顾淮桑叛逆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哥自然不会把纪若白那种帮衬放在眼底,但是却为何要先对纪家出手呢? 顾淮隼正负手在身后看着玻璃窗外的城市车海,闻言他微微侧脸,太阳光打在他鼻梁上在鼻翼下方投射出一小部分投影,让他整个五官显得分外立体:“正因为没有诟病,所以打赢了才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 顾淮隼看着窗外,想起之前齐叔偶然间说过关于纪若白的事情,还有不久之前顾淮桑在酒店的狼狈事,心底便忍不住轻哼。 也怪不得他要拿纪家开刀,倘若当初不是纪若白给了她顾淮桑底气,她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他早就警告过淮桑要懂得自爱,江淮岳不配她爱,她不听,还找了一个外人来给自己撑腰,虽然他不懂为什么纪若白会愿意给她撑腰,但这是他们的事情,他只在乎结果,纪若白在这件事情上在顾淮隼看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听他这么说,顾淮明可就笑了:“那么有信心会打赢?” 顾淮隼在一旁的转椅上坐下,双腿交叠,双手交握,唇畔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纪家不就是靠他一个纪若白吗?但是据我了解,纪氏虽然以手机电子通讯产品为主,但是市场占有率并不算特别高,地位也只止步于全球前五十,这样的成绩对于纪家这种老集团来说并不算是能拿出手的成绩。纪若白名义上不掌管纪氏却也弄得这样的局面,只能说明纪氏内部存在管理不当的弊端,我调查过,纪家内部曾经出现过少量私自贩卖股份的现象,虽然后来说是被压制了,但是却不能说不可以从这里打进去。” “你是说……纪氏内部人心不稳?”这点顾淮明听了之后也觉得不意外,毕竟家族企业来说,管理整个企业的是一个大家,但是真正能管理企业的人才却只有少之又少,还存在某些滥竽充数,拿捏着丁点股份却作为纪家人在公司里横行霸道的人,这种人对公司的不利不需要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包括他们,当然也包括纪衍之和纪若白。 “现在我们暗地里对纪家发起进攻,相信纪衍之肯定不会公开,这样一来除了高层其他人都对情况不了解,一旦纪若白临时掌权,相信很多人都会十分不满。”顾淮隼抬头看着顾淮明吩咐道,“今天晚上去确认一份详细的纪氏股东名单,包括他们每一个人的家庭状况和过去背景,一个都不准漏。” 顾淮隼这么一说,就代表他要亲手管这件事,顾淮明从出来社会开始就跟着他两兄弟策马扬鞭,和他的默契自然是没得说。闻言顾淮明按了按眉头,却笑着点点头:“明天我把名单放在你桌面上。” “淮桑呢?”两兄弟默默收拾着手上的事情,顾淮明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主动联系他们了。 顾淮隼像是早就知道他憋不住,冷哼:“死不了。” 那一夜江家婚宴可是动彻全城,顾淮桑一人前往要夺新郎,却被新郎当场拒绝,若只是这样就算了,偏偏新嫁娘不顾仪态把名贵的红酒泼在前来抢亲的顾淮桑身上,不过一杯红酒,顾淮桑就成了全城笑柄。 事后顾淮桑失魂落魄得离去,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知道这个消息后顾淮隼和顾淮明刚开完会,有底下的人把消息的新闻发到顾淮隼的手机上,在场的人都能看到顾淮隼顷刻后眼神鄹变,然后是缓缓沉降,成了暗沉的灰。 顾淮明怎么不会明白那是大哥一贯发怒的象征,越平静,越生气。想起那天那则新闻,顾淮明还是有点担心:“派去找人的还没有消息?” 顾淮隼把文件抽出来摊开放在桌子上,拿起桌边的钢笔就开始书写,半响,他头也不抬得说道:“小时候开始,她只要躲起来了,就没人能找到,除非是她自己走出来。” 顾淮明看着大哥微弯的背,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怕是淮桑和宝婷永远都不会理解他,这个身为长兄,身为一家之主的顾淮隼对他们的爱。 他看似无情,但是却是从小看他们长大,他们有什么小习惯小秘密他都能知道,也都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隐藏起来的情,大概也只有接近了他,才能看出些许端倪,平常他都隐藏得那么好。 顾淮明知道,自己是家里的二子,顾淮隼当年就告诉过他,只要他愿意,可以去做世间任何想做的事情,无需被家族捆绑,他愿意给他自由,只是他没有要。 因为他也是个男人,也是这个家的男人,他没有道理要让大哥自己承受一切,那样的责任太重,也太累,所以他读金融,读经济,只为能像现在这样成为大哥的左臂右膀,给他排忧解难。 这世界上你要是能用全部去守护一个人,就一定得需要一个人守护你,顾淮明对顾淮隼是深深的感激,所以唯有这样报答。 纪若白一晚上没有回来,只是临睡前来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忙两天,过两天才能回来,让她自己看着冰箱里的食材自己做简单的料理,还发给她几道家常菜的烹煮方式和详细。 第二天中午,袁宝婷刚打开手机下好热油在锅里,准备给自己弄个青瓜炒瘦肉,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就响了,她忙关上火,打开手机一看,陌生的号码,却一直响了很久。 她忙按下接听键,却听到电话那头是一道年轻的男声。 “您好,您是袁小姐吗?”电话那头的声音疏离冷漠,带着公式化的语调,却又不卑不亢,“我是纪总的首席秘书,我们的车已到您楼下,依照老板的指令,他希望您能到t市见他一面。” “纪总?”袁宝婷愣了,这是纪若白还是…… 然而很快那个年轻的声音就给她解惑了:“是的,我刚才说的,是纪氏的纪总,纪衍之先生。” 就算是没有见过本人,但是自从和纪若白在一起之后,袁宝婷就听过这个名字。 这就是那个捆绑住儿子的自由,只为了集团利益的父亲。 袁宝婷闻言犹豫片刻,又问:“那……纪若白呢?他在不在楼下?” “纪少爷目前正在t市。” 这样的回答已经表明更多的他已不能再说,袁宝婷点头应了,随即挂了电话,用手指摩挲了电话屏幕半响,才拨了纪若白的手机。 但是手机却显示正在关机,或许在开会,这个时间了都在关机,只能证明真的很忙。 袁宝婷当即起身,把身上的围裙脱下,手机放在兜里,在随便捡了家里的钥匙和重要证件,就锁好门下楼了。 在c市到t市,只需要3个多小时的车程,开车的是刚才打电话的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一看就觉得很有专业素养,全程目看前方,也不做多余的攀谈,袁宝婷看着窗外,心底是疑惑,却有安定。 因为那个让她疑惑的地方是他在的地方,想到这里,她就不觉得害怕。 三个小时后,袁宝婷已经到了纪家大宅。 纪家不愧是t市的大家族,整个院子到处散发着浓重的书香气,木质的雕栏木廊到处呈现出江南一带的园景,可以看出来这个家的主人十分热衷于江南一带的文化,也能看出来纪家深厚的文化修养,这对于一个商人的家庭来说实在太难得,让袁宝婷不得不对快要见面的纪若白的父亲有所改观。 领头的首席秘书不见疲态,把她引到别墅三楼最尽头的房间门口就弓着腰退了下去,袁宝婷看着眼前的精贵木门,伸手敲了两下。 “请进。”门内,一声沉稳低音响起。 袁宝婷开门,就见一个男人正穿着不大厚实的长袖羊毛衣坐在一张木质雕花椅上,戴着没有框的眼镜,手上拿着t市经济时报。 纪若白长得有六分像他,所以袁宝婷一下子就猜到这是谁,抿唇关上房门,袁宝婷大大方方得对他道:“纪伯伯好。” 纪衍之把报纸放在一边,然后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边折叠好放在眼镜框里,边朝袁宝婷示意:“请坐。” 袁宝婷也不扭捏,走到他斜对面的一张木椅上坐下,然后问:“纪伯伯找我,莫非有什么事?” 她没应对过这样的阵仗,因此这样的问句无非是真的出于疑惑,但是听在纪衍之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个意思。 他抬眸看着她,然后薄唇微启,终于问出了他第一个问题:“你就是和若白同居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算是写到高|潮了,不容易. 其实有点担心接下来的商战会写的不好,大家多多包涵otz 酷爱把对小白的爱化作收藏~他只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我要让你们知道,这里所有妹子都被我承包了! 第40章 简单爱情 袁宝婷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像是回过神来般慢慢得回答:“……是的。” 她从不知道能有人把“同居”两个字说的那么犀利。 纪衍之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得说:“总是叫他不要出去乱玩,也真是委屈袁小姐你了。” 这句话纪衍之说的意有所指,而且看神态就像是对儿子没辙的父亲,袁宝婷的手一紧,下意识得回道:“纪伯伯怎么会说若白是玩玩呢?”她看着他,眼神真挚,没有胆怯,“他有没有认真,我看得出来。” “噢?”纪衍之听了她的话后扫了她一眼,眼神却是带着微嘲,“但是若白为何要私下找人调查袁小姐呢?难道真心相对的你们没有跟对方坦率彼此的家事?” 袁宝婷闻言懵了。 调查?她的家事? 纪若白从没有说过,也从没有问过她家里的事情,她以为他不好奇,也不在意,爱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把顾家的事情放在心眼上,不是不说,而是还在等待时机,却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派人调查过自己。 脸色微白,袁宝婷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她没有生气,而是有点彷徨。 纪衍之一直默默观察着她的表情,此刻他感觉差不多了,便继续说:“恕我直言,那份资料我也看过,袁小姐怕是和资料上面所描述的大大不同。”他从一旁的桌面拿起一份资料,伸手递给她,“虽然我不知道后来若白为何不了了之,即便他是相信了这几张纸,我也不信。” 袁宝婷有点麻木得接过,调查表上她的身家背景都大约扫了一遍,然后慢慢垂下手。 “纪家一向容不得来路不明的媳妇儿,袁小姐不打算和我坦白吗?”纪衍之看着她,问。 袁宝婷却把资料原封不动的放回在刚才的桌面上。 “伯父,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和若白说。”她现在迫切想要见他。 只是纪衍之却淡然否决:“最近若白都不会有空,公司出事,我已经把公司里面的事情交给若白全权打理。袁小姐,既然你对自己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把你的身份告诉我们?我不是说不通道理的人,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我得慎之又慎,我希望你能明白。” “伯父,您需要的,是我的身份,还是一个和纪若白门当户对的女孩?”袁宝婷深吸一口气,“对于我来说,我是谁根本不重要,我只用最好的自己去配他。” 出来的时候,袁宝婷看着太阳,觉得心上有点冷。 却不知道是因为纪若白隐瞒着她的调查,还是屋内一个作为父亲的“忠告”。 一直以来,爱情对于她来说都是最简单的事情,没有心机,没有太多的考虑,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被纪若白惊艳,所以按着直觉去靠近,去喜欢,去对他赋予一切自己的撒娇和爱意,她努力工作,一半为自己一半为他,她知道对于他来说自己还差太远,但是她正在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 是因为爱上了他,所以觉得自己还不够好,还可以做得更好,更能站在他身边而不被其他人忽略,纪若白是一个生来的发光体,纵然他再低调,再内敛,却还是耀眼,她希望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她希望他们都可以拥抱着彼此不再感到孤独。 但是这样的认知是要有个度的,若是真的被一个人爱着,就不会看轻自己,因为自己是被那般优秀的人爱着,理应觉得自己也是那样的好,而不是如同纪衍之所说的“门当户对”,袁宝婷很清楚,对自己她并无看轻,相反,因为之前他的万般宠爱,让她更懂得爱自己,不会妄自菲薄,这才是她的爱情。 然而纪衍之的话开始让她迷茫,她原本以为她和纪若白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一直以来他带着她在残酷的商场上游走,不就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支持她吗?对于调查,她不知道他的由衷,不过却还是觉得有点淡淡的失望。 看着庭院里的车,是纪若白的,临走之前纪衍之把钥匙交给了她,她看了车子一会儿,然后用钥匙打开车锁,上了车。 “来,踩方向盘,下档……” 脑海中当初他教自己开车的温凉嗓音似乎近在耳边。 袁宝婷踩下油门,默默离开纪家大宅。 “我暂时接管的事情,先不要在公司公布。”纪若白坐在纪氏最高层办公室里,把手上的各种资料放在一边,朝纪衍之派给自己的秘书道。 这个秘书跟了纪衍之十几年,如今却受了纪衍之的命令来辅助他,纪若白当然知道他的存在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并不在意,只要他的能力足够,其他都可以忽略。 “是的,纪少爷。”秘书应道。 “在这里,私底下叫我纪总。”纪若白看着窗外,声音虽不大,但是却很有威慑力,“既然现在是跟了我做事,不需要我教你职场守则。” “是。” “你先下去,整理好所有股东的名单给我,明天我会把会见名单给你,还有,公司的中高层名单和近期工作报告在今天晚上之前放到我的桌面上。”纪若白感觉到裤子里的震动,点头示意秘书离开,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忍不住舒展。 他手指轻划,把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那头有点吵,纪若白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她说话,便沉吟:“婷宝?” “……”电话那头有砰砰砰的重响,但是却似乎隔着电话挺远,然后片刻后袁宝婷轻而怯的声音慢慢响起,“若白……我撞到人了,怎么办……” 纪若白立刻站了起来,脑海里百转千回,片刻后就冷下了眉头:“你在哪里?” 她不说,他的心阵阵的紧缩,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放重了语气:“袁宝婷!” “我现在在t市……这里……我的前面是一个很大的led电子屏……刚才我扫到路牌是xx中路……” “待在车里不要出来。” 电话挂断后袁宝婷收好手机默默把自己抱紧。 幸好撞得不重,纪若白的车子很好,对方的车头撞得瘪了一半了但是他的车还只是缺了一个角,只是车窗外凶恶的男人正用力拍打着车门,示意她下车,周围也越来越多人。 刚才她还开着车,不过片刻的失神出转角就一个震荡,然后那声巨响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第一时间她还是先打给了纪若白。 当初他说过,如果她真的出了车祸,一定要先打电话给他,不知怎的,头脑混乱中袁宝婷只记得这么一句话。 然后就是等待。 车外另一辆车的车主还在坚持不懈得拍门,偶尔还吐出几句难听的话,周围似乎已经有人报警,但因为现在是繁华时间段,所以短时间内交警还来不了。 不过是过了七分钟,人群突然纷纷让开一条道,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一改主人之前开车的风格疾驰而上,人群匆匆让开,然后在现场二三十米远的时候车子一个漂亮的急停,性能好的车子只滑动了十米左右就停下,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却一脸寒若冰霜。 只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然后是一边被撞瘪了一半车头的普通大众,男人难堪的话入耳,听一句纪若白的脸便寒一分。 他迈开步子朝车子里走去,人群熙熙嚷嚷得在讨论,在t市纪若白的名声也不小,很多人也认出了他,纷纷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 越过车尾,纪若白走到驾驶座那边,还在谩骂的男人这时感觉到迫人的目光已经停下,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到,他退后半步,然后又鼓起勇气准备破口大骂:“你就是这婊……” “滚开。”纪若白压低眉头,冷然开口,终是起了怒意。 他的气势太迫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形的气场,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张着嘴半响,却还是不甘得闭上嘴。 纪若白侧过身子,拉了拉门栓,然后隔着车窗敲了敲。 他一手按在车门上,然后俯下半个身子去看车窗里。 “开门。”他声音不大,却似乎感应了里头的袁宝婷,袁宝婷原本正抱着自己想事情,耳边忽然响起他的声音,她侧头,于是眼神微湿。 才刚按下车锁键,车门就被拉开,纪若白探进车里,手上上下下把她按了个遍,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袁宝婷没有动,只是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脸。不大的空间,他一靠近就有属于他的味道弥漫在鼻尖,这个角度,他低头,她抬头,几乎吻上。 在这样安全的味道和感觉里,安心之后委屈就仿佛接踵而来,袁宝婷蓦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颈边,不说话。 纪若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随之沉默。 “先别说话。”他低头,刚好碰到她的耳朵,轻吻了一下,纪若白伸手环住她的后背和腿弯,然后把她整个人抱出车内。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说迟早有一天我要写撞车的梗!虽然有些俗套!但是好梗总是不缺用! 大家收藏给点力!色水卖萌求收藏! 第41章 非你不可 把人抱了出来之后那个车主就又开始不饶人了,拽着车门凶恶得朝着他们说:“就是你女朋友把车子撞过来,你看怎么赔吧?” 这时候纪若白的秘书紧跟而到,见状看着纪若白等他下指令。 谁知道纪若白只是冷冷扫了那个男人一眼,就转而对秘书说:“把人亲自送去警察局,告诉李维清,人是我纪若白要带过去的。” 李维清是现任t市交通局局长,闻言秘书点头。 纪若白抱着袁宝婷就往不远处自己的车子走。 只消一眼,凭着那个转角位和撞车的角度,纪若白一看就知道是那个男人不守交通规则试图左拐,而袁宝婷刹车不及才撞上的。想到刚才来到的时候男人凶恶的嘴脸还有袁宝婷把自己抱作一团的姿态,纪若白默默把人抱得更紧。 他疼惜都来不及,要捧在手心上护着的女人,什么时候也轮到那种货色来欺负了? 把人放在车上,纪若白先开车送她到医院,整个过程袁宝婷都没有说话,纪若白也不急,来到医院直接把人带到熟悉的医生那里,给她做了一个检查。 确认没什么大碍,纪若白才搂着她走在医院长长的过道上。 因为是vip诊疗区,所以人并不多,两人走在灯光昏暗的过道里,终于,还是纪若白先停下,他走到她的面前,双手扶着她的肩,凝视着她。 袁宝婷不能假装察觉不到他的目光,所以只能抬起头来,看着他。 她目光里流转的不安和犹豫让纪若白眼神微深,空旷的过道上,他微沉的嗓音如有实质,回响在耳边,顿时清晰无比:“袁宝婷,为什么不等我?” “……我没有不等你……”袁宝婷嘟囔着,声音终归是弱了下去。 “你来t市,是我父亲的安排?既然是他的安排,你为什么不等到打通了我的电话再过来?”他幽深的眸紧紧凝视着她每一寸表情,声音沉稳清冽,“但凡我知道你会来,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我的父亲。” “你是不是还不够相信我?还是你觉得我会在你和父亲之间选择他而不是你?”纪若白扶着她肩膀的手缓缓往下,一手扣住她一只手掌,指尖缓缓摩挲,“袁宝婷,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知道我非你不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让袁宝婷心跳窒息,沉沉的嗓音近在耳边,他的目光仿佛是她逃不掉的桎梏。 “我不知道……”袁宝婷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敌不过心底的疑惑,抬头看着纪若白,她的眼里有些许湿润,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若白,为什么要调查我?” 纪若白沉默半响,却在她慢慢低下头去的时候,他伸手把她的脸抬起来,目光沉稳坚定:“我父亲告诉你的?” 袁宝婷点点头。 “袁宝婷,我问你,如果我调查你是因为我自己,那么我为什么要在调查你之后把你带回家住?又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如果真如你所想,我纪若白只是需要一个和我相配的女人,世间女子不下千万,我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 袁宝婷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商人,我明确自己的目的,而且认定了就不会改变,同理,作为一个男人,我会对自己的女人予以全部的忠诚。”纪若白用手指把她眼角一抹湿润拭去,缓缓道,“之所以会调查你,是因为我想对你知根究底,你有时候很敏感,也很迷糊,我需要知道更多才能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需要这些,站在我身边的你,耀眼、璀璨,你有这个能力离我越来越近,就像现在。” “你已经到了我一手就能掌控的距离,那么我还需要担忧什么?”他望着她,说出来的话也温凉有力,“袁宝婷,我已经把你放在我的心上,现在只等你了。” 袁宝婷的心干涩得难受。 同时又像被什么涨满。 “若白,我想吻你。”她看着他,此时眼泪也阻隔不了他的容颜,她轻轻捉住他放在她脸颊边的手,轻声道。 纪若白只沉默了一秒。 然后就强势得把她拥紧在怀里,应承她,俯下头去紧紧吻住她的唇。 彼此的胸膛紧紧相贴,他的心跳仿佛在她心上跳跃,炽热的隔着衣物传达到四肢百骸。强劲的舌头长驱直入,疯狂在口腔里吸吮啃咬,他清冽的味道一下子通过舌头传到鼻腔,心脏仿佛也被压住,沉沉得不能呼吸。 她有点受不住,却不肯往后退一步,是他先察觉到她快喘不过气来粗喘着气松开她存许,待她大口吸气之后又吻住她,完全不留一点多余的时间,单手紧紧掌控住她的腰和背,把她往自己胸口压,一寸一寸,要彼此都相贴得没有多余的空间。 纪若白眼睛微眯,看着她眼角微湿,双颊酡红一片,却还是皱着眉头承受,心底禁不住微微一热。 他要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这个姿势似乎就是她完全依赖着他,靠着他,纪若白顺势把人压到墙上,因为低下头而露出的有力的脖子线条紧绷着,袁宝婷的手指无意识得摸上去,感觉到他喉结的颤动,心底也仿佛随着他而颤抖。 直到两人分开,他的唇抵着她的唇重重得喘气,一双眼黑而濡湿,仿佛要看进她的眼底:“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说的沉沉的,带着隐忍,却没有犹豫,每一个字都说的慢而无比认真。 袁宝婷终于流下泪来,且泣不成声。 两人不知道怎样回到家,也分不清是谁先开始吻的谁,躺在床上,袁宝婷看着近在咫尺的纪若白的脸,感觉心底一半是无边的酸涨,一边是幸福得快要死掉。 天花板上是精致华丽的吊灯,然而他的眼却比吊灯更耀眼,夺走她一切的目光和呼吸,身体犹如海浪上一片小舟,随着他每一个动作而颠倒起伏,*横流的呼吸交叠,她每一下不由自主的低喘都仿佛快要脱力。 才不过是开始,就已经让她整个人快要虚脱。 纪若白今晚没有打算放过她,对她,今晚已经是最后的忍耐,想到她今天独自去见纪衍之,还有她彷徨的目光,他的胸口就忍不住紧紧一抽,关于她的所有未知可能性都让他心头越来越冷,所以只能靠着她越来越热的体温来安抚。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一个男人更深的独占欲和爱欲她要怎样安抚? 有力的手掌分开她的腿,紧密的嵌入,她断断续续得疼痛的呼唤,纪若白撩开她的发,终于狠下心来一下到了顶端,灵魂似乎在那一刻相贴,他双手压着她的发,用身体压制住她不安的扭动,手指缠住发丝,一圈又一圈,耐心得等待她的适应。 “小白……小白……”她眼神已迷离,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柳眉轻蹙,呵气如兰,却每一声都在呼唤他。 这是最好的邀请,也是最好的药。 控住她,他开始伐挞驰骋,肌肉紧绷,却每一下都给她一个深吻,吻从嘴唇一直往下落,留下每一个印记都是极深极重的,就像他每一下给的都是又深又重,看着她一次次颤抖,全身泛着粉红色蜷缩得像一只小虾米,他紧咬住牙齿,隐忍得颚骨紧绷,抽填得愈加用力,仿佛要把全部的自己都给了她。 有汗水落在她的眼睛里,荡漾出一片水纹,她酸涩得紧紧闭上眼睛,紧拽住床单的手却被他牢牢握住,十指相扣放在她的胸口,感受着她所有激狂心跳。 “知道我们现在做的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纪若白粗喘着气在她耳边低声问,“意味着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最亲密的人。” 意味着他可以不再孤独一人,他拥有了她,而且一旦捉住便不会放手。 他不会有什么替代,因为世界上袁宝婷就这么一个,他看上的女人只此独一无二。 夜晚悄悄过去,直到快清晨两人才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在陌生的房间和熟悉的气味中醒来,袁宝婷浑身酸痛,感觉自己的背像是下一秒就会垮掉,但是看着眼前这张脸,却没有一丝埋怨。 纪若白显然是累了,俊美的脸庞此刻睡得很安静,只是大手还牢牢抱着她的腰,睡梦中也未曾松动。 袁宝婷慢慢得,安静了下来。 随即大胆用手抚摸起他的五官来。 狭长的眸,高挺的鼻梁,还有微薄的唇形……一寸寸描摹,心底的爱意像是快要膨胀,袁宝婷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就能一瞬间从喜欢到了深爱。 若说之前她还没确认自己是喜欢还是深爱,但是如今,她已确凿无疑。 但是,却有点迟了。 想到昨天的新闻,袁宝婷心底一阵不安,她想起电视屏幕上哥哥的脸,想起他略带寒意的话语,便忍不住把头埋进纪若白的怀里。 她以为自己可以有完整的三个月,但是如今,才过了一个多月。 哥哥的意图很明显,到了中国,她和他就生活在同一片土壤上,以大哥的能力,要找到她实在轻而易举。 而现在,要与纪氏对抗的恰恰是大哥的维尔·g·斯廉,这个跨国公司是哥哥当年二十一岁靠着顾家的势力在美国创办的,凝聚了哥哥大部分的心血,而且历年来由于吞并所以规模已成为全球十五强,在家里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这个公司的实力。 若说大哥先选中纪氏大部分原因是姐姐,那么她呢?倘若有一天,大哥知道自己就藏在纪若白身边,他的怒火该如何遏止? 她现在终于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么自私,一味只是想要得到纪若白的庇护,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的后果,她是那么不想他被纪家束缚,但如今,偏偏她是成为他的束缚的最大因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好卡0因为尺度问题所以一再删减,也不知道行不行,要是不行还要再删,直接第二天早上什么的╮(╯_╰)╭ 顺风狂如狗,卡文喷队友,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啊~ 看在我那么辛苦码字的份上大家不给我爱的收藏么么么哒 第42章 敌后战场 纪若白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看着空荡荡的枕头,他第一时间皱了眉头,坐起来后看到地上原本被他们扯下来的衣物都不见了,而房外隐隐有声音,不由眉头才舒展开来。 起来后套上一跳棉质睡裤,他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洗衣机前哼着小曲儿的小女人。 纪若白蓦地勾起唇角,发现自己竟然意外中意这个词。 是的,女人,她已经蜕变,由他亲手剥掉那层稚嫩的羽翼,她是他的女人。 身心舒畅,但是眉目依旧清冷卓然,他缓缓走到袁宝婷身后,见她还没有察觉到他,便俯□两手撑在洗衣机上,把她圈在怀里。 “那么勤劳?”他贴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低声道。 袁宝婷吓了一跳,然后娇嗔得瞪了他一眼:“不可以吗?” “不是。”他看着洗衣机里正在搅拌的衣物,第一次,他们的衣服可以放在一起洗,白色衬衣和长裙紧紧纠缠在一起,看得他双眼微微沉下去,他气息炽热,喷在她耳朵里带来一阵酥麻,“只是你还能起得来,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努力。” 他意有所指,袁宝婷怎么会听不懂,顿时满脸通红,委屈得叫冤:“我腿现在还酸着呢……” 他昨晚这还不叫努力?每一次都用力得似乎要把她吞下去,偏偏不止一次,每一次袁宝婷都觉得已经结束了,他却压在她身上又开始动作,没完没了,感觉一夜没有几次是清醒的。 她一脸羞愤欲绝,表情却比昨天见到的要生动许多,纪若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人拦腰抱起来。 “干什么?”她穿的是他的衬衣,长度只遮到臀部,这样一来几乎就要走光,袁宝婷忙按住衣服下摆,另外一只手扶住他的胸膛。 “洗澡。”纪若白边说边往浴室走去。 “我不和你洗!”袁宝婷哀叫挣扎。 “噢?你自己能洗干净?”纪若白沉稳的声音此刻听来不知为何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那里要是洗不干净,难受的是你。” 虽然两人已经过了最终那层关系,但是这些事情由他那么直接亲密的说出来,袁宝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下巴,袁宝婷撇撇嘴,最终还是妥协,把头抵在他的脖颈处,小声嘟囔:“好,那你得保证不准干坏事。” “好。”他走进卧室,关上门之前淡淡道,“我不保证。” “流氓!” …… 一个澡洗下来,袁宝婷的脸要比洗澡前更红润有光泽了。 虽说没有要她,但是男人血气方刚难免做了其他坏事,只是怜她生嫩,他并没有出格,稍稍满足了一下就把人给清理干净抱了出来。 打电话叫来的早餐已经送到了,纪若白搂着人坐在沙发里你一口我一口得吃早餐,袁宝婷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得把一大半早餐都给席卷了,纪若白一直没有怎么吃,见她饱了才把剩下的东西吃完。 见他毫不嫌弃得拿起自己吃剩下的半碗粥在慢慢吃着,袁宝婷撑着下巴歪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吃完,她才试探性得问道:“最近t市很多工作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纪若白把东西随便收拾到一个袋子里,然后靠在沙发上道:“最近事情比较多,我们留在t市一段时间吧。”他摸摸她的头,“你没来过t市,自己可以到处去玩玩,但是不准再开车。” “很麻烦吗?”她指的当然是维尔公司的事情。 纪若白不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件事只要是业内人士看了那则新闻大致都能猜出来,他靠在沙发上,英俊的脸此刻淡漠清冷,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平静淡然:“维尔要和我们公司比的是国际知名度的话,纪氏会有点吃亏,但是国际知名度不代表什么,现在纪氏最大的问题是质量不优。但是目前纪氏营销部和研发部都由纪氏元老掌管,要控制这个部门,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他看着她一脸担忧,便轻轻勾起唇角,“但这是纪氏一个转机,只要能把握住,纪氏会从此变得不一样,就像当初zero一样,排掉旧血,新的血源会在纪氏开始循环排污,等到了那一天,纪氏往后的发展可以不用再依靠我,我会给纪氏选定合适的接班人,这样我的父亲就无话可说。” 总而言之,就是他得赢,且赢的漂亮,这样的话一来可以打赢这场仗,二来他也可以不再被纪家束缚。 那是不是就是说,等他打赢了这场仗,她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他? 袁宝婷心底默默思量,纪若白已经在心底盘算该怎样安排她。 但还没等他做决定,袁宝婷已经为自己做了决定。她趴在他的怀里,眼睛诚恳得闪烁光芒,带着一丝祈求:“那这段时间让我去公司帮你吧。” 纪若白闻言心底先是觉得不妥,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好不容易放你一个假,就那么想自己累着?” “但是……我发现我更喜欢在你底下做事。”她耍赖,说到这个却有点不好意思,“你指挥我做事吧,我都会听的……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压在身下,怔愣着眼看着他。纪若白深深地看进她的眸里,仔细打量她每一份思绪,然后声音微沉,问:“你知道现在我要面对的是什么吗?敢轻易这么说。” 他看着她,她也是,不躲不闪。袁宝婷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两只手交握在他的颈后,隔着呼吸相闻的距离,她慢慢得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抿唇,然后说,“这一仗,你一定要赢,而且要赢得漂漂亮亮。” “但是正因为是这样的时候,我才要在你身边,看你打一场漂亮的以弱胜强。” 他从不曾让她失望,所以他肯定会赢,即便对方是她的哥哥,她也依旧这么坚信着。 坚信着在这个战场上,他能带领着她纵横捭阖。 下午秘书传来一份文件,纪若白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在家翻看起来。 袁宝婷好奇得围在他身边,看着手中的股东资料,问:“为什么不回公司一个个实地考察,这样更容易了解部门情况不是吗?” 纪若白大致扫了一眼,然后迅速分门别类,还不忘给她解释:“现在公司上下人心不稳,而且纪家的老人和zero那群旧部不一样,他们大多是纪家分家的人,而且分管各部门不是简单的长期,可以说,他们是真正的元老。” “当年他们跟着我的爷爷一起拼,我也很敬佩他们,但是如今他们也老了,某些观念难免迂腐和顽固,甚至有一些心底已经不再把纪家当做是自己的家,近年来每一年都有一些老人偷偷把自己手上的股票变卖,我的父亲甚至因此和买家交涉试图高价购回,但是纪家这些年生意不错,所以买家都不肯卖,久而久之一些零碎的小股东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更难的是,那些变卖了公司股票的老人们却还在以元老身份自居,待在公司里不事生产,甚至有的还阻碍一些好的新进的想法和技术,对于我,他们一向抵触,认为我不该是纪氏的人,所以也无权对他们管理。” “他们也太过分了,出事的时候就想起你,但是又不愿意按你说的去做,而且事情结束后又翻脸不认人。” 纪若白闻言表情依旧清淡,仿佛这些都无所谓:“人都是自私的,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是否理解,对公司能否继续良性经营是无关的。既然很久之前人心就不稳,那么这次如果维尔给他们打下更有益的友情牌呢?” 他的问题无疑让袁宝婷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么,那些剩下的中型股东就会……” 纪若白点头:“虽然一直坚持纪氏的元老也有人在,但是这一次维尔是来真的,我不得不防,中型股东一向是纪氏股东的最优力量,要是这股力量散漫,会对纪氏造成很不利的影响。”他从中抽出一张纸,递给袁宝婷,“所以我要趁人心开始彻底不稳的时候,打消他们所有变卖股票的想法。” “因此要瞒着他们你已经接手公司管理?” 袁宝婷这样问,然后就看到纪若白轻轻点头。 她摊开手中一页纸,发现这都是中型股东的名单,另外一些零散的小股东和大股东都分在一张纸上:“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让父亲以他的名义下令推出新手机,这款手机对外一切保密,在发布会前两周对外公开,我要让所有股东都把注意力放在这款手机上。” “但是……”倘若股东真的要被引诱变卖手里的股份,他们又该怎样防止? 哥哥的维尔公司一直擅长软硬兼施,他们懂得捉住一个人的弱点,然后边哄骗,边攻陷,就算那个人之前是如何坚定,但凡他后来有一丝丝的动摇,到了最后都会被牵着鼻子走。 这样犀利的团队,纪氏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股东们怎样才能坚守纪氏? 作者有话要说:以弱胜强~看看小白能不能做到咯~ 大家说能不能啊~ 说能的撒花给小白帮他加油啊~ 第43章 微服私访 然而纪若白却似乎早已有了计划,对于她的问题,他没有再回答,而是交给她工作:“现在快营业结束了,是时候出去‘实地考察’。” 把资料都收拾好,纪若白拿过外套穿上,并没有换上西装。袁宝婷一看就知道这是要“微服私巡”呢,便偷笑着也给自己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两个人手拉手就出门了。 纪若白并没有选择开车,因为他在t市的公寓正好处在市中心旺角,走出去大街上就是t市最繁华的购物中心。 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走在大街上,纪若白一身黑色薄羊毛外套衬修身长裤,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而袁宝婷也穿着同色的中袖衫和米白中裤,两人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青年少女的目光。 “我发现你都这么大了还那么能招蜂引蝶。”现在正是学校放学的时间,许多女学生骑车或走路都频频向他们张望,袁宝婷看了不免有点骄傲,然后又有一点不满,“衣冠禽兽。” 纪若白面对她的抗议只是轻轻挑眉,不置可否:“我是不是禽兽,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这个问句直逼得袁宝婷心底骂了一句“不要脸”,轻哼一声,她把他的手臂环的更紧。纪若白见状,虽没说什么,但是眉眼却升起些微笑意。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市中心离家最近的一家纪氏手机品牌的旗舰店,远远看去,铺面中等规模,算不上大,但是作为手机旗舰店来说已经算是比较适中了,由于是下班高峰,周围行人很多,他们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店内稀疏的人,不由都是一阵沉默。 生意比袁宝婷想象中的还要不好,虽说店门口已经举起了促销特价的公告,但是店内人依旧不多,稀稀疏疏就两三个在看的,她难免抬头看了看纪若白。 但是相比之下纪若白却显得平静许多,他静静得看了一眼,然后搂着袁宝婷向前走,袁宝婷还怔愣着,突然被拥着往前就有点吓了一跳,纪若白低头看着她:“绿灯了,想什么呢?” 她不说话,纪若白却开始不满了:“之前车祸也是这样,马路上不能随便走神,没有记住吗?” 他还有这个余暇来管她,就证明他对这个现状是早有预料的,袁宝婷不免松了一口气。 她从未看过他失望的表情,当然也不希望看到。 纪若白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也没戳破,两人过了马路之后直接进到店里,因为生意比较少,所以店员都有点懒怠,见到他们进来也只有一个男人走过来招呼。 纪若白点头,直接说:“我们先看看。” 那个男人大概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所以讪讪得客套了几句,就又退回去自己刚才的位置上了。 袁宝婷看了一下布局,发现这里的摆放规模还是挺大众化的,刚离开岛上去到c市,顾淮桑就拉过她去买手机,她曾经进过一个国产品牌手机店,发现布局和这里的差不多,都是偌大的平面桌子以圆形摆放,中间有一个三个人合抱的大柱子,围着柱子还有窗柜,虽然整个空间因此显得很宽敞,但是却难免单调。 他们慢慢走到其中一个橱窗前,不得不说纪氏自己研发的手机还是有他的亮点的,不锈钢金属外壳这一类在国内手机中使用并不广泛,但是在这里大致扫了一眼,袁宝婷发现在这么多类手机中,不锈钢金属外壳还是占了大多数,证明研发部也有自己的想法,不会随波逐流。 但是一看价钱,袁宝婷就摇了摇头。 “怎么了?”纪若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显然也是在看同一个地方的手机。 “太贵了。”袁宝婷实话实说。 纪若白没有说话,但是从眼神看得出来,他也这么认为。 这个价格让一切都变得直观起来,袁宝婷看着标价牌,打了特价之下的价钱让她若有所思。 这毕竟不是国外品牌手机,而是国产手机,说一句不好听的,国人对国产的商品都不大抱有希望,他们对国内品牌期望度低,购买欲低,所以造成国内品牌久久被国外品牌压制。 但是这个现象也是能追本溯源的,国产手机一向不注重产品质量,他们一贯的作风是薄利多销,市场内恶性竞争,大力的压价,所以造成产品成本一再缩减,质量一降再降,而且售后逃避责任,让许多消费者大失所望,这个恶性循环已经成了国内诟病,所以一般来说,但凡能选择国外产品的消费者大都不会选择国内产品,他们对国际品牌具有依赖性,认为国外产品的质量比国内的要好得多。 但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纪氏这款名叫“新系列”的手机却显得过于昂贵了。这个价格,足以比得上国外一款著名手机品牌的中上价格手机,而且虽然这款手机有可取之处,但是切工和各项参数明显没有国外的那么好,也难免会无人问津。 这时纪若白叫来刚才招呼他们的男人,男人看他们衣着光鲜,似乎是能消费得起,所以脸上自然多了许多奉承,可是纪若白却完全把这些都无视掉,示意男人把柜里的一款3000出头的手机拿出来。 男人边拿还不忘边介绍:“先生眼光真好,这款机是今年三月出的新款,系统全定制……” 袁宝婷注意到他的话,忙问:“系统定制的意思是……这是自主研发的系统?” “是的。”男人十分高兴,“这是我们公司为‘新系列’独家打造的新系统,目前国内应用这个手机系统的只此一个系列。” 原来是卖脑子,但是这个价格也还是太高了。 袁宝婷不以为意得看着纪若白在操作手上的手机,半响,还是忍不住惊叹起这个系统的独特新颖和其实用性。 纪若白一向淡漠的眼底此刻也升起几分赞赏:“这个系统是研发部的温连成做的,t大电子信息高材生,当年参加过国际大学生编程大赛拿过银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纪若白说起这个温连成的时候眼底没有意外,只有赞赏,看起来像是早就认识,袁宝婷不由笑问:“你认识他?” “嗯,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弟弟……” “eric!” 一声娇美的带着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两人同时循着这声呼唤看去,店门处,一个笑得十分灿烂的女人正在朝她们走进。 袁宝婷一脸茫然,纪若白却神色一收,等那个叫他名字的女人走到面前,才道:“程莉,好久不见。” 那个叫程莉的女孩闻言笑得更灿烂了,上前给了纪若白一个贴面吻:“eric,how are you lately?” 纪若白平静得接受,和她用英文说了几句,然后搂过身边袁宝婷的肩膀,淡淡介绍:“我的女友,袁宝婷。”见袁宝婷没怎么说话,他低头看了看她,随即对袁宝婷介绍,“温程莉,我大学同学。” 同样毕业于美国名牌大学的女人随身可见欧美风情,见到袁宝婷,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温程莉,你叫我莉莉就行。” 眼前这个女孩有着鲜有的姓,刚好和刚才男孩的姓不谋而合,袁宝婷一听就猜到了她和温连成是什么关系,而且她性格开朗,笑容真诚,给人第一眼印象就很好,于是袁宝婷笑着回道:“叫我宝婷就可以了。” “为什么突然回国?”纪若白问。 “还不是家里的老头说我在外面野,让我回来和弟弟一起累积社会经验。”最后六个字她说的不情不愿,但是很快她就两眼局促,看着纪若白笑道,“给你一个surprise,下周开始我会正式到纪氏报道,好像会担任你的秘书助理。” 现任秘书是纪衍之安排的,现在又来了一个秘书助理,纪若白敛眸,随即状似无意得问:“温伯父安排的?” “你说呢?”温程莉哼笑,“爸爸说了,做生不如做熟,何况你还是大熟人,我爸怎么可能放过你。” 这句话温程莉说得坦荡,但是袁宝婷却觉得有点怪怪的,听了之后心底有点不舒服。 但是程莉说之后还有事就匆匆离去,袁宝婷到最后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就被纪若白又带到几家大型购物中心,看了看市场营销情况,就打道回府了。 夜晚来了,纪若白当然不会放过她,洗完澡之后就把人占住,细而重的磨,袁宝婷揪紧他的肌肉,却迟迟没有进入状态,隐忍得纪若白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惩罚性得咬住她的下唇,哑声道:“专心点。” 袁宝婷睁开眼睛,细密得喘气,然后伸手捧着他的脸庞,看着他进入时那性感隐忍的表情,才感觉到熟悉的安稳。 有汗从额角滑落,流经性感的脸庞,到了漂亮的下巴,纪若白把人紧紧拥住,然后低头吻住她的眼睛,开始律动。 对她浓浓的占有欲,都从中宣泄,看她为自己癫狂迷乱,纪若白深深地喘息,清楚得感觉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沉沦。 不,或许他早已在*中心。 自从看在了眼底,对于她的*就越来越多,想要无边的占有,想要她所有的第一次,就算不惜赔上自己所有的第一次。 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让你一旦握在手里了就只想收紧五指,袁宝婷对于他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哪怕要把她捏碎在手里,也绝不会放开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亲问我关于消遣里什么时候会出现相贱里的剧情。 在这里我要解释一下。 写相贱的时候是很早之前,那时候对纪若白的定义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小白的形象是我边写边定下的,在写钟情的时候就开始定型,所以在原本大纲我也做了很大的改动,原本已经定下来的某些剧情为了现在也删除了大半,所以这本书大概是不会出现什么女配上位,吃避孕药,小白冤枉这等狗血情节存在otz 一切情节都以小白的设定为前提,试问,以现在小白的性格来说,会允许小白兔吃避孕药,或者能让女配成功上位? no!no!文案已经写了,这是纯正的1v1!大家都看到了,顾淮隼气场那么强大也只是炮灰(大哥党别打我)那个温程莉怎么可能会成功上位呢otz 所以一切以这本书为准,看过相贱的各位都请把这本单独开来,相贱出定制的话内容肯定会改的,大家不要担心系列书的内容不相符。 还有关于桑姑娘的番外,大家是想明天看呢?还是等结局出来再看?我都无所谓~一章搞定的事情(应该)大家给留下言,我看要求多少来决定桑姑娘的番外什么时候发。 ——————嘤嘤嘤打了那么多字的份儿上大家不来收藏一个吗,伐开心—————————— 第44章 桑间旧梦(上) 桑间旧梦 ——顾淮桑总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努力,再努力,爱情就可以自己掌握在手中。 ——但是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明白,原来只要他不愿意,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 顾淮桑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姑娘。 父母虽说在她年幼就逝世,但是她的大哥,从小就被她认为是无所不能的人,在他们家岌岌可危的时候却把他们都保护得很好。 她是幸运的,不需要留下继承家业,也没有所谓的家族负担,大哥对他们在任何方面都毫不吝啬,除了给他们全部的自由。 但是小时候的顾淮桑觉得,自由是可有可无的。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背景,冠着顾家的姓好比把自己放在靶子上,但这个姓虽是最危险,却也是最安全,顾淮桑认为用一点自由就可以换来平平安安,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然而第一次动摇是在什么时候呢? 十八岁那一年吧。 那一天至今仍清晰得存在于顾淮桑的脑海里,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画面。 拿着黑色单反站在红枫林下的大男孩,微微眯着眼,俊朗的眉目,淡淡的浅笑,在一整片红色的背景下仿佛自成一幅画面,极致美丽。 只一眼,就可以深深迷恋。 顾淮桑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她一向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个男人在那一天以这种形式撞进她的心里,让她有一种强烈的独占欲。 是顾家的血液作祟吗?顾淮桑不知道。 那个人是那么得干净,是顾淮桑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纯粹无瑕的男子,玉一般温润,最关键的是……他的眼睛,是琉璃色的,鲜有的干净的颜色。 不过三个月,她的主动进攻就已经见效,那一天顾淮桑没有主动找他,自己去了酒吧一个人喝酒,周围三三两两的男人不怀好意得围上来,江淮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见到这个状况眉目中有点尴尬,顾淮桑心底想,她是不是打碎了这个乖孩子的幻想? 毕竟之前她从未在他面前暴露过这样一面。 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 顾淮桑看着杯中的黑方,微深的酒色就像她的眸,握紧酒杯,她一饮而尽,仿佛没有看见他,周围的男人纷纷起哄,给她倒酒,甚至上下其手。 她不喜欢别的男人碰她,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表现得微醉,哪怕就这点酒量还远远不够。 但是为什么呢? 手腕被使劲握住,那股力道似乎带着一点害怕,但是毫无畏缩,她睁开眼睛,江淮岳微抿薄唇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得帅,只是那双眼睛此刻却意外沉静。 周围的人见状不依了,纷纷对他动手动脚,然而江淮岳却只是把她拽到身后,试图带她离开。 那些都是混混,说不到两句就叫人开打,江淮岳被拖到酒吧旁边的巷子里,她站在昏暗的地方,看着他被摔到地上,几次三番爬起来,却又被人弄趴下,干净的白衬衣最后都染上了血迹,模样前所未有得狼狈。 她冷眼看着,却最后冷声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看着办。” 混混们闻言似乎要上来打她,但是却被已经奄奄一息的江淮岳捉住裤管,他们踢了他几脚,然后匆匆跑掉。 “咳咳咳……” 深巷中,只剩下他急促的咳嗽。 顾淮桑从没见过这么不能打的男人,出身干净,家里教养好,所以刚才几乎完全没有还手,大概是家里从未教过他打架,而他也没学过。 但是明明这么没用,却让顾淮桑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这样真不好。 她皱眉走上去,高跟鞋踩在泥石糊的地面上声声清脆,直到走到他身边,她缓缓蹲□,看着他慢慢用手臂支撑起身体,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 “别……报警……”捂住胸口深呼吸片刻,他嘶哑的声音才响起。 顾淮桑没见过这么天真的人,但还是笑着解释:“没有报警,吓唬他们的。” 真诡异,他因为她被打成这样,她却隔着酒吧的光鲜对他笑得无比鲜妍。 他静静得看着她。 看得她笑容也渐渐淡了。 “你今天没来上课……咳……我怕你出事。”江淮岳看着她,慢慢开口。 顾淮桑闻言笑了:“嗯,我有事,在忙。” 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顾淮桑是越来越强,就刚才看来,她在“忙”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就在他陷入沉默,顾淮桑才继续道:“江淮岳,之前我都是骗你的。”见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她微微偏过脸,看着路边一闪一闪的车灯,道,“我从来就不喜欢上课,也不喜欢摄影,你每天拿着相机拍来拍去,其实我也一点都不懂。” 说到这里她轻笑:“每次你在捣鼓照片,我就在想这还不如让我出去喝上一杯,老实说,你这样的乖乖男孩,真的不大适合我。” 江淮岳一直听着她说,也没有动怒,只是等她说完,他才问:“既然如此,那么当初为什么觉得适合?” 他不迟钝,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孩每天跟着自己,意图又从来不掩饰,他不是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但是他从不说。 现在却承认。 顾淮桑敛眸,然后扶着膝盖站起来:“不知道,女孩嘛,总容易被迷惑,兴许是当初……不小心被你迷惑了那么一小下。” 正在她刚站起来,却想不到江淮岳仿佛攒了力气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疼痛他紧皱眉头,却在下一秒身体完全把她压在墙壁上,小小的巷子里他一个手臂就能捞到她,深重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顾淮桑怔住,然后感觉自己的唇被轻轻吻住,带着一点血腥味,他的手力道很大,但是嘴唇的力道却轻到近乎温柔。 江淮岳很疼,撑到现在已经冒冷汗,他身体的重量开始慢慢依托在她身上,但还是粗喘着气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问:“那现在,有没有被迷惑……一小下?” 顾淮桑眼底深深地泛起波澜。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甚至江淮岳自己也不知道,顾淮桑为了这个吻而动摇了多少。 她还没回答,江淮岳却已经疼晕过去。 第二天醒来,江淮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怀里的女孩是熟悉的那一个,但是自己碰到的细腻的肌肤触觉却又那么真实,他一下子想要坐起来,却疼的眼冒金星,又重重跌回床上。 只穿着背心睡裙的顾淮桑被他的动静弄得惺忪醒来,还不忘打了个哈欠问:“你醒了?” 江淮岳脸色很尴尬,他没有穿上衣,但是上半身的伤口被处理得很好,动了动脚,发现裤子在,但……却不是昨天那一条。 早晨的男孩对这种状况十分束手无策,尴尬得别开视线,不去看顾淮桑宽松睡裙下若隐若现的绵绵白雪,他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这是哪里?” 顾淮桑下床,伸了个拦腰准备洗漱:“我的公寓。” 见她走进浴室,江淮岳慢慢打量起小小的房间,不难开出是女孩子的房间,知道自己的处境,江淮岳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他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忍过一*让人眩晕的疼痛,他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找了良久无果,江淮岳无奈得用手抵在膝盖上,手捂住脸。 这一生他前前后后加上的意外状况,都完全不及遇上顾淮桑之后的种种。 顾淮桑很快洗漱出来,模样精神了许多,昨夜的浓妆卸去,她又是那个在学校里缠着她的小女生,只是微卷的栗色长发和海蓝色睡裙却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慵懒性感。 她看到他坐了起来也没说什么,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拿过绷带和药就坐到床上,江淮岳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开始解他身上的绷带,他才捉住她的一只手,哑声问:“我自己来。” 顾淮桑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变化,不由看了看他的裤裆,见没什么反应,便轻笑:“我来吧,昨晚也是我处理的。”他默默松手,她边解他的绷带边说,“这种事情我比你熟。” 因为她俯□子,所以难免会春光乍现,她不在意,江淮岳却偏过头,微微抬起手让她动作。半响,他艰难得开口,问:“昨晚……我的衣服……” “当然是我帮你换的。”她下意识接嘴,然后顿了顿,坏笑道,“不过我可没有做什么邪恶的事情……我还没那么饥渴。” 他的俊庞有点微红,顾淮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唇角:“不过抽了几把油算不算?真没有看出来,你又不会打架,为什么肌肉还那么结实?” 她嘟着嘴戳了戳他的腹肌,下一秒却被他伸手捉住调皮的手指,她“咦”了一声往上看,刚好撞进他目光专注的眸子里。 屋内是暧昧的沉默,他在她闪烁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顾淮桑……这是不是你的欲擒故纵?” 大概是从未见过他这个表情,顾淮桑慢慢也收起了脸上那些不正经的笑意。 “江淮岳,我问你,在你眼底,我是个怎样的女人?” 江淮岳闻言,沉默了半响,低声回答:“是江淮岳第一次觉得要好好珍惜的女人。” 顾淮桑怔愣住,然后低笑出声。 “但是和我在一起,不能见光,你懂吗?”顾淮桑笑出了眼泪,“你大概听说过我的家庭背景,我的大哥对我的对象很挑剔,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久一点,你得做我的地下情人,这样你还愿意?” 她感觉到他慢慢松开手,嘴边笑意更深:“所以说我们不……” 合适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的唇就印了上来。 这是一个深吻,他不会,她教他,慢慢勾出舌尖引诱他到自己嘴里。 一个吻结束,他喘息中眸色渐深,低沉的声音响起,却是在问:“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从拍风景转向拍人物?” 她看着他,摇头。 江淮岳安静得回答:“因为你,让我想要拍人物。”他的话说的很慢,但是很认真,“是你最近粗心,才没有发现,最近我镜头下的,满满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很少人留言,但是我已经猜到了,你们是想看桑姑娘的番外←← 大概有两章,这章是他们相爱的部分。 每一个姑娘年轻的时候都会被迷惑,对方或许是江淮岳一样的,或许是纪若白一样的,或许是更多模样的,就算多么多么渣,但那都是每个姑娘年轻时的梦。 第45章 桑间旧梦(下) 很多年后想起当初那一段甜美的时光,顾淮桑都觉得,幸福这种奢侈的东西,果然是需要还的。 大学时光,一大半的记忆都有他和她的身影,他们背着各自的家人在无所管辖的大学内甜蜜相依,会用一天的时间拍属于她的个人专辑,也会花上一整晚的时间在她的小公寓里偷尝禁果。 江淮岳是江家的老二,虽然说上面有个大哥,但是家族对他的期望却远远胜于那个无心经商的长子。江淮岳从小就是背负着众人期望长大的那一个,一直以来也十分安分守己,若说有意外,第一就是在大学里偷偷选修了摄影,还有……顾淮桑。 顾淮桑对于江淮岳来说是无法抵抗的罂粟,美丽又诱人,让江淮岳止不住一次次沉沦,哪怕是明知道家里是完全不可能接手顾淮桑这样的家庭背景的。 他原本以为,等自己毕业后在江家取得一席之地,就可以光明正大得把她带进自己的家里,顾淮桑的哥哥是个不好应付的人,但是他也早有准备,他是那么害怕她在自己家里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在不能确认自己是否有能力之前,他只字不提带她回家的事情。 顾淮桑仿佛和他有着一样的默契,没问,更没要求,她心甘情愿满足于现状。 然而大四那一年爆发的金融危机,江家因为资金周转困境而陷入整个家族前所未有的大关口,江家的那群长老,此刻却把他和顾淮桑的事情摆在了台面上。 江淮岳在家族会议上显得很冷漠,然而只有他才知道,他是多么痛恨自己的无力,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成为了他的家族意欲要利用的筹码。 江家的人很聪明,知道顾淮桑对他是认真地,但是他们不可能接受江家未来的主母是那种背景的女人,所以他们只是重重暗示,暗示他利用顾淮桑度过难关,只是对她,不必认真。 那一个晚上他破天荒喝了很多酒,昏昏沉沉中来到了顾淮桑的公寓,顾淮桑打开门接他的时候,看见他的样子居然眉头也不皱,只是默默把他弄到床上,给他擦干净身子,换了衣服,顺便煮了醒酒茶。 他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她的香味,心底却仿佛要撕碎。 他知道,她肯定什么都能猜到,她那般玲珑剔透,很多东西她兴许看得比他还透彻。 因此心痛,因此更加痛恨。 痛恨自己此刻为何那般年轻,没有足够宽阔的胸膛去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处理妥当之后,顾淮桑仅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裙爬到江淮岳身上,她的耳朵枕在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跳动。良久,她淡淡道:“淮岳,利用我吧。” 江淮岳抬手遮住双眼,没有回答。 一个晚上,他只是抱着她入睡,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 之后,江淮岳顶着整个家族的压力开始步入江氏工作,接手和掌管江家大权,但是奈何资历尚浅,所有工作都做的很辛苦。家族那边明示暗示多次无果,竟然开始打起了顾家的主意。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过顾淮隼,不久之后,江淮岳刚离开公司,就被顾淮隼请了去。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那个却是江淮岳见过的最冷酷的男人。 “以你现在的身价,我凭什么把桑桑交给你?” 那个男人这么问,犀利的言辞,冰冷的目光,在他疲惫不堪的心上彻底踩碎了他的尊严。 但是到了最后,他什么承诺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觉得,要是他真的松口要放弃,自己的心说不定真的会死掉。 顾淮桑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在大哥面前不顾形象,她冲到大哥的房间,那是在她得知大哥和江淮岳见面后的第二天中午,她奔跑得大汗淋漓,来到顾淮隼书房的时候已经是脸色惨白,像是被水浸泡过。 她是那么愤怒他去找江淮岳,那个男人那么好,然而她明白以大哥的性格,会对江淮岳说怎样伤人的话。 但是一肚子的怒火,在看到顾淮隼的时候都化作了死死隐忍,现在江淮岳的生死掌控在大哥手里,她知道自己的反抗会让大哥怎样让江淮岳雪上加霜。 隐忍得指尖泛白,最后吐出口的,却只有寥寥几个字:“求求你,帮帮他。” 往常多么舌灿莲花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顾淮隼冷眼看着她,半响,道:“你确定?” 顾淮桑当然听出来大哥此刻这样的语气代表着什么,但她还是扶着桌面,缓慢点头:“我求你。” “你要知道,要是我帮了他,他就欠了我们顾家一辈子。”顾淮隼冷笑,“你知道,我顾淮隼不会让我的妹妹低嫁出去。” 顾淮桑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大哥……我爱他,一辈子,就只爱他。” 他们都明白,这是顾淮桑放下所有尊严在他面前的一个请求,是她对爱情和亲情的请求。 但是顾淮隼却一句话,打碎了顾淮桑所有的期盼:“帮他,可以,从今以后,让他滚出你的生命。” 她永远不会懂那时候的顾淮隼是多么难强忍住怒意,想要为她对江家的企图讨回一个公道。 因此那一刻她是多么得怨恨。 怨恨眼前这个哥哥,怨恨起她以前从未觉得重要过的自由。 但是最终,她还是点头。 因为没有选择,所以只能点头。 到底是怪他的坚持太脆弱,还是怪她的先放弃太让人心碎。 江淮岳是那么恨她,恨她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久一点,恨她的先放弃。 全世界的为难他都可以咬牙扛住,但是她的一句“不要了”就可以轻易摧毁他所有的坚持。 或许,他更恨的是自己,他恨的是顾淮桑是因为他,所以放弃了他。 多少年后,再次相遇,地位处境都已经不同。 他已经坐上了自己当初最想要坐上的位置,但是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她也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但是身边却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江淮岳订婚的那一个夜晚,顾淮桑时隔多年后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身穿艳红色晚礼服,惊艳出现在他的订婚宴上。 江家所有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边的未婚妻也雪白着一张脸。 但是只有他,目光专注,仔细凝视她每一分每一寸。 她还是没变,和当年在酒吧的她一样,妖娆而富有风情,是每一个男人一看就会深深铭记的女人。 也是他江淮岳一直放在心底,爱着,却也恨着的女人。 她走到他面前,无视他身边妆容精致的未婚妻,纤纤素手拿着和红裙一样颜色的红酒杯,对他微举:“江淮岳,当年你说过,待你事业有成,就会用八人抬的大轿把我娶进门,现在我不要八人大轿,你娶不娶我?” 身边所有人都静默,但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答应,江淮岳却只是深深看着她,道:“年轻时的承诺,是可以不作数的,桑桑,这是你教我的。” 她举着酒杯的手微顿,于是,江淮岳转而看向她杯里的红酒:“这是我的订婚宴,如果要叙旧,来日我订时间再和你联系。” 疏淡的话语,有礼而懂得进退,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商场上举步维艰的少年,这些年他做下的业绩让所有当初对他有质疑的人通通闭嘴,但是这些世故沉着,今日他却用在了她的身上。 那天晚上,订婚仪式圆满完成,她站在场边,亲眼看着他在灯光下,把订婚戒指套在了另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侧脸一如当初,纯粹俊美。 她顶着大哥的怒火,顶着所有人的不赞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顾淮桑知道,他恨着她,但是却也如她爱着他一般深爱着她,所以她没有发怒,静静看着一切都结束,看着他把一脸不安的未婚妻送上回去的车,看着他终于把目光重新放在自己身上。 多年不见的昔日的恋人,如今相见,却发现无话可说。 他们早就错过了那个最适宜向彼此解释的时候。 “你不该回来的。”他看着她,四处无人,他终于以那个身份对她说话。 然而顾淮桑却当做没有听到他的话,只问:“你的承诺是不是真的不作数。” 问这句话的时候顾淮桑表情很认真,认真到让江淮岳又一次感觉到深深的力不从心感。 “桑桑,我已经准备结婚。” 然而顾淮桑却轻笑:“江淮岳,你是明白我的,只要有一天你没对我说不爱,就算你已经结了婚,我也会把你弄到手。” 这句话无礼又嚣张到了极点,却是用尽了顾淮桑所有的勇气。 她不怕他结婚,她怕他说不爱。 然而最后江淮岳什么也没说。 顾淮桑说到做到,第二天开始就一直以各种名义出现在他面前,毫不忌讳他的家人和他的未婚妻,每每看到他夹在她和家人之中左右为难,她就很高兴,仿佛他一天没有强言遏制她的行为,就是在默认她的坚持。 她想,这一次就轮到她来坚持了吧,即便……她已经坚持了那么久。 外面的传言和报道把她写成怎么样的女人她都无所谓了,他的未婚妻如何一次次冷嘲热讽她也假装听不见,顾淮桑还是当年的顾淮桑,对他的招数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死缠烂打,她把心计都藏在肚子里,只把最纯真的自己给他。 然而终于一切都粉碎在他的结婚宴上,冷眼把酒倒在自己身上的新娘对着自己笑得嘲讽,她看见所有的人都围过来,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刺骨的敌意。她不动,也不解释,看着江淮岳绷紧脸庞从远处匆匆走过来,抱着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低声哄。 “江淮岳,不要娶她。”她绷紧了背脊,此刻高贵得像是一只天鹅,对他只用要求,“这是最后一次。”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是凭着什么才来这般肆无忌惮。 然而一杯冰冷的红酒却毫不留情泼在自己身上。 新娘是另一个名门望族的女儿,此刻却狰狞着面孔,拿着已经没有酒的酒杯,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酒杯甩到她的脸上:“你为什么那么不要脸!淮岳只会娶我,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你这样苦苦相逼真当我们江李两家好欺负?” 顾淮桑隔着花掉的眼妆,看着一动不动的他。 “我说过,你一句不爱了,我就会放弃。” 她的逼问,终于让江淮岳微动,但是他却不是给她答案,只是一句淡淡的话:“我早就给过你答案,是你不该坚持。” 顾淮桑闻言,终于低笑。 “新娘子,刚才我拿的红酒是chateau latour,而泼到你裙子上的,和现在泼到我裙子上的,是chateau Ausone。”说完,她没有再看那个白了脸的新娘子,转而去看同样看着自己的江淮岳,终于,缓慢地笑了。 “再见,有事,先走一步。” 再见,江淮岳。 她转身离开。 他眉眼里才开始染上痛色。 那样的痛,仿佛随着她的离开,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新娘很快进房换装,江家的人反应过来后马上招呼客人回到座位上,把刚才那一幕给划了过去。 江淮岳站在台中间,旁边是放着数层结婚蛋糕的桌子,他怔怔得看着,直到他的未婚妻换了一套婚纱,重新站在他面前。 身边有人拿过了戒指盒,他缓缓接过,把戒指拿了出来,是他当年设计的模型,后来被他找最好的工艺师打造出来。 眼角一痛,江淮岳忽然把戒指紧紧握在手心里。 他的未婚妻不安得低声叫了他一声。 江淮岳低头看着她:“这个戒指,我曾发誓,只会戴在一个人的无名指上。” 他的未婚妻何其聪明,闻言就知道了他的意图,她抿着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让泪水溢出眼眶,但还是问:“既然如此,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 江淮岳淡淡回答:“因为,这是惩罚。”他低头,嘴角没有一丝笑意,“我得让她明白,当年的我,被放弃了有多么痛,如果她没有像我这样体会过这种锥心之痛,那么即便之后多少次,她还是会因为保护我而离开我。” 他扯了一下领带,笑得有点无奈:“抱歉,李小姐,这个婚礼,得取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结束。 你们问结果?你们说呢! 这个之后会在小白和小白兔的故事中穿插的,大家就不要担心啦。 放心,色水还是那个亲妈,真正的亲妈!Be神马的.不会写的啦。 另外新封面还喜欢否qAq色水昨晚通宵做的otz困成狗,做了好多个最后还是选了小清新最简单的. 第46章 战争开始 十一月,t市已入深秋。 此刻t市距离城中只有三条街的一幢高级写字楼正被顾淮隼作为临时工作室。 他无意停留在中国太久,因此只包下了最顶层三楼作为这次并购组的工作中心。 这里唯一让他满意的就是顶楼他的办公室外那可以俯瞰几乎半个城市的空中庭院,他走到露台,看着t市此刻澄澈干净的天空,不由皱眉。 “怎么了?”顾淮明刚走过来就看到他皱起眉头,不由问。 顾淮隼只片刻就恢复原样,只是半响淡淡得道:“太寒了。” 这里靠近海边,这个季节开始就会变得湿冷,顾淮明闻言,眉心难免多了几层担忧,望着天空点头:“是的。” “还是不说她在哪里?”顾淮隼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声音就不由变冷。 顾淮明哭笑不得:“人在桑桑手里,我也不清楚。”他双手插在裤兜,伸了懒腰,懒懒得优雅地笑了,“反正你都来了这里,证明你知道她就在这,那么又何必差在一时半会儿?” 顾淮隼唇畔的冷笑微微褪去。 他只是第一次,那么不习惯入秋的天气里她不在身边。 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所以袁宝婷的身子很受不得寒,从前他就看着她,下雨的天都不会让她踏出家里一步,寒气是她最怕也是最大的敌人,然而t市这样的天气,才让他更是担忧无比。 或许他早就习惯了每一年的冬天,她都要赖在自己怀里的时候。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顾淮隼收起思绪,他从不轻易在人前表露太多,就算是亲弟弟也不例外。 顾淮明似乎也早就习惯,耸了耸肩:“记者都请好了,什么时候开始Bear hug?” “不,我没有打算Bear hug。”顾淮隼走回屋内。 顾淮明皱眉:“那你叫我准备股东资料?” “谁说准备股东资料就是要Bear hug了?”顾淮隼坐会自己的位置,打开文件边看边淡淡得道。 “难道……” “嗯。”知道顾淮明已经明白自己的意图,顾淮隼也无需多说,抛了几份资料给他,那是他选中的几家在t市和国内有名的商业报刊公司。 “把维尔准备Bear hug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顾淮隼双手托着下巴,“这一仗,我们不需要打太久。” 于是纪氏和维尔公司的商战开始于t市深秋。 当周的经济时报,一则隐晦的报道让整个行业躁动不安,却各各都按兵不动。 由该经济时报的王牌写手亲自下笔,以暗喻和各种锋利的笔法写出了维尔公司近日的工作意向,该报道称维尔公司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纪氏子公司——恒科电子发出并购意向,该报道把维尔公司近几年的商战案例以简洁却又触目惊心的笔法写出来,再粗略对比以近年来战绩平平的纪氏,让人一看便觉强弱。 整个报道出来的当天,纪氏高层就举办了临时的股东会议。 会议大股东纪衍之主持这个会议,开会的时候,他难得的眉目严肃,双手交握放在桌面,整个人稳稳坐在长桌的主位,一看便觉得威严十足。 “我相信,对于此次维尔公司对我们纪氏子公司发起的并购,是有人暗中欢喜,有人暗中忧虑。” 他缓而慢得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才继续说:“那些对纪氏担忧的,我相信,都是曾经跟过我带着纪氏风雨中走来的人,为了纪氏,我,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们都还深深记得,我纪衍之是三生有幸,能有你们这群挚友,共拥我们辉煌的战绩。” “但是对于那些心底有所动摇的人,我只能说,但凡你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你答应了出售你手上纪氏的一分股份,我纪衍之,都视你为敌人,从你放弃了我们纪氏开始,你就永远和纪氏为敌,坐了那么多年的位置,也将唾弃你的背叛。对于这一次的挑衅,我不屑一顾,因为我知道我们会打赢这一场仗,就像当年我们一步步来到今天这个位置,世界前百,这个成绩摆在这里,我并不觉得我们会输。” “如果那则报道是真的,维尔公司准备向我们发起并购,届时因为股东权利,我自然会召开一次正式的股东大会,但为何我要在现在就召开临时会议,那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们,有的东西,输了可以再赚,再拼,但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本钱都卖了出去,你们将一无所有。” 这番话,说的恩威并重,众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说话。 看着监控,纪若白把会议室的画面都看在眼底,当然也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梁竣没有来。”纪若白关掉显示屏,对身边的袁宝婷道。 袁宝婷穿着黑色毛衣在看着手上的报纸,闻言不由问:“梁竣?” “恩,纪氏现任ceo。”纪若白拿起一边的大衣穿上,然后拿过搭在椅子上的她的外套,走到袁宝婷身边,“看来我得见见他。” 袁宝婷皱眉,伸手让纪若白帮她穿衣服,自从t市的天气开始变凉,她穿得就要比常人多,但是袁宝婷只说自己怕冷,所以现在出门前纪若白也习惯给她套上比较保暖的外套。 “他不来,是因为没有答应并购的意向?”袁宝婷放下报纸,大概明白了纪若白早些天对自己说的话,然后问。 “不对。”纪若白点了点她的鼻子,“他不来,就证明,他在静观其变。” 去梁竣私家别墅的路上袁宝婷用纪若白的手机登陆了纪氏的员工后台查看了一下梁竣的工作履历和背景,资料上的男人,长得不算俊美,却也不差,只是那双眼睛让人觉得很沉着世故,仿佛看尽了荣辱。 袁宝婷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看尽了荣辱?那岂不是淡泊名利? 不可能,在商场这个地方,没有哪一个没人野心,若说看不出来,只能说这个人的野心比任何人都要大,也比任何人隐藏得都要深罢了。 思及此袁宝婷不由重新定位了一下这个人,然后发现他曾经在美国就读研究生,而且是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所在的洲……竟然是当初二哥工作的地方。 因为那是二哥第一次工作那么短时间就换了工作,所以袁宝婷对那个地方一直很有印象。 “……梁竣大学毕业的自治州,是维尔ceo顾淮明年轻时曾工作过的地方,你说这会不会也影响了他没有来参加股东大会?” 犹豫了半响,袁宝婷还是说了出来。 她不能自私因为隐瞒自己的身份而让纪若白忽略这个信息,毕竟这个信息对这次的并购案还有关联。 “你怎么知道顾淮明曾经在那个地方工作过?”纪若白看着前方路况,问。 袁宝婷早有准备,便解释:“你答应让我跟在你身边工作,我当然要做足功课。”袁宝婷抿唇,“我看了很多关于维尔高层的资料,顾家两兄弟我也了解得差不多,关于他们的信息我大致可以准确判断。” 这时纪若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幽暗深邃的眸看得她一阵心虚,但她还是强压住要扭头的冲动直直得看着他,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度,她还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既然那么了解,那就和我说说他们的情况。”纪若白勾起唇角,转回视线,却开始问。 他在接手的时候一定早就对维尔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这样一问无疑不是为了考她,袁宝婷热血沸腾,正襟危坐,就开始说了起来。 “据我所知,维尔在这三年里一共对七所不同国家的企业发起过并购案,其中有四宗具有敌性收购性质,而且在对法国康威集团发起的并购案还被上诉到该地的自治州法院,但是最后因为不成立而被撤回,由此我能分析,他们所做的并购,一定很擅于捉住法律盲点,利用法律盲点来圆滑避免触及恶性收购犯罪,毕竟在美国,有的自治州是不肯定敌性收购的,所以维尔一定拥有一队高素质专业的法律团队来帮助他们。” 袁宝婷皱眉打开平板,翻出自己之前看的一些资料,道:“而且看他们与别的企业的谈判时间,无一控制得不好,而且时机都捉得很对,对方企业基本上都是在一段萎靡期,商业股市都受到打击时被提出战略性收购,这样的时间点很讲求效率,所以谈判团队也一定要犀利,我一直听说他们的团队在美国是数一数二的实力团队,事实看来的确如此,这一点上我们很有压力。” “是吗?”听到这里,纪若白淡淡开口,语气平静。 袁宝婷却一下子笑了出来,又继续道:“当然了,我们这边有我们谈判实力家纪总纪先生,相信他们的团队也占不到一点便宜,这一点我可是很看好你的纪先生。” 气氛缓和了一点,纪若白笑了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照旧十指相扣,然后微微使力:“继续说。” 袁宝婷心底偷笑,闻言才憋着继续道:“他们这次的目标是恒科电子,纪氏所有的电子专利和产品都属于恒电,而且最主要的是,在股东看来,恒电不过是纪氏众多子公司的其中之一,但是他们不知道,恒电也是整座纪氏的支柱性产业。” 纪若白此时却接口:“恒科电子当年做出的‘蓝幻’系列是让纪氏冲入世界一百强的功臣,但是由于近十几年年来继‘蓝幻’再没出过这样的成绩,而纪氏也开始独辟蹊径开始进占别的产业,所以导致恒科电子在纪氏的地位越来越不突出。” “那么你觉得呢?”纪若白这时已经到了资料上梁竣所在的别墅的门口,他关掉引擎,转头,看向袁宝婷,“你认为,恒电该不该卖?” 袁宝婷看着他,半响毫不犹豫得摇头。 “说说你的理由。”纪若白也不着急下车。 袁宝婷看着眼前的别墅,抿唇道:“我觉得,一所大企业,不该忘掉自己的根本,枝叶可以生长茂盛,但是这些源于粗壮的根茎。对于纪氏来说,恒电就像是这一棵树的根茎,不起眼,却不能忽视,企业最怕的不是无法壮大,而是舍本逐末,古往今来因为舍本逐末而失败的案例太多,这一点纪氏不能不重视。” “现在看来恒科电子虽说没有起色,但是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态把它拱手让人以求退路,我觉得是很不适合的,我们之前也去看了,其实恒电的发展前景还是有的,我们有这样的核心技术,只是还缺乏一些东西,‘新系列’也做的很好,但是为什么卖不出去?说到底,不过也是因为纪氏的不重视,如果我们能让纪氏把目光重新转移电子这个产业,重新投入人才资本和管理,相信会有办法能和维尔这样的跨国企业做抗衡。”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一章我觉得—— 写一次商战就要掉十年寿命,写完消遣我就可以寿终正寝了,真的。 在没开始写商战的时候就想象过有多艰难,只是真的没想过会这么难。 第47章 未曾想输 纪若白一直安静得听,等她一口气说完,他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然后道:“现在在这里面的的人,就是可以让‘新系列’做的更好的人。” “梁竣?”袁宝婷不由对梁竣好奇起来,能让纪若白说出这番话的男人会是怎样的男人。 “当年提案‘蓝幻’的,就是梁竣。”纪若白帮袁宝婷打开安全带,“也是他负责的监督‘蓝幻’。” 袁宝婷这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纪若白要带着她来找梁竣。 下车之后他们来到门口,纪若白朝着门口的佣人点头,佣人是个阿姨,估计在这里工作时间挺久的,见到纪若白来了就进屋子里,半响,穿着黑色毛衣的梁竣从门内走出来,他兴许刚才还在看书,所以鼻梁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都添了几分儒雅。 梁竣亲自打开门,对纪若白笑道:“好久不见。” 纪若白点头:“我的助手,袁宝婷。”梁竣闻言朝着袁宝婷笑着点头:“你好,我们纪总的女助理。” 梁竣何等聪明的人,见袁宝婷没有穿工作服,而且神色自然,就大概猜到了,只是没有说破。 袁宝婷眼观鼻鼻观心也默默做着一个小助理,直到梁竣招呼他们进屋坐,袁宝婷才跟着纪若白进入宅子。 不得不说梁竣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庭院布置得很精致,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身为ceo,梁竣的生活本来就过得比较富裕,只是富裕的人很多,但是舍得享受的人很少,所以袁宝婷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就深深感觉到了梁竣的不同。 因为没有外人,两个男人也就没有刻意选择书房,坐在客厅沙发上,纪若白沉默了片刻,道:“选好帮哪边了吗?” 这句话问的直接犀利,梁竣脸上带着笑意:“我一直在等你。” 纪若白闻言挑眉。 梁竣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小酌了一口,笑道:“不瞒你说,我在美国毕业的时候,曾经参与过当年维尔公司在所在州的一个项目,那是我刚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负责人是如今维尔的ceo顾淮明。” “这个我知道。”纪若白靠在沙发上,沉着得看着梁竣,然后道,“是对康威的收购。” 袁宝婷闻言微微瞪大眼睛,原来纪若白都知道。 梁竣点头:“是的,那一次是我第一次接触一个如此专业的团队,你想象不到那对刚刚毕业的我来说震撼有多大,我清楚维尔的实力,也可以说是……顾家那两兄弟的实力,而那一次的仗发生在4年前。”梁竣收敛了一丝笑意,目光变得认真起来,“你我很清楚,四年前拥有这样的实力意味着什么,我不能瞒你,我其实对维尔很动心,但是这不代表我会选择站在维尔这一边,纪氏有我的心血,我不想简单放弃,所以,我选择更强的人。” 纪若白闻言并没有说话,梁竣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若白,你比我年轻,但是你有让我敬佩的实力,这几年你替纪氏打下的几场仗打得很漂亮,我知道,论实力,你和顾家兄弟都不分上下,但是实战终归是实战,我得听听你的打算,才能决定是否要帮你。” 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梁竣的静观其变,其实只是为了探究两方实力,他的心不偏帮任何一边,他只需要找更强的那一个。 从这句话袁宝婷就听出来了,梁竣的野心,果然如她所想的,要更高更大,兴许和外表完全不一样,梁竣是一个很希望挑战的人,他体内好斗的血液让他期望跟着更强的人。 纪若白此刻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两手抵在大腿上,眼神慢慢凝聚,最终落在梁竣脸上:“我的决定,是要办‘新系列’。”他说的缓慢而清晰,“要更强的‘新系列’。” 但是梁竣闻言却第一时间拧眉:“你要办手机?” “是。” “但是自从‘新系列’上市后,市场竞销一直不乐观,董事会已经对手机行业不抱期望,你要从这里下手,太过于冒险。” “梁竣,当年,是什么让你迫切想完成‘蓝幻’系列?”纪若白凝视他,“我的理由,和你当年的一样。” 梁竣闻言浑身一震,目光闪烁,似有片刻动容。 是的,只有纪若白知道,当年的他为何要一意孤行从手机行业入手创造出“蓝幻”系列。 手机品牌一向鱼龙混杂,品牌众多,消费者对国外品牌的一再推崇,让国内手机品牌一直撅撅不振,但正因如此,发展空间和潜力更大,若是一举成功,得来的收益无所估量。 这样的挑战对于当时还是开发部经理的梁竣来说是莫大的吸引,当时纪氏手机行业一直是二流产业,起点低,也因此跳跃大,梁竣就是捉住了这一点所以研发出了新系统,并排除万难推出了“蓝幻”系列手机,也因此从恒科电子升到了纪氏总部高层。 然而纪若白如今也打算和当年的他一样,在手机行业这个风险大却收益高的行业内大展拳脚,这让梁竣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慢慢沉淀。 “你打算如何得到董事会的支持?”梁竣沉声问。 纪若白勾起唇角:“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梁竣明白了,纪若白这是要靠他在公司的话事权还有董事会上的表决权来促成他想做的事,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梁竣笑了。 纪若白顺势拿起桌上的咖啡,白色的骨瓷杯,衬在指尖越发温润光泽,他缓缓用手指抚过杯口,然后道:“如果你希望赢,就一定会帮我。” 两个男人在偌大的客厅里聊了很久。 直到傍晚,两人才达成想要的共识。梁竣如来时一般把人亲自送出门,一出温暖的房子,傍晚的寒气袭来,袁宝婷后知后觉的打了一个冷颤,纪若白见状忙把手上的外套给她披上,拢好。 梁竣把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底,直到走出铁门,他才问了一句:“有多少把握能赢。” 纪若白看着袁宝婷先上车,等她关好车门,他转过身,对梁竣说:“商场之上,没有绝对的胜算。”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长身玉立,眉目清俊,“但是我没有想过会输。” 梁竣笑了。 因为只会胜利,所以没想过输赢。 这一刻梁竣的目光变了,璀璨生辉:“一直等着你来,说这句话。” 纪若白朝他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得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梁竣看起来很相信你。”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袁宝婷吸了吸鼻子,笑道。 她可是听见了他们全盘计划的人,想了想,袁宝婷难免有些得意。 纪若白发动车子,闻言勾起唇角:“你呢?” 袁宝婷微愣,随即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给了他的脸颊一口大大的湿吻:“我当然相信你,能赢。”若说之前还没有底,那么在得知所有他的打算之后,她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男人就是适合在商场上指点沉浮,她是那么爱慕着他,包括他的强大。 两人没有直接回公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纪若白难得有兴致抽空去了一趟菜市场,袁宝婷已经习惯了,在车里等了一会儿,就见到纪若白拿着几个不同颜色的塑料袋走了回来。 明明是t市的深秋,身后是蓝黑色的蓝天白云,周围的路灯都已经点亮,纪若白穿着简单的毛衣走在这夜里,似乎也走进了她的心上。 打开车门又迅速关上,纪若白把菜都放到后面,然后开始开车,等两人回到家,相拥着到顶楼,他轻吻她一下,然后哑着声音叫她去洗澡。 袁宝婷蹦蹦跳跳得去了,纪若白开始收拾起菜来,走到厨房的时候他路过一个柜子,然后顿住,停在一个日历前。 日历被某个女人用红笔划了一个圈,注明了生理期三个字,纪若白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得走进厨房。 很快晚饭就好了,袁宝婷循着饭香走出来,家里开了空调很温暖,袁宝婷早已适应他在这种地方的细心,心底甜蜜着,见他把饭盛出来,便眼巴巴等他坐下。 有的时候袁宝婷很像个撒娇的姑娘,在工作上精明难干的一面私底下全然没有,然而纪若白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私人方面”,见状,他腾开身前一点位置,让袁宝婷坐在他大腿上。 因为袁宝婷洗完澡习惯穿着睡裙,不爱穿裤子,所以吃饭的时候坐在他的大腿上难免有点摩擦,吃一口饭吃好久,反倒是纪若白的吻让她的脸越来越红,气息越来越凌乱。 袁宝婷心底其实也想要,最近两人都很忙,并没有来几次,她刚磨磨蹭蹭得推搡着,那一头纪若白的手机却响了。 纪若白粗喘着把脸埋进她的脖颈,然后重重得吮了一下,便就着这个姿势拿过手机,袁宝婷一看,屏幕上清楚写着“温程莉”三个字。 纪若白没有看她的表情,按下接听键后便淡漠得“喂”了一声,温程莉说话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听见,袁宝婷安静得听着,忽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样的状况不是第一次了,有的时候是在晚上,有的时候是在这样的吃饭时间,都是明显的私人时间,虽然明白温程莉现在是纪若白的秘书,这些都是工作上的电话,但她就是感觉到了某种若有若无的恶意,压得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白总是在对小白兔耍流氓,小白兔你还好吗? 话说大家都开始深深感觉到炮灰女二的气息没? 第48章 灰白世界 纪若白揉着袁宝婷的背,拿起勺子给她勺了一口麻辣豆腐,见她一口吃掉才回答刚才温程莉的问题:“项目组那边选好几种金属壳后把检测结果发到我邮箱,系统的话让连城按我说的去做,做好之后联系我,到时候我直接去恒电找他。” 袁宝婷推开他的手想自己坐好吃饭,却被纪若白一只大手拦在腰间,她回头瞪他一眼,似乎在鄙视他一边坐着这样的事情还能语气严肃得在电话里说着工作上的事情,谁知道纪若白却开始耍起了流氓,把手探进裙子下摆,袁宝婷见状连忙拦住,恨恨得就坐在他大腿上扒饭吃。 “话说见面之后我们都是工作时间,什么时候出来私底下聚聚?”工作的事情聊完,温程莉笑着埋怨,“你纪总的一顿饭可让我等得望眼欲穿,我不主动提你完全就当没这事。” 这句话袁宝婷显然也听到了,不过她只是顿了顿,就继续吃起来。 纪若白看了袁宝婷一眼,然后道:“再说吧,等小成有时间一起出来吃个饭。” 电话挂了之后袁宝婷还在吃饭,纪若白看了她的后颈一会儿,然后身体贴上去,低声问:“怎么了?” 他敏锐得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但是听到他略带疲累的声音,袁宝婷还是抿唇,抱怨了一句:“你说说我们的私人时间你被多少次工作电话打断了!抗议!” 这句话说得很可爱,却只字不提温程莉,纪若白眼底染上几分笑意,手上愈发不安分:“那再来一次,这一次保证没人打扰。” 袁宝婷被他抱起来坐在饭桌的另一边,纪若白欺近,深深地吻着她,等这个吻让两人都开始喘气了,他才放开,抵着她的锁骨开始舔舐,手也渐渐撩起已经到了大腿上的睡裙,从中探入,握住两边温软。 袁宝婷知道自己对他一向很没有抵抗力,推搡不及就反客为主投进他的怀里,纪若白亲吻她的额角,动作却开始温柔下来。 今夜他做的比往常温柔百倍,耐心诱哄,细密攻占,只亮着一盏灯的客厅里,他强壮的臂弯仿佛是她的全部,让她攀附,两人就在餐桌上互相占有彼此,她浑然忘我,他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放任自己对她的感情满怀溢出,专注得观察,隐秘而仔细。 最后结束,她汗津津得倒在他怀里,想要去够掉在桌下的拖鞋,却让纪若白止住,他蹲□去拿起拖鞋,原本打算给她套上,却不曾想看见一根根细白精致的脚趾,正放松得垂下,回想起刚才这只脚是如何紧紧缠住他的腰,纪若白眸色一深,用手掌轻轻握住她小巧的脚裸,低头吻上脚背。 袁宝婷浑身一颤,叫了一声,捂住脸羞愧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纪若白却仿佛看不见,嘴唇一下一下轻点她每一根脚趾,直到五只都吻遍,他才起身弯腰把人横抱起来,看着她已经红透了的耳垂,不由心底涨满了疼爱。 “婷宝,你要相信我。”昏暗中,他忽然轻声道,“只要你在我的视野里,我就会看不见其他人。” 这个世界只有你在我灰白的世界里鲜妍明媚,没了你,我的视线又将一片黑白。 所以但凡你在我眼前,其他的什么人我都可以视而不见。 第二天纪氏高层召开高级领导会议,作为集团ceo的梁竣并没有解释昨天为何没有出现在股东大会,而是话题直转而上,提出进行“新系列”的改良,推出“新系列r”系列手机。 这个提案让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而半响,反对的声音接踵而来。 然而梁竣在纪氏工作那么多年,又是集团ceo,早已在集团有了自己的派系,支持梁竣的一半高层虽然目光有强烈的疑惑,但是碍于梁竣却也默默忍耐下来,而面对不支持办“新系列r”的老一派,都是纪氏几位元老,他们态度很坚决,也很强硬。 这个时候梁竣以投票方式确定提案,做出这个建议,自然是早有准备,于是“新系列r”以少数服从多数通过,由梁竣负责,交由正处在风头浪尖上的恒科电子。 结束会议后梁竣来到办公室,一进门就揉了揉额头:“你打算什么时候接手?” 纪若白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接下来的准备工作,闻言只是淡漠道:“还不是时候。” 他没有问梁竣结果,两人却仿佛有了默契一般,梁竣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自己座位上,这时袁宝婷送上来一杯咖啡,梁竣感谢得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元老们态度都很强硬,虽然提案通过了,但是财政经费这些步骤大概会走的艰难。” “没关系。”纪若白看了看表,“恒电那边新一批金属外壳出来了,我去看一下。” 梁竣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任务,所以也没开口说送人:“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我可以办到都替你们办。” 在这些方面男人们总是心照不宣,纪若白起身,带着袁宝婷离开。 两人一路无阻来到恒科电子,这里和纪氏总部只隔了四五条街,也是位于t市中心旺角,并且旁边隔了一条马路就是t大电子系分校,有t大专门设立的科技园区,这也是当初恒科电子选址的重要原因,人才与原料在这里能得到较为充分的满足。 两人刚走进大楼,身穿蝴蝶结衬衫和黑色高腰裙的温程莉就踩着高跟鞋迎接了出来,纪若白并没有提前告诉这一位被他调来恒科电子的“秘书”今天的行程,这样看来大概是温连成告诉她的。 纪若白不动声色得敛起唇角,温程莉视线这时从袁宝婷一边转回到纪若白身上,笑道:“知道你们过来,上面正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下来接你们了。” 袁宝婷刚想说话,纪若白就淡淡开口:“既然忙就不必刻意下来。” 温程莉不赞同得嗔了他一眼:“谁说来接你的了,我是怕你这个大忙人忙得把宝婷给落下,所以下来接她。”说罢她笑着牵起袁宝婷的手,“宝婷还没来过这里吧?真是的,既然这里以后是重要的工作地点,你也好歹带人来认认路啊。” 温程莉和纪若白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熟稔,袁宝婷看着她牵着自己的手,想了想,还是没有挣开,三人一起走进电梯,纪若白伸手按下一层楼,闻言状似无意得道:“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落下。” 电梯内有瞬间的寂静,但是很快就消散了,等三人来到37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了研发部门的人正隔着一道玻璃窗在一间房间内低头说着什么。 袁宝婷注意到其中有一张脸孔看起来很熟悉,可是还没想起来,就看见温程莉笑着快步走过去,敲了敲厚实的玻璃窗,那个熟悉的男孩转过脸来,模样竟然与温程莉有7分相似。 温程莉本来长相就十分大气,那个男人有着和温程莉相似的脸,但是瘦削的身板却让他看起来斯文秀气的,只见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蓝色工人装,见到他们忙和里面的人说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人全出来了。 “纪总,快过来看看。”同样穿着蓝色工人服的男人笑着对纪若白说,“我们发现了一种材料,很轻却比一般铝合金要坚固,我们正在测量它的抗摔和防水性。” 如今在场的都是知道纪若白身份的,不过毕竟只有研发部和系统开发部门几个核心部门的人知道,所以纪若白在他们面前并没有多少架子,闻言就隔着玻璃看着放在试验桌上的十来块金属。 那个男孩本来在观察袁宝婷,见到纪若白仔细得看着里面的金属,便也来了兴致:“纪总,我也看过了,这种材质的金属在我看来很适合用来当手机外壳,易溶色,可观性高,我们已经做了几个试验,都达到了你所要的效果。” 温程莉这时候笑着拍了拍他的头:“纪总是要你去系统开发部,你下来凑什么热闹?” “姐……别打我的头……”男孩笑得很开心,“我研发的系统改良现在正在调试阶段,我见没我什么事情就下来看看,顺便帮帮忙。” 袁宝婷一直看着他们,直到那个男孩撇撇嘴,问一旁的温程莉:“姐,她是……” “这是我的私人助理。”纪若白本来背着手在看,闻言头也不回得回答了他的话。 袁宝婷心底一甜,被他话里那句再明显不过的“私人”而害的心底有点想笑,便礼貌得对着男孩点头,自我介绍:“你好,我姓袁,你叫我宝婷就行。” “喔,我叫温连成,你叫我小成就好。”温连成笑出一口白牙,大男孩的模样,朝她伸出手,“我现在是系统开发部总设计师,名头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就是个搞开发软件的。” 早在他叫温程莉姐姐的时候袁宝婷就猜出来了。 眼前这个天真的大男孩,就是这一次“新系列r”的核心系统开发负责人,温连成。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问我是不是消遣的商场戏份太多.我想说消遣本来就是商战爱情,不能只有感情戏,商战也是重头戏,虽然色水知道写的并不算很精彩.但是大家姑且先看看把qAq 我能说消遣真的是1v1,你们问为什么会有女2?我只能说,只有能对男主角感情有影响的才有资格被当成女2,温程莉虽然是新的感情戏的推动剂,但是绝对与感情戏这种东西无关,她也只能是炮灰了,相信我哈~ 至于弟弟温连成也就是一个重要设定而已,不会有什么爱上婷宝啊什么的~大家也可以不必担心~ 第49章 但凡你要 有了纪若白在,调试工作变得更加紧密严谨,他们站在玻璃外,看着玻璃窗里面的几款金属被放进不同的机器里,随即一旁的电脑就出现了一排排精密的数据。 袁宝婷大概看了一下整体的数据,发现这一次的材质确实比上一次的测试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由喜出望外。 “虽然这一次的测量结果很优秀,但是离纪总提出的达标线还是存在少许差距。”袁宝婷指着其中两个数据,略带惋惜。 “但是如果要加以改良,又要做到无损耗,需要的时间比较多。”一个老师傅有点为难,“这个材质本来就是在我们原来的原料上提取出来加工改良的成品,如果需要完全达到纪总要的要求,就必须重新提炼,再做比较调试,这个材质不达标的属性放在手机外壳里并不突出,你看是不是可以先投入到成品机上?” 这时一旁的纪若白淡然出声:“不行。” 他转头,英俊淡漠的脸庞此刻带着工作时的冷凝:“我说过,这一次‘新系列r’硬件设备一定要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质量放在优先位置。” “那时间问题……”温程莉问。 “我能够再给你们一周的时间。”纪若白道,“但是其他硬件设备的测量不能落下,能做到吗?” 这次新系列所给的时间本来就很短,但是纪若白却依然选择宽限他们一周时间,调研部的人此刻都十分清楚纪若白要的到底是什么,闻言都是精神一震,重重得应道:“行!通宵也把这个弄出来!” “辛苦你们了,等成果出来,纪氏给的红包一定让大家满意。” 众人哄笑,纪若白在此刻侧头,朝着温连成点头。 温连成脱下工人服,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裤的他这样看起来更加年轻,他笑着把工人服交还给调研部的人,然后和纪若白一起朝电梯走去。 袁宝婷和温程莉自然是跟着的,直到四人离开了调研部,走进电梯,温连成按下系统开发部楼层的按钮,纪若白才问:“出问题了?” 刚才温连成只口不提系统开发的事情,所以纪若白便预料到了。 果不其然,一进入电梯之后的温连成褪去笑容,脸上满是认真:“总电脑被黑了,现在正在抢救。”见纪若白没反应,温连成语气才稍稍放松一点,“我查了一下ip,是国外地址,反追踪到温哥华就查不下去了,对方防火墙很强,以我们现在的设备破不了。” 温连成是这方面的专家,大学时候因为血气方刚所以也碰过黑客这一门职业,长大之后更是很少遇到电脑方面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一次他说破不了,就证明对方是专业的团队,然而专业的黑客团队并不常见,以他们的认知里,能够拥有多支强力团队的企业只有顾淮隼的维尔公司。 “损失多少?”纪若白直截了当得问。 “百分之三十,在入侵过程中被我发现了,做了紧急措施,机密文件都没有丢,就是系统暂时瘫痪,算上修复时间,大概要两天。” 这个很明显是为了拖延时间,两天,在商场上足以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你继续看好,其他的事情无须操心。”纪若白拍了拍温连成的肩膀,低声道。 温连成点头,他一直是崇拜纪若白的,既然他说让他别操心,那么他一定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办法,所以他相信他。 果然,四人一走出电梯就看到了整个楼层摆放整齐的电脑前都坐了人,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一次的修复是个大工程,还有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熬红了,看得袁宝婷一阵沉默不语。 恒科电子和纪氏总部的运作方式完全不同,各部门分管自己的工作,分工细,工作明确,有各自部门的负责人,运作模式新颖,大大减少了无谓的工作岗位和工作流程,也调动了员工们的积极性,公司按部门贡献度确定奖罚,这样的制度没有人会有怨言。 若是能把这样的制度用在纪氏,大概会有很大的成效,然而像纪氏这样的家族企业,方方面面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袁宝婷知道,纪若白一直都在等那个时机,能把纪氏彻底改变的时机。 “对了,听说郑氏旗下的‘缪斯’系列要出二了,我看了一的广告,对二很期待。” 忽然温连成笑着这样说,袁宝婷闻言微愣,然后抬头看着纪若白。 自从两人来到了t市,郑氏那边的工作几乎没有再过问,大概是碍于身份冲突,纪若白现在的状态在郑氏算是半休假模式,但是袁宝婷却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能一边盯紧t市的情况,还分神去准备“缪斯”第二个系列的上市。 华灯初上,不知不觉已到傍晚。 告别了恒电的人,纪若白和袁宝婷两人意外默契得没有选择坐车,这里离他们的公寓并不远,所以两人手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气氛平和。 周围街道的两旁开始陆续亮了灯,暗黄的树叶飘飘洒洒在微凉的秋风中,有车辆一*驶过,白色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陆续分成光与影,两人走路的影子也因此被无限拉长,慢慢缩短,再拉长…… 袁宝婷边走边侧头看去,只见黄昏的余暇洒在纪若白的脸上,让他冷酷淡漠的脸庞镀上一层暖暖的光圈,高挺的鼻翼下有一处微暗的投影,让整张脸看起来格外立体,身段颀长,身材挺拔。 “‘缪斯’会出系列,是因为你。”忽然,纪若白低声道。 袁宝婷愣了片刻,不解得看着他。 “你不是说过吗?定制服装。”纪若白没有放慢脚步,眼光一直目视前方,但是握着她手的力道却紧了紧。 “难道……”袁宝婷震惊了。 那只是她随口一个建议,因为当时他没有什么表示,所以她一直以为…… “‘缪斯’的系列二,主题就是‘独一无二’。”纪若白声音放的很低,但是莫名得,却让袁宝婷感到很安心,“当初提案通过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是因为那段时间顾淮桑的事情让你很头疼,后来,就是纪氏的事。” 时机不对,并非刻意隐瞒,一切不过是不希望她太伤神费心。 短短两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袁宝婷心底一放,随即释然。 虽然她有点挫败,自己为什么还是需要他来保护,但是他的保护欲对她来说并不讨厌,袁宝婷牵着他的手重重一握,说了一句:“仅此一次!” 纪若白眼底染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嗯。” 但是过了半响,袁宝婷又觉得不对劲了,拉着他的手停下脚步,质问:“不对啊,我记得那个时候公司给‘缪斯’安排了崔经理,就算是出新定制,你也不需要亲自管理的。” 虽然说“缪斯”是由纪若白负责的,但是以纪若白的职位压根不需要他亲自监管,郑氏有下派专门的负责人,纪若白只需要在大事上点头就可以的。 纪若白由她拉着自己的手,闻言,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发,半响低沉的嗓音在秋风中响起:“‘缪斯’品牌已经独立出来,成为了郑氏的子公司,地位虽说降了一级,但是名义上却已经完全独立。之前的经理名义上还是郑氏的人,所以在‘缪斯’分离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离职。” “什么……那……” “‘缪斯’总经理这个位置,我是为你留的。” 纪若白说这句话说的很平静,却在袁宝婷的心上重重落下惊雷,袁宝婷倏地抬起头,正视他的目光,此刻他微深的瞳孔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半分玩笑。 “轮专业,在‘缪斯’推出的时候你的能力已经是有目共睹;论资历,你虽然资历尚浅,但是郑氏从不吝于用人,你跟在我身边,该学的都已经学到了七八成,许多大事上你都能自己做主;至于对‘缪斯’的努力,不用说,大家都已经看在了眼底,景苑会是你的后盾,欧景已经表示如果你上任,他将支持到底。” 袁宝婷听见自己的心在颤抖,这个男人,轻而易举把许多人都梦想得到的东西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形式放在她面前,只需要她伸手去取。 他一向给她的,都是最好的,从不吝啬。 而且是光明正大得交到她手上。 “本来是打算,纪氏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告诉你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不会隐瞒。”纪若白说完,朝她伸出右手,停在空中的手指,跟跟修长有力,仿佛一旦握住就会被掌控,但事实证明,那不是一个牢笼,而是一个平台,他现在把这个平台放在她面前,要她自己亲手掌握,“这个职位对于刚刚独立出去的‘缪斯’来说,名义上属于郑氏,但实际上,却是我的人。想不想要,在你,但是那个位置,我会一直留给你。” 车水马龙之间,人声鼎沸,但偏偏他低沉有力的嗓音,就是那么清晰得进入自己的耳朵里,仿佛某种古老的钟声,在心底灵魂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编辑讨论了一下收藏率.发现比之前几本要低得多. 色水想是不是亲们不喜欢这样的题材.还是色水写文的功力下降了(看了一下钟情,真的感觉退步了的样子otz 有点小挫败otz伐开心要包包otz 第50章 不过深爱 黄昏慢慢褪去,黑夜伴随着灯红酒绿降临,人群说话的声音熙熙嚷嚷,连路过的行人都各自神色匆匆,只有他们站在原地,而纪若白淡然伫立,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袁宝婷看着他安静的脸庞,半响,走出半步,两只手一起握住了他的手。 她连说话都有点哽咽,但是却强装镇定,生怕他抽出手去一般暗暗握紧:“若白,现在……这个位置我不能要,但是我会记住,你今天给我的一切。”把他的手放到唇边,袁宝婷抖着唇轻轻印上有力的虎口,“……我爱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人心底都深深颤抖,纪若白深深看着她,看她闭上的双眼,亲吻自己的嘴唇,缩起的双肩,不由心底叹了一口气,半响刚才因她拒绝而僵硬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再得失策,就像现在,他明明已经在她面前摊开了自己的全部,他也有信心她一定会投降,但是却料不到她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擅于忍耐,只用那种缱绻深爱却又愧疚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一下子方寸大乱。 他生性凉薄,对待什么人都未曾用过什么心思,原本以为自己的世界就该灰白一片,心也一样,平静无波,但是遇到她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心早已被她牢牢掌控,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轻易牵动他的思绪。 正如现在,她一句“我爱你”,发自肺腑,却不难听出带着压抑,让他心底因她每个颤抖而疼痛,明明只要再一步就能探究她的全部,她是那么透明,稍稍逼问必定会说出口,只是看着她隐忍地皱起眉头,他却只能沉默说不出一句话。 平生从未尝试过这般挫败,但是纪若白却还是缓缓收紧手掌,握住她两只手。 “袁宝婷,你搅乱了一汪池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抽身离去的。”他低沉的嗓音压得就像某种金属乐器,磁性,略带嘶哑,“你会知道,拒绝这个也是于事无补,我不放手,没人能带你走。” 他要让她知道她搅乱了一潭怎样的池水,她眼底的颤抖清晰可见,那分明是随时打算抽身而出的眼神。 但是要他怎么放手?他纪若白已经摆在了心上的人,世间有什么理由可以为之相敌?可以让他心甘情愿放她走。 有谁可以告诉她,若是深爱,却一定要离开,该如何是好? 袁宝婷脑海里很乱,夜晚躺在纪若白的怀里,却完全睡不着。 突然很想姐姐。 这样的时候,她希望能跟她说自己心底所有的想法,包括不舍,包括害怕,如果回到家,是不是就真的不能再见了?若是她对大哥坦言相告,大哥能不能不再为难他,甚至……接受他? 她多么想现在就到大哥身边,像以前那样撒娇得告诉他,纪若白真的很好……好到她这一辈子都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这样让她心动,心悸,且心疼的男人。 没有人会知道,就在今晚,她多么想握住他的手,不管什么都答应他,只陪在他身边。 但事实却是,她只有40天的时间。 她还有40天的时间去准备赌博。 若是40天后她回到家,面对的是赞同,她会毫不犹豫得回到他身边,从此一生不放;但若是坚决的反对…… 种种不安猜测让袁宝婷紧紧闭上双眼,黑夜里,在纪若白匀称的呼吸与沉稳的心跳声中,袁宝婷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终于还是忍不住,放任自己在他怀里流泪。 直到很久之后,月光埋入云层,她无声无息得睡着。 等月光彻底褪去,那个拥着她的男人,才缓慢得睁开眼,深邃的目光从窗外的朗朗明星转移到怀中的人身上,清明的眼底没有丝毫睡意。 她的不安,压在他的胸口,让他窒息。 手掌轻轻捧住她的脸颊,纪若白沉默得用手指为她拭去泪痕,眼眸微深,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天后,维尔正式对纪氏发动狙击式收购,之前种种猜测被维尔专业团队的雷厉风行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股东召开股东大会,临时商讨对策。 纪氏总部人心惶惶,股票一度下跌。 股东大会上人人愁云惨雾。 一周后。 恒科电子研发部门一个个喜笑颜开,当负责人拿着完全达到要求的金属外壳拿出来,全场都爆发一阵大笑,一群通宵达旦多天的员工甚至抱头笑出眼泪。 纪若白穿着极简单低调的衬衣西裤,站在人群中,眸里难得染上些微笑意。 “大家辛苦了。”纪若白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简单的姿势却让他看起来有种泰山不惊于色的沉稳,他扫过在场所有人,有力的声音穿透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们的努力,会有回报,就在不久之后。” 这无疑是最有力的鼓舞,众人眼底升腾起不一样的光芒,纷纷笑着点头。 纪若白的视线环视一周,随即慢慢落在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袁宝婷身上。 袁宝婷也看着他,心底难以言喻的澎湃在与他目光对上的那一秒几乎溢出。 她已经在他眼底看到了志在必得。 让她兴奋得难以抑制,已经无所谓于敌人是谁,只想跟着他,看着他在名为“商业”的战场上举兵南下,反败为胜。 回到办公室,温程莉笑着对纪若白说:“温家已经准备好,我父亲随时可以见你。” 纪若白点头,随即道:“也是时候收网了。” “小成,成品机什么时候能做出来?”纪若白转头问一旁的温连成。 温连成微微一笑,脸上是满满的自信:“最慢三天。” “很好。”纪若白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行行数据,随即合上笔记本,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淡然的气场让他整个人不怒自威,“去做准备吧,一切就绪。” 三天后。 纪氏临时召开股东大会,经过十天的与维尔的抗衡,纪氏中早就人心动摇,有传闻已经有几位老股东已经签好了股份转让书,只是应于纪衍之的面子,所以原本的股东都来了。 当第一位股东最早来到会议室,却见纪衍之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背着手正背对他们。 纪衍之没有说一句话,身后来的股东就都站在他身边,隔着一道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不清楚外面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十点十分,所有股东到场。 有敏锐的人发现,经理以上级别的,包括ceo梁竣都不在。 这时远远得驶过来一辆黑色的宾利,低调而沉稳得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纪衍之脸上开始浮现淡淡的笑容,众人不解,却只能看着。 直到那辆黑色宾利停在纪氏楼下,这时有眼尖的人发现,一众高层干部都停在门口,穿的西装笔挺,分成两排站在门口,那辆黑色宾利停下,排头的那一位上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人影从车里走出来,气势从容,却又锐不可当。 那熟悉的人影却让在场所有人面色剧变,不包括纪衍之在内,所有人面面相觑,细声议论。 袁宝婷今天一早就来到纪氏了,她站在第二排最后一个,遥遥得看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男人,嘴角含笑,目光微闪。 纪若白今天穿的一身独身定制的西装,笔挺的布料衬托出他宽阔的肩膀和精壮的腰线,衬得他整个人身段颀长,气势逼人。微微梳上去的短发露出坚毅的额头,刀锋般的五官清冷俊秀,他一手插在裤兜,一手自然下垂,站在那里便自成一处气场,压迫感扑面而来。 作为ceo的梁竣恭敬得在他下车后上前跟在他身后,随即在楼下的人也都仿佛无比熟悉一般排成两列跟着,袁宝婷今天穿了一身精致的套裙,作为在场两个女性的其中一个,站在最后一排,跟着众人走。 “这样的男人,生来就应该被仰仗,eirc就是这样的男人。”一旁低声说话的是温程莉,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简单却大方的白色套裙,整个人显得妖娆而清丽,两人并肩走着,她看着不远处纪若白的背影,仿佛无意般叹息。 袁宝婷的目光也因此从纪若白的背影,转到温程莉身上。 温程莉笑着把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跟上,不能错过这么耀眼的一幕。”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落座,纪衍之却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主位旁边,闭着眼,似乎正小憩。 直到会议室的门打开,一众经理走进来,被众人簇拥着的纪若白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只让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纪若白朝纪衍之点头,随即坐在了主位上。 其他高层陆续就坐,梁竣坐在了纪若白的左手第一个位置,与纪衍之相对而坐。 “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纪氏第三大股东,纪家分家的主人问道。 纪若白抬手,温程莉把一份文件放在他的手里,纪若白把文件打开放在桌面上,低沉温凉的嗓音在会议室里响起,清晰无比:“昨天我已经得到了纪氏百分之六十九的股份委托,今天作为第一股东,来召开股东大会。” “不可能。”一位纪氏的老人黑着脸站了起来。 “我已经把我的股份全程委托给了若白,大家稍安勿躁。”纪衍之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股份委托书的真伪股东大会后查证。” “不好奇我为何会有超过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纪若白从摊开的文件中抽出七张纸,“这就是原因。” 一旁的一位股东在众人的示意下拿起七张纸看了起来,却越看越心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十天里,我委托的法律顾问已经为我拿到了七份股份转让书,今天生效。”纪若白声音沉稳,“在场中,有人已经没有资格参与这一次的股东大会,但是碍于你们的情面,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 已经有人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猛的站起来,正是那几份股份转让书主人的其中之一:“你骗我!” “三叔,还得多亏你那百分之七的股份。”纪若白淡淡得看了他一眼。 那个被称为三叔的男人一脸扭曲的愤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是一个警告。”纪若白的声音稍稍转冷,他本来就是极其冷酷的眉目,这样说话让众人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感,“百分之十四的股份,换来纪氏一个将来,很值得,不是吗?” 袁宝婷看着他冰冷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似乎才是真正的他。 也是第一次,她终于感觉到那所谓的“距离感”。 这十天的时间,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利用这与维尔紧张对抗的十天时间里,居然让自己的团队参与股市,技巧性操控市场,使纪氏股票短时间内下跌,却暗中盯紧纪氏那群早有异心的股东,以被委托人的名义,利用股东们会以为是维尔公司掠夺性收购的错觉,反将一军。 百分之十四的股份,加上纪衍之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在这里意味着绝对的话事权,也意味着维尔的掠夺性收购战完败。 在场的股东绝对不会想到,维尔的专业谈判团队,早已在一周前,就已经败在那个坐在主位的男人手上。 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纪若白主导的第一战。 开场便单刀直入,气势恢宏。 作者有话要说:专业方面有错误可以和我提出,研究还有一点不大透彻的地方,等我问了人是不是真的无碍,如果有问题我会再修改 第51章 清醒沉沦 随着纪若白取得了纪氏绝对控股权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就是他一大片开刀阔斧般的整改。 纪衍之自从那天会议后就再也没有出席过任何会议,已经很明显是要把纪氏交给纪若白全程管理,纪若白先是和副总以及梁竣一起部门整改,把那些已经暗中抛售股份的纪氏老员工降职到一些名存实亡的部门里,然后再部门分层,用如今恒科电子的管理结构巧妙套在纪氏身上。 对于那些握有份额不多的小股东,纪若白已经组建了一个临时团队,大约有四个人,挨家挨户得去尽量说服,或者以比维尔更高的价格把股份买下,虽然还是避免不了已经有股份落在维尔手上,但已经算是补救及时,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 纪若白让整个纪氏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雷厉风行,短短几天,纪氏就像被翻新,新的高层任职,原本开始有点散漫的员工氛围也慢慢消除,新上任的部门经理直接隶属纪若白,所有工作报告直接汇报,所有命令也由纪若白交予他们执行。 几天之内,纪氏忙碌中慢慢恢复更高效率的团队秩序,而纪若白已经下达了指令,“新系列r”作为短期最高目标,优先使用公司资源,新上任的财务部经理是纪若白的人,各种分拨资金得到指示后立刻发放,人事部也抽调了几名相关专业的人才前去帮忙。 袁宝婷被任职为“新系列r”临时市场调研部的头儿,每天待在恒科电子忙得抽不开身,纪若白待在总部,掌控全局。 两人足足有三天只能在家里见面,身为控股人,纪若白得接手所有部门的安排,因此并没有太多时间能在恒电和总部来回跑,但是如今恒科电子算是躲过了一劫,大家不用再担心是否会被收购的事情,所以工作起来自然轻松效率许多。 今天新的电子板送到,袁宝婷带着自己的副手和几名组装部的员工去验货,自从袁宝婷被安排到恒科电子,因为是临危受命,加上众人也断断续续知道了许多之前在c市的事情,都对袁宝婷很是崇拜信任,纪若白并没有认命执行经理,这个很明显就是捧高了袁宝婷的地位,所以有什么大小事无需纪若白过目的,都由袁宝婷负责,几乎成了如今恒电的一个惯性。 其实“新系列r”的第一批试验机已经出来了,但是由于电子板出了问题,导致一小半的成品机报废,当天袁宝婷就当机立断得入了一批该原厂新进的电子板,今天送到就立刻送到加工厂组装。 全部清点完毕,袁宝婷让几个男员工把电子板搬下楼,这时候副手从电梯里跑出来,小女孩在社会工作了两年,如今却兴奋得双眼闪亮亮的:“袁经理,Boss来了!” 袁宝婷闻言一愣,随即踩着高跟鞋快步朝电梯走去:“人在哪里?” “在42楼,一来就去系统开发部门了,估计是找温经理了。”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42楼,电梯门一开,袁宝婷下意识得寻找他的身影,发现员工们都各归各位,但是脸上兴奋的神色十分明显。 见到袁宝婷,众人都笑着朝她打招呼,袁宝婷笑着应下,然后默默深呼吸,慢慢走到小型会议室的玻璃窗前,隔着未全拉上的窗帘,静静得看着里面。 温连成正背对着她,但是纪若白却是朝着她的方向说这话,高大的身躯微微往前倾,在听温连成说话,表情淡漠,却十分认真。 大概是刚从谈判场上走下来,纪若白今天穿的十分正式,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定制西装,因为来到公司,外套被脱掉叠好挂在一边的椅背上,他的领带规整得绑在领口,银白间条的笔挺衬衫衬得他愈发肩宽腰细,衬衣的袖子被他挽到手肘,露出小段健壮有力的小臂。 袁宝婷用手抚上玻璃,刚好按在纪若白身影处,嘴角微抿。 真奇怪呢,袁宝婷想,明明在同一处地方工作,明明每天都能见到,但是工作一天后拖着疲累的身躯看到他淡漠俊美的侧脸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想他。 自从知道要离开,袁宝婷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正在与日俱增。 记得看过一本文艺散文上有这么一句话——有的人,因为能够依赖,而深爱;也因为深爱,所以依赖。 她正一点点沉沦,却把自己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 这时纪若白似乎要退回电脑面前,却忽然顿住,视线微微一转,准确无误得捕捉到她的身影。 心底一下子涨满,只因为他心有灵犀的一个抬眸。 纪若白的眼幽深清亮,静静得与她对视,却在这时,一旁刚才被袁宝婷忽略了的倩影,却出现在视线中,把一份文件放到纪若白的桌子上。 纪若白收回目光,看着温程莉指着的某一处,温程莉就站在他的椅子旁边,因为有一处地方需要她告知,她俯下头,微卷的长发倾泻而下,这个角度看上去就像和纪若白互相纠缠。 袁宝婷顿住,刚才还想要进门去的双腿,却不动了。 温程莉和她不同,她现在担任的是纪若白的秘书,基本上所有工作时间都会和纪若白在一起。 视线放淡,袁宝婷不禁想起两天前她被纪若白牵着去参加温程莉的父亲,t市著名企业家温绥昆的饭局,温家的演艺公司一直是演艺圈方面的龙头,一线巨星数不胜数,犹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内地多年,这一次“新系列r”的宣传,需要作出最可观的效果,必须得依仗温家。 温绥昆是纪衍之的多年好友,对于这件事当然是十分支持的,当初他也是纪氏的股东之一,不过后来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了纪衍之,纪衍之虽然很无奈,却还是答应,不过这么多年来交道从未间断,两人的交情自然愈加深厚。 见到袁宝婷的时候,纪衍之眼神微深,并没有说什么,就连温绥昆也笑着对她打招呼,只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说破她是纪若白的什么人,纪若白把她带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就低头开始吃东西,偶尔和温连成说说话,本来场面也算是比较和谐。 但是工作的问题一说完,温绥昆话锋一转就转到了纪若白的私人事情上,纪衍之在一旁低笑附和,两个分量十足的人权当袁宝婷为无物,明示暗示两家结缘。 温程莉坐在一旁浅笑不语,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温连成再木讷也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只能对着她笑着试图转移话题。 袁宝婷知道温连成的好意,她眉目不变,吃饭的速度却慢了下来,静静得听纪若白怎么说。 纪若白早已经放下了碗筷,温绥昆说完话后,他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状似随意得道:“温伯父说笑了,您还健壮,程莉还年轻,她会自己选择,以她的眼光,会让你满意。” 他没有当场拒绝,看在袁宝婷眼底仿佛就是给了其他人更加放肆的理由,果然不一会儿温绥昆就开玩笑道:“那若是程莉就对你满意呢?若白,做我们温家的女婿可不亏,虽然我有一个儿子,但你也是知道的,连城不大喜欢管理公司,以后我的公司还是会交给莉莉。” 温连成早在大学毕业就已经对外说明自己不会继承温家的所有产业,他对经营管理一窍不通,也提不起兴趣,只希望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大展拳脚,所以选择了恒科电子。温绥昆不是古板的人,儿子是否能接管家业他不强制,因为女儿也十分精明能干,所以一向由得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 袁宝婷手指微紧,半响听见纪若白说:“以我的能力,也不需要联姻带来的好处,温伯父,您说呢?” 从头到尾,他都巧妙得把话题引开。 却没有肯定,或者否认他对温程莉是否有可能。 袁宝婷知道,在那一个晚上那一种情况,温家虽然口头承诺了纪若白,但终究没有兑现,一切都可能出现变数,纪若白这么说,兴许也是为了顾忌在这个敏感关头出现未知的情况。 但是女人的心思是很奇怪的,理解了是一回事,但是真正能不能释然,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在意的,是温程莉的没有否认,和纪若白的……未曾承认。 承认她是他的女人,自纪衍之和她见面后,他从未带她见过父亲,也从未当面带她和父亲承认她的身份,虽然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月就会离开,袁宝婷却还是阵阵失落,更是有一点小受伤。 纪若白察觉到身旁的女人淡淡的低落,没有说话,只是从桌子底下伸手,牢牢得握住了袁宝婷的手。 这样的情况,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明争暗斗,这些天他一直没有回纪家大宅,是因为他知道,以纪衍之的性格,若要接受袁宝婷的存在是十分困难的,他不回去恰恰是给了纪衍之一个思考的时间,他们父子生来就比别人要冷静,纪衍之会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 而今天这个饭局,表面上和乐融融,但是其中温绥昆多次明说暗示,纪氏现在正处在最敏感的关头,一步错,之前的努力兴许全然白费,想必温绥昆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那般肆无忌惮。 他纪若白一向冷静,能够顾全大局,他知道她受了委屈,但她却不知道,他这样恰恰才能保护她。 凭借纪家和郑氏,温绥昆纵然想要逼迫他也无从下手,但是袁宝婷不一样,她身份成谜,没有后台,有的仅是他纪若白,他很明白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若是温绥昆借机发难于她,他是能用尽全力护她周全,却只怕以温绥昆的手段,会以各种娱乐圈的形式让她曝光。 这样四面受敌,她会受到比现在更大的委屈,纪若白清楚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能似是而非,不在温绥昆面前刻意袒护,他不希望有更大的困难来临时才去保护,她是那么剔透,他不希望她受一点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和群里的小伙伴聊了一下,感觉心情舒畅许多。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棒的话。 当你开始觉得写不下去了,不过是自己不能再坚持罢了。 我已经坚持了六年,六年时光,你们的支持是我坚持的动力。 还有什么不满足? 第52章 别有后招 思绪被两声节奏的敲打声抽回,袁宝婷愣着看向前方,只见隔了一层玻璃,纪若白两指曲起,见她回过神来,他英俊淡漠的眉眼才舒展开,对她做了一个“进来”的口型。 袁宝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员工,他们纷纷低下头假装看不见他俩的互动,只是嘴角隐隐抽搐,看起来正在隐忍,袁宝婷一脸羞窘,但还是整了整衣裳,敲了门,走进办公室。 温连成和温程莉大概在她发呆的时候就出去了,因为她站的位置和门口有个小转角,所以他们没见到她,进门后便看到纪若白刚好把那敞开的窗帘给拉上,顿时窥探的目光便少了许多。 袁宝婷心底暗暗紧张,随着纪若白的脚步来到办公桌前,纪若白先坐下,然后朝她伸出手,袁宝婷把手上的几份报告交给他,便在他对面坐下。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翻动纸页的声音,袁宝婷见他认真地在看,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时门口被打开,一脸匆忙的温连成走进来,见到袁宝婷的第一秒就愣了愣,然后微笑道:“宝婷怎么过来了?” 他边说边走到一边的长桌上拿起手机,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太马虎了居然忘记带手机,要是待会儿出去开发部的人找不到我得骂死我的。” 袁宝婷对温连成一向是蛮喜欢的,闻言眯起眼睛笑:“骂骂你也好,上一次开会差点迟到,是该改改马虎的毛病。” 温连成一听就知道袁宝婷又要在纪若白面前掀自己的短了,忙干笑着朝门口退去,还不忘给自己辩解:“那次真的是意外,前一个晚上我搞同城系统搞到四点多。” “我还有事!纪总宝婷你们谈!”说罢马上关门溜掉了。 袁宝婷乐的直笑,可回头却发现纪若白早已经把文件放下,正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目光深邃而专注。 被他这么注视,没有人会脸色不改,袁宝婷本想侧开脸,但想想又有点不服气,便只是红着脸瞪着他:“纪总对报告有什么不满意?”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慢慢泛起的红却出卖了她,泄露了她的紧张。 纪若白的眼底慢慢浮现笑意。 “越来越像个前辈了。”纪若白单手放在实木桌面上,低调的腕表衬托出腕骨漂亮的形状,“我还在想,两个月前那个冒失撞在我身上的马虎鬼到底是不是你。” 他这样淡淡的说起,袁宝婷便忍不住破功,想起刚被姐姐安排到郑氏,那一连串的马虎事件——在高层专用电梯上撞到他的胸口、不明所以地喊他经理、还有那个夜晚档案室里,对他的依赖…… 他们所拥有的时间不多,但是彼此一起拥有的记忆,却那么多。 多到现在想起,都觉得他们已经相识很久,一幕一幕走马灯式得略过,最终停留的,依然是他沉静冷冽的脸。 “是你改变了我。”袁宝婷看着他,笑着说。 这一句话,说的从未有过的认真。 纪若白的手,在她没有看见的角度微动,她用那样崇拜爱戴的目光看着他,知不知道这是引诱? 他身体先于理智上前握住她的手,哑声道:“过来。” 袁宝婷本来也是情到浓时说出来的话,其实说完就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有点羞愧难当,特别是他用那种炽热的眼神看着她,和他到了这种亲密的程度,袁宝婷很清楚他每一个眼神都意味着什么。 但是想躲,却被他捉住手断了去路,袁宝婷生怕别人进来,只能站起身,隔着桌子身子稍稍朝他前倾,边暗暗挣脱:“你干嘛……这里是公司……” 她百般扭捏,其实是因为害羞,刚才说的一番话,对于男人而言便是最好的告白,纪若白看着她露出的洁白后颈,这时握住她的手压在桌面上,却跟着她一起站起来,朝她的脸倾身而去。 纪若白一只手覆盖住她的手压在桌面,另外一只手则从她的后颈探上去,陷进她柔软的长发,稍稍收紧,感觉发丝纠缠在指尖的感觉。 他的掠夺让她呼吸不畅,这个吻一如他平常般炽热,不留余地,衔住她的唇便轻轻吸吮,甚至还发出几声羞人的声音。袁宝婷被他男性炽热的气息包裹住,更是心慌意乱,生怕这时候有人像温连成一样不敲门就走进来,边推搡边往后躲。 好不容易撤开半步,她的唇已经微肿,脸颊酡红,纪若白还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看起来十分具有攻击性。 他的眸略过她的唇,再回到她闪烁带水的眼,微微笑了。 “你这个表情,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他道,声音低沉。 袁宝婷被他低沉的嗓音弄得心头发紧。 她发现自己对他的声音是很没有抵抗力的。 对待其他人冷漠的声音,和郑凛叙他们说话时淡然的声音,在股东大会上严肃的声音,还有他在自己耳边低哄的声音……总像是能穿透进肺腑,低沉,微哑,让人无法假装听不到,仿佛每一声都能牵起她所有的思绪。 “讨厌……” 此时此刻的维尔,正处在下一阶段的高强度准备工作中。 纪若白留的一手把他们原本的计划打翻,但是影响不大,顾淮明早就料到纪若白会准备好对抗他们的方法,这也只是维尔的一个开始而已,唯一有点意外的,是纪若白那仿佛另有所图的动向。 只是纪若白心机太深,他无法猜测全部,顾淮明觉得很是有趣,因为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劲敌,怕是大哥此刻也稍稍兴奋起来了。 他手里拿着的,恰是半个月前大哥着手让他们准备搜集的市场统计资料,这是一份针对纪氏产品的调查,早在多年前,纪氏因为内部人员检查不周或者刻意疏漏而放到市场上的一批问题产品,其中最多的竟然就是电子产品,这一批电子产品被消费者购买,都出现同类技术性问题,与当时宣传的质量十分不符合,甚至还有两单电子产品在充电时爆炸事件,但是当时没有被公开,被高层交涉压了下来。 但事实上,这批产品至今都有在市场流通,通过二手电子产品销售,翻新,流通在市场。 其中几种出事故几率较大的电子产品,已经送到了技术研究部门,还有几款被送到顾淮隼的办公桌上。 顾淮明敲门进去的时候,顾淮隼正拿着送来的几款产品放在手心端详。 那时候还不流行大屏触屏手机,所以顾淮隼手上的手机是当时十分流行的翻盖手机,只见外形小巧精致,看起来做工不错,只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机身外壳有松动,各种插孔做工都不甚理想。 “这样的手机放在以前也就是次货,真不懂纪氏以前怎么想的,就这样容易把自己的把柄放在市场上。”顾淮明低笑,坐在办公桌前,拿起其中一款粗略看了看。 顾淮隼随手把手机扔回桌面上,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淡淡道:“中国看不见长远利益的商人,愚蠢,数不胜数。” 顾淮明笑道:“也是。不过纪若白估计想不到,当年纪氏老一辈犯下的糊涂,会由他来背黑锅吧。”他淡淡摇头,“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敌人,真想把他挖过来。” “我们挖不了。”顾淮隼冷哼一声,随即看向窗外,“你明知道,他和我们是同类人。” 这句话说得很淡,但是却不难听出顾淮隼对纪若白的敌意,那是同类遇见彼此所感觉到威胁时散发出来的阵阵敌意,顾家两兄弟都明白,纪若白不是普通人,他们原本的先招还没见成效就被他三两下拆除,这样沉着的姿态在商场上少之又少。 早已听闻郑氏的执行副总是一个犀利的人物,不仅在股市中来去自如,在各种谈判场合也是高手,当年郑凛叙还没开始洗白的时候纪若白就已经在郑氏工作,在当时的环境造出了许多奇迹,让郑氏的正面形象愈加光辉,其中少不得纪若白的一份力。 “可惜了。”顾淮明叹息。 顾淮隼淡淡看他一眼:“毁掉。” 不能为我所用,便无需犹豫,伸手毁掉。 这是顾淮隼一贯的作风。 “话说……桑桑回来了,你知道吗?” 顾淮隼顿住,半响,没有出声。 下班的时候,顾淮隼让司机开车去了t市一所五星级酒店。 下车后他拒绝了经理带路,径直坐电梯到了顾淮明所说的楼层,直到找到房号。 这里是高级房间,并非总统套房,长而静谧的过道里,顾淮隼高大的身影在此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他伸手敲门,半响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小跑声,门被打开,只穿着背心短裤的顾淮桑出现在视线里,顾淮隼看着她的脸,淡淡道:“我方便进去?” 顾淮桑轻声一笑:“不方便的话会不会以为我在偷人?”说完还是让开路,看着顾淮隼进来了,便关上。 屋内开了空调,比外面暖和许多,可是顾淮隼还是轻皱眉头,走到房间中央,看着茶几上满满的零食包装袋,道:“就算在外面,也要吃穿适宜。” 顾淮桑早就习惯他对她私人习惯方面的不满了,摊了摊手,在茶几上拿过刚才开的啤酒,喝了几口:“肯定是二哥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 “不然呢?”顾淮隼看着她素净的脸,“你希望我在娱乐报纸上看到再得知你的行踪?” 顾淮桑的笑意慢慢褪去。 “桑桑,你长大了。”顾淮桑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终归还是软了下来,只是声音依旧冷硬,却是带了半分叹息,“我给了机会让你去追,是那个男人辜负了你的勇气。” “顾家的女儿,要懂得珍惜自己,你是我顾淮隼的妹妹,更没有人能够在我眼皮底下让你受委屈。”顾淮隼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手上的啤酒拿下来,“总有人会珍惜你,喜欢你,这一次,我让你自己选。” 顾淮桑把头靠在顾淮隼的胸前,愣愣得看着落地窗外的蓝天。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样依赖的姿势靠近过他。 顾淮隼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 “大哥,你小时候教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勇敢一点,但是我发现,他不要我了,我就勇敢不起来了。”顾淮桑目光有点空洞,“你说,我会不会死掉?” 一向坚强的妹妹第一次有这样的目光,看得顾淮隼的眸色一再沉下。 只是待沉淀后,他已恢复最初的模样。 “不会的,桑桑。”他把她的头拥在怀里,宽阔的肩膀让她依靠,眼睛里却仿佛什么也没有,“没有人,是会为了失去爱情而去死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疼到极致了,就不会再痛。” 那一个夜晚,顾淮桑靠在顾淮隼的怀里,流泪了许久。 直到眼泪几乎流干,她坐在沙发上,靠在顾淮隼怀里,吸了吸鼻子道:“哥,对不起。” 顾淮隼看着降下的夜幕,闻言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顾淮桑摇头:“不是,我说的对不起,是因为婷宝。” 顾淮隼沉默了。 “但是我没有后悔过,哥,你不知道,婷宝现在过得有多好。”顾淮桑稍稍离开了他一点,黑夜中,寻找到大哥那冷冽的灰色瞳孔,“就算你还在怪我,但我很庆幸自己这么做。当年怀着婷宝的时候妈妈就跟我说,要带婷宝到中国看看,我做到了。” 一切不过是为了当年应允母亲的话。 顾淮桑不后悔。 而顾淮隼此刻听着妹妹说起母亲,也沉默了下来。 “好了。”半响,他弹了顾淮桑额头一下,最终安静了下去,“快冬天了,婷宝会回来的。” 他们都知道,婷宝会自己回来。 顾淮隼看着月光星辰洒在白瓷地板上,不由心底冷嘲。 在婷宝离开家里的时候他就知道,纵然离开,婷宝还是会回来,多不过三个月,她就会自己主动回家。 她是那样聪明剔透,不会让他们担心。 一切的寻找,不过是为了自己自私的担心。 担忧她会在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里流连忘返,就算回到他身边,也已经不会是原来的模样,只要多在外面一天,她就可能会多遇上一个割舍不掉的人,这样的猜想让他烦躁,不安,顾淮隼不能容忍的是有那么一天,她会不再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会不再满足于岛屿上的碧海蓝天,她或许会再次离开,但更可能是在岛屿里继续生活,却郁郁寡欢,不再快乐。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顾淮隼无法承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分量很足啊,每次写到大哥就停不下来 消遣上榜到活力更新了,这段时间看文的亲使劲给色水收藏啊╭(╯3╰)╮爱你们 你们的收藏是我怒更的动力! 第53章 正面反攻 纪氏产品爆出质量问题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这一天是难得的休息日,秋天澄澈的蓝天和暖阳让一切看起来都十分舒适坦然,袁宝婷穿着纪若白的白衬衣和一条睡裤在阳台上给自己新种植的兰花浇水施肥。 洁白的花瓣带着盈盈水泽,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洁净,小小的一朵在泥土上柔弱开放,宛如羞涩少女,袁宝婷拨弄着花瓣,越看越觉得喜欢。 纪若白在厨房走出来,远远看到袁宝婷弯腰逗弄着刚买回来的兰花,他手上拿着咖啡,轻轻饮了一口,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的女人娇美的模样,眉目深沉内敛。 昨夜一日欢爱,她脸上还带着被疼爱后的红润,因为衣服都染上了痕迹,所以今天她醒来后只随便在他的衣柜里找了一件白衬衣穿着,下半身却是带着花纹的棉质长裤,长裤很贴身,勾勒出她的臀腿轮廓,比刚认识那一会儿,似乎还高了一点。 纪若白放下咖啡走过去,从身后一只手往前揽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把她手上的水壶拿走,淡淡道:“兰花不能浇太多水。”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暖的胸膛让袁宝婷忍不住要靠近,她缩了缩脚,吐了一下舌头:“不早说。”她碰了碰花瓣,“那怎么办?我刚才浇了水,不会死吧?” 纪若白却一脸无所谓:“没事,有我在,死不了。” 她鄙视得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他怎么那么自恋,纪若白挑起一边眉头,依旧是如往常一般胸有成竹,万事掌控的样子:“难道不是?” 袁宝婷被他这副难得可爱的样子笑喷了:“你都是这样逗女孩子开心的吗?” 纪若白把她搂得更紧些,手臂紧紧贴着她的纤腰:“千金难买红颜一笑。”说完这句话他顿了顿,然后危险得眯起眼睛,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你现在不是女孩了,是女人。” 他意有所指,把她翻过身来,大掌按在她臀部往自己身上压,男人危险的地方抵着小腹隐隐发烫,袁宝婷被他突然而来的发情弄得脸红心热,忙敲了他的胸口一下:“早上才……你给我收敛一点。” “有什么不可以?”纪若白吻住她的唇,舔舐吸吮半响,道,“你是我的女人。” 两人在阳台腻歪了一下,就相拥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袁宝婷很享受珍惜两人这样平静的时光,没有工作,没有忙碌,没有分离,静静坐在对方身边,就是一种让人安心的陪伴。 然而当纪若白转到t市新闻台,袁宝婷却倏地坐了起来。 那是一则对纪氏五年来产品的调查,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记者走访多家电子商场,翻出四年前的机款,其中有平板电脑、手机和mp3,接下来镜头一转,就是被打了马赛克的人对着记者说使用情况。 当记者加重了语气说到“爆炸事故”这个词,袁宝婷浑身一凛,转头看向纪若白。 纪若白一脸冷凝,眸色已然没有刚才的温暖,冷到了极致。 仿佛是一个征兆,纪若白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纪若白倾身拿过手机,下一秒袁宝婷的手机也响起,是市场部的人,袁宝婷看了他一眼,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纪若白也拿过手机走进了书房,电话那头,同部门的下属紧绷着声音对着袁宝婷报告:“今天市场忽然出现大批退货和投诉,都是针对早几批机款的,有人在恒电楼下举牌投诉闹事。” 这个情况仿佛就是计划好的那般顺理成章,袁宝婷站了起来,逼迫自己镇定下来:“通知恒电所有部门的人开会,危机公关做好,先把退货和投诉的顾客安抚好,等纪总和我一起过去。” 那一头纪若白也挂了电话,出来的时候已经换好了西装,他走到一脸担忧的袁宝婷面前,低声道:“我先去纪氏一趟,股东那边需要我来安抚,你换衣服直接去恒电。” 袁宝婷看他除了眼神微冷,其他一切如常,还是那般镇定,心底也稍稍平静了一点,她点头,就要往房间里去,却被纪若白拉住。 “保护好自己,从后门进。” 他这个时候也不忘叮嘱她,袁宝婷心底一暖,然后重重点头:“知道了,你快去。” 质量问题爆出来不用多想,都能猜到肯定是维尔的手笔。 还是在这个时候袁宝婷才清楚得意识到,现在他们的敌人,是她的两个哥哥。 不是没有听说过大哥二哥在商场上的实力,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不禁有点胆寒,这种商场手段她第一次面对,而且一来就是那般犀利果决,完全符合大哥一贯的风范——不留余地,赶尽杀绝。 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将会是纪氏最大的难关。 他会如何处理? 袁宝婷一路赶回恒科电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来到恒科电子,袁宝婷才发现一切比自己想象得还要糟糕,门口早就堆了满满的人,每个人表情都义愤填膺,远远看去,甚至还能注意到几个号称“爆炸”事件的家属,在那里大声呐喊“索赔”和“用钱砸死人”这样的字眼。 袁宝婷也知道,出于商业考虑,或许纪氏之前是有过用金钱解决问题的做法,但如今墙倒众人推,那些收了钱的受害者如今仿佛受了怂恿一般聚集,这种场面要是真闹起来,恐怕不好收拾。 袁宝婷从后门悄悄走进恒电,来到市场部楼层,一出电梯就听到许多电话铃响起的声音,几乎每个员工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耐心得朝着电话那头说着话。 不用说那些都是投诉和索赔电话,袁宝婷绷着脸走到长桌前,几乎所有部门负责人都到了,正集中一起商量对策,见到袁宝婷,其中一个部门的主管忙问:“纪总呢?” 袁宝婷摇头,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现在退货和索赔率是多少?” 这时候售后部门的主管说了一个十分不乐观的数字,有人听到,眉头紧锁:“听说股东大会那边正在发难,纪总现在赶过去会不会被拖住?” 袁宝婷心底一紧,但还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转头问危机公关的主任:“报道都撤下来了没有?” “已经联系各大出版社,暂时压下来,但是出版社那边表示那头有人故意要为难我们,所以以我们和他们的交情,最多不过一周,到时候舆论会卷土重来。”危机公关的主任一脸冷凝,“我们现在已经在各大论坛开始删帖,希望能遏制舆论。” “不,不要全删,网络舆论最怕刻意删帖,这会让网友们觉得我们是在做贼心虚,你们只要把恶意的攻击性帖子删掉,那些猜测的讨论贴可以留,等纪总来了再做主。”袁宝婷道。 那个危机公关主任闻言一脸了然,说了一句“我马上去办”就冲到电梯下楼了。 网络是最大的散播空间,只要控制住,伤亡就能大大减少。 袁宝婷捏住坚硬的实木桌的一角,心底涌上一股大大的愤怒感和无力感。 要是他在。 袁宝婷闭上眼睛。 要是他在,他会怎么做?是先接管索赔还是无视?是优先澄清还是先调查次货的来源……优先接管索赔的话,恒电会造成很大的损失,现在正处于“新系列r”的研发期,各项资金都被控制得很紧,股东大会若是刻意刁难,根本不会同意发送资金让他们度过难关,但若是迟迟不回复,消费者对恒电的信心快速下降,“新系列r”就是名存实亡。 绞尽脑汁后袁宝婷深深吸了一口气。 “让开发部门的人加快试机工作,其他问题我们来处理,但凡负责了‘新系列r’的部门各归各位,留下市场部和售后,各大高层也留下,其他各归各位,不能因为这件事乱了阵脚。” 她抬起头,眼神清明冷静,让所有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重重点头。 “危机公关部马上准备记者发布会,内容待定,敲定最快的时间和各大出版社联系。” 正当袁宝婷坐在市场部的办公室内吩咐着各大部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所有人转头,都纷纷站了起来:“纪总!” 这一声纪总叫的让袁宝婷手指一紧,她慢慢站起来,看着纪若白一步一步走进,西装革履,步履沉稳。 纪若白扫视了周围一眼:“把其他人都叫进来,我们开一个短暂会议。” 在场的人都大声应了,走了不少人出去召集人,剩下几个也在十分忙碌得准备待会儿要给纪若白看的资料。 纪若白看着一动不动得离自己只有一步距离的袁宝婷,她正怔怔看着他,让他想起刚才来的途中,听到的危机公关部主任对他的报道。 那时候他脑海里自动勾勒出这个女人是如何在一片慌乱的办公室里沉着应对的模样。 在别人最手足无措的时候,能像他一样让所有事情变得井井有条。 这就是他纪若白的女人。 “你做的很好。”纪若白低声,朝她道。 一句话,让袁宝婷眼眶微湿,她看着他,用力把他此刻的表情看在心底,他眼中的心疼和沉着那般明显,她眼底的坚强和依赖一点都不漏得传递。 不过两分钟,所有高级干部都集中起来。 纪若白坐在主位上,明明是如此危急关头,但是他的坐姿依旧沉稳冷静,眉目间有着不变的淡漠清冷,见人都来齐,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全场震惊:“明天中午,召开记者会,公开向全部消费者道歉。” 这句话的意思无疑不是要承认他们那一批有问题的产品全部都是他们的责任,危机公关部主管皱眉,犹豫得看了纪若白一眼,问:“纪总,现在消费者怒意滔天,是不是该另想办法。” 纪若白闻言,没有反驳,转而问:“‘新系列r’最快什么时候发布?” 温连成答:“下一周周六,这周可以试机完毕。” “我们只有一周时间,这一周时间里,我们要完成所有消费者的索赔和应对各种投诉,甚至还要做好突发危机公关,是不可能的。”纪若白冷静的分析让全场无法反驳,“这一次很明显是维尔的反攻,面对他人的恶意攻击,我们不一定要防守,主动出击,才是最有效而且最快的办法。” 袁宝婷闻言,脸色不改,心底却是同意的。 历年来因为主动承认错误而把伤害降到最低,甚至出现反转奇迹的案例虽然不多,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有。 这种情况,一周的时间,或许直接面对问题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利用我们与政府的联系,可以帮助我们在消费者面前提高更多可信度,维尔始终是私人公司,这一点我们占据绝对的优势,近年来我们为公家做的企划都完成得很顺利,这足以让消费者减轻对我们的怀疑,甚至可以利用这一脚,大大降低‘新系列r’发布后各种恶意抹黑。” “海外品牌注册,是一个可取的办法。”袁宝婷忽然道。 纪若白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正有此意。” “利用消费者心理,最优的质量,海外品牌注册,让消费者对我们重拾信心,加大宣传力度,无声澄清,是最好的反攻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商战真的写的累死人 希望大家喜欢,耐心看下去otz 第54章 另外一面 当天夜晚纪若白没有回家,袁宝婷躺在双人大床上看着天花板,脑海里百转千回都是如何应对难关。 半夜甚至还翻身起来发了一条信息:“睡了没?” 但是袁宝婷等了很久,却没有回复。 第二天是记者会的日子,袁宝婷刻意起了大早,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回信。 “一切会变得更好,不必担忧。” 短短一行字,让袁宝婷提了一天的心稍稍放回原处。 就像上一次“缪斯”出了问题,他也是这么一句话就让她安心下来。 袁宝婷看着窗外深秋之色,早上六点多,天空还没亮起来,仿佛黄昏渐变到黑夜,深深的蓝色让天地都染上几分萧瑟。 给自己穿戴好厚实的外衣,袁宝婷随便啃了一块面包就出门了,计程车来到恒科电子楼下,保安看到她似乎很诧异,对她笑着打招呼,她有礼貌得回话,边小跑到电梯,按下办公室楼层按钮。 现在这么早,不知道他起来了没有?她现在好想抱住他,哪怕只是一点温度,也足以驱散她所有不安。 电梯无声无息得打开,楼层昏昏暗暗的,一走出电梯袁宝婷就看到客服部的人都倒在办公桌上呼呼大睡,她们市场部的昨晚十一点下班已经算是很早,但是有的部门却要工作到深夜。 袁宝婷心疼得看着他们,然后蹑手蹑脚得往办公室走去,来到门口,她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发现里面十分安静,仿佛没人一般。 她大着胆子用巧劲扭开门把,却在打开一条门缝往里看的时候全身僵住。 偌大的办公桌上,男人一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脸色淡漠,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态,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胸口的纽扣甚至解开到第二颗,微弯着头,脖子却很直,看起来刚睡下不久。 然而屋内还有另一个人。 女人微卷的长发微微垂下,就像那一天袁宝婷在窗外看到的角度一模一样,往常妖娆的眉眼,此刻却十分安静,只见她大半个身子半俯在他的上方,带着一点距离,似亲近,却又不靠近,嘴唇停留在男人的太阳穴处,模样近乎虔诚。 袁宝婷浑身的血液就像被刚才屋外的冷风吹得冻僵了一样,想要关门,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动不了。 而屋内的女人却在此刻仿佛受惊一般直起身子,看着门口同样受惊的人。 袁宝婷就是这时候,清楚得看着温程莉的脸,从刹那的惊慌,再看到她之后变成冷嘲,然后一如往常一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轻声走到袁宝婷面前,袁宝婷忍不住后退一步,温程莉便走出办公室,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在想,也是时候要找你谈谈了。”温程莉轻声凑到她耳边道,“我们出去说吧,刚好我也饿了。” 早上的餐馆人并不多,她们两人来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然后陆陆续续来的都是赶着上班的工作族,大部分是附近菜市场的摊主,大清早拿了几笼包子和豆浆又匆匆离开。 袁宝婷看着窗外来往的人,表情有些疏淡,温程莉喝了一口杯中鲜榨的豆浆,忽然轻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他,冷起一张脸的时候都是那么疏离,看来和他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要亲近。” 袁宝婷此时此刻不想在她的口中听见她用那种亲昵的语气说起纪若白,但她却只是沉默,然后问:“你喜欢他。” 这个几乎就是陈述句,袁宝婷不笨,刚才那个吻里蕴含的感情那么肆无忌惮,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果然,温程莉笑了:“是啊,我喜欢了他七年。” 袁宝婷倏地抬起头,张了张嘴,道:“……他知道?” 温程莉闻言深深地看了袁宝婷一眼,随即双手撑住下巴,歪着头,像当初一眼看去活泼开朗的女孩:“你害怕怎样的答案?” 她说完这句话,袁宝婷就浑身发冷, “像eric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不说,我也不说罢了。”温程莉眯起眼睛,“但是我不会离开他身边,七年了,要是他想赶我走或者疏离我,我不可能还会和他那么熟稔。听说你认识eric不过两个月?也真是奇怪,eric居然会和你在一起。”温程莉自嘲得搅拌了两下豆浆,“不过我知道,他一向对你这种类型没有什么抵抗力,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干净得仿佛就是天生为了eric那样的男人而存在的——纯粹、洁净,让人一眼就能看透,还很好把握。” 自温程莉嘴里说出答案,袁宝婷就觉得自己遍体生寒,心脏那处一缩一缩的,她忙在桌子底下掐着自己的大腿,隔着较厚的布料,得使劲掐才能让自己感觉到疼痛。 “你看起来好像很委屈?”温程莉蓦地低笑出来,下一秒语气却瞬间变得犀利,“你凭什么?” 温程莉抬头,正视着她的双眼,窗外人来人往,看到的都是温程莉脸上绽放的笑容,却听不见她此刻已然冰冷的话语:“你是个幸运的姑娘,能让eric一眼选中,我在他身边七年,虽说不是亲密无间,但他却没有和我交往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也不等袁宝婷回答,温程莉就自顾自得说:“像他那样的男人,如果我头顶不是顶着温这个姓氏,怕是连在他身边都做不到,这七年,他明知道我和我爸是什么想法,但是都不说破,不过也就是保留着我们的利用价值罢了。” “还记得那天和我们一起度过的饭局吗?”温程莉问,“你以为,他为什么要一直模糊应对?” 袁宝婷倏地站起来。 但是温程莉却忽然死死捉住她的手腕,因为太用力,骨头处似乎在哀嚎,袁宝婷试图挣脱,越用力却被握得越紧。 “听说你身份成谜?在这个关头,多少人对着eric伺机而动,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包袱?”温程莉艳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冷厉,那只看起来十分纤弱的手,此刻却用力得仿佛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指甲陷进袁宝婷的手腕,刺痛难忍,“但是我不一样,温家可以帮助eric度过这一个难关,eric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定会找我们帮忙,届时我爸会和纪家提出条件,你明白那个条件会是什么。” “如果你这样确定,那么今天就不会和我说这番警告了。”袁宝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狠下心来挣脱开,她长长的指甲因此在她的手心划出几道长痕,可是袁宝婷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如果在他身边七年都得不到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坎,你就能得到他吗?” 袁宝婷安静得看了她一会儿,随即拿过椅背上的风衣,俯下的脸在阴影中模糊一片,唯独声音是冷的,温程莉自遇见她以来,第一次听见她那般冰冷的声音。 “还有,他爱不爱我,只有我最清楚,虽然两个月的时间在你眼底很短,但是在我眼中,那是我几乎半生。” 她留下结账的钱,和一个纤细的背影就离开了。 温程莉坐在远处,没有追上去,久久琢磨,久久催眠自己,那不过是她的倔强,她等了纪若白七年,眼前是最好的时机,她不相信会有男人不为此动摇。她要得到他,哪怕……他一点也不爱她。 时间还早,太阳慢慢照亮整个t城,人群开始多了起来,熙熙嚷嚷得早市开始嘈杂,到处都是各种吆喝声。 袁宝婷却愣愣得走在街上,直到能望见不远处的大楼,她才稍稍止步。 她知道,纪若白对她是真的,感情是真的,看着她的目光是真的,宠爱也是真的。 因为她一生没经历过爱情,因此敏锐的明白,那是真的爱情。 只是刚听温程莉说话后,心底有片刻的……胆寒。 温程莉就像是一把刀子,把她不知道的纪若白的另一面深深解剖到她面前,那不是她认识的纪若白,只凭听,她就能大概勾勒出纪若白在未遇见她时的模样。 也是那么淡漠,却更似冷血无情,能够云淡风轻得对爱慕自己的女子保持相当的距离,暧昧,却不接近,一切只为利益,就像他当初说的,他在意的只有目的,一切为目的服务。 那样的纪若白,是她从未见过的。 但是……温程莉的话与其说让袁宝婷感到胆寒,却更多的……是害怕。 如今的局势她看得清清楚楚,大哥二哥不会轻易放过纪氏,男人在商场之间用的手段是她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子不能应对的,然而她的身份,非但帮不上纪氏什么忙,甚至可能会被有目的的人挖出来再深深探究,届时内忧外患,就算纪若白手段通天,应对起来也一定百般艰难。 她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如今,并非适合留在他身边。 她甚至不能说,自己就是维尔公司控股人的妹妹,一头是他的家族,一头是她,她不能让纪若白因她而左右为难,她要的是他能光明正大把她带到家人面前,而不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局势里更加火上添油。 但是,离开? 袁宝婷再次抬头,忽然发现自己身体一阵冰冷。 她怎么舍得? 她走了,回到家还有疼爱她的家人,但是他呢?生性淡漠疏离,家里的父亲更是束缚住自己的根源,他的寂寞和她不一样,她的寂寞有他能挽救,但是他的寂寞却仿佛刻进了骨子里,她是那么心疼他,心疼他总是一个人。 心头瑟瑟发抖,看着阳光折射在恒科电子的玻璃上,刺眼得让袁宝婷伸手挡住,却忍不住流下泪来。 忽然心脏一阵震痛,袁宝婷忙捂住胸口蹲下,死死得皱眉,用力呼吸,试图缓解这一阵熟悉的疼痛。 只是这自出生就带来的顽疾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半刻后袁宝婷才发现自己已经冷得嘴唇都在颤抖,忙把手上的风衣穿上,紧紧抱着自己,脸色苍白,让路过的行人都纷纷侧目。 “小白兔?” 身后一声惊喜的呼唤。 袁宝婷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手却紧紧捂住胸口的位置,艰难得回头,却没待看清,整个人就往下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开始会讲到小白兔的病情。 医学史上一向有这样的案例,早产婴儿身体各个器官都可能不大健康,甚至有的婴儿因为早产还会出现心脏病等各种先天性带出的疾病,小白兔就是其中一种,不是心脏病,但是天气寒冷,心肌因为早衰而供血不足,会导致窒息或者呼吸停止的症状,而且因为是早产儿,身体也是偏寒性,所以绝对受不得寒冷。 这就是顾家兄妹为什么都那么担心冬天到来的原因。 嘛,不过既然发病了,就代表新的剧情不远了,你们猜猜叫婷宝小白兔的是哪个? ——————作者都卖萌打滚求收藏了,亲不来一发吗—————————————— 第55章 她的决定 纪若白醒来的时候天才刚亮,揉了揉太阳穴,他看了看手机,显示没有信息。 这时候温程莉拿着一袋早餐,敲了敲门走进来,纪若白看了下时间,在接过早餐的时候仿佛顺口得问了一句:“宝婷还没来?” 温程莉笑容不变,递给他干净的竹筷:“哪有那么早。” 那一头,袁宝婷醒来,迷迷糊糊得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对啊,心脏的疼痛还那么清晰,怎么会是梦呢。 袁宝婷抬手捂着胸口。 “小白兔,你醒了?”耳边一声带着笑意的呼唤让袁宝婷倏地坐起来,待看清是谁的时候她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才道,“叶姐……” 对她的这个称号十分满意,坐在床边的叶辛越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拍了拍袁宝婷白皙的小脸儿,她起身走到一旁的卧室去,袁宝婷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的大床上,周围随意搭着女性的衣服,房间看起来不乱,井井有条的,却带着小女人独居的气息。 等叶辛越把手上的毛巾递给她,袁宝婷小声得说了句“谢谢”,才接过,给自己擦脸。 “小白兔,你怎么会晕倒在那种地方?”叶辛越托着下巴看着她,“幸好我今天有事办,经过纪氏门口,你是心脏有问题?” 袁宝婷僵了一下,也不管叶辛越有没有察觉,她握住毛巾低下头嗫嚅:“叶姐……我……” 叶辛越何其聪明的一个人,见状摆摆手,打断了袁宝婷的话:“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我不会逼你。”她缓慢地说,“谁没有秘密呢,你说是不是?” 袁宝婷感激得看了她一眼,然后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她居然昏迷了那么久,手机上还有三通未接电话,前两个是纪若白的,最后一个是她的副手。 看着屏幕上纪若白的名字,袁宝婷微微发愣,坐在她身旁的叶辛越看了她半响,然后敛眸,笑问:“小白兔,出什么事情了?” 或许是因为此刻就他们两个人,也或许是现在的袁宝婷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双手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头低垂,只安静的问:“叶姐,一个人倘若有非要离开的理由,却放不下,该怎么办呢?” 叶辛越眯起双眼。 她点了点床铺,然后问:“那那个人还打算回来吗?” 袁宝婷原本只想求一个答案,料不到会被反问,有点愕然。 而叶辛越抚了抚头发,淡淡得回答:“一个人要离开的理由那么多,但是要回来的理由却很难说,关键在于自己,只要还想回来,是否离开,结果都一样。” “小白兔,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叶辛越认真地看着袁宝婷问,“你要走了,对不对?” 袁宝婷原本一直在忍耐,但是现在面对叶辛越这样的语气,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两只手掌覆盖在自己的脸上,袁宝婷低下头,把脸埋在并起来的双腿中,久久不说话。 叶辛越看着她弓起的背脊,伸手顺着她脆弱的背脊线安抚。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叶辛越低声问。 袁宝婷捂着脸摇头。 “纪若白知道吗?” 听到纪若白的名字,袁宝婷不动了,只是肩膀的颤动越加强烈,答案不言而喻。 叶辛越静静得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却仿佛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当初的影子。 那个虽然没有哭,却深深痛苦,想要留下却不得不分离的自己。 “你爱纪若白吗?”许久之后,叶辛越问了这么一句话。 房间很安静,空调开着,周围暖烘烘的,袁宝婷就是在这一句话抬起头来,眼睛哭得已经红肿,但是双眼里的悲伤却仿佛要生生把人淹没:“我爱,这辈子,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那你相信他吗?”叶辛越轻笑,“就算你找不到回来的路,难道你就不相信,他能自己找到你吗?” 袁宝婷无声点头,泣不成声。 她当然相信,其实早在与温程莉谈话后,她就愿意这么相信他。从她已经默默决定离开,她就相信,只有他会找到她,不因为她的身份而退却,不因为她的突然离去而对她失望,他说过,丢了就站在原地,他会找到她,就像那一天她不小心出了车祸一样,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静静等待,他一定能来到她身边带她走出重围。 她也相信,现在没有了她,他的处境会变得开朗,他会解决好一切,接她回他身边。 本来就是要离开的,不过如今,恰好是碰上了这样的时机,温程莉料错了一点,她无法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人威胁纪若白的理由,所以只好离开,还可以保护他。 袁宝婷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叶辛越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好孩子。” “小白兔,我给你一天时间冷静一下,如果你还想走,我会送你离开。”叶辛越在她低喘着呼吸中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决定太突然了,我虽然对你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最起码我能知道,你现在决定离开,一定是为了保护他,一个女人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离开自己爱着的人,我经历过,会很疼,但是疼过了就会挣扎,就会努力,那样的话无需多久,再见就不是问题,你懂吗?” 袁宝婷埋在叶辛越的怀里,半响,几不可闻得点了点头。 离记者发布会还有十分钟,各方人员都已准备就绪,但是袁宝婷却迟迟没有出现。 纪若白眼眸微冷,看着前方大厅,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此刻无缘无故透露出几分清冷孤傲。 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正握着手机不放,仿佛已经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五通电话,她没有接,他没有再打,只是这样静静握着机身,一动不动。 直到一旁的温程莉走过来,对他说:“记者们都到齐了。” 纪若白回过头,看了温程莉一眼,随即什么也没有说,在一群高层的簇拥下,走上台阶。 他沉稳的气场,冷静的眉目,一下子就镇住全场。对于这位c市名贵,这里的记者全部按捺不住更多犀利刁钻的问题指出,只是纪若白沉着应对,与此次记者会无关的问题一概避重就轻,记者们一个个挫败而归,但是又不甘于此,一时之间镁光灯闪烁得会堂亮如白昼。 “听说纪总与自己的助理十分亲热,我们有记者拍到你们共同进出恒科电子的照片,不知道这位助理是何人物?” 终于有一位记者大胆问出这个问题,全场喧哗,后面的主管闻言全都绷紧了脸,等待纪若白回答。 然而纪若白只是眼神略冷得扫了那个记者一眼。 “我不知道你们会对我们恒科电子的市场部主管那么感兴趣。”在场所有人都被纪若白声音里的冷意吓得浑身一凛,“但是如今是记者会时间,恕我再多的无可奉告。” 事后纪若白以纪氏第一股东的身份在记者会上发表了道歉声明,承认了当年次货的存在及承诺所有消费者的回收赔偿工作,这项举动引来记者会又一大□,只见镜头下,纪若白冷峻的眉目愈发清冷,让门口正在看着led大屏直播的闹事者们纷纷面面相觑,都安定了许多。 有保安走到门口,有秩序得安排配合的闹事者到临时搭建的售后部门处参与产品检测,若证实是当初纪氏流出的问题产品,将会当面回收并予以赔偿,对这个举动大部分消费者都默默接受,只有少部分还待在门口静坐以观,不愿配合。 走到后台,纪若白停住脚步,随即对着身旁的公关部主管道:“是哪家杂志恶意抓住袁宝婷不放的,给我一个个查出来。” 公关部主任不明就里:“这难道不是普通的针对纪总您的个人攻击?” 可是纪若白隐没在暗处的脸此刻却满是冷凝。 “查。”纪若白没有多说,一个字就让公关部主任浑身一凛,忙领了任务就退下去查了。 纪若白紧紧捏住兜里的手机,心底已然微沉。 敌对企业都知道,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对高层的个人攻击对于大局来说全无用处,没有一个聪明人会在这时候抓住他的私生活不放,然而记者会上的问题却明显并非针对她,看来是有对袁宝婷身份知情的人开始大做文章。 既然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就代表,有第三波人,并非针对纪氏,而是针对她,来试图威胁他纪若白。 纪若白仿佛不经意间转头,视线中,温程莉的脸映入眼帘。 下一秒,纪若白已经转身,离开大楼。 八点四十五分。 记者会后他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忙碌了一天回到家。 打开家门,满室的黑暗与清冷让纪若白安静了片刻,他打开灯,看着空无一物的庭关,随即换了鞋走了进去。 厨房里还放着没有收拾的碗筷,昨天中午他们还在吃饭,下午就被叫去了纪氏,昨晚她一个人回来吃饭,也没有洗碗,所以今天碗筷就堆了一盘在洗碗池中。 纪若白走进卧室,下意识得开了空调,其实现在这个温度对于纪若白来说不算寒冷,但是不知怎的就是随手打开了。 脱掉了外套,纪若白坐在床上,安静得面对一室空寂。 聪明如他,早就知道,袁宝婷的久无音讯不是偶然,尤其是在记者会后,他就能猜到,回家也是徒然,她或许早就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那个暗处的人有意伤害她胁迫他,或许早就让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那么聪明剔透,什么都懂,此刻一定是藏在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纪若白却没有感觉到轻松,相反,心底满满的疲倦和自嘲。 嘲讽自己一向自认无所不能,万事可以周全,但还是在这个情况疏漏了她,让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伤。 疲倦的是,她明明受伤了,却宁愿自己躲起来,也不愿意逃到他的怀里,坦然自己的一切,她是想保护他,然而却不知道她的保护才更让他受伤。 有那么一刻,他在疑惑自己的爱是否真的是毫无保留。 不然怎么会连让自己的女人安心都做不到。 两个小时后,梁竣打来电话,示意一切准备妥当,纪若白什么也没说,挂了线。 一个小时过去了,纪若白看着手中的手机,眸色深邃,却沉寂得似乎什么都没有。 三个小时过去了,纪若白走到阳台上,看着阳台上摆放的兰花,静默不语。 四个小时后,手机依旧没有响起。 他在等她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是时候分离了,可能有点仓促,但真的是时机使然。 温家是知道小白兔存在的,所以现在这个关头,完全可以利用小白兔来让纪若白为难,小白兔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决定离开。 当然,离开的大部分因素,是时间快到了,她早就打算三个月后回顾家,所以早离开晚离开都是要离开的,她有自己的仗要打,如今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至于小白的反应过于冷静,后面你们就会知道原因啦~ 昨天猜错的小伙伴们不要灰心哈哈哈哈~还有猜对的小伙伴给你一个湿吻! 第56章 请找寻我 屋外月明星稀,一大片的红枫在黑夜里看起来暗红一片,仿佛一张旧的油画,散发着浓浓的忧郁感。 袁宝婷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的夜色,无缘无故的,就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思念。 这一刻很想见他,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没睡,肯定在家里等着自己主动找他,他那么聪明,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更别说今天忽然失踪大半天。今天的记者会转播她也看了,那几个记者明显是温家指示,她只愿纪若白能快点看出来,对温家有所防范。 若是此刻能站在他面前亲口跟他说,兴许就不会那么怅然若失。 但是袁宝婷知道,当面对面,她会舍不得离开,他也不会放她走。 她是那么了解他。 思绪一转,不知怎的就走回床上,袁宝婷把自己抱作一团,然后抽出床铺上叶辛越还给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第一个就是纪若白的电话,显眼得显示在屏幕上,让袁宝婷深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勇气亲口对他说离别。 凌晨三点,号码拨过去后响了三声,就被接起,袁宝婷心底一紧,随即沉默下来,那一头熟悉的沉稳的呼吸,还有一丝风声,仿佛能感觉到夜的清寒。袁宝婷转头看着窗外,半响没有说话。 “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头,纪若白清冷的声线和着风声响起,竟是意外的低沉,“今天的事,我既往不咎。” 他的嗓音还有点嘶哑,不知道是等了她多久,袁宝婷那一刻任由泪水漫上眼眶,然后再用力才把那股湿意压下去。 “若白,我给你说说我家里的事情吧,和你认识那么久,我都没有好好和你说过我的家人。”袁宝婷看着天花板,使劲得眨了眨眼睛,才慢吞吞得说。 “我爸爸妈妈是在我出生那一天去世的,母亲是因为小产,当时家里就我两个哥哥还有我的姐姐,我的出生让我的哥哥姐姐们一夜之间成了孤儿,但是他们都没有怨恨我,相反的,他们把我当做父母留下来的礼物,对我百般呵护,百倍疼宠,特别是大哥,他把我一手带大,一边要忙着自己的工作,一边不假手于人得照顾我。那段时间,家里因为没了父母,所以兄姐都十分艰难,但是他们却还是把最好的带给了我,让我健健康康,无忧无虑得长大。” “我没有上过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我都是在家里度过,我没有出过家门一步,因为小时候哥哥姐姐们带我出席一个宴会,我却乱跑被坏人捉住了,那一次让大哥很害怕,之后所有的教育,都请最好的家庭教师一对一辅导,他们让我学习任何我想学的东西,但是却不再希望我单独外出,我很失望,但是为了他们,我愿意忍耐。” “两个多月前,是我第一次任性得离开家门。”袁宝婷不知不觉,向前伸手,想象自己正在朝他伸出手去,“而你,是我除了家人外,第一个认识的男人。”她顿了顿,那一秒,一滴眼泪迅速滑下,快的像是一闪而过的流行,“你也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最后一句补充,她说的很轻很轻,仿佛只是为了告诉自己。 而纪若白在电话的另一头,看着无边夜色,仿佛自己的心,也正在一点一点被黑暗吞没掩埋。 “若白,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要找的人,要深爱我,并且他会是陪伴我度过余生的唯一,但是爱上你后我才知道,其实那个人更是我人生中的意外,我是那么庆幸,能在两个多月以前认识你,爱上你,纪若白,你不知道,你的出现,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活了那么久,好像就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袁宝婷哽咽住,喘了一口气,眼泪大滴大滴得往下流,顺着眼窝往太阳穴滑下,沾湿了床单,“但是现在,我得回去一趟,我不能那么自私得把哥哥们丢下,这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在电话那头啜泣,纪若白却觉得,她的每一声哽咽都像是刀子,一刀一刀毫不留情得刺在自己的胸口上,疼痛难忍。 这种痛难得让他隽墨的眸上染上了冷意,他紧握住栏杆,脸庞绷得很紧,双眼望着与他的眸一样幽深的夜,冷声问道:“你想离开我吗?” 他什么也不问,只有这句话一定要说出口。 因为他不管其他什么理由,对纪若白来说,最重要的是她的意愿,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他只要这一个问题的答案。 袁宝婷捂住了脸,手心一片湿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决有力:“我不愿意。”第一次,她对他这么说话,说出的话语是恳求,但语气却近乎命令,“所以纪若白,等到一切都解决,请你一定要找到我,我会等你……你一定要找到我。” 他知不知道,因为有他的承诺,所以她才敢在这个关头狠下心来舍他离去。 因为坚信他一定会找到她,所以她肆无忌惮,义无反顾。 只一句话,就驱散了纪若白眼中深深的阴霾。 “真想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凉有力,却字字透着坚定沉毅,此刻微微沙哑,少有得透露出些许情绪,“好,你尽管走,三个月,我会让一切都结束。届时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我要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正式成为我纪若白的女人。” 等我挥师北上,胜负已定,再把你接回身边,再不放手。 袁宝婷是在一个晴朗的白天去的机场。 今天是周末,机场人山人海,叶辛越穿着一身低调皮草,戴着一副黑框蛤蟆镜,整个人艳丽夺目却又刻意收敛光芒,走在袁宝婷身边,递给她一份假的身份证和一张去往香港的机票,机票下面还夹着一张蓝色的信用卡。 “下了飞机那边有我的人,你在他手上拿了机票可以直接飞巴黎,之后所有消费都刷这张卡。”叶辛越看着袁宝婷接过,才道,“我不能送你了,不然那边有意要捉你消息的人会容易察觉,从香港转机,他们查不到你,纪若白就能放开手脚处理所有的事。” 袁宝婷感激得看了她一眼,默默点头。 “小白兔,你第一次出远门,一个人万事小心。”叶辛越伸手抱住她,小小的一团,穿得厚实的外套,整张小脸衬得更加雪白无暇,“要是你弄丢了,我怎么赔给纪若白一个完整无损的可爱小白兔呢?” 袁宝婷笑出声来,这是她从决定离开后第一次笑,叶辛越眯起眼睛放开她,随即微微一笑:“走吧,别回头。” 叶辛越话音刚落,机场的大屏幕开始出现一则新的广告,音效一响,画面顿时暗下来,那一瞬间仿佛盖住了机场冰冷的通知,让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显示屏。 包括袁宝婷和叶辛越在内,都转头,看着离自己最近的大屏幕。 这时屏幕中出现一行艺术字—— ——muse ——only one 还是那个冰冷淡漠的男人,可是画面一转,却是一间摆满了画架和满地设计稿的小房间里。 男人没有穿西装,只是薄薄的黑色v领毛衣配亚麻色长裤,慢慢走到正在与拉链挣扎的女孩身后,一双手慢慢环住她纤细的腰,那一刻特写他有力的小臂线条与腰身精密的剪裁,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 只见男人下一秒为女孩收紧腰部,帮她把拉链拉上。 “谢谢。”分明是那天在宴会上遇到的女孩,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御用模特,此刻正红着脸,低下头摆弄起他给自己制作的新衣。 画面放大,右上角比较古老样式的窗户射进阳光,照在木质的地板上,男人身段颀长,姿态慵懒随意,女孩站在比他高一步的小台子上,这下子镜头外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裙子的模样。 惊艳。 所有人都只会想到这个词。 和上一则广告女孩出场时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却惊艳中透出一股柔美,那很明显是恋爱中少女的模样。 男人眼底悄然无声升上来几分赞赏和满意,下一秒,却被女孩兴致勃勃的话给冲散了。 原来是女孩上一次穿着男人设计的长裙在街头被相中,邀请她试镜一个平面广告的模特,女孩仿佛看见梦想近在眼前,但是男人却无声转过了目光。 画面此刻只剩下女孩□剪裁精妙的裙摆,却传来男人和女孩的对话。 “你会为我设计面试的裙子的,对不对?” “我不愿意。” “为什么?” 男人久久不说话。 “我只为属于我的你设计新衣。”男人认真的脸此刻在镜头前透着不难看出的严肃,女孩闻言脸一阵通红,但是男人却不退反进,上前一步,距离一下子缩近。 “我不允许你站在万千人面前,因为除了我,没有人配给你量身定做。”男人一脸倨傲,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低头吻住她。 霸道的宣言,温柔的吻,阳光在这一秒定格。 然后画面慢慢淡出,一个温柔的男声在屏幕中响起。 private ——你的美丽,私人订制。 muse,给你独一无二的美丽。 广告结束,所有人都沉浸在刚才美好的画面中。 唯独袁宝婷看着屏幕,随即低下头,意味不明得微笑。 “我走了。”再抬头,她眸中思念的情绪已经被压下,某种坚定溢于言表。 叶辛越拍拍她的头,然后点头, 袁宝婷转身,头也不回得进入登机口。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放的人,不然小白兔怎么走得掉,小白这也是忍痛割爱,心在滴血有木有~ 大家看在我大着胆子虐小白的份上,给我一个赞啊~~\(≧▽≦)/~ 给力的收藏,我努力的寻找,你在哪里~ 第57章 强力反击 第二天温程莉起了一个大早,来到恒科电子的时候才刚刚出太阳,t市在一片安静中开始苏醒,连阳光照在人身上都有一种日出时分的湿气。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温程莉打开纪若白办公室的门,一如往常般准备把今天纪若白要过目的文件放在纪若白的桌上,却在打开门的时候愣住。 因为纪若白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安静得抽着烟。 他侧背对着门口,白皙修长的指尖夹着暗色的烟,目光沉默隽永得看着窗外,整个人站的很直,颀长的身段被阳光在身后拉出一道漂亮的投影,只见他仿佛随意般把眼放在嘴唇轻轻吸一口,然后薄薄的烟雾从他的薄唇间被缓慢呼出,整个动作由他做起来显得十分性感,却无言中透露出一种颓唐散漫的气场。 温程莉呼吸不由一窒,她认识纪若白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吸烟,然而如今看到他吸烟的模样,却比往常要冷漠百倍,冰冷气息仿佛裹着他似得,让她不由顿住脚步,不敢靠近。 直到纪若白抽完了一支烟,手指把烟头掐断,转过身来,才看见了温程莉。 温程莉勉强一笑,走进来把手上的文件都放在桌面上,然后问:“你很少吸烟,我看了吓了一跳。” 纪若白没有丝毫被看到后的情绪,把烟头扔到一边的垃圾桶,他坐在宽阔皮实的椅子上,拿过文件打开就开始看了起来:“嗯。” 温程莉敏锐得察觉到纪若白今天不一样。 例如……他穿的居然还是昨天的那套西装和白衬衣。 温程莉大胆猜测到了什么,然后踌躇半响,试探性得问:“我父亲说……自从上次记者会之后又一些娱记拍到了你和宝婷的照片,不过暂时被温家压下来了,你看要不要去和父亲见个面?” 下一瞬间,纪若白抬起头来,目光沉而深邃的凝视她。 只一眼,莫名的寒意席卷而来,让温程莉不知觉得冒了一身冷汗。 “今晚。”但是就在温程莉狐疑的下一秒,纪若白就已经面色如常得低下头开始签文件,只听纪若白淡淡说了两个字,温程莉点头应了,然后退了出去。 夜晚,纪若白和温程莉下班后直接去了t市有名的会馆“时光”,两人到了所订的包厢,有侍从躬身替他们把外套拿过挂起,纪若白身穿黑色薄毛衣,人显得愈发白皙清瘦,对着已经坐在位置上品茶的温绥昆点头:“温伯父。” 温绥昆看着自己的女儿跟在纪若白身后落座,眼底满意之色一闪而过,亲近得亲自给纪若白布好茶具,给他添了一口茶:“若白,事情顺利吗?” 纪若白也不推辞,右手执起茶杯细品一口,态度不卑不亢:“还好。” 他这句话说的暗藏锋芒,温绥昆眼中厉色一闪而过,索性单刀直入:“这几天不见你那个小助理,今天还想着你是和她一起来。” 温绥昆说“助理”这个词的时候笑了,见纪若白不准备回答,他也不再多问,扬手,身旁的秘书就把一个信封交给他,温绥昆顺手把信封放在桌面上,推到纪若白手中:“这些照片是我无意中从我旗下的出版社那里看到的,手下的人不懂事,不知道你和我们是一起的,照片我已经拦下了,要知道,这些照片流出去的话,现在对你来说可是个麻烦。” 纪若白看着信封半响,手掌按在牛皮质地的纸上面,却没有打开。 “的确,是有一点麻烦。”纪若白说完就把手离开了信封,拿起茶杯自己饮了一口。 见纪若白态度冷淡,却又不像是对照片的事情无所谓,温绥昆心底暗中斟酌,纪若白这个后辈一向让他看不透,但是今天是很好的时机,虽然袁宝婷不在让他计划稍变,但是并不阻碍他说出自己的目的。 “刚才见你和莉莉走进来,真是般配,说起来你和我家莉莉认识都很多年了,难道真没那个想法?”温绥昆温柔得笑,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意有所指得道,“你知道的,我温绥昆是一个很护短的人,如果是自家人,肯定会不留余力得帮忙,你现在刚接替衍之上任,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想必很辛苦,温伯伯不会骗你,如果你真看得上我的女儿,我温家对你一定竭尽全力,就像……照片的事情一样。” 温程莉嗔怒得望了父亲一眼,然后笑着转过头去看纪若白的反应,却在这一刻微微一怔。 不是错觉,那一刻纪若白嘴角的笑容,竟然……是冷嘲。 纪若白这时抬起头,温凉如玉的声线,此刻压得极低,又沉又冷:“这么多年来,我只当程莉是我的妹妹,看来温伯父说的要成为一家人,若白是无福消受了。” 温绥昆闻言脸色一变,却听到纪若白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广告,我们已经委托了国外一家经纪公司,请到了如今当红艺人的加入,过几天就能完成签约。温伯父旗下国内艺人出众,但貌似和我们下一个产品的要求不大符合,真是可惜。” 话说到这里,温绥昆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就连温程莉都猛的抬头死死盯着他,仿佛对一切都不敢置信。 “你这样做能获得股东大会的支持?衍之他能同意?”要找国外巨星代言不是一个小数目,纪氏这段时间已经承担了那批旧货物的索赔,如今该是捉襟见肘,对于这一项合作,纪衍之和股东们怎么可能同意?“还有,照片的事情,不止我有,没了温家,你就不怕这批照片会泄露出去?” 温绥昆难得厉声和他说话,然而纪若白对于他的反应却依然是淡淡的,喝完最后一口茶,纪若白站起身来,对侍从点头,让他去给自己拿大衣,然后略低下头,以俯视的姿态开口:“纪氏已经全然处理了当时负责问题电子产品的高层,至于资金,我半个月前就已经和郑氏谈好合作,‘新系列r’将由郑氏与纪氏合作推出。” 这下子温绥昆算是彻底明白了。 借由这一次的“劣质产品”事件,深度追究当时负责人的责任,光明正大得给纪氏来了一次大换血,那些之前已经被调职的高层元老,如今是连留下都做不到,还要给予纪氏相对应的赔偿。 然而之后产品品牌海外注册,还有海外经纪公司宣传,一切一切都是以郑氏加入并作为强大资金和品牌效应后盾来支撑。 温绥昆身后冒出了层层冷汗。 他想不到纪若白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不如说,纪若白是早就知道了那一批劣质产品的存在,甚至知道敌对的维尔公司能够以这批产品作为攻击纪氏的强力攻击武器,他早就意料到这一切,所以按兵不动,与郑氏私下达成秘密合作协议,直到维尔爆出这件事,他才开始借由这个机会来给纪氏来一次完完全全的大整顿,让“新系列r”的发布拥有一个毫无瑕疵的品牌背景。 而之前劣质电子产品对纪氏名声与信任度造成的影响,也会因为纪氏公开承认错误以及郑氏本身拥有的正面能量来打消,消费者本来就热衷于品牌效应,并且健忘,届时“新系列r”发布,看到海外巨星广告以及郑氏的大力推广,一定会争先恐后,那样的话从众心理推动下,市场占有率是很可观的,更别说有纪若白这样的人推动,温绥昆已经可以想象“新系列r”推出后会引起一轮怎样的狂潮。 而纪若白却仿佛还没打击够似得,给自己披上大衣,他的眉眼冷峻,薄唇微启,略带残酷的磁性嗓音随即而出:“还有,照片的事情我会查清楚,再做追究,虽然我待在t市的时间不长,但是娱记都是跟风使舵的,很快就胜负已定,温伯父认为,当我站在t市一个行业的顶端,有谁还敢得罪我?” 纪若白是一个人走的,他走了之后,坐在原位的温程莉已然一脸灰白,温绥昆看了一脸不忍,想起刚才纪若白的语气心底的怒火就仿佛要迸发出来,他走到温程莉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而温程莉此刻是绝望的。 她知道自己快要输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今天纪若白的冷言冷语,甚至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莫名胆颤,不知所措。 认识那么多年,他虽然有时对她会有应酬时的不耐,但是从来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如今甚至他已胜券在握,温家这个力量,他还是可以利用的,但是他今天却给他们摊牌,表示不屑再和他们合作,甚至不顾纪家与温家多年的情谊。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爸……照片……发出去的话eric会怎样?” 那一刻,温程莉所有坏的念头都出来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两败俱伤也未尝不可吧? 但是温绥昆却冷着脸,让她这个想法完全破灭了。 温绥昆说起这个一脸隐痛:“照片……不能传,维尔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照片的来源,已经有人对温家做了警告,如果照片传出去,维尔的下一个目标会是我们,并且……是赶尽杀绝。” 而温家,更没有那个能力与维尔公司抗衡。 温程莉闻言一把抬起头,不敢置信得看着自己的父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袁宝婷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却能让所有人保护?纪若白这样做她可以理解,但是,维尔公司?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不要小白吸烟啊!其实小白不常吸烟,但是男人有时候伤心起来无非不就是酗酒抽烟打架,酗酒这种不理智的东西小白是不可能做的,打架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很累还一点都不帅).纪若白(挑眉):我打架不帅? 色水:额.所以我觉得抽烟其实很性感,特别是小白这种冷男 纪若白:的确。 好吧.这也是设定需要,有不喜欢男主抽烟的亲可以略过这一段哈~不会多抽的大家放心~还有小白,这几天收藏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是不是因为你太没用留不住女主,所以大家那啥,对你很失望啊. 纪若白(危险得眯眼):我记得,这是你的设定。 额.那怎么办. 纪若白:我的女人,不会离开我太久,你们等着。 大家听到没!!! 第58章 身心狼狈 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袁宝婷的踪迹,正是在温家手中被顾淮隼得知的。 温家派出的那个记者,清楚得拍到了袁宝婷的正侧脸,照片几乎是送到公司的下一秒就被顾淮隼的人用其他途径取得了,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顾淮隼的目光瞬间阴沉下来,然后给温家下了这个警告。 兴许温家父女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为何顾淮隼会不利用这些照片,相反还把胶片全部购买,禁止发布。 维尔公司里,顾淮隼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倚着木质的桌子,手上拿着洗出来的照片仔细端详。 照片中的袁宝婷,穿着一套再简单素净不过的蝴蝶结白衬衣和高腰短裙,整个人显得就像是职场ol,但是那股气质却在精干中透露出几分纯美,尤其是笑容,绽放得犹如夏日的阳光。 但是……顾淮隼的目光冷了下来。 因为照片中的另一个男人。 照片的角度很清楚,带着某种目的,所以清晰得拍到了纪若白环在袁宝婷腰间的手,虽然照片上没有拍出纪若白的脸,但是顾淮隼是见过纪若白的,那股从里到外透出的清冷傲岸,的确是纪若白没错。 让顾淮隼觉得刺眼的是,袁宝婷在照片中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从未接触过的。 那种透着爱慕,依恋的宽心笑容,让顾淮隼忍不住收紧五指。 顾淮明进来的时候,看到顾淮隼脸上狠戾的表情,不禁一愣,但是他很快就唤了顾淮隼一声,看见顾淮隼一瞬间把情绪收起,顾淮明胸中叹息,但还是面色不改得走到他面前。 顾淮隼把照片放回信封中,再妥善得放在自己的西装内兜里,走回自己的椅子,他坐下,问:“查到没有?” 自从拿到了这些照片,顾淮隼已经派人从纪氏下手查探袁宝婷的行踪。 “嗯。”顾淮明在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得道,“婷宝确实是从两个多月前就出现在纪若白身边的,听说那时候她在郑氏担任的是秘书助理,从郑凛叙的秘书室调到纪若白的秘书室,之后纪若白参与郑氏的‘缪斯’品牌企划,婷宝是工作组里其中一员。” 这个消息让两兄弟第一时间都是同一个反应。 那就是惊讶。 他们虽然知道婷宝很聪明,但却不知道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顾淮明仔细观察了一下顾淮隼的表情,再接着道:“这一次纪若白来t市,袁宝婷是在他之后过来的,我问过纪衍之的司机,好像是纪衍之派人从c市把她给接过来,之后……”说到这里顾淮明顿了顿,“婷宝和纪若白住在一起,纪若白正式接管纪氏后,婷宝担任临时市场部组长,主要负责恒科电子。” 顾淮隼在听到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眼神已经完全深了下去。 顾淮明试探得问:“是不是要查一下他们两个的关系?” “还用查吗?”顾淮隼冷声道,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淡淡的杀意,“不要试探我,我没瞎。” 这一番警告让顾淮明敛眸,不再多话。 “现在婷宝人呢?”顾淮隼已经决定只要找到袁宝婷,第一时间就是把她带回家。 至于纪若白…… 他凭什么? 然而顾淮明却说出了一个不太乐观的消息:“我派人问过恒科电子值班的保安,听说婷宝已经很多天没上班了,我派去跟踪纪若白的人也报告说,近日纪若白都是独自进出,他的私人公寓除了他也没有别的人进出,我怀疑婷宝已经走了。” “走、了?”顾淮隼重重得拍了桌面一下,眼神阴狠,“我不要这个结果,给我彻查清楚,人去了哪里。” 若是袁宝婷和纪若白的关系如他所料,那么袁宝婷又怎么会现在离开纪若白身边?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袁宝婷离开。 他得马上见到她,看到她毫发无伤,他才能安心。 忽然,顾淮隼僵住。 顾淮明见状不解得看着他。 只见顾淮隼眼底阴鸷一片,但是却都缓缓压了下去,半响,顾淮隼收紧拳头,对着顾淮明说:“告诉外面的人,暂缓强行控股的速度,先等市场回升,等我安排。” 对于顾淮隼突如其来的改变主意,顾淮明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思绪一转就明白过来为何顾淮隼的脸色那么不好看,点点头:“我会尽快查出婷宝在哪里,放心。”说完就走了出去。 顾淮隼重重往椅背一靠。 他虽说霸道□□,但是从小到大,从不会真的做让袁宝婷会感到受伤的事,现在这个关头,袁宝婷作为市场部组长离开,肯定是因为有人触及到了她或者她想保护的那个人的利益。 他的妹妹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十分清楚,现在他的敌对是纪若白,然而纪若白和袁宝婷的关系不明,他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已经变得不能随心所欲。 在现在这个未知她消息的时候,他不能冒险。 然而顾淮隼得知袁宝婷的消息,已经是两周后,打来的电话是顾淮桑,消息却是关于袁宝婷。 顾淮桑的电话一过,顾淮隼就抛下了所有公司上的事情,搭飞机去了加拿大一所公立医院。 来到贵宾病房,顾淮隼带着一身湿寒之气走进房间,屋内很暖,开着暖气,然而顾淮隼却觉得心都有点发冷,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袁宝婷。 她正安静的睡着,穿着单薄的病服,一张脸苍白得让人心惊胆战。 但这不是袁宝婷第一次这样,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她都如此,一年一年,任由顾淮隼如何神通广大,都阻止不了每一年北半球的冬季里,她的身体就会产生这种状况。 他曾经带她去南半球过冬,但是情况依旧如此,那仿佛是从出生带出来的诅咒,让顾淮隼愈加痛恨,却无能为力。 这个丫头,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在离开纪若白后固执得飞到不同的国家,听顾淮桑说,这是袁宝婷离开之前的决定,她希望去更多的国家看看,哪怕是短短的一两天。 顾淮隼坐在她的病床前,深深地看着她。 三个月不见,她比之前要更瘦,加上和病魔在斗争,一张脸已经小的和他的手掌差不多,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也异常单薄。 顾淮隼派人去办理出院手续,岛上有照顾了袁宝婷这个病情多年的老医生,家里设施也十分先进完善,加拿大太冷,估计是因为这样袁宝婷才会提早发病,他得马上让她转移。 四处无人,只剩下暖气的声音细微响动,顾淮隼伸手触碰到她比常人凉上一倍的肌肤,仔细抚摸,却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那是没有人见过的温柔与怜惜。 他俯下头,把脸颊贴在她的左脸。 “婷宝,我们回家。” 维尔公司忽然完全停下了对纪氏的收购,让纪氏的高层们百思不解。 听说顾淮隼临时离开大本营,得知消息后的众人纷纷猜测,这会不会是其他的后招。 毕竟之前他们在维尔手里吃过太多的大亏,公司元气大伤,若不是有郑氏支撑,怕纪氏如今已经捉襟见肘。 而“新系列r”也已经到了尾声,就等最后的检测过了关,就可以举行发布会。 这两周里,纪氏上下基本都已经对纪若白心服口服,各个部门少了以前集团化的僵硬,如今效率不仅变高了,而且集团向心力也更加强,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 渐渐得,也没人再问袁宝婷的去向,自从纪若白交代市场部归入他自己管辖范围内之后,虽然恒科电子的员工对此产生过疑问,但是纪若白冷热不清的态度也让有疑问的人望而止步,他们对袁宝婷的关注也就慢慢淡了,久而久之,就认为袁宝婷是出国深造或者是被挖角或辞职,但已经无人再问。 温程莉被纪若白调到秘书室,管理高层们的秘书工作,但是却已经不在纪若白身边。 一切看似都紧张却平静得进行着。 半个月后,“新系列r”终于正式推出,第一则广告在全国首播的时候,纪若白正坐在t市自己的公寓里,端着小杯红酒,坐在阳台上,看着月光小酌。 她的离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那么久,起初原本以为能够忍耐,但是每一个夜晚,当夜深人静时,纪若白看着这个家里她留下的每一个痕迹,就会越发清晰得感觉到胸中那头困兽快要不服管制,快要破牢而出。 今天是第39天,他承诺给她的还有一天。 不多不少,明天,“新系列r”就会成为市场热点,纪氏会成为国内电子行业的中流砥柱,按这个势头发展下去,电子会重新恢复在纪氏的主流产业,那么无需多少时日,纪氏在这一行业的成就将会被世人注目,国际市场亦会有纪氏一席之地。 这是他最后承诺给父亲的,纪氏大患已除,他不再受管纪氏,以后只做他的郑氏四少,执行副总。 原本他以为,这个时候她一定会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看着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如今,明星朗朗,城市灯光璀璨,他却孑然一身,孤独无依。 那个女人不仅没有守诺让他一人寂寞,还带走了他的心,喜怒哀乐,这39日,他没有一天是过的不麻木,每日沉浸在工作中,和与维尔的对抗中,尽量让自己少想起她,却发现做不到。 有的人一旦深入骨髓,没了她,竟然是连笑都不会了。 纪若白觉得自己很狼狈,第三次。第一次是她受伤,第二次是她在电话里,哽咽却坚定得说自己要离开,第三次就是没有她的现在,因为无所适从,所以身心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终于把婷宝带回家了,但是婷宝现在昏昏沉沉啊喂我们纪总你看看这样真的好吗! 纪若白:让顾淮隼得意几天。 还有你对于给你投地雷的小伙伴怎么看呢?给个签名怎么样? 纪若白(斜看):我的签名只会出现在合同和结婚证明上。 小白你这是在变相要求我给名分吗? —————我想对下面的土豪说土豪你还缺胸部挂件吗——————— 初许、 地雷 x2 —————这是初许同学的第一次投雷呢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第59章 千疮百孔 袁宝婷再一次迷迷糊糊醒来,天色已经昏昏沉沉了,她眯眼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凝注了视线,刚想动,就发现右手手掌旁边微沉,艰难得侧头,正好看见顾淮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小憩,她不过轻轻一动,他就转醒,看出来睡得不深。 顾淮隼的目光很快就清明,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探过身子去摸她干燥的脸,问:“好点没?” 其实因为挂了药,所以身体还是处于无力状态,但是看到大哥眼底难得的疲倦,袁宝婷眨了眨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感觉好多了,也没之前累了。” 这一个月她过得昏昏沉沉,睡着的时间比醒来的多,顾淮隼还记得她回到岛上第一次醒来,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为难纪氏”,当时她还不是很清醒,约莫是模糊中知道是他,所以脱口而出,然而第二次醒来她就对中国的事情只字不提。 顾淮隼一直没有提起,但是却已经把团队撤出了中国,虽然他如今十分想把在t市的那个男人补上十来枪,但是就袁宝婷现在的状况,他所能做的就是让她少掉更多忧虑,所以当整个团队得知消息,他的副手着急得来找他,问:“Boss,我们前期已经投入了那么多金钱和精力,为什么要放弃?” 然而顾淮隼却是这么回答他的:“任何代价都比不上我重要的人一句话。” 顾淮隼并非是想放过纪氏,但是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有轻重缓急,对于纪氏,投下了几个亿又怎样,比不上她昏迷中的一句呓语,等他弄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去深究也不迟。 而现在,面对袁宝婷苍白的笑容,顾淮隼再冷漠的心都软了,知道她是在逞强,顾淮隼俯身按了电话,让佣人把一直热着的粥端上来,还有药,听到要喝药,袁宝婷眉头都皱起来了,却被顾淮隼用手指压了下去:“不准不听话。” 袁宝婷吐了吐舌头,但是闻到粥的香味就整个人都馋了,眼神都变了,顾淮隼难得低笑,接过佣人手上的粥,转而坐到床上,佣人在另一头把枕头铺好,让袁宝婷坐起来。 待佣人退了下去,顾淮隼就如往常这么多年般习惯性得让袁宝婷靠在自己的怀里,左手拿碗右手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给她喂。 看着袁宝婷烫的舌头都吐出来呼呼的时候,顾淮隼银灰色的目光更柔和,袁宝婷抬起头朝着他呲牙傻乎乎地笑,顾淮隼虽是面色如常,但是眸里的笑意却带着浓浓的宠溺。 “看来是真的好了,胃口也开了。”顾淮隼继续喂着,边说,“吃完东西下床走走,如果可以我就让厨房今晚给你做饭。” 一直吃流食不利于营养吸收,顾淮隼实在不待见她如今瘦瘦弱弱的模样,看她情况有所好转,心底已经盘算今晚的晚餐。 袁宝婷本来就觉得自己身体状况还可以,坐起来之后力气也慢慢恢复了,闻言也就点头同意。 等喂好了粥,袁宝婷起床穿上了顾淮隼准备的大衣,两兄妹一如往常般手牵手往花圃方向走,气氛一时难得的静谧,顾淮隼不说话,侧头看着有些怔忪的袁宝婷,半响沉默得转过头去。 直到两人来到花圃,顾淮隼推开门,满室芬芳扑面而来,和外面的温度不一样,里面被调节了适宜曼陀罗花生长的温度,显得很舒适,满目的红和白在眼前仿佛铺成一张炫目华丽的画,却又带着悲怆的意味,让人感到无法言喻的忧伤。 这时候袁宝婷想起曼陀罗的花语,不禁侧头问:“大哥为什么偏爱这两种花呢?” 这是袁宝婷和他一起打理了花圃那么久以来,袁宝婷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终究是……已经改变。 顾淮隼眼神一黯,然后伸手抚摸袁宝婷的头,他宽大的手掌炽热干燥,此刻刚好挡住袁宝婷向上看他的目光。 沉默中袁宝婷听见顾淮隼波澜不起的声音:“你不会懂的。” 不知为何,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听起来,却是无比的萧冷寂寞。 袁宝婷没有再问,两兄妹一起走到花圃中间木质的摇椅上坐下,袁宝婷看着这红与白,然后才终于在回家后第一次对顾淮隼说:“对不起。” 顾淮隼正倚在椅背上,闻言侧脸看她,却只能看到她微弯的脊背和修长的脖颈。 “你在为什么道歉?”顾淮隼问。 袁宝婷却没有思考,实话实说:“为了我的任性,让你担心了。” 她没有为她的离开而道歉,只是因为让他担心。 顾淮隼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话:“婷宝,告诉大哥,这三个月里,过得好吗?” 这一句话没有责怪和埋怨的意思,袁宝婷也明白事到如今大哥是不会追究什么的,她心里头有另外一件事,所以她俯□,把头靠在顾淮隼的大腿上,柔和的声音给他一一细数,就像给自己细数一般仔细:“我不知道怎样算好,刚去c市我就被桑姐带到她的公寓里了,我被她安排到郑氏工作,犯过乌龙、被锁在黑漆漆的档案室里;试过被人中伤;试过自己在家啃了几乎一周的泡面……哦对了,还被同公司的人恶意泼过热咖啡,试过因为要见合作方而在阳光下晒了几乎十小时……” 没有见到顾淮隼听得眉头紧皱,她却又说了:“但是我遇上了一群有趣的朋友,也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人,我第一次以个人身份参加工作组,第一次经过自己的努力而推出产品,试过担任更高职务的工作,让我的世界几乎不再空白,了无生趣。” “大哥,你说,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但是我却在其中体会到了二十多年来没有体会过的酸甜苦辣,就算疼过,但是也依旧是我生命里的色彩。” 纵然再多的暗算中伤,但那也是我经理过的全部,依旧让我的世界色彩缤纷。 没有好不好,因为一切都那样好,她愿意全部接受,并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顾淮隼良久没有出声。 “那个带给你色彩的人,”再开口时,顾淮隼发现自己说每一个字都那般艰难,“是纪若白?” 袁宝婷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闻言,轻轻点头。 顾淮隼问:“你……喜欢他?” 多么苍白无力的问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顾淮隼还在自嘲。 但是她并不知道,娇柔的唇中说出最残酷的话:“大哥……我爱他,是那样深深地看着他。他是在那个世界里第一个朝我伸出手的人,他很冷,很寂寞,却把所有的怜爱给了我,也把所有的色彩给了我。没有他,我做不了这个地步,是他让我昂首挺胸站在外面的世界里,那么多色彩中,他是我最光阑夺目的颜色。” “笨丫头,依赖,就是爱了吗?” “大哥,不一样的,依赖不是爱,但是他是我因为爱所以想要依赖的人。”袁宝婷微笑,“一辈子也只有他一个人。” 那一刻,她滔滔不绝,他心如死灰。 顾淮隼清楚得听见,自己的心正在裂开,她说的每一个刻在自己的胸口上都是夺命的一剑,让他胸口奇痛无比。 但是她永远不会知道。 正如她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为何只会在花圃里种这两种花,也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兄妹四人中,他只会让她踏足这里。 本来就是不该见光的爱,怎能像她现在这般,告之于世界,那是要让他去死,要他的爱去死,不过如今纵然沉默蜷缩在黑暗一堆,他的爱也已经死了,正在慢慢枯萎。 顾淮明说的没错,她是妹妹。 全天下人眼中她是一个女人,能爱、能亲吻、能死死拥在怀中此生不放,但是于他而言,她是妹妹,他能给她全天底下所有的疼爱、包容、呵护、珍惜,却不能要她。 她是离自己最近的女人,也是最远的女人。 眸中狂风暴雨一一洗涤,那双银灰色的瞳孔此刻却深得仿佛快滴血,他伸手盖住袁宝婷的双眼,任由所有情绪倾泻而出,却不能让她看见。 “一辈子很长,不要轻易说出口。”顾淮隼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声音已然微哑,“婷宝,你还太小。” 袁宝婷笑笑,不语。 她只当他是护犊之心,却不知他此刻心已千疮百孔。 “我已经放弃了对纪氏的控股,t市那边的事,你无需担心。”顾淮隼道,“至于现在,你什么都不许做,乖乖待在家里。” “大哥……我保证乖乖听话,但是你向我保证,要是若白来了,你不能为难他。”袁宝婷轻扯顾淮隼的衣角,试探得道。 顾淮隼心底一痛,随即嘴角勾出一抹又冷又狠戾的笑:“你失踪一个月了,他都没来找你,如今功成名达,他还会找你吗?而且,这里也不是好找的地方。” 顾淮隼原本就是隐忍而发的话,听在袁宝婷耳中却成了另一种意思,她笑着,安心得闭上双眼:“他会找到我的。”那双覆盖着自己双眼的手僵了僵,袁宝婷没有察觉,困意涌上,她心底一阵苦涩,呢喃出声,“我得……快点儿好起来…….” 话说完,她就已经枕着顾淮隼的腿,沉沉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虐大哥的,大哥啊大哥 顾淮隼:找死? 额.你威胁我我就把婷宝交出去! 顾淮隼(冷笑):那是你想死的更快。 嘤嘤嘤!不活了!区区一个男炮灰(别打我啊!!!)也敢欺负我! ————————作死来贴一发土豪榜—————————————————— 读者昵称 霸王等级 1.初许、 萌物 2.Anastasi 萌物 3.蘭蝶 萌物 4.love597 萌物 5.苏黎世的夜 萌物 ————————各位都来萌一发给个收藏可好—————————————— 第60章 正面交锋 纪若白离开纪氏的那一天,恒科电子的高层们都去送机,温连成也来了,俊朗的少年站在机场大厅,安静而白皙。 纪衍之再三的挽留没有留下他,这个他一生都管不住的儿子,在帮助他把纪氏收拾妥帖后执意要离去,他的固执和沉默让纪衍之无言以对,他们父子都有各自的骄傲,有的事情摊开了来说反而连最后的感情都要失去,所以纪衍之最后没有再挽留。 温连成如今已经是恒科电子的执行助理,虽然表面上是平职调动,但如今恒科电子已经成为纪氏的顶梁柱,所以这个职位事实上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他的上司是梁竣,两人齐手协作,会把恒科电子发展得更好。 临走前温连成问纪若白:“虽然我不知道宝婷去了哪里,但请你帮我转告他——温连成代他姐姐向她道歉……还有,谢谢前一段时间她倾力相助,没有她,‘新系列r’不会办得那么好。” 纪若白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会转告。”说罢,纪若白转身,头也不回得走了。 t市飞c市的空中,纪若白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已经是初冬的季节,阳光却正好,微冷中带着冬日才有的干燥的温暖。 随即想起临走前与父亲的对话。 …… “那个女孩肯为了你离开,你又何必把人家找回来?”纪衍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会做那么执拗的事情,不像你。” 然而他却说:“你知道哪个是我?” 纪衍之闻言微愣。 然而纪若白却视若无睹:“这不是执拗不执拗,而是只能是她。” …… 纪衍之还是不了解他,或许,真正能够了解他的,只有袁宝婷。 外人都说他纪若白冷酷无情,是个连亲情都不放在眼底的冷血男人。 又有谁会觉得,他会对一段感情认真执着? 只有她不一样,是她看穿了自己对于情感的那份不易付出、认定与坚持。 所以必须是她。 下飞机后纪若白直接坐郑凛叙安排的车去了他们的老地方,下车后直接走进会所的包厢,四兄弟都在这里,纪若白脱下大衣,抖去一身寒意。 郑凛叙正坐在沙发上说着电话,纪若白见状便直接把目光放到詹遇宸身上:“二哥,我让你查的事情呢?” 詹遇宸正懒洋洋得坐在高脚椅上,闻言随意得答:“给你翻了很久车道旁的摄像机记录,你给我的日期后两天有一辆车把小白兔送到t市机场,车牌号我派人去查了,是叶家的车,具体的我找老五问过了,但是叶辛越那个女人嘴巴可硬了,套不出什么话来。” 纪若白早就猜到是叶辛越带走的袁宝婷,袁宝婷失踪那一天刚好是叶辛越来t市不久,在t市里,能让袁宝婷毫无防备并且信任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在c市和袁宝婷打过交道的叶辛越,也只有她,才能这么隐蔽得从自己眼皮底下把人送走。 “而且查了机场登机记录,没有小白兔的名字,约莫用的也是假的护照和身份证。”詹遇宸摊手,一脸无辜。 纪若白沉默,扯松了领口,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本家周围都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偏偏周围有那么一两个是没心没肺的主儿,詹遇宸看着郑凛叙拨电话,不由咂咂嘴:“美国那边的人都疯了吧,就现在这么个太平盛世也要搞独立?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要过,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之前跟你们说过的,美国那边,派个人去一下。”郑凛叙挂了电话后对着他们四人说,“我已经让姚豫暂时过去了,但是还需要人,老四就留下吧,你刚处理完t市的事情,休息一下。” 说是美国的事情,其实就是郑家的分部开始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大动作,这个势头不能随之任之,否则客场换主场,郑凛叙地位受撼动,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北美本来就是各方势力群聚的地方,一向以来以郑、姚、顾、陈等几大家互相压制,只是如今郑氏一些旧部开始作乱,陈家顾家也纷纷想在北美市场分一杯羹,近日北美股市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郑凛叙先手已留,如今不过派人去给那边重重一击罢了。 顾家和郑家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两家却颇有渊源,如今顾家偏向那一头,郑凛叙自然是要亲自去顾家一趟,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有个人在他之前给顾家一个下马威。 在场的人闻言都懒洋洋得不想说话,然而只有纪若白手一顿,半响,把酒杯放下,纪若白回头,看向郑凛叙,道:“我去。” 詹遇宸和萧桓同时惊讶得看着他,郑凛叙也抬头,深深地看了纪若白一眼。 纪若白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尽。 “明天我把我的团队带过去,给我准备好明天下午的机票。” 萧桓笑问:“你去的话就万无一失了,倒是我有点同情那边的人了,其实这件事没必要老四你上。” 北美那群郑家旧部说到底不过是垂死挣扎,顾家和陈家纵然在里面算个帮凶,但是利弊得失都有很明确的权衡,说清楚点,他们不会真的用太多力量去帮助郑家那群废物,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从中得力,一旦他们出手,先被放弃的肯定也是郑家那群人,输赢并无什么悬念。 然而纪若白是很少出手的,这种状况,又是这样的股市跌宕,若是纪若白去了北美那边,顾家和陈家也不可能明哲保身,这件事可算是闹大了。 但是纪若白既然说了出口,就没有说收回的,郑凛叙自然也明白,思索片刻,他还是应允:“那就老四去吧,明天到达,顾淮隼交给老四去对付,拖住他们百分之六十的战斗力,三天内我要看到美国市场全部跌停。” 这句话野心颇大,詹遇宸吹了一个口哨,但是纪若白却见怪不怪得低下头去,看着杯中琥珀色液体,眸中冷意一闪而过。 当天晚上纪若白还没好好休息,第二天就带着自己的专业团队搭乘飞机去了美国。 真的不过三天时间,美国股市就像是从一开始沸腾的水,突然冷却,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引起了各阶层的恐慌,当然,小股民不痛不痒,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前期投入最多的陈家和顾家,还有郑家老一辈残余旧部。 然而整个过程中,纪若白甚至没有露面,这才让一开始作乱的人更加恐惧,想要解决却无从下手。 陈家基本已经废了,除了顾家tic集团尚能勉强扛住,总体来说威胁已经解除。 但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纪若白并没有因此而放过tic一马,而是更加雷厉风行得、把tic打击得更彻底,短短时间,tic元气大伤,但是这个时候除非纪若白放手,不然谁都没法救。 纪若白在一周后提出和顾淮隼见面。 顾淮隼得知这个消息后,在书房里沉默良久,才拨通了如今正在纽约的顾淮明的电话:“做好安排,我见他。” 挂了电话后,顾淮隼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换好西装,刚出房门,就看见袁宝婷穿着睡衣赤着脚要走回房间,他眉头一皱,走过去一个弯腰把袁宝婷横抱起来,完全不顾西装外套会出现褶皱,难得严厉得压低声音道:“不是说了出门要穿鞋子吗?这个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用脚踢开房门,顾淮隼抱着她走进她的房间,袁宝婷全身又重又难受,药效还在肚子里发挥着作用,她扯了扯顾淮隼胸前硬朗的西装布料,道:“反正有地毯。”说罢她抬头看着顾淮隼线条漂亮的下巴,问,“大哥,你去哪里啊?” 这段时间顾淮隼没出过家门,就在家里陪着她,亲手照料起她的身子,袁宝婷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哥穿得这么正式的模样了。 顾淮隼把袁宝婷放在床上,给她铺好枕头,盖上被子,直到她露出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顾淮隼俯身亲了亲袁宝婷的额头,没有回答:“不早了,睡觉,公司你二哥那边出了一些问题,我过去看一下。” 现在是晚上八点,却是精神容易疲劳的袁宝婷的睡眠时间,闻言袁宝婷点点头,乖乖得闭上眼睛,但还是不忘说一句:“早些回来……” 顾淮明不在家,顾淮桑也还在中国没有回来,这个家就只剩下他和她。 顾淮隼用拇指摩挲她饱满的额头,直到袁宝婷的呼吸变得均匀,他才慢慢松手。 “我会早点回来的。”他轻声道。 银灰的眸子,在黑暗中慢慢沉淀。 他没有告诉她,纪若白真的来了,一个月后的现在,已经来到了美国,却不知道是为何而来。 时机太凑巧,tic、陈家和那群郑家旧部接连出事,纪若白就来了,股市起伏肯定和纪若白有关,这点毋庸置疑,在金融界,也只有纪若白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让顾淮隼不得不以tic总裁的身份见上一见。 只是……若他是为了别的而来,他只能不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正面交锋了~ 看到收藏,吾心甚慰~说明你们真的很想快点看到小白和妹控哥哥对决! 不过还有人说小白和妹控在一起的!我醉了有木有! 评论花花继续撒起来啊~ 第61章 硝烟对峙 在北美各大家族因股市而手忙脚乱的时候,两个引起这场股市震动的男人却背着所有人私下见面了。 纪若白来到tic楼下,抬头看了看在阳光照耀下的tic大楼,因为表面是冷硬的金属外壳,让此刻在暖冬里的tic大楼显得比其他大楼更亮,却也从里到外透出一股冷意。 楼下有经理早已等待在那里,看到纪若白,沉默得上前,用标准美腔带着纪若白上楼。 这场会面,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临时起意或者各有所图的,但只有纪若白和顾淮隼知道,这次见面总是要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其实早在维尔在中国对纪氏发起恶性收购的时候他们就该见一面,但是在已经到了那个时机的时候顾淮隼因为袁宝婷而暂停了对纪氏的收购,这场见面才迟迟没有到来。 而如今,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 纪若白踏进铺满高级地毯的小型会客室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西装革履的顾淮隼。 他没有穿蓝色西装,而是一身从头到脚都让他森然气场毫无遮掩的黑色高级手工定制西装,第一眼看见,他宽肩窄腰却坐的耿直,让整个人显得端庄优雅,但是看到他双眼的那一刻,却又会为之一振,银灰色瞳孔里的狠戾、孤傲让普通人无法直视,他像是中世纪的贵族,远远就带着因尊贵而有的疏离。 然而纪若白给人的感觉却几乎是耳目一震的。 和顾淮隼不一样,纪若白浑身清冷淡漠的气场就像一汪冷冽的清泉,没有顾淮隼那让人不舒服的狠戾,深沉得让人不能一探到底。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小小的会客室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纪若白,久闻大名。”顾淮隼往后一靠,终于停止了对纪若白的打量,薄唇缓慢而低沉得吐出平静的话语,“听说你要见我。” 顾淮隼的话有种客随主场的气势,然而纪若白沉静的眼神一抬,一句话就让顾淮隼眼神微动:“顾总那么聪明,我就不多话,这次来,我虽然是代表了我的大哥,但也有我自己的私人成因,想来这里向你打听一个人。” 纪若白没有像对外面的人一样说英语,所以这句话说得缓慢却有分量,顾淮隼眼神缓缓一抬,用同样的语言对纪若白说:“我对你的私人打听挺有兴趣的,不妨一说。” “袁宝婷。” 这个名字从纪若白口中说出,空气中顿时冷凝住,纪若白正视着顾淮隼冰冷的目光,继续道:“看顾总的反应,想必是知道人在哪里。” 顾淮隼知道,纪若白肯定是早已有八分确定袁宝婷在哪里,今天的这场见面,早已不是试探,而是胸有成竹。 他低笑,但是眼神却和嘴上极度不符合,森然的杀气一闪而逝,顾淮隼道:“tic在你眼底是不是太廉价了?你大费周章赶尽杀绝,就是为了向我打听一个人?” 只看他的神色,纪若白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了一大半,轻轻敛眸,他用沉静有力的声音说:“宝婷跟我说过,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看来顾总就是她口中的‘哥哥’。” 他说话平静,听在顾淮隼耳里就是刺耳,顾淮隼冷冷勾起唇角:“是又如何?” 顾淮隼承认的那一刻,纪若白心底却是狠狠一沉。 果真如此。 其实在听到顾淮隼承认之前,纪若白对袁宝婷的身份只是猜测,早在调查过袁宝婷之后,纪若白就会有意无意牵引她说起她家里的事情,之前总是在想,在上层社会,本来四口之家以上就不多,他就一直偷偷留意着,然而当时维尔对纪氏发起攻击的时候,袁宝婷种种反常行为就让纪若白更是多留了一份心,直到她消失,他才开始把袁宝婷和顾家联系在一起。 外人只知道顾家有三个人,但袁宝婷和顾家三兄妹任何一个感觉都不一样,那种被保护得很好的纯净与他们三个在商场中摸滚打爬后的精明世故是极大不同的,纪若白有过袁宝婷和顾家是世交,甚至是青梅竹马的想法,但也有她和顾家兄妹就是直属关系,想不到今日总算是有了答案,她果真是顾家未曾公开过的小女儿,顾淮隼的亲妹妹。 这个认知让纪若白胸中一定,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他看着那质地温润的颜色,半响才道:“我要见见她。” 简单五个字,让顾淮隼嗤笑:“你凭什么?” “给出你的条件。” 气氛一时僵住。 纪若白率先打破这份僵局:“她欠我一个答复,而tic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顾淮隼,我的要求只有这一个。” 两个都是聪明人,顾淮隼知道纪若白的意思。 然而他却只是不屑得,仿佛对纪若白口中的事完全不屑一顾:“我不清楚你和宝婷在中国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回来了,一切都结束。如你所见,那是我疏忽下的一次意外,她本不该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所以我不会让你们见面。” “而且,在我眼中,你说的tic完全不足以和她相比,你既然有这个胆量来挑衅tic,我也未必会对你客气,当初维尔放弃对纪氏的收购,若不是因为她,纪氏就算最后不属于我,也会名存实亡。” 纪若白清楚,顾淮隼说的话都是实话。 像维尔这样的跨国企业,要对付纪氏这种已经腐朽多年的国企,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纵然一切如他所料进行,但是只要维尔愿意,断绝纪氏一切生路,让纪氏变成一家空壳公司,不过是时间问题,纪氏没有维尔的财力人力,如果维尔对纪氏发起持久战,纪氏必败,而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不过是元气大伤,卷土之日指日可待。 当初也是因为维尔的中途退出,让纪若白更加确信袁宝婷和顾家的关系不浅。 但是如今面对顾淮隼这一番话,纪若白第一次,认真而微冷的对顾淮隼道:“她早就是我的女人,所以根本不会有结束,我来不过是为了告诉你这一点,不让我见她也没关系,替我转告她——我承诺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顾淮隼眼神一变,狠戾得朝纪若白看去:“你、找、死。” 心底的愤怒一下子暴涨,听了纪若白的话后顾淮隼眼底猩红一片。 她成了他的人,这一句话,让顾淮隼紧紧捏住拳头,甚至因为太用力而发出恐怖的声音。 然而纪若白却不闪不退,看着顾淮隼的神色,微微眯起双眼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何你们会把她保护得那么好,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是‘你们’,而是‘你’。作为一个哥哥,你对宝婷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极度保护,甚至是病态的。” “她根本不需要你的这份过度的保护,在我眼里的袁宝婷,比任何人都坚强,她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想法,也和我们一样,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你所做的一切把她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有问过她是否愿意?”纪若白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冷了下去,“还是对她做的一切,并非是因为保护欲,而是因为,你自私得想要禁锢她?” 砰—— 巨响在房间内回响,下一秒,浓浓的硝烟味道让顾淮隼眸里血光更盛。 举起枪,顾淮隼看着纪若白。 那一刻,他是这么想纪若白死在他的手里,生平头一次,有人胆敢把他如此清晰的解剖出来,让顾淮隼愤怒到立刻拔枪。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纪若白去死。 但是屋外的人闻身闯了进来,纪若白带来的人见纪若白中枪,都纷纷挡在纪若白身前,有人立刻给纪若白做急救措施,用手帕捂住纪若白腹部的枪伤,边打通了急救电话。 纪若白一脸血色尽褪,但是那双眼,此刻却比屋外的寒冬还要寒冷百倍。 那一刻顾淮隼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是试探。 纪若白从来时的第一刻起就没有停止过试探他,包括他说的那一番话,都只是为了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从纪若白的眼里,顾淮隼看到了和自己此刻一模一样的神色。 冰冷、嘲弄,以及……遇到让自己受到威胁的人时那浓浓的敌意。 直到纪若白被他手下的人以及医护人员带走,顾淮隼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高大的身躯僵硬着,久久不动。 纪若白中枪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到郑凛叙他们耳中,几乎是纪若白刚进手术室取子弹,郑凛叙三人,除了言厉,已经搭乘了最快到美国的飞机。 这一枪让tic和顾家正式站在了郑家的对立面。 来时郑凛叙已经做好了其他准备,下飞机后三人直接去到纪若白所在的私立医院,这个医院有郑凛叙投资的股份,基本上隶属郑家的产业,所以一降临就让这里的负责人亲自带领到了纪若白所在的病房。 所幸枪口是在肋骨下两三公分的地方,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这一枪开的刁钻,纪若白要在医院休养两三个月。 走进病房,纪若白身上的药效已过,正坐在床上,听到开口的声音,他看过来,见是郑凛叙三人,便朝他们点头。 枪伤手术普通人都是全麻,但是他们五个一向不比其他人,做任何手术都只是局部麻醉,像詹遇宸这种的甚至有时候并不需要麻醉,他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状态下,所以纪若白并没有在手术后立刻昏睡,而是脸色苍白得支撑着,有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不会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躺枪了(笑 大家似乎很期待这个章节啊!为什么!你们都想要我们小白中枪吗嘤嘤嘤! 不过大哥才是真的叼,被逼急了直接拔枪,可能有点夸张啊,但是大家想想顾家的实力以及顾淮隼的身份,就不会觉得太奇怪的啦~ 今天也要给力收藏撒花! 第62章 无声凋零 郑凛叙三人一进门,其他人就很识相得退了下去,郑凛叙对詹遇宸点了点下巴,詹遇宸就了然得陪着医生出了病房,纪若白揉揉眉心,低声道:“没必要,不严重。” 郑凛叙走到病床前面的沙发坐下,仔细端详了纪若白的脸色,见他虽然面色苍白嘴唇无色,但都是手术后正常的现象,那双眼睛依旧如往常般清冷淡漠,但看起来并不算十分严重。 看着纪若白微冷的神色,萧桓啧啧有声,也在郑凛叙身边坐了下来:“你这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阿老四。” “我就说了顾淮隼不好惹,你们偏不信,就我之前和他打交道,他可是会把对方抽丝剥茧的主儿,不过想不到他明知道你是谁都敢给你挨枪子儿,也是个人物。”萧桓笑着对纪若白说,“他是小白兔的情儿?你是后来插足的第三者?知道你们关系后顾淮隼恼羞成怒要把玷污小白兔的你给干掉?” 纪若白闻言目光一扫,冷冷得看了萧桓一眼。 然而回答萧桓的,却是紧接着他们脚步来到医院的言厉。 “我查清楚了,袁宝婷是顾淮隼的亲妹妹,顾家最小的女儿。”言厉一身风尘仆仆得赶来,进到房间后累的直接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尽,才道,“我就说名字怎么那么熟悉,袁宝婷,不就是顾家老太太那最小的宝贝幺孙女么。” 郑凛叙几不可察地皱眉。 其他的人皆是一脸不可接受。 想起在中国某只又傻又冒失的小白兔,再看看纪若白身上越发冒出来的寒气,詹遇宸啧啧有声:“乖乖,老四,你这是攀高枝了?” “但是宝婷姓袁啊?”跟着言厉来到这里的文浣浣进来后恰好听见言厉的话,也皱起了眉。 “顾老太太姓什么?”言厉反问。 萧桓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顾老太的原姓就是袁啊! 言厉点头肯定了他们的答案:“袁宝婷是早产儿,早些年都在顾老太的身边长大,垂顾老太疼宠,所以这位幺女是跟着奶奶姓的,是当时顾家所有人许可的。” 可想而知,这位得天独厚的幺孙女是多么地顾老太太的欢心,顾老太太常年不外出,这位不谙世事的孙女就被好好地保护在她身边,上头的兄姐也是疼爱地不知道怎么好,特别是大哥顾淮隼,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到这位小妹面前,还为了照顾这位小妹迟迟传不出婚姻那头的消息,这次大概是知道了纪若白和自家小妹的关系,一时怒火攻心,才想要一枪解决了这个染指他家小妹的男人。 詹遇宸表示懂了:“难怪顾老太太任由顾淮隼开枪也依然不动声色,好小四,你这次可是一下子把他们顾家人都得罪了,所以说,兔肉不能乱吃啊。”他早看出来了,那只小白兔哪有一点在社会上混过的迹象,当时他只是认为这世界上二货特别多,老四就那么恰巧捡回来一个又白又二的,想不到这样的性格不是先天培养,而是后天养成的。 这样的状况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然而看纪若白没有丝毫吃惊的表情,想必是早有猜想,郑凛叙沉默片刻,闭上眼睛几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 “老二,给顾家约个时间,我亲自登门拜访。” 话一出口,其他人都是片刻寂静,都看向慵懒得坐在沙发上的郑凛叙。 “大哥,你和顾家那边……”郑家和顾家关系虽不深,但是也不浅,特别是这几年来顾家老太太一直有意把顾淮桑往郑凛叙身上推,倘若这时候郑凛叙出面,场面怕是难免尴尬。 然而下一秒,纪若白淡然的嗓音就打断了他们的话。 “无论她是谁,终归都是我的女人。”纪若白伸手捂在刺痛难耐的伤口上,略一皱眉,说话时眼神却无比认真沉着,“我和顾淮隼的事情,你们都别插手。” 倘若真的是对一个普通的哥哥,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但是那一刻,纪若白脑海里闪现的,是在他试探的话语过后,顾淮隼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气和一闪而过的痛意。 有哪一个哥哥,会被别人说对自己妹妹另有企图的时候会感觉刺痛,就像是被拆穿了似得。 纪若白很肯定,顾淮隼对袁宝婷的感情,绝非普通的兄妹之情。 那种霸道的呵护,以及浓浓的占有欲,都足以让纪若白感觉到浓浓的敌意,怕是袁宝婷一直不知道,也察觉不出来,所以这么多年来,顾淮隼都习惯成自然的,把那份爱隐藏在表面,刻入在骨里。 但是他也很清楚,倘若一个人真的爱了,不管对方是谁,若是从一开始到结束都是沉默而平静得爱着,就不会有变故,那份爱迟早都会烂在心底,但若有意外,这份爱兴许会立刻死去,也兴许会脱轨而出,一想到那个如今不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纪若白目光更冷了些,伤口也开始疼痛炽热起来。 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那么着急。 但是若不早一点把她拥入怀中,他就无法确认,那个人眼底的爱意,会不会终究被表面的亲情所淡化,他兴许是在害怕,倘若有一天她眸中对他的感情哪怕淡了那么一点,他都会杀人。 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如今是在死死忍耐。 郑凛叙看了纪若白一会儿,然后用食指敲了敲一旁的扶手,终究还是同意:“你的事情可以不干涉,但是顾淮隼给你的这一枪,无论如何也要追究。”他往后一靠,微微舒展四肢,道,“而且现在我们要找的,并非顾淮隼,而是顾淮明。” 詹遇宸闻言恍然大悟,他是和顾淮明打过交道的人,自然十分清楚郑凛叙这样说的意思。 郑凛叙无视掉纪若白微蹙起眉头的表情,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缓缓道:“顾淮隼是头狮子,那么顾淮明就是一只狐狸,我相信他会比较顾淮隼来说理智些,而且……”他看了纪若白一眼,“老四的伤还没好,我先拖着顾家,浣浣,去打个电话给姥爷,怕是要劳烦他老人家一次了。 文浣浣不解,郑凛叙点上她的额头,解释道:“只要姥爷来了,我们才能有机会见到顾家老太太。” 现在可以走进顾家,怕是只能找姥爷,当年姥爷和顾老爷子曾经是出生入死的战友,现在顾老爷子去了,能和顾老太太攀上交情的,就只有姥爷,顾家虽说现在顾淮隼是家主,但顾老太太的威严还在,只要说服了顾老太太,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文浣浣似乎明白了,却又不是完全明白,但还是很听他的话,出去打电话了。 她一出门,郑凛叙嘴角的温柔淡了许多:“美国那边尚且稳定后派一批新的人过去,那边也是时候要换换人了,不然他们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看的,是谁家的天。” 他说话的语气不重,但是却隐含着迫人的气场,地底下的事情一向是交给詹遇宸的,在美国姚豫那边也可以帮托一下,所以郑凛叙并没有多担心,如今似乎是自家兄弟的姻缘要紧,郑凛叙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要帮兄弟一把。 然而纪若白对此虽说同意,但在对顾淮隼的事情上依旧很坚持:“随你们,但是我和顾淮隼终究是还要谈的。”他疲惫得闭上眼睛,胸口的心跳牵动血管隐隐作痛,“我的女人,我会负责。” “老三。”他忽然开口,萧桓下意识得应了一声,只听纪若白闭眼吩咐,“帮我去查法国到美国的私人班机资料,一天时间,如果我没有要到我要的结果……” 乖乖,这时候的纪若白可是不能得罪的,常年饱受纪小白压迫算计的萧桓猛地点头。 笑话,平常的纪小白已经阴险毒辣比大哥还甚,如今暴怒开挂阶段,估计残暴程度就是一个大哥加一个暴力小五加变态老二!他惹不起啊嘤嘤嘤!! 子夜,岛上有花悄然盛开,亦有花叶无声掉落。 宛如一个轮回,一场罪孽。 下飞机后,踩着一地的霜雪,顾淮隼轻而慢的呼吸,下意识得先走到玻璃花圃,到达时身上已经披了薄薄的一层雪,他没有拂去,靠在墙壁上,看着眼前大片的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良久,才用手捂住眼睛,心脏仿佛快停止,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已经离开了玻璃温室。 只有看着花圃里面的这两种花,他才能清楚得感觉到沉重到快要死亡的滋味,让他能够继续压抑,知道自己还活着。 踩着一地的银白月光,他悄无声息得走上楼,来到袁宝婷的房前,他脱下大衣拿在手里,靠在墙壁上等待身上的寒冷缓慢褪去。 等身子慢慢回温,他才轻轻推开门,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夹带着温暖,让顾淮隼有片刻的失神。 那一刻,月光透过洁净的玻璃,落在离他眼前不过十步距离的大床上,层层帷幔中,床上的女子只穿了一件乳白色吊带睡裙,象牙般的手臂抱着与睡裙同样颜色的被褥,只露出一个圆润而形状精致的肩头,如雪如缎。 她睡在白色的月光中,整个人圣洁得不可思议。 而顾淮隼站在月光照不到的昏暗里,胸口的某处正如抽丝剥茧般疼痛,有什么正在暗暗凋零。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有大哥的心理描写,大家当番外看也行,不长。 有人问下一本会不会继续写老二。 唔,怎么说了,系列文写多了文笔总觉得会很僵化,思想也是,其实若可以,下一本打算呈上已有准备的清新一点比较贴近生活的cp文。 新坑正在存稿中,设定暂时不公开,相信会是你们喜欢的类型。 总之一切等消遣结束再下定论~爱你们一直支持着我。 ——————对了还有某些小妖精的地雷,爱你们么么哒—————————— 第63章 视若珍宝 踱步过去,顾淮隼用手指轻轻抚过袁宝婷的脸颊,抹过她眼角下方,拭去湿润的液体。 明明还是那片月光,但少女的睡姿已经由小时候的大大咧咧变为如今蜷缩成一团,甚至还会在梦里落泪。 他挚爱的小女孩,终于还是如他所害怕的那般,在睡梦中为别的男人落了泪。 变的是时光,还是她? 顾淮隼觉得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是所有人都在变,却唯独自己,固执得坚守,因此始终一成不变。 那一刻膝盖仿佛不是自己般跪下,顾淮隼单膝跪在床边,她的气息吐纳在他的鼻尖,散发出熟悉的馨香,是他从小为她安排的最适合她的沐浴露,被他买断只允许被她使用,自那时起,这种香味早已成为了她的专属。 但却是头一次,闻着这种香味,心脏仿佛快停止。 顾淮隼不知不觉中俯□子,挺直的鼻梁差一寸挨上她,轻轻一嗅,他双眼闪过痛色,十指紧扣,喑哑得低喃:“婷宝……” 眼中的她,娇俏、美丽,早已不是当年青涩的果儿,早已成长为最盛的花。 似乎是听到他的呼唤,睡梦中的袁宝婷皱了皱眉,然后身体熟悉得,朝他怀里更深处挪了挪。 那一瞬,他的瞳孔中闪过巨大的挣扎。 但是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还是十指一松,他低头,轻而浅得吻上袁宝婷的额头,俊美的脸上写满虔诚和悲伤。 “再见,婷宝。” 这是无声的告别,那个怀揣着最绝望爱情的男人,已经死去。 今后,他会是她的大哥,依然疼爱她如掌心珍宝,依旧可以为她赴汤蹈火,不计回报,他会是她的长辈,她的庇护,她的一片天。 他终究还是残忍得把另外一个自己杀死了,今后,曼陀罗华不会再开。 …… “大哥,婷宝能成为大哥的新娘吗?” “你不是大哥的新娘,你是大哥的trésor。” “trésor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法语,trésor是珍宝的意思。” “珍宝?” “……就是,最珍贵而且独一无二的宝物。” …… 他其实,并非没有这个勇气亲自为她戴上头纱,让她成为他的新娘。 他的小少女,在他的注视下出落得楚楚动人,在他的保护下永远天真无邪。 可是,当爱超出了界限,心便注定要腐烂。 他怎么舍得,让她和自己一样? 在文浣浣的帮助下,姥爷很爽快得答应了来北美去给他们当说客。 姥爷下飞机的那一天,郑凛叙带着文浣浣和姥爷开着自己的船,越过峡湾和大海,在顾家守卫的带领下,来到了顾家大宅。 这座坐落在海面上的大宅子,防守严密,而且地理位置隐秘,离这里白多米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型的礁石群,若是不小心,很容易会迷路或者翻船。 郑凛叙牵着文浣浣下船,三人搭着顾家的车来到主宅庭关处,就见顾淮明衣冠楚楚得站在那里,朝他们笑得温润无害。 “好久不见。”这句话明显是对郑凛叙说的,郑凛叙闻言点头,回道,“打搅了。” “哪儿的话。”顾淮明带着他们两人往屋里走,边说,“大哥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刚好有时间可以让我们谈谈。” 两个都是聪明男人,有的事情无需言明,郑凛叙点头,看着姥爷和顾家老太太往后花园去了,三个年轻人便到了书房,郑凛叙让文浣浣到一边玩,自己则坐在书房中的小沙发上,顾淮明坐在他的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玻璃茶几。 “前段时间的事情,我很抱歉。”顾淮明见郑凛叙不打算先说,索性微笑着先开口,“那天我不在公司,不然,我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个地步。” 郑凛叙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慢条斯理得摩挲,闻言抬眼看他:“……不会演变成这个地步……看来你并不觉得顾淮隼做错。” “婷宝是我们的亲妹妹,大哥的反应,无可厚非,换做是我,也会愤怒。”说到这个顾淮明的笑容淡了许多,“我不过是没有大哥直接罢了,这一枪,我只能说是过了,却并没有说我们错了。” “不过,从你踏进这座岛屿开始,我们tic的盘都在被他操纵吧?”顾淮明把目光转向放在玻璃茶几上的随身电脑屏幕,手指微动,从电脑上调出来的今日的股盘走势,忍不住托着无框眼镜苦笑,“还真狠,看这手法,纪若白是不弄死我们不罢休了?” “你们给他一枪,他弄垮你们,很公平。”郑凛叙笑着道。 “还是那一句,大哥的做法我们几兄妹都表示没意见,不要说咱家小妹被纪若白吃了,就是你们纪若白碰了她一根毫毛,都足以让我们兄弟宰他个遍,但是既然是小妹的意思,我们也不好插手,大哥的事情是你们有错在先,”顾淮明抚着下巴,但是说到纪若白吃了袁宝婷的那会儿众人还是感觉到他骤然压下的气息,“你们也让纪若白看着点,tic赔了是小事,但是如果真想进我们顾家的门,他这做法可是难了。” “哦?按你这说法,要怎样才能进你们顾家的门?” 门口,清冷的,略带孤傲的男声清晰响起。 一身黑色衬衫的纪若白站在门口,淡漠的目光直直看着顾淮明,眼神中散发出的冷意让顾淮明眼神微深。 顾淮明心底也有些诧异,看刚才的股盘走势绝对是有人暗箱操作,那么漂亮又不显锋露水的手法他还以为绝对是纪若白的手笔,却想不到他竟然只是开好了一个漂亮的头,就让美国的股市都震荡了。 “看来正主来了。”顾淮明不答反笑。 “剩下的事情是我和顾家的事,”纪若白坐在顾淮明对面,一身肃然黑衣,对上顾淮明一身清澈的白,顿生一种奇异的气场。 郑凛叙点头,拍拍文浣浣的背,搂着她走了出去。 等郑凛叙和文浣浣关上门,顾淮明才头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在商场上完全不惧实力差距,一次次在危急关头,在维尔的刁钻发难下把纪氏保护好,并且借着他们的攻击为跳板帮助纪氏走上上坡路的男人,在第一次维尔对阵纪氏的时候,顾淮明就很想见上一见。 奇妙的关系,彼时,他是他欣赏的对手,如今,他是夺走自己小妹的男人。 袁宝婷回来多天,他是何等剔透的一个人,这期间小妹只字不提的忧郁看在他眼底,叫他心疼。 却想不到,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枪伤还好吗?”顾淮明倚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得看着纪若白,笑问,“才躺了差不多一周,应该伤口还没痊愈吧?” 纪若白淡然的模样哪有一点受伤的表情?他抬眼看了顾淮明一眼,低声道:“还好,若这是你口中得到她的代价,我付得起。” 顾淮明眼神微凛。 “看来你对婷宝的身份并不诧异,那么恕我冒昧问一句,”顾淮明的眼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了一点变化,但是表情却一如往常,“你和她在一起,真的没有一点她身份的关系吗?” 这一句话是认真在问,纪若白知道。 然而,听了这句话后,纪若白却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浓墨般毫无波澜的眸,仿佛在听着世上最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说的话也十分淡然,仿佛回答他的不过是一个对于他来说理所当然的问题:“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会问我是否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世。” 顾淮明安静得听着他说话。 纪若白说:“在如今看来,她兴许代表着很多,但是当初她在我眼底,一无所有。”他灼灼的目光此刻有点暗沉,“在你们每一个人看来,有人认为她拥有很多,也有人认为她什么都没有,但是无论如何,她在你们眼里都代表着另外一样东西。但是于我而言,她只是袁宝婷,不代表什么,她就是她。” 这番话让顾淮明眼神微动。 “我最不喜欢和懂得谈判的人说话,太累,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假。”顾淮明声音微沉,半响,他摘下眼镜,放到一边,“纪若白,你了解婷宝吗?” “因为父母早逝,她在出生的时候就带了一辈子都可能去不掉的顽疾,冬天的时候,她永远只能穿的严严实实得待在家里,只要受寒,她的病情就会复发,那么多年来的每一个冬天,她都不能踏出这个宅子一步。然而无论是冬天还是春夏秋,她的活动范围也没有超出过这个岛屿的范围,你认为,一个花季的少女,怎么会忍受得了这样的生活?” 纪若白目光微变。 “她从未和你说起过这些吧?”顾淮明勾起唇角,带着些许嘲讽,“这样你还会自以为了解她全部?” 室内一片寂静。 然而良久之后,纪若白却淡淡开口。 “错的是你们。” “你说什么?” “在你眼底的袁宝婷,脆弱、体贴、温顺、为了你们甘愿忍受这样的生活?”纪若白看着顾淮明,说话的速度放慢,却更重,带着质询的语气,“那你可知道,在我眼中的她,和你们所认为的她,完全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虐了大哥一番 小白开始反击了,要夺妻大战啊,小白vs顾家妹控哥哥们~ 买定离手了喂! 第64章 守护背后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袁宝婷看着加拿大目前最大的游乐场大门,目光有点兴奋,也有点感慨。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昂贵的羊毛围巾把她的脸裹得只剩下一双大眼。 走在她身后的顾淮隼,不过一身黑色长大衣,整个人在色彩缤纷的游乐园里,显得无比突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酷冷凝的气场。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袁宝婷,目光在触及她眼底不一样的神色时微微深了下去,看着眼前喧闹的人群,大手轻抚上袁宝婷的头,道:“进去吧。” 语气一如既往的宠溺,袁宝婷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笑道:“嗯。” 游乐场从里到外都是人,人群朝不同方向涌动,欢声笑语不断充斥,儿童的笑声及夹杂着各种语言的长辈的哄喝声交织在一起,在白茫茫的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 顾淮隼一直用一只手护在袁宝婷身后及周围,尽量不让人群撞到她,袁宝婷在拥挤中往前进,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他沉静而专注的目光,不由笑得更加安心,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好让大哥能够把自己保护得更好。 周围有许多年轻的少女,见状都在用各地方言讨论着,羞涩而大方得注视着他们,目光中流露出慢慢的羡慕。 一路走来,顾淮隼没有去解释,袁宝婷也没注意别人的眼光,一时之间,娇俏的少女和俊美冷酷的黑衣男人成为了游乐场里的关注中心,兴许是两人的气场在这里太格格不入,人群悄无声息得以他们为圆心退开一定的距离。 顾淮隼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直到两人来到摩天轮前,顾淮隼低头,对袁宝婷道:“抱歉。” 还在排队,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看他们,袁宝婷却清晰听见顾淮隼的话,不由抬头“嗯?”了一声。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但是顾淮隼却用手臂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听见她的声音,他灰色的瞳孔有点深:“我答应过你,今天让你以普通女孩的身份玩一天。”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对上一些闪缩的眼神,又道,“但是现在,恐怕是不能了。” 他话语里平静无波,却唯独袁宝婷听出了他那隐藏极深的思绪。 袁宝婷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趁着顾淮隼低下头前上前搂住顾淮隼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笑道:“大哥,谢谢你。” 谢谢你总是对我百般宠溺,百般退让,谢谢你让我圆满。 顾淮隼僵住,但很快就松弛了肌肉,随即听见她顽皮的声音:“大哥,这是我们第二次来游乐园吧?” 她的语调带着笑意,让顾淮隼不禁想起小时候他们唯一一次来游乐场,那一天夜晚正好有宴会,他答应她先带她来游乐场玩一转,之后再直接去会场,但是后来在游乐场里他没有牵稳她的手,以至于把她给弄丢了。 那一个下午,他发了疯似得封闭了整间游乐场来寻找她,凌晨时分,他派出的人通过监控录像找到了她的踪迹,当时是秋天,那个人贩子把她反锁在一个废旧的存放海鲜的冰库里,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发病,双颊白中透着青,嘴唇都成了乌紫,那是顾淮隼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害怕。 就连父母去世那一天,他也不过是愤怒及悲伤,但是那一刻,最小的妹妹气息奄奄得躺在自己的怀里,居然让顾淮隼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顾淮隼就没有再带袁宝婷去过人多的地方,久而久之,当他发觉时,袁宝婷已经习惯了只在岛上行走,再也没有离开过岛屿一步。 打断了顾淮隼深思的是袁宝婷自言自语般的嘟囔:“当时我一定很难看。”听二哥事后的描述,她可是脸庞发青,嘴唇青紫,像是一个僵尸。 “难看的,是我。”但是过了半响,顾淮隼却低声道,“那个把你弄丢了,找的快发疯的我。” 是那一次后再也不想要体会那种恐惧,也不想再重复成为一次当年那个狼狈的自己,所以这些年,他愈发强大,把她安排在身边,自己一只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摩天轮的队伍前进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他们。 顾淮隼谢绝了工作人员的搀扶,亲自牵着袁宝婷的手,走到红色的一格,袁宝婷兴致勃勃得走进去,回头却看见顾淮隼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静静得看着她。 “这位先生,您不进去吗?” 一旁有工作人员有礼貌的询问,连袁宝婷也睁着一双眼睛疑惑得看着他。 然而顾淮隼却第一次,在人前,默默勾起唇角。 “婷宝,你自己上去吧,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只在哥哥怀里看这个世界。”他的声音很沉,说话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要使上很多的力气,“……自己去看吧,在最高空你眼底的世界。” 袁宝婷的目光在那一刻颤动。 “对不起。”顾淮隼低声道,“抱歉,迟了那么久。” 众人闻言一脸迷茫,唯独袁宝婷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同一时刻,纪若白看着顾淮明,认真的一字一句道:“她喜欢外面的世界,却甘愿在这个家里以这样的形式过了整整二十多年,这使她的生活比所有人来的纯洁干净,但是这样的纯洁干净,其实又怎么能不被称为孤独和寂寞?” “你们觉得她是因为理解你们,所以甘愿待在那个家里,但是我眼中的袁宝婷,比许多女子都要心思细腻、聪慧、勇敢,她敢自己跑出你们给她划定的世界,并且活的比外面许多人都要耀眼夺目,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甘于为了这样的原因把自己困在一座围城里。” “在我看来,她是为了一个人去承受这份孤独,因为那个人逃不出孤寂,所以袁宝婷才会自愿留在他身边。”纪若白顿了顿,才道,“那个人,是顾淮隼。” 从出生起的那一刻,没有父母,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沉默且悲伤的哥哥的脸。 慢慢在他的呵护下长大,他愈发孤傲,身影愈发寂寞。 她是他用一生自己为代价换来的力量所守护的人,是她夺走了那个人本应拥有的能够得到温暖的能力。 因此袁宝婷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家人,独独只是为了顾淮隼。 或许是潜意识的明白,没了自己,他将在黑暗里独自一人。 因此画地为牢,因此相伴在侧,总是站在大哥一眼能看见的地方,固守着这个一直都在为他们付出的男人。 顾淮隼保护守护着他们,而袁宝婷则自愿在顾淮隼身后守护他。 他们都不知道,最后一直都坚守在顾家最强的男人身后的,只有她一个,却都认为,是他们一直在保护守护着她。 顾淮明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你说得对,从始至终,都是我们自以为是,觉得婷宝非我们不可。”顾淮明苦笑,“其实都说反了,是我们非她不可。” 母亲是在生下袁宝婷的那一刻去世的,对于他们来说,妹妹的性命是母亲换来的,这个孩子的生命对他们来说,从一开始就被赋有不同的意义。 是他们总是太多期望,总是被母亲的死亡给牵绊着,因为总是在心底深深悔恨当年没有这个能力保护父母,所以就用十倍百倍的精力去保护这个妹妹,自以为是在保护,却不知到头来,是婷宝看穿了他们过深的执念,还一直默默得在他们身边守护他们,承受着他们所给的过度的爱。 那一刻,任谁都无言以对,顾淮明抬头看着纪若白,哑声道:“婷宝值得所有人去爱,但是有的爱,是我们无论如何也给不了的,纪若白,若是真的爱她,那么就一直抓住她吧,不要放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从游乐场回到家,已是傍晚。 夕阳将下,有雪花飘落,模糊了视野,覆盖住大地原本的冰雪,一切干净得恍如新生。 大厅没有人,只亮了几盏微暗的灯,顾淮隼抚摸着袁宝婷微冷的脸颊,低声道:“上去休息吧。” “大哥,我的身体已经比调理之前要好太多了。”袁宝婷握着顾淮隼的手掌,习惯性得用脸颊蹭,有点调皮得道,“什么时候,给我找一个嫂子啊?婷宝有自己喜欢的人了,但如果没人在你身边,我会不放心。” 顾淮隼沉默片刻。 “不用担心。”顾淮隼慢慢抽回手去,“我会找到,要陪我余下半生的女人。” 袁宝婷吐了吐舌头:“要当我嫂子可要先过我这一关。” 顾淮隼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纪若白,我给他一个机会,倘若他能做到我给他的要求,你们的事情,我可以同意。”他看见袁宝婷眼底慢慢升腾的光芒,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眉心间,压住,“但在这之前,他不能跨越一步。” 如今还是冬天,她的身体经不起太多的折腾。 或许,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他会重新考虑,给那个男人,一个可以照顾袁宝婷余下半生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都几乎水落石出了。 守护与被守护,这才是真相。 其实顾淮隼和小白兔,我觉得才是真正守护的双方,一个因责任而爱,一个因被守护而珍爱,只是一个错落成了爱情,一个始终如一为了亲情。 只能说,大哥知道得不算太晚。 终于清楚了自己的禁锢,还有小白兔的守护,那一声对不起,是他要对小白兔说的。 于是终于放下,但依然深爱,只是将爱藏在了心底。 消遣已经到了尾声,有消息说近一两日可能会入v,若是入v会给大家一个具体通告。 希望支持了我那么久的亲继续支持下去,若是因v离开,我希望下一本再见。 写作之路还很长,我还有很多时间去成长。 希望成长之路有你们一直陪伴。 —— 感谢Anastasi,初许小盆友一直给消遣投雷 你们这些小土豪还缺胸部挂件吗? 第65章 彼此救赎 没有什么,比顾淮隼这句话更让袁宝婷心头颤动了。 他不知道,她一直都在等他认同,她的爱情,和她的男人。 因为大哥是重要的,所以谁的承认都不会比他的承认更让袁宝婷安心。 顾淮隼把袁宝婷送到她房间门口就走了,他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中间隔了玄空的大厅。 走进房间,屋内黑漆漆一片,袁宝婷先脱掉笨重的羽绒,然后边脱围巾边往房间吊灯的开关走去。 就在她的手碰上开关的那一瞬,身后一具炽热的躯体紧贴而上,袁宝婷大骇,下意识要张口尖叫,下一秒却被一只温厚干燥的大掌捂住了嘴唇。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拼命挣扎,然而那只大手却死死占据着她的腰,巨大的力量把她定在胸前,任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得。 在这时,那只捂着她嘴唇的手,大拇指微微曲起,划了她的鼻梁一下。 袁宝婷顿时浑身僵住。 这个动作似乎很下意识,是某个男人习惯性对她的一个小动作。 袁宝婷的肩膀开始止不住得颤抖,不到片刻,泪水从她那双清澈的大眼里落了下来,直接沿着脸庞滑下,渗进手掌与脸颊中间的缝隙,甚至有一些沿着手掌的轮廓划到那个人的手腕。 那一瞬,思念成河,要把人淹没。 渐渐的,她泣不成声,却像一只困兽,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出声,那只手掌就是这个时候松开,改为擒住她的下巴,在她的抽泣中,慢慢把她的脸颊扭过来,来人炽热的呼吸细细打在她的额头,然后逐渐下落,划过鼻梁,再到嘴唇。 一片黑暗中,她紧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正如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嘴唇相贴的那一刻,她狠狠喘了一口气,然后扭过身来双手死紧得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得啃咬他的嘴唇,也不顾两人的鼻梁挤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手陷进他精短的发里,抵死纠缠,满满都是依赖。 男人的薄唇微微开启,卷住她伸出的舌头在口中肆意蹂躏,灼热的呼吸喷洒,他一只手紧紧锁住她的腰部,边制住她想要更往自己身上凑的动作,却边按住她想要她埋进自己的怀里,一时之间,难舍难分。 她的身躯在他的怀里颤抖,就像风中脆弱的枝叶,让纪若白的心疼的缩成一团,终于皱起眉头一手打开了灯的开关,一瞬间周围亮如白昼。 他看清了她的脸,紧闭的双睫还挂着泪水,在白色的灯光下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辉。 纪若白让两人的嘴唇分开,但是袁宝婷却闭着眼睛搂着他的脖子寻找他的唇,眼泪流的更加厉害,纪若白看得眼神更深,用手掌熨帖着她的脸颊,给她拭去泪水,然后低头吻住她。 这一次的吻,不再剧烈,他有意安抚,细细舔吻她的下唇,手掌则搁在她的耳边,用手轻抚。 这样做,才让袁宝婷慢慢止住了颤抖,在他怀里昂起头承受着他的吻。 “我说过,会来接你的。”纪若白抵着她的唇,低语,“君子一诺,无戏言。” 他说最后三个字,嗓音低沉,语速缓慢,似乎对她说的不是简单一句话,而是一个承诺。 袁宝婷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慢慢睁开眼。 泪水的浸染下,灯光的下面,眼前的脸庞逆着光,唯独那双眼睛,深邃清亮,袁宝婷能够清楚得在那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 对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袁宝婷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狂乱的心跳,他的唇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沾上莹莹水光,脸庞因此显得清冷而性感,袁宝婷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怎么才来……” 她的语气,是他所熟悉的撒娇。 “是谁坚持要走,还懂得先去香港转机?”纪若白边说边俯□把她横抱起来,转身往浴室走,“走的潇洒,什么都不带走的是你,现在却怪我来得太晚。”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实在让袁宝婷有点怵,她扯了扯他的领口讨好得笑了笑,随即又觉得不对劲,等纪若白走到浴室关好了门她才脸蛋一红,瞪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纪若白把她放在浴缸边缘,伸手打开了淋浴的开关,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流往下洒,他淡淡道:“洗澡。” “你怎么会…咦?你来到我房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袁宝婷后知后觉得问。 纪若白看了她一眼:“因为没人知道。” “啊?” “你最重要的大哥,似乎给我下了禁入令。”他危险得眯起双眼,抬手擒住她的下巴,用拇指微微摩挲她的下唇,“我还是第一次偷偷摸摸只为了见一个人。” 他话音有点危险,却听得袁宝婷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用他多说,她都知道能让他偷偷待在房间里的人肯定是二哥,但是二哥绝对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不会白白让纪若白见她,所以纪若白如今在她的房间,肯定是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想到纵然在商场上也指挥若定,无所不能的男人,为了见她,给了别人多大的好处还得偷偷摸摸委曲求全,袁宝婷就忍不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就当是为了惩罚你,那么久才来。” 此时气氛太好,两人都不禁沉默,只听见清晰的水声,热水慢慢填满浴缸。 “若白,你会不会怪我?”袁宝婷半响,轻声问道。 纪若白抬手关掉水流,然后回道:“怪过。” 袁宝婷的嘴角刚苦涩得勾起,就听见纪若白说:“我曾经怪过你把我看得没顾淮隼重要,但是后来总是在想,要是我能早一点发觉,或许就能早一步把你护得好好的。”他看着水流的时候很专注,眼神中透着浓墨般的深沉,“后来我才记起来,当初是因为什么而爱上你。你拯救了我,我却不是第一个被你拯救的人,顾淮隼很幸运,我也是,但我和顾淮隼不一样,他不能与你相伴到老,不能护你到老,我却可以。” “所以我来了。”他勾起唇角,“为了能护你到老。” 当初,他兴许就是被她的性格所吸引,最后被她的爱给救赎。 其实他早就清楚得感觉到,她总是对他抱有无形的呵护,兴许是她没有察觉到,但凡她爱上一个人,对那个人就会无意间露出那种怜惜的眼神,那是保护欲,是给予过别人保护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因此他也被她救赎,他的寂寞不再没有人明白,她是那样得爱着他,并且一并爱着他的沉默与孤独。 所以不再有责怪,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她拯救了他,于是这一次换他来拯救她。 其实爱情就是彼此互相救赎。 不知道是谁开始吻谁,只是等他们好不容易回过一些神智,才发觉两人已经相拥在浴缸里,衣衫被褪下,湿哒哒得丢在浴缸边缘,他带着水滴的脸颊一再埋入她的心口,让她喘息,为他迷乱。 他的告白就像是最美的诺言,让袁宝婷觉得此生终于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站在她身后守护,这个男人不需要她保护,他虽孤傲清冷,却把爱情这种美好难得的东西带给她。 因此情难自禁,只想把最好的自己给他。 纪若白隐忍得浑身肌肉都在紧绷,顾及到她的身体,他的进攻变得缓慢却志在必得,在她肌肤每一寸印上痕迹,他的唇此刻就像是火种,把她深深点燃。 袁宝婷不小心吟哦出声,下一秒却被他以吻封缄,良久的喘息后,他清湛的眸注视她,薄唇轻启,语调中喘息带着诱哄:“乖……别出声……”他的眼睛很黑,此刻就像点着了火苗一般,比往常更亮,“我现在没有精力应付其他人,所以……安静点……” 他鲜有这样的时候,狼狈得汗水都沿着颚骨流下来,偏偏那张脸就算在这时候都紧绷着,让他显得禁欲又性感。 袁宝婷的手抚上他手臂肌肉,感觉到他隐忍紧绷肌肉下的血管,头凑到他的脖子旁,红着脸却坚决得道:“……进来,我能忍住。” 话音刚落,那双紧握住她腰间的大手用力再用力,纪若白再无法忍耐,用手臂撑开她,缓缓推进。 太久没有承受的地方,胀痛得让袁宝婷快要流下泪来,她张嘴咬住下唇,直到他一埋到底。 “咬住我。”纪若白大口喘息,哑声道。 真的十分不舒服,所以袁宝婷也不再客气,张嘴咬住纪若白的肩膀,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肩胛,感受着他每一次绷紧时肌肉的拉伸。 “对不起,这个时候,我不该要你。”纪若白的声音在一片氤氲雾气中,轻的几乎听不见,“但是,就这么一次。” 他的忍耐有限,一直引以为豪的耐心在她面前完全溃不成军。 袁宝婷什么也没说,不过大腿在这句话后紧紧缠上他的腰。 她的鼓励让他再无所忌讳,肆无忌惮。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爱情就是彼此互相救赎。 希望我的姑娘们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救赎。 入v后评论超过15字是能够赠送积分的,积分可以用来买章节~大家评论记得打分和过15字,水就可以挨个儿给你们送积分啊!先到先得给完为止! 入v后更的第一章,第二章是下午2点,我们到时候见 第66章 放手执念 浴室中一片煽情的水泽声,水波并没有缓冲每一次冲撞,相反这种激烈在疼痛与快感中有着无法言喻的清晰感。 纪若白腹间的绷带也早在激烈的拉扯中,缓缓松开,隔着水波,伤口因为过度大开大合的动作而微微扯裂,慢慢把热水染成几缕微红。 直到袁宝婷的手指触摸到粗糙的质感,才从一波快感后,怔怔得低下头,看着纪若白小腹上缠上的绷带,问:“这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她的分心让纪若白不满,用力撞了她一下,他拉着她的手离开伤口的位置,继续动作:“专心点。” 他不回答,但是袁宝婷又怎么会猜不中。 明白这兴许是为了她才受的伤,袁宝婷的眼眶微红。 但是却没有哭。 因为心疼中有什么正在挣扎着破茧而出。 有那么一个人,纵然她离开了也不会放弃找寻她,明知道爱她会受伤却依然深爱,这样的爱情美好的让袁宝婷不敢置信。 那个伤口,在别人眼中是找寻她所付出的代价,但在她眼中,却是纪若白没有说谎的证明。 因此她心疼,身心也因此颤动。 一次过后,袁宝婷浑身脱力,双颊红的快要滴血,被疼爱过的模样让纪若白眼神一再得深下去。 但是他却缓缓抽身而出,压抑得深呼吸半响,才让紧绷到了极点的肌肉开始松弛下来。 再低头时,他眼底已经恢复平静,一张脸紧绷着,颧骨微凸,灯光下微湿的脸庞显得狂野又诱人。 他刚要起身,袁宝婷就捉住了他的手,有气无力得道:“别走。” 刚才她一直进气多出气少,纪若白有点担心,安抚得用额头贴了贴她的脸颊,他低沉的嗓音让人十分安心:“今晚不走,我抱你回床上。” 纪若白给自己解了已经湿透且散开的绷带,穿上睡袍,才亲自给袁宝婷清理干净身体,然后用毛巾裹成一团,抱起来打开浴室的门,走到床上坐下,让袁宝婷坐在自己怀里。 她虽然有气无力,但还是有点害羞,脸埋在他的脖颈里让纪若白给她换上舒适的内衣裤和棉质睡衣,等一切换好后纪若白穿着睡袍,前襟半开,拿起一旁梳妆镜前的吹风机,调到最热的一档,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给她吹干头发。 室内的温度很暖和,他的怀抱也是,让袁宝婷舒服得眯起眼睛。 “和姐姐说的一样。”她低喃,一脸满足,“很安心的味道。” 他笑,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嘴。 两人安静得直到袁宝婷的头发吹干,纪若白才问她:“我会找到治好你的方法。” 他指的是她从出生就带下来的顽疾,沉默片刻,袁宝婷鼓起腮问:“你嫌弃我了?” 纪若白闻言捏了捏她的鼻子,淡淡道:“我会心疼。” 他说的平静,听在她耳中却是最动人的情话,偷笑了一阵,她才道:“没用的,治不好。”似乎是觉得他不相信,她又补充了一句,“大哥从小给我找药方,都治不好。” 这个实在太有说服力了,以顾淮隼的能力,只要是世间存在的,不可能找不到,但是袁宝婷到了这个年纪了,顽疾一直不除,只能说是无可奈何。 然而纪若白却只是挑起一边的眉头,勾起她的下巴问:“你觉得我没顾淮隼厉害?” 袁宝婷这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否认:“怎么会!” 没有和她再计较,纪若白把她拥在怀里,道:“以前我跟着大哥在意大利做事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个医生,他一直都在为地下黑手党治疗,因此知道很多奇难杂症,只是他已经退休很多年,就连大哥也很难找到他,我已经吩咐人去找了,他是最大的希望。” 这无疑是一缕曙光,但袁宝婷对于自己的病其实很看得开,一直以来坚持吃药,也不过是因为大哥坚持,她也不想让大哥费心,但是如今在纪若白口中说出来,袁宝婷就不自觉得想起今天在游乐场的一幕幕,冬日下肆无忌惮地玩耍,和最爱的人共享冬天。 其实她一直很喜欢下雪的日子,但是因为每次下雪的天她都不能外出,所以久而久之,她开始下意识得让自己不要喜欢下雪,有的东西若是只能远远看着,那么讨厌是最好的方式。 也似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对痊愈不再抱有期待。 但是看到纪若白认真的眼神,袁宝婷却忽然止不住得,希望能有这么一天,她能和他一起,快乐得过每一个冬天。 “今天出去后,发现冬天其实意外得舒服。”她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笑了,“若白,我也有点想玩雪了呢。” 纪若白怎会不懂她的期待? “等你的病好了,我带你去。” 袁宝婷抱着他的腰,嘟囔道:“那你的伤口,快点好起来……” 她的气息逐渐均匀,将睡未睡。纪若白用手掌捂住她的双眼,拥紧她,胸口紧贴,随即他慢慢闭上眼睛:“睡吧,我在这里。” 在那之后几天,袁宝婷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纪若白。 家里的守卫似乎多了许多,而顾淮隼这几天也足不出户,袁宝婷心底叫苦,又不敢和大哥说,毕竟大哥之前话搁在那里,她若是开口,肯定会让大哥更加狠下毒手。 几天后,纪若白和顾淮隼见了一面,两人在书房里谈了许久,然后似乎是达成了某些协议,袁宝婷回到家,只见大哥穿着一身浅灰色毛衣和黑色长裤,站在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得看着窗外。 她走过去,问:“若白走了?” 顾淮隼转过视线来:“遗憾吗?” 袁宝婷笑了:“今天是因为你要见他,我才出去的。”见大哥挑起眉看着她,袁宝婷把嘴鼓得像仓鼠,“好吧,是我自己偷跑出去。” 今天纽约城有活动,她是趁着今天纪若白要来,知道大哥不想他们见面,才借机偷跑出去,虽然路上一路有保镖护着,但是今天玩得很尽兴。 顾淮隼正在一点一点尝试让她在冬天出去活动,在保障了安全的前提下,若有什么危机情况,他安排的最优秀的保镖会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应该怎么做。 他正在改变,袁宝婷怎会看不出来?但是这种事情当面说穿不好,所以袁宝婷此刻正笑得像一只兔子。 原本回来的时候还抱着纪若白可能还没离开的期待,但是回来后却还是失望了,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想他的,但是才几天不见,就开始怀念他的气味。 “这两天,你收拾一下,去c市住吧。”顾淮隼忽然道,在袁宝婷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时候,他微微侧身,看着她道,“住在我安排的房子里,淮桑也住那里。” “大哥,你这是同意了吗?”袁宝婷闻言欣喜得道。 可是顾淮隼却斜了她一眼,一脸“我有这么说过吗”的表情,道:“去c市这段时间,不准逾越,特别是你。”顾淮隼眯起眼睛,“如果我派出的人告诉我你主动去纪若白家里,或者你让他进家门一步,你们的事情就此作废,我也会让维尔准备新一轮收购案,不要忘了,虽然现在纪氏势头平稳,但是维尔要对付它,还是绰绰有余。” 这下子袁宝婷就是苦着一张脸了:“大哥,你这都是什么规矩啊?” “这是交易。”顾淮隼拍了拍袁宝婷的头,银灰色的眸子认真无比,“达不到我的要求,他没有资格得到你。” 直到袁宝婷离开的那一天,都还没有套出大哥口中的“要求”与他和纪若白的交易内容。 袁宝婷离开岛屿的那一天,风和日丽,暖阳高照。 是一个难得没有下雪的好晴天。 顾淮隼看着远去的直升机,身形许久不动,双手一直插在兜里。 他的隐忍似乎永远只会在没人的地方显露出来,顾淮明看着顾淮隼微昂的侧脸,道:“其实就算让婷宝在家里,也不是不可以的,至于要答应送她去c市吗?” 顾淮隼默默收回目光:“有的人都已经大胆得在我眼皮底下耍小动作,我还能不考虑吗?” 顾淮明闻言苦笑,才听见顾淮隼说:“只要她开心,这一点比什么事都重要。” 顾淮明微怔,抬眸正好看见顾淮隼的脸。 但是他已经恢复原样,又是那一个淡漠的,带着高傲冷酷的男人,淡灰色瞳孔深邃难懂,空的似乎什么都没有。 顾淮明沉默了。 有的人,执念起于一见钟情,有的执念于求而不得,也有人执念于自己所守护呵护的东西。 能被称为执念的,都是比深爱更深的感情。 因此没有人懂得,此刻在他眼前这个站的笔挺,毫无破绽得似乎什么都压不垮的男人,此刻放手执念有多么不容易,看着她离开有多么艰难无比。 除了顾淮明,没有人能懂。 因为他是在顾淮隼身边,唯一一个亲眼看着他陷入这段执念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执念是比深爱还要深,比坚持还要久的东西。 放手执念,好比抽筋动骨。 其实这本书里一直最喜欢且最心疼的,不是桑姑娘,而是大哥。 因为我觉得,最虐不是求而不得,而是连求的资格都没有。 码完这章是凌晨三点,精神有点撑不住,第三更我会在白天码。 晚安我的姑娘们。 这是第二章,第三章我们晚上见。 第67章 以吾为聘 c市正在下雪。 降落在c市顾淮隼安排好的一所收费昂贵的私人医院后,那些被派来保护袁宝婷的人把她带到医院一楼,然后联系已经安排好的车辆。 隔着明亮的大堂,落地玻璃窗外,袁宝婷看着漫天飞舞的白雪,微微笑了。 她回来了,又站在了这片有他的土地上,仿佛此时此刻已经离他那么近。 c市,对袁宝婷的含义是很特别的,她在这里遇上自己钟爱一生的男人,在这里成就过属于自己的产业,隔了一条街道,看着对面广告板上“缪斯”的广告,袁宝婷用手触碰上玻璃,隔着一道屏障轻轻抚摸。 要来接人的车子因为道路积雪导致堵车的缘故迟迟不来,袁宝婷坐在窗边的位置,四周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守着,让过往的人都忍不住看了几眼,但这里是c市名贵来看病的地方,所以也不算太惊奇,通常只是看了几眼就走过,所以袁宝婷并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 “小姐,大概还有半小时……”负责联系车辆的一个保镖刚想和袁宝婷汇报,却看到袁宝婷慢慢站了起来,双眼灼灼得看着窗外,唇边绽放出一个很美的笑容,不禁微愣。 几个人同时朝袁宝婷目光所及之处看过去,都是一愣。 只见一片茫茫白雪中,一辆黑色保时捷低调沉稳得拐进来,一个漂亮的转弯和刹车后停在他们目光不远处,然后,车门被打开,他们都看到开车门的人的手,没有戴手套,指关节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男人下车的动作不紧不慢,沉稳中透着力度,精短的黑发和简约的黑色长大衣,露出一段修长有力的脖子,待他站直关上车门,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袁宝婷看着纪若白,他也刚好转头对上她的目光,隔了一道玻璃窗和雪花,纪若白深灼的眸仔细凝视着她,仿佛在抚摸她脸庞的每一寸,让人心动。 蓦地,纪若白朝她微挑起眉。 袁宝婷笑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她趁着保镖们还在看着纪若白的时候,拔腿就跑了出去,玻璃门打开,她捉住门口保安的手大喊:“请帮我一下,后面那几个穿黑衣服的是坏人。” 保安闻言紧绷住脸颊,袁宝婷立刻笑着跑出去。 雪花很凉,但是不冷,触碰到皮肤的时候有种无法言喻的畅快感。 纪若白伸出双手,刚好把袁宝婷稳稳妥妥得抱在怀里,她跑的很快,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和刚才见面时的白皙大不相同,一双大眼水亮水亮的,盈满了笑意。 保镖们被几个保安拦在门口质问,其中两个挣脱出来,正往这边跑,纪若白裹紧她,宽厚的肩膀为她挡掉大半的雪,带着她坐到副驾驶座,自己绕到另外一边上车。 一个漂亮的提档,他开车的时候模样从容不迫,嘴唇微抿,眼神沉静,有力的手掌稳稳把住方向盘,车子在他的控制下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下一秒就在保镖们的怒喝下飞驰而去。 袁宝婷终于忍不住,畅快得哈哈大笑。 “咳咳咳…….”忽然胸口一紧,袁宝婷咳了几声,但嘴角却还是勾起。 纪若白刚拐过一个弯,闻言低声道:“别笑了,平复呼吸。” 袁宝婷连忙照做,捂住胸口深呼吸。 “大哥这时候一定很想拍死你。”袁宝婷喘过气来,安静了一会儿感觉心脏没有那么难受了,笑道。 “他只说不能要你,没说我不能带你走。”纪若白在红灯的时候停下,腾出一只手去握住她稍稍温暖起来的手,边用手指摩挲,“去换身衣服,今晚‘缪斯’第三季发布会,我的父母会来。” 袁宝婷闻言眨了眨眼睛:“你爸爸不是……我以什么身份去啊?” 她的身世在其他人眼中还是一个迷,更别说之前否认她的纪衍之。 纪若白没有回答,开车到了c市旗下最大的高级服装店,见他们到来,等候已久的经理穿着黑色职业套裙,恭敬有礼得笑道:“纪总,袁小姐。” 袁宝婷还在状况外,挑眉询问得看着他。 纪若白亲自为她解开羽绒的拉链,把她穿着毛衣的纤细身子从厚重的外套下剥了出来:“是景苑专门为你定做的,只此一件。”他把她的衣服搭在臂弯里,微微低头,音色温凉,“欧景说,这件衣服只有你能穿。” 等看到裙子的时候,袁宝婷就明白了为什么欧景会这么说了。 这才是真正的量身定做。 镜中的长裙,一眼望去洁白一片,上面似有星辰点缀,仔细一看才能清楚看见钻石的每一份棱角都被打磨得精致仔细,切割繁复多样,但是铺散在裙子上,却又像繁星缀满银河,错落有致。 短裙部分十分收腰,把那细得危险的腰线掐的盈盈可握,一字领露出雪白肩头,肌肤和裙子几乎浑然一色,衬得每一寸皮肤都更加吹弹可破。 不像是公主,倒像是从哪个世界掉进来的精灵。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离开,身后的男人走了上来,同样认真地看着镜中的她。 半响袁宝婷感觉右手无名指一凉,她愕然地看着镜中,纪若白低下头,他的双手从她的身后伸到她的身前,左手执着她右手手心,右手还停留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 戒指带了人的体温,只是有点凉,纪若白抬头看着镜中袁宝婷的眼睛,拉住她的手,自身后抱住她的腰。 “今晚,用这个身份去。” 他的呼吸喷薄在颈间,有点痒,袁宝婷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好不容易感觉能说话了,却是抬起右手对着镜中打量:“你这是在对我求婚吗?” 她眼底是浓浓的笑意与感动,却装作一切都如她所料。 纪若白抱着她不松手:“你也是时候给我名分了。” 他面无表情得说出这样一句话实在可爱,让袁宝婷噗嗤一声笑出来。 “一下子从得力下属变成纪太太,想不到我也是太太级别的了,纪先生,看到这个称呼我感觉自己有点吃亏。” “你不是一直想成为重量级人物吗?”纪若白收紧臂弯,微微俯下头,挨住她的耳边,半响轻声道,“纪太太这个身份,够不够重?” 他用一生为聘,换她余生的不离不弃,这份聘礼,重不重? 袁宝婷抿起唇,目光中带着微微闪烁。 半响,她一脸认真得点头:“受宠若惊,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郑氏在服装行业里的飞跃可谓是有目共睹。 靠着“缪斯”系列,已在国内外打响品牌,在这个已经形成完整体系的市场内,郑氏就像是一匹黑马,让所有人不得不重视。 今天是“缪斯”系列第三季发布会的日子,许多看了“缪斯”系列广告并且购买过“缪斯”系列服装的人,都下意识得转到了c市综合频道,百无聊赖得等待着让他们期待的“缪斯”第三系列。 此刻郑氏旗下最大的酒店门口已经满满都是记者,冰天雪地中他们热切得摆动着摄像机,c市名贵接踵而来,记者们满眼的兴奋,一时之间场面居然有点不受控制,酒店出动了大批保安维持秩序,护送大人物们进去。 这时候,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驶进人群中,众人纷纷让开来,但是很快就都认出来是郑氏四少纪若白的车,都兴奋得涌了上去。 “缪斯”系列是由纪若白全程负责的,因此今天可以说是纪若白的主场。 但是当纪若白下车后从迈巴赫中牵出一名少女,气氛已经快到达狂热的地步了。 袁宝婷其实在c市记者们的眼底并不陌生,之前很多次,甚至并非在宴会上,都有人曾经拍下过纪若白和这个女孩的照片,但是都被压了下来,连刊登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这个场合,纪若白第一次当着整个c市传媒的面携着袁宝婷出席,意思不言而喻。 有人眼尖得看到了袁宝婷右手无名指的戒指,纷纷认出这是纪家祖辈传下来的翡空戒,一时之间询问的声音多得听不清,记者们一个个往上试图挤到隔离线内,都被训练有素的保全人员给压了回去。 面对记者们的问题,袁宝婷只笑不语,但是那抹笑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两人走进会场,一路引来许多名贵的注目,纪若白侧过脸看着袁宝婷,袁宝婷斜了他一眼,大方得对在场所有人微笑。 她可是顾家的千金,这种场合若是应付不来,实在太丢哥哥姐姐们的脸。 纪若白勾起唇角,带她走到郑凛叙他们面前。 “我们深不可测的小白兔,可让咱们老四找的够辛苦的。”詹遇宸对袁宝婷举起手中的香槟,笑得那叫一个别有深意。 袁宝婷轻笑,美丽的脸庞上此刻透着狡黠的神色,她樱唇轻扬,对着詹遇宸道:“二哥,之前真的很抱歉,瞒着你们并非我所愿,希望你们体谅。” 她这一声二哥叫的清脆利落,让詹遇宸嘴边笑意更深:“这句二哥叫的真好听。” 在许多人的注视下,袁宝婷终于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对郑凛叙四人道:“大哥、二哥、三哥、五哥,如果不嫌弃,你们可以叫我婷宝。” 袁宝婷都这样说了,詹遇宸就是想多调侃几句都不能够了,果然老四的女人和老四真的很像,这只小白兔怎么看都是单纯无害,谁又知道其实就是一只小狐狸。 郑凛叙早在纪若白和袁宝婷进场的时候,就看到了袁宝婷手上的戒指,蓝绿色翡翠配以完美的金箔相护,玉石切割完美,是上清朝传下的真品,上面甚至还有纪若白母亲家家族的刻印,世代相传,且只传嫡子。 他们一向只知道戒指的存在,却都没有见纪若白拿出来过,此时此刻戒指出现在袁宝婷的无名指上,就证明了纪若白只承认她。 “老四能走出这一步真的不容易。”郑凛叙勾起唇角,“婷宝,你要好好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三章 日更三章真的快要筋疲力竭了otz 大家想不到吧,其实小白的娘家可是很厉害的,只是以小白的性格其实真的只适合做指点江山的商场大人物,并不适合当贵族太子哥。 大家使劲给我砸花砸评论吧~让我体验一下冲排名是什么感觉!爱你们!! 第68章 爱情 周围都是在各个交际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精,原本袁宝婷的出现就十分让人注目了,加上郑凛叙这声不大不小的话,让几乎所有人都再也不把打量的目光放在袁宝婷身上。 能让郑凛叙承认的“弟媳”,毫无疑问,袁宝婷是第一个。 开始有人朝他们敬酒,而且都纷纷的,试探性得朝纪若白道喜,纪若白面色如旧,只是对道喜的敬酒毫不拒绝,这样一来,众人看着袁宝婷的目光愈加有礼,甚至还带上几分善意。 离夜晚八点还有两分钟。 这时酒店大屏幕被缓缓放下,并切换到了c市综合频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着屏幕,耐心等待着。 因为今天是“缪斯”的发布日,因此今日出席的名贵里有一大半都穿着“缪斯”定制的礼服,此刻都笑着,相视而笑。 夜晚八点。 一则广告正好结束,然后下一秒宴会大厅的灯光被关闭,只见屏幕上画面一转,拥挤的室内,镁光灯和白色布景层层叠叠,然后就听到了比较杂乱的人声。 少女还是成为了模特,但是穿的再也不是男子给她设计的裙子。 她站在角落里,身上穿着繁琐却不适合她的短裙,脸上化着浓妆,模样看起来有点恍然。 只要看了“缪斯”第一第二系列广告的人都会觉得,此刻少女身上的裙子,和之前相比,虽艳丽,却让少女原本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这时拍摄的人喊到少女的名字,少女提起精神应了一声,提着裙摆走上布景前。 但因为资历浅,许多表情十分僵硬,摄影师频繁锁紧眉头,镜头特写处,少女捏着裙摆的手渐渐握成拳头,形成一种让人心疼的僵直。 随即镜头一切换,是少女穿着最普通的衬衣短裤,在家里百无聊赖,撇过视线看着挂在自己房间内那个人为自己设计的裙子,她眼睛里盛满渴望,可是手一度伸出去,却又慢慢的,艰难无比得收了回来。 女孩在职场上频频不如意,逐渐有被冷藏的趋势,她害怕得躲在家里自己的床上哭,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直到少女接到模特公司的电话,她连忙赶过去,负责人把素面朝天的她带到换衣间,那一刻,换衣间挂在立体架上的婚纱让少女一脸吃惊。 她慢慢走过去,镜头随着她行走而推移,慢慢以第一视角靠近那条惊艳人眼球的纯白色的婚纱上,因为靠近,所以清楚得看见了婚纱上点点的碎钻,如同繁星洒落在银河上。 外头传来负责人的催促声,少女一愣,然后手忙脚乱得把裙子拿下来,走进了换衣间。 少女懵然走出拍摄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负责人满意地点头,带着她来到镜头前。 这件婚纱仿佛为她量身定做,尤其是腰线处的剪裁,惊人得恰到好处,设计者似乎明白要怎样做才能让她看起来更加纤细动人,每一处手工都写满了设计师的心思。 少女略施粉黛的脸,忍不住悄然生动起来。 摄影生情不自禁得拿起相机捕捉了这几个镜头。 今天的拍摄顺利得让少女不敢置信,临下台阶前摄影师甚至给了少女一个赞赏的眼神。 她来到更衣间,却迟迟没有把婚纱换下来,手指仔细抚摸过婚纱每一处做工,眼神缓慢地,不加掩饰得透露出眷恋。 男人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作为这条裙子的设计师,他进出这个摄影棚无需任何人许可。 “果然很适合。” 少女似乎不意外他会出现,回过头,她问:“你不是说,不会为我设计了吗?” 男人安静得看着她。 “谁说这是设计给别人看的?”男人双手插兜,说话的时候眼神孤傲,语气淡漠,“这是我为自己设计的。” 他缓慢走到她跟前,手掌抚摸过她腰间镶嵌的圆润的珍珠。 镜头已是一片雪纺白。 却慢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是第一个,让我想要设计婚纱的女人。” 就在所有人为了男人醇厚的嗓音而心尖微颤的同时,画面变为一片黑色,然后两行钻石镶嵌的字体缓缓淡出。 ——muse,for love 给你独家打造的爱情 广告过后是c市各大新闻,屏幕被关闭,下一秒大厅的灯光重新打开,所有人都是一脸意犹未尽,沉浸其中的表情。 有人敏锐得察觉,刚才广告上婚纱腰部的做工,和袁宝婷此刻身上穿的纯白色礼服是相同的。 再想想“缪斯”的打造者,众人视线转而落在纪若白沉静的侧脸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或许,“缪斯”正是爱的本身。 袁宝婷还在为刚才的广告感动着,就听见纪若白的声音,低沉得在耳边响起,慢慢替代了刚才广告中男主角的声音:“相信到了明天,报纸推出后,全国都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公私不分的男人了。” 纪若白说完这句话,才转过目光,低下头,看着袁宝婷的脸道:“不过他们的猜测,其实也没错。”他沉默片刻,随即道,“‘缪斯’三个系列——新纺纱礼服,私人订制,以及婚纱系列,都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纪若白没有告诉她,在排定第三系列的时候,他正在t市忙得不可开交,她不在身边,他连公寓都很少回去,但是当萧桓打来电话让他确定“缪斯”第三季主题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她,并且毫不犹豫得拍板了这个婚纱系列。 这个闷骚的男人,纵然连示爱都是那么不露痕迹,袁宝婷闻言后心底涨的满满的,嘴唇勾起,在众人的注视中,向纪若白伸出手去。 她眉目含笑,纪若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去。 舒缓的音乐缓缓响起,纪若白的领舞让气氛变得更随意,开始有人跟随着进入舞池。 “好大的胆子,在人前邀请我跳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纪若白把她搂在胸前,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执着她的手,低声道。 袁宝婷跟随着他的节奏,并未按着音乐的步子来,两人慢慢移动,一时之间,气氛静好。 袁宝婷枕在他的胸口,他的西装笔直,倚着的时候感觉很硬挺,但是他的怀抱又很宽厚,正如他给她的感觉,一直以来都是无比安心的。听了他的话,袁宝婷笑着捏了捏他的手,道:“我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给我的就算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也是他能给我的最好的,怎么?那人不愿意了吗?” 想不到当初对她说的承诺她还记得,甚至还懂得拿来反将一军,纪若白眼中缓缓显出淡淡的笑意:“我发现,最近你愈发放肆了。”他伸手按住她的腰,眼神却和说出的话完全不一样,浓墨般的黑眸褪去冷漠,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显出柔意,“不过,某人心甘情愿。” 他的话语透过胸腔的震动传来,袁宝婷吐了吐舌头,却以余光扫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不由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纪若白说过的话,她忙抬起头,瞪大眼睛道:“你父亲来了!” 纪若白本来正低头吻着她的长发,她一抬头两人的脸离得极近,他没有动作,就着这个姿势漫不经心得道:“嗯。” 他这样说代表他一早就看到了,袁宝婷掐了他一下,骂道:“混蛋啊你,那你不告诉我。” 在别人父母面前秀恩爱什么的,也太不矜持了好不好! “刚才还视若无人得叫人,还敢邀请我跳舞,现在怕了?”纪若白控住她,不让她挣脱,“如果他们有心,在来的时候就会过来,跳完这支舞,我带你见他们。” 他这样一说袁宝婷也不急了,她还没有忘记当初纪衍之对他们两人的事情的态度,不过如今大哥那一关也过了,纪衍之那边就交给纪若白了。 纪若白分明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不着急,紧拥着她跳完了这支舞。 音乐渐渐停下,新的曲子接上,纪若白才牵着袁宝婷的手离开了舞池。 袁宝婷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纪衍之,他正和一边一个穿着端庄的女人说着话,脸色不同当初和袁宝婷说话时的淡漠清傲,眉宇间的舒展和眼神可见他对这个女人的不同。 “父亲,母亲。”纪若白开口,为袁宝婷解答了女人的身份。 被纪若白唤作母亲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纪衍之这般英俊的模样也能看出是个俊美大叔,但是这个女人却丝毫看不出来是已经产下孩子三十多年的模样。 女人本来正漫不经心听着纪衍之说话,闻言微微抬头,精致的妆容让她容颜看起来盛极,袁宝婷这才发觉,纪若白长得这般俊俏是遗传了母亲。 纪衍之看着他们的时候表情已经转淡了,对纪若白点头:“我还以为我们要等到散场。” 袁宝婷忙道:“纪总不要怪他,如果我早知道你们已经来了,一定第一时间拉若白过来。” 她无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对纪若白的肆无忌惮,纪衍之转而看向纪若白,随即敛眸:“现在还叫我纪总?” 袁宝婷闻言微怔,但兴许是不敢置信,她的脸有些薄红。 “父亲。”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袁宝婷的眼眶湿润了。 这个她从未唤过的称呼,第一次说出口,就让她嘴唇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说起情话来怎么看都有些闷骚 很多亲们都说很喜欢小白和小白兔这一对搭配啊 我也是~ 以后固定更新时间为晚上8点,既是20:00,欢迎每天这个时候按f5刷新新章节! 第69章 相拥慰藉 纪衍之的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然而下一秒纪若白的母亲便道:“我的儿媳妇看起来比我儿子笨很多。”纪若白的母亲转头向纪衍之道,“会不会影响下一代?” 周围顿时沉默了片刻,袁宝婷嘴角隐隐抽搐,刚才难得的一丝感慨也随着眼前这个美艳却满嘴毒舌的“未来妈妈”的金口一开而荡然无存。 纪若白则一脸认真地拍了拍袁宝婷的后脑勺,语气淡淡得道:“别欺负她。” 纪衍之低头笑了。 “不过再笨也没办法了,若白已经把戒指送出去了。”纪若白的母亲斜了他一眼,然后用无可奈何的表情道,“这么年轻就被套住了,我这儿子也不知道像谁。” 纪衍之低声咳嗽了几声,然后责怪得看了妻子一眼。 “宝婷,你家里的事情,我都听若白说了。”纪衍之安抚了妻子,待她去拿食物,他才转身朝袁宝婷说,“若白的事我从小就不管,更别说现在,其实你的身份在我看来并非是最好的,但是这一次,我选择相信若白的眼光。” 纪衍之看了纪若白一眼:“更何况你的母亲对婷宝是很满意的,既然以后是一家人,那么就多带她回家看看。”见纪若白轻轻点头,他才满意地看向袁宝婷,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许多,“你的父母早逝,那么以后,可以把我们当做你的亲生父母,既然嫁给了若白,那么以后你也是我纪家的人,我们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 宴会结束后,目送了宾客们离开,纪若白便拉着袁宝婷的手,坐在酒店顶楼的房间里,看着窗外一大阵的风雪。 这样的天气纪若白是不会让袁宝婷出去的,所以今晚破例,纪若白叫经理清理出自己常用的房间,带着袁宝婷到这里暂住一晚。 房间的视角很好,顶楼总统套房独占半边楼层,有大厅厨房和主卧,走进主卧,袁宝婷几乎就被半个房间打小的落地玻璃窗震撼了。 想象纪若白站在这些窗前,几乎是整个c市最高的位置俯瞰这座富饶的城市,袁宝婷笑得眯起双眼。 屋内开始暖和,脱掉了外套也不觉得冷,袁宝婷身上还穿着礼服,她也没在意,随意把带来的外套搁在房间沙发上,赤着脚走到窗前,看这个城市飘零闪耀的雪景。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被打开,纪若白走到她身后,双手慢慢从腰间搂上来,把她抱在怀里,头靠在她的头顶,陪着她看这个城市罕见的白色的夜色。 袁宝婷顺从得让他抱着,然后忽然想起今晚和纪若白父母谈话的一幕幕,笑了:“你的母亲真有趣,看起来也很年轻。” 纪若白似乎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么说,用懒洋洋的语调“嗯”了一声。 “但是我很奇怪啊,虽然你的父亲为人清冷了些,但是你的母亲看起来并不冷漠,但为什么听二哥说你从小就是这个对什么都清冷淡漠的性子?” 纪若白闻言,用最简单的两个字解答了她:“天性。” “其实,也有后天的因素吧。”纪若白的声音很低沉,因为在回忆,所以语速不快,却很清晰,听得人很舒服,“我的母亲性格虽然挺活泼,但是自我出生之后她就很少在家里,她的家族是中国晚清时候的正统贵族,母亲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没有什么自由,言行举止都被管束得很严厉。” “大概是嫁给了我的父亲,才有所改变。她喜欢旅游,到不同的地方,父亲随着她去,所以在我有记忆开始,家里都只有我一个人。”纪若白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样的事情,也可以说,他早已习惯,并且觉得理所当然,“母亲摆脱了管束,因此不会管束我,她不会赞同和反对我做什么,任何事,所以我从小开始习惯自己思考,自己做决定,就连后来到郑氏工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大概给她说了一遍,袁宝婷就已经大致在脑海中勾勒了一遍他的童年。 一个天生就比普通孩子要安静的男孩,父亲常年在商场上打滚,母亲则喜爱四处游走,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便变得比更多孩子要早熟,习惯了自己思考利弊,在成长中慢慢变得如现在这般孤傲清冷。 袁宝婷有点心疼了,手抚上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那么我和你挺像的啊,小时候也是没有父母在身边,但是我活泼,你别扭。” 她本来是有意转移话题,让气氛变得轻松些,孰料纪若白把一半身子都倚在她身上,散漫得道:“嗯,所以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因为都同样孤独寂寞,所以能够在彼此相识后看清对方的寂寞,她像是阳光,把心底的空洞埋在阴影里,而他像是黑夜,本就沉默孤寂。 他们是最适合彼此的人,这一点,纪若白早清楚不过。 直到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袁宝婷才如梦初醒一般从这样美好的气氛回过神来,她努力站直身子,感觉纪若白把她搂得越来越紧,这样一来他身体几乎有一半重量在她身上,她忙道:“你干嘛……” 可是话音未落,身后响起清晰无比的拉链声,袁宝婷一听寒毛都竖起来了,感觉他的手慢条斯理得把她腰侧的拉链慢慢拉到臀侧的位置,她忙回头,怒嗔了他一眼:“纪若白,你给我安分一点。” 但是回过头,却被他比往常更要墨黑清湛的眼神看得愣了愣。 他白皙俊美的脸庞此刻颧骨的位置染上了几缕薄红,眼睛比往常还要深邃,看着她的时候,眼底有毫不遮掩的*。 袁宝婷被他看得喉咙有点干咳,明白今晚他太过于来者不拒,兴许是醉了,忙道:“我不管,你别想借酒耍流氓……” 但是她的抵抗哪比得上他志在必得的掠夺,纪若白视若未闻得把右手从拉链的口探进去,手指触碰上柔嫩肌肤的那一刻,袁宝婷仿佛被烫到了似得,他的手掌很热,伸到哪里都似乎可以撩起燎原大火,她想转身,却被他左手按住腰身动弹不得。 纪若白把头俯下,埋在她的颈侧,时轻时重得啃咬她雪白的肩头。 他并没有马上褪掉这一件美丽的晚礼服,早在她穿上的那一刻,他就在想象她穿着同款婚纱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宴会上一直隐忍,不知不觉喝了太多,如今酒气上涌,佳人又十分美味可口,纪若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 手紧贴着轻薄的布料,罩上一处丰盈,因为触感太丝滑美妙,纪若白一时控制不住力道,用力得揉捏起来。 他这下子可算是光明正大得在耍流氓了,袁宝婷被他揉得一下子胸闷气短,仰起头大口呼吸,身子想要往前,却被他顺势压在玻璃上,肆意掠夺。 玻璃的温度虽不至于寒冷,但是比人的体温还是要低一些,触碰到的那一刻,她浑身一颤,双手抵着玻璃细声娇吟。 窗外是c市一片美丽的雪景,窗内他们彼此拥抱,肆无忌惮。 他今晚比平常要狂热许多,有几次袁宝婷已经达到几次他还是不放过她,刻意拉长和加深她的感觉,感受着她一次又一次紧密的包裹。 但是有一些小习惯还是会保留,就是在她已经累得喘不过气的时候会浑身紧绷住,慢慢停止,直到她恢复状态,还有就是,他全程都极少说话,偶尔会有几声性感压抑的低喘,若不是他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袁宝婷一定会认为他在装醉。 半夜,她又迎来了一次,脚趾头绷紧勾住床单,好不容易回过一口气,彼此身上大汗淋漓,他还没释放,却停住了动作,用嘴唇亲吻她此刻水润光泽的唇,一阵吸吮啃咬后,他低声道,“今天,我真高兴。” 本来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这一句话,袁宝婷拍了他一下,却笑了:“知道了……困死了,不要了……” 她明白他在高兴什么,因为她也一样高兴。 第二天早上,自然是起不来的。 袁宝婷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11点了,肚子一直在叫,她迷糊中看见窗外的景色,顿时清醒了一大半。 雪后初晴。 袁宝婷坐起来,怔怔得看着这一幕,自己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色。 对面是一座高楼大厦,冬日的阳光总比其他季节要清澈干净,洒在对面整齐的玻璃窗上,竟折射出一道美丽的彩虹,不远处的高楼每一幢都覆盖着白雪,但是暖色调的阳光照耀下,雪竟然白的纯粹无比。 有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房间深色地毯上,其余的似乎洒遍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时候门被推开,纪若白走进来。 那一刻阳光就这样洋洋洒洒得照耀在他的身上,他颀长的身段和浓墨般的黑眸在她眼中仿佛成了一个剪影,在这个美丽的早晨,温暖她每一条血管。 “找一天打电话给你大哥,告诉他我们的婚事吧。”纪若白走到床边坐下,对着她道。 袁宝婷抿唇一笑:“才刚承诺不要我,现在就出事了,而且大哥还没说把我许配给你呢,你这样先斩后奏,大哥肯定会生气的。” “有的事情早就已经注定的,再挣扎防备也不过徒劳无功。”说完他握住袁宝婷戴着戒指的右手,拇指在翡翠戒指上轻轻摩挲,“因为在我给你戴上的时候你没有把它脱下来,所以你以后就是我的人。” 说到这个袁宝婷还真的有点好奇了,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问道:“这个戒指听你的母亲说似乎很重要?” “嗯。”纪若白淡淡道,“这是我母亲家族传了上百年的戒指,晚清亡后虽说许多宝物都传了下来,但唯独这一个戒指不同。” 他凝视着她白皙指节上的温润绿色,道:“这是我母亲家族最早的一辈家主传下来的,传嫡不传庶,因此是我母亲这个家族身份的象征,戴上了她,就是这个家的主母,当年我姥姥把戒指传给了母亲,母亲在小时候就把这个戒指交给了我,而如今,它是你的。” “这么重要的戒指你不早说!”袁宝婷心疼得看了看自己这枚戒指,“我还以为这是你在外面给我买的呢,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纪若白捏紧了她的手:“弄丢就弄丢,对于我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戒指。”他看着她,“对于我来说,你是我选择的人,就算有没有这枚戒指,你都会是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些章节可都是甜章!大家不给我撒花吗! 话说大家有没有被大白的母亲萌到? 反正我被萌到了! 第70章 准备就绪 中午吃过午饭后,纪若白把袁宝婷送到顾淮隼给她安排的别墅。 一进铁门就看到了昨天在机场保护袁宝婷的几个保镖,见到纪若白,他们都动作整齐的点头,但是目光却都没有几分善意,似乎对昨天纪若白当场把人带走十分敢怒不敢言。 袁宝婷对他们吐了吐舌头,然后走到门关处按门铃,不一会儿里头传来脚步声,打开门后,顾淮桑穿着长袖长裤出现在两人面前,似乎不意外他们的到来。 虽然已经停雪了,但是周围温度还是低,纪若白侧头看着袁宝婷被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目光略过她微红的脸颊,低声道:“先进去。” 顾淮桑倚在门边,似乎也不觉得冷,挑眉一脸玩味得看着袁宝婷小媳妇儿似得挤进来,她也没阻止,等袁宝婷站在她身后了,她才懒洋洋得道:“夜不归宿,也有胆子回来?” 袁宝婷闻言缩了缩脖子,连忙对顾淮桑一脸讨好得笑:“姐……” “出息。”顾淮桑忽然伸手把袁宝婷的领子勾了下来,顿时脖子上的吻痕便没有了遮掩,顾淮桑啧啧有声,看着袁宝婷手忙脚乱得把衣服拉好,才转而看向纪若白,“纪若白,虽说人可以教给你照顾,但是也没听说过照顾着能把人照顾到床上去的,你还记得跟我大哥的约定吗?” 纪若白目光沉静,一脸坦然:“记得。” 感觉敌不过他的脸皮,顾淮桑冷哼一声,随即朝身后畏手畏脚的丫头道:“你给我先进房间去。” 袁宝婷巴不得她早点这么说,从小到大顾淮桑都是她最没办法的姐姐,大哥二哥宠她疼她,因此对大哥二哥袁宝婷总是多了一份肆无忌惮的,但是姐姐不一样,从小到大,顾淮桑虽然也宠她,但是却还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让袁宝婷一直又敬又爱。 见袁宝婷朝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就跑回房间,纪若白慢慢收回视线,看向同样在你看着自己的顾淮桑。 两人都是许久不见,而顾淮桑的脸色明显比之前要苍白许多,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是身体的消瘦却瞒不过纪若白。 “婷宝答应和你结婚了?”顾淮桑这样问。 她当然没有忽略袁宝婷手指上的戒指。 纪若白也学她一样靠在门框的另一边,但是和顾淮桑懒散的姿态不同,即便是靠着墙壁,他都靠的笔直,对上顾淮桑的眼神,他淡淡道:“怎么,难道你们现在还在管她的终身大事?” 顾淮桑怎么会听不出纪若白话里的意思,她略略苦笑,道:“纪若白,你不用这样和我说话,的确,大哥的心思我和二哥是看出来,但是如你所见,他是我们的大哥,如果我真心不顾世人眼光,当初何必和你做那个买卖?你现在只是中了一枪,这个代价在我看来并不算太重。” 顾淮桑指的是当初她为了帮江淮岳而和纪若白做的交易,纪若白闻言脸色依旧冷淡,顾淮桑却看着走廊尽头的方向,道,“如果我没有心帮你,又怎么会先通知大哥把婷宝接回家,再暗示你从顾家下手?”她淡淡道,“你们要是想在一起,顾家和大哥是你们一定要跨过去的难关,婷宝太善良,和大哥一样,他们把彼此看得太重要,要得到婷宝,必须要有大哥的同意,而且,这也不仅是为了帮你们……”顾淮桑顿了顿,“……也是为了帮大哥。” 所以早在一开始顾淮桑就知道袁宝婷要离开,之后袁宝婷在国外发病,她第一时间通知了大哥,却又不忘给纪若白一个暗示,让他从顾家下手寻找并亲手查清袁宝婷的身份,因为她知道,要拯救大哥和婷宝,这件事情必须交给纪若白去做,也只有纪若白能做。 因此大哥的放手,在顾淮桑看来,是情理之外,却又是在意料之中。 “替我转告顾淮隼。”纪若白忽然道,“他的使命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时光,她由我来守护。” 顾淮桑微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和大哥的约定内容。 ——治好婷宝。 这是纪若白给出的条件,同样的,在婷宝能在下雪时走出家门的同一天,她将会成为他的人。 但原来一开始,纪若白就没打算把这个当做是交易。 他把这个当做是他的责任。 所以才会不顾约定的内容,在昨晚便要她,或许一开始纪若白就已经决定了,在袁宝婷回到他怀中,他不会放手。 不然以纪若白的自制力,若是他真的不要,是不会逾越的。 “你真是……连大哥都敢耍。”顾淮桑无奈得摇头,轻笑,“不过先斩后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和江淮岳呢?”纪若白不置可否,反而问道,“他找过我。” 听到这个名字顾淮桑的表情就淡了许多,在他面前什么情绪都隐瞒不了,因此顾淮桑并没有再强迫自己笑:“说他干嘛?” 纪若白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站直身子,状似随意道:“你认识江淮岳的时间和我差不多,我也不多说,你也明白他是怎样的一个性子。”他看着顾淮桑僵住的脸庞,低声道,“他为什么取消婚礼,原因你不是最清楚了吗?你现在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纪若白说话总是有种看穿一切的犀利和精准,顾淮桑沉默半响,最终还是苦笑。 就像是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他,有的东西她能骗过所有人说自己已经放下,甚至差点骗过了自己,但是真正的放下怎么会那么容易,若是真的如此简单,当初爱的就不会那般艰难。 说到底,如今的她不过也是借着他的爱,在耍任性罢了。 从来没有什么真的放弃,不过是每次想要放过自己,都能想起那一幕幕因为他给的难堪,让她苦苦纠结,难免怨念,这样一来二去,难免消瘦,让她更是难以介怀,只能苦苦跟自己过不去。 “行了,我有分寸。”顾淮桑一脸不耐烦得开始赶人。 “最近北方下雪,我下周开始有个项目要到新西兰视察,到时候会带上婷宝。”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纪若白有两个会议,所以也不再多逗留,“你看好她,我给她的药,看着她吃下去。” 顾淮桑闻言大喜:“找到那个人了?” 纪若白转身就走:“保密。” 回到公司,纪若白率先上了顶楼去找了郑凛叙。 郑凛叙把一张便条递到纪若白手里,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个地址。纪若白用了三秒时间记住,然后随手把纸条放进西装口袋里。 “新西兰的合约已经准备好,以你的速度,不需要多久就能把那边的厂家谈拢,剩下的时间,去办你的事。”郑凛叙靠在椅子上,慵懒得道。 “嗯。”两兄弟无需言谢,纪若白便开口说起他早就准备的事,“股份转让书过几天准备好。” 纪若白已经把自己所拥有的郑氏的股份抽了一半出来,准备转到袁宝婷的名下。 郑凛叙点头表示知道了:“你让你的秘书把东西交给法律顾问,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会从我的股份下抽出一份来给婷宝当结婚礼物。” 郑氏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在对兄弟的终身大事上,郑凛叙从不吝啬,当年萧桓结婚,郑凛叙也是抽了一份股份给魏忻当结婚礼物,这是他作为他们大哥所能给他们心爱的女人的一份担保,因为他明白,他们都是认定了就不会放手的人,所以只要是他们六兄弟选中的女人,都是他们的家人。 纪若白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未推脱。 “顾淮隼那边我会帮你照料着,如果可以,和顾家合作也不是一件坏事,上次北美本家出事他们虽然袖手旁观,但是并没有明确是站在哪边阵营上,如果之后顾淮隼愿意和我们合作,那就省事许多了。”郑凛叙明白顾淮隼一贯的作风,过不了几天,昨晚纪若白的举动一定会传到顾淮隼耳里,他会替纪若白安抚好顾家,“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婷宝的身体,顾永忠只在新西兰停留一周时间,你带婷宝去找他吧。” 顾永忠就是纪若白之前说过的地下医生,退休后一直居无定所,在全世界各地游走,现在他人在冰岛,但是郑凛叙通过他的势力知道了他的下一站会到新西兰,停留一周后离开,这是最好的时机。 纪若白心底已有打算,朝郑凛叙点头,道:“我明白。” 两天后,纪若白一直没有出现。 袁宝婷乖乖在家百无聊赖得消磨时间。 她第一次网购了一个花架、一个画板、很多种颜料,还买了很多素描水彩纸,自己躲在房间里画画。 顾淮桑走进房间里,就看到袁宝婷正坐在一张半人大的画板前,手上拿着笔,却搁在膝头,正侧脸看着窗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进入。 能这样想着一个人,对方不是纪若白又是谁? 顾淮桑笑了笑,走到袁宝婷身后,看着画板上只完成了一半的油画。 不得不感叹这个妹妹无论学什么天赋都极高,若是真的能上学,肯定会是一个佼佼者。 画纸上是一处冬日的雪景,白色淡黄为基调,铺以暖色让整幅画面显得柔和无比,画面处有一大块明显的空白,但顾淮桑却认出了这是t市的某一处地方,她走过很多次,似乎就在纪氏不远。 大概是画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个人,所以才会停下笔,默默思念。 袁宝婷一会儿就回过神来,转头看见顾淮桑,见她一脸了然得笑,袁宝婷鼓起腮帮郁闷得道:“姐。” “嗯?”顾淮桑坐在她旁边,应了一声。 袁宝婷索性靠在顾淮桑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闷闷的:“若白最近很忙吗?我想他了。” 纯真的女人,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对爱人的思念,就这么直白且带着一点任性的说出口。 但是却没有打电话告诉那个人。 懂事得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带婷宝去治病了,对于治病过程是否顺利,唔,我要学小白说一句——保密! 入v后收藏升的比以前还快了,感觉真是萌萌哒!谢谢大家喜欢~ 第71章 诱哄秘方 顾淮桑拍拍袁宝婷的后脑勺,没有再去接她的话,她知道,这个时候越是提起越是思念,所以干脆把话题转移到她的病情来:“下周去了新西兰,好好跟着纪若白,你的病可能有转机,你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袁宝婷乖乖点头:“姐,最近我常在想,能够直接感受下雪那该有多好。”袁宝婷把目光放在自己的画上,低笑,“我似乎能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你要让我离开家里,出去找那个一个人,原来爱情真的能改变太多东西。” 顾淮桑把头靠在袁宝婷的脑袋上,和她一起注视着画中的空白,她明白了那一处原本应该是有两个人,但兴许很快那处空白就会被填补,用最柔和的颜色。 顾淮桑忽然想到,其实自己和江淮岳也有过这么一些场景,无论经历多少,那些只属于他们的记忆都是隽永美好的,就算是顾淮桑最伤心的那一段时间里,这些浓墨重彩都仿佛已经刻在了记忆里,在她想要忘却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浮现,提醒她过去的沉沦。 爱情的确能改变一个人太多,让骄傲如顾淮桑,也会在爱情里变得卑微,甚至几乎失去自我。 “婷宝,总之你要记住,”顾淮桑边说边扬起一个极淡的笑,“无论你多么爱纪若白,都不能因为他变得不像自己,让人变得勇敢和美好的那才是爱情,若是有那么一天,你觉得自己开始配不上他了,就得马上停下。” “做最好的自己,就是爱情里唯一有效的秘诀。” 直到上飞机的时候,袁宝婷头脑中还清晰的回忆着顾淮桑用那种自嘲的语气说的这句话。 纪若白察觉到她的走神,默默把文件合上,放到一边,侧头认真的看着她。 但是看了很久,袁宝婷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纪若白脸色不改,伸出手擒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看着自己。 袁宝婷被他捏的嘟起嘴,转头就看见他沉默中带着些许不满的目光,顿时冷哼:“干嘛?” 纪若白默默收回手,低声道:“你在闹别扭?”他顿了顿,问,“为什么?” 他问的一脸认真,似乎听不见回答不罢休,袁宝婷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一脸不满得嚷嚷:“你说说你丢下我多少天了?我们忙得不可开交的纪总总算是还记得有我这个人了,是不是答应嫁给你你就觉得我被你骗到手了,就可以不理我了?我告诉你啊,如果你敢对我不好,我可是立刻悔婚的!” 袁宝婷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像一个对丈夫撒娇的小女人,纪若白沉默片刻,然后伸手,轻轻捉住她正在戳他肩膀的手指,拉过来后用手指疏开她的指关节,正面相扣住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摩挲:“最近我忙着弄收购案的事,每天只睡3个小时,这样我们到了之后我就能以最短的时间解决工作上的事情,带你去找医生。”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极淡,袁宝婷越听越是一脸心虚,眼珠子转了转,她闷哼一声靠回椅背上,扭头不想理他。 反正怎么说都是她理亏,论口才,她是一辈子都比不上纪若白的。 见她还在发着闷气,但明显比刚才的埋怨要好许多,纪若白抓了抓她的手,眼底慢慢浮现淡淡的笑意:“我错了,明知道你在身边会睡不着,我也应该把你带着才对。”他语气难得染上几分诱哄,“但是夫人太过诱人,若是忍不住某人会说我不是人,说忍得住又难免太不男人,而且如果你在我身边,一周就要处理好所有的事,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这是在哄她? 袁宝婷背着脸没说话,但是脸上却微微染上几分红晕。 生了一个星期的闷气,好像一时之间,就被他短短几句话给安抚了。 “真狡猾……”她嘟囔出声。 纪若白低笑出声。 伸出右手,指尖微微陷进她柔软的发丝内,她似有感应,稍稍转过头来,脸上红晕还没褪去,眼底又满是娇嗔,明明是在瞪着他,但是那双眼亮的有如星辰,看得纪若白眸色一阵幽深。 一周不见,不止她思念,他也是思念成狂。 周围的座位很多都空着,偶尔有几个人坐在他们的左上角,谈话声音很细微,纪若白俯□去,用自己的身躯稍稍挡住外面的人看过来的视线,低头吻上她的唇。 他的确很狡猾,明知她最无法抵抗他的吻,却在这个时候吻了她。 袁宝婷的反应一如既往的诚实,在两人的唇触碰上的那一秒,她喉间便溢出一声喟叹,然后像孩童索要食物一般仰起头,吸吮着纪若白的唇。 她的反应让纪若白吞吐的气息更热烈,陷进她长发里的手指微微收紧,高挺的鼻梁因为两人脸颊的接近而压迫她的脸,嘴唇则同时在掠夺她的呼吸。 他在诱惑她,手掌在她敏感的后颈轻轻摩挲,略过她的耳垂,舌头耐心得诱哄,让她自己伸出舌头索要,两人在纠缠中仿佛玩闹嬉戏。 直到余光瞥见空姐走进舱内开始检查安全带,纪若白才稍稍松开她,眼神比平常更要酌亮,但却依旧清冽沉稳。 “还悔婚吗?”他低声道,声调有点上扬,听得袁宝婷更是羞愤欲死。 锤了他胸口一下,袁宝婷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越过自己的胸前,帮她扣上安全带,未免被别人听到,因此她低声骂道:“不悔就不悔……讨厌死了你……” 因为近几日纪若白的确是每日休息不足3天时间,所以在飞机上两人闹够了之后他便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袁宝婷看得有点心疼,所以下飞机后她不准纪若白继续工作上的事,拉着纪若白到预定的酒店后就把人赶上床睡觉。 就算是在比较温暖的新西兰,纪若白还是担心袁宝婷的身体会受不了,两人一起洗了澡,他脱掉浴袍,把袁宝婷拉上床,把她连人带衣服扣在怀里,强迫她一起休息。 可怜袁宝婷在家睡了那么长时间,这会儿完全不觉得困,但是却被他霸道得扣着在床上动弹不得,别提有多难受了。 而且他的体温包裹着她,就算是已经在一起那么久,她仍然觉得自己脸上的体温正在升高。 她的不安分怎么能瞒过他?纪若白微微睁开眼睛,里面一丝睡意也没有,清亮得看着正在他怀中折腾的袁宝婷,沉声道:“给你两个选择,一,两个都别睡觉,让我起床工作;二,一起睡觉。” 袁宝婷苦着脸,正想说选择一,头顶他低沉的嗓音又响起:“你现在既然不累,那么我们可以做点什么,这样你很快就能睡着了。” 他最后一句话声调里满满都是某种暗示,让袁宝婷第一时间就记起来之前那些夜里他是怎样“不遗余力”得让她累的能够立刻入睡的场景,忙动都不敢动,生怕他说到做到:“我选一!选一!” 纪若白眯起双眼,惩罚得拍了拍她的小屁股,看着她闭上双眼,才用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帮助她入睡。 就像是哄宝宝一样,但是很奇怪的是,在他手掌的安抚以及他体温的包裹下,袁宝婷真的越来越困,不一会儿呼吸就慢慢均匀起来了。 或许,这一周她也睡得不好。 纪若白低头看着她无害的睡颜,默默收紧手臂,把她拥得更紧了些,然后闭上双眼。 两人就这么一起相拥着睡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袁宝婷醒来的时候纪若白居然还没醒,这让袁宝婷觉得很意外,睡意顿除,抬起头看着他长出了一点胡渣的下巴。 即便是入睡的时候他也还是下意识霸道得禁锢住她的腰,眉头却舒展着,让那张清冽淡漠的脸显得多了一份柔和,他的皮肤不似其他男人一般黝黑,是很干净的白色,每次远远看去,他黑色衬衫或者西装衬得他愈发清贵出尘,总能让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这一周兴许他是真的累了,所以今天头一次在她之后醒来,让袁宝婷看到了他睡着的模样。 心疼得伸手拂过他的脸,下一秒纪若白动了动,吓得袁宝婷忙想缩回手,却太迟了。 纪若白把她抱上来一些,用下巴的胡渣轻轻摩擦袁宝婷的鼻子,引来袁宝婷一阵轻笑。 “早。”他微微透着一些干哑的声音响起,胸膛的震动清晰无比。 袁宝婷躲开他的下巴,笑道:“小白,我发现……你其实挺粘人的。” 纪若白缓缓睁开眼:“因人而异。” 他说的一脸正经,听得袁宝婷噗嗤一笑,下一秒就不大笑得出来了,只因为他双腿一动,就把她夹在双腿之间,男人每天清晨自然而起的某个物件清晰炽热得抵在她的小腹,让袁宝婷猛地瞪他一眼。 “嗯?”纪若白慵懒得应了一声,手伸到她睡衣里面触碰她细腻的肌肤。 “喂!”今天可是有正事,他们已经起晚了,袁宝婷当然不允许纪若白胡来。 幸而纪若白自己也明白,只是过了过瘾,揉够了就把手抽了出来,赤着上身起床,把被他揉得满脸通红的袁宝婷留在床上。 进了浴室半响就洗漱完毕,纪若白走出来边换衣服边朝袁宝婷道:“我晚饭之前回来,药我已经吩咐酒店,等会就能送上来,吃完午饭记得喝药。” 他抽身得云淡风轻,而袁宝婷则被他揉弄得全身燥热,偏偏又纾解不得,正浑身难受就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有种想捉狂的感觉。 “乖,晚上如果想要,我都奉陪。”一身西装革履的纪若白回到床上,伸手抚过她酡红一片的脸,低下头去在她耳边道。 于是袁宝婷在他低沉的嗓音中,不知道第几次输的一败涂地,只能乖乖听话,猛的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这么一句话,如果碰上了自己喜爱的女人,那么无论是多正人君子的男人也会耍流氓。 最近的章节都是卖甜蜜的~大家感觉到了吗? 感谢初许这位亲的投雷~!! 第72章 老公大人 两人就这么一起相拥着睡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袁宝婷醒来的时候纪若白居然还没醒,这让袁宝婷觉得很意外,睡意顿除,抬起头看着他长出了一点胡渣的下巴。 即便是入睡的时候他也还是下意识霸道得禁锢住她的腰,眉头却舒展着,让那张清冽淡漠的脸显得多了一份柔和,他的皮肤不似其他男人一般黝黑,是很干净的白色,每次远远看去,他黑色衬衫或者西装衬得他愈发清贵出尘,总能让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这一周兴许他是真的累了,所以今天头一次在她之后醒来,让袁宝婷看到了他睡着的模样。 心疼得伸手拂过他的脸,下一秒纪若白动了动,吓得袁宝婷忙想缩回手,却太迟了。 纪若白把她抱上来一些,用下巴的胡渣轻轻摩擦袁宝婷的鼻子,引来袁宝婷一阵轻笑。 “早。”他微微透着一些干哑的声音响起,胸膛的震动清晰无比。 袁宝婷躲开他的下巴,笑道:“小白,我发现……你其实挺粘人的。” 纪若白缓缓睁开眼:“因人而异。” 他说的一脸正经,听得袁宝婷噗嗤一笑,下一秒就不大笑得出来了,只因为他双腿一动,就把她夹在双腿之间,男人每天清晨自然而起的某个物件清晰炽热得抵在她的小腹,让袁宝婷猛地瞪他一眼。 “嗯?”纪若白慵懒得应了一声,手伸到她睡衣里面触碰她细腻的肌肤。 “喂!”今天可是有正事,他们已经起晚了,袁宝婷当然不允许纪若白胡来。 幸而纪若白自己也明白,只是过了过瘾,揉够了就把手抽了出来,赤着上身起床,把被他揉得满脸通红的袁宝婷留在床上。 进了浴室半响就洗漱完毕,纪若白走出来边换衣服边朝袁宝婷道:“我晚饭之前回来,药我已经吩咐酒店,等会就能送上来,吃完午饭记得喝药。” 他抽身得云淡风轻,而袁宝婷则被他揉弄得全身燥热,偏偏又纾解不得,正浑身难受就听见他这么说,顿时有种想捉狂的感觉。 “乖,晚上如果想要,我都奉陪。”一身西装革履的纪若白回到床上,伸手抚过她酡红一片的脸,低下头去在她耳边道。 于是袁宝婷在他低沉的嗓音中,不知道第几次输的一败涂地,只能乖乖听话。 在等待纪若白的时候,袁宝婷大概明白了这一次郑凛叙要派纪若白来的理由了。 新西兰这里有一家上百年历史的羊毛制品原厂,因为占据了一块上好的牧场所以每到羊毛盛产季节都能得到一批质地上好的羊毛,那块土地草质比其他地方更优秀,土壤也更肥沃,但也因为这间厂并没有许多的合作商,因此许多好的羊毛原料都堆积了下来。 而“缪斯”未来也需要更多像这种羊毛厂家的合作,来作为发展的基础,她记得曾听纪若白说过,下一季“缪斯”的主题将会主打冬日款,这样一来会派纪若白过来原因就清晰可见多了。 “缪斯”是纪若白创造的,只有他才知道,“缪斯”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品牌,他要让“缪斯”成为一个怎样的品牌,就像是当初他把目标放在景苑的“新纺纱”上,他是一个目的明确并懂得如何实现目的的男人,想必没有人会比郑凛叙更清楚这一点,这一次派纪若白亲自前来谈收购,兴许也是花了想要完全独立品牌的意思。 其实袁宝婷现在很心痒,她的男人正在准备创立一个属于他的领域,而她在外面看着,不能插手,就代表这块领域里她没有一席之地,这让袁宝婷很挫败。 她希望的,是像以前一样,她和他一起努力,在他的指挥下攻城略池,她喜欢和他并肩作战的感觉,那让她觉得很真实。 更别说“缪斯”本身对于袁宝婷而言,就是不一样的。 纪若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瘫坐在办公桌前的袁宝婷。 脱下西装外套搁在一旁的沙发上,纪若白用手解开衬衣前两个扣子,然后缓缓走过去,在她身后看着她手上按着的收购企划案的二稿。 “去吃饭了。”纪若白什么也没说,抚摸她的长发,示意她起身。 袁宝婷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站起来,披上一件薄薄的羊毛外套,跟着纪若白下楼。 酒店大厅在十三楼,全观光式,透过玻璃窗能看见绿草如茵,远处连绵雪山。 只凭看就能觉得空气清新,负离子含量高。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纪若白熟练得给两人点餐,袁宝婷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仍然一脸郁闷。 “今天晚上,带你出去走走。”侍应下去后,纪若白喝了一口咖啡后低声道。 袁宝婷闻言有点意外。 虽然现在这里比北边要暖和,但夜晚温度还是相对较低的。 然而纪若白却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淡淡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晚餐吃完,纪若白上楼给两人拿了一件大衣,给她裹得相对厚实一点,再带她出门。 驾车大概半小时,两人到达一个广阔的草场上,远处有一间类似于民宅的小屋,屋前别出心裁得挂着一盏样式相对古老的吊灯。 纪若白把车停在草场门口,这里似乎是私人草场,草场周围围了一个木质的栏杆,却没有门,有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直抵小屋门口。 纪若白似乎不是第一次来,牵着袁宝婷的手熟练得来到小屋前,伸手敲了几下门。 里头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纪若白低头看了袁宝婷一眼,暗示她稍安勿躁。 开门的是一个老奶奶,眯着眼睛看了纪若白一眼,才点头,让开身子示意两人进去。 “是不是那小子来了?”屋内,一把更加苍老的男声响起,然后还有几声拐杖的声音。 “忠叔,叨扰了。”纪若白带着袁宝婷走进屋子,屋内有一个很古老的壁炉,里面有一些已经烧尽的柴火,屋内也没有现代的灯,只点着几盏油灯在周围,所以四处都是暖洋洋的颜色。 屋内坐在摇椅上的老人冷哼一声,似乎对纪若白这句话很不屑。 “知道叨扰了就不要大晚上的跑过来。”老人拄着身旁一支银色拐杖坐起来,看了袁宝婷一眼,然后起身往屋内走去,“过来吧。” 袁宝婷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老人,就是纪若白之前所说的那个医生。 想不到真的被他找到了。 老人的脸色一直很不好,估计是难得的旅行被破坏了的缘故,袁宝婷尴尬得看了看纪若白,但是纪若白却脸色不变,到房间后,示意袁宝婷坐在木质小桌的一边,看着老人缓缓坐下,动作似乎有点困难,但却没有去扶。 坐下来之后,老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从一旁拿过一个棉质的手枕,示意袁宝婷把手伸到上面。 袁宝婷乖乖照做。 老人的手熟练得搭到袁宝婷的脉搏上,闭上眼睛片刻,又示意袁宝婷换了另外一只手。 “麻烦。”几分钟后,老人皱着眉放开手,只说了这两个字。 袁宝婷咬唇不语。 “你们这些年轻人,又不像当年那么多仗要打,身体怎么会染上那么麻烦的病?”顾永忠摇头,“这病根都入骨子里了,实话说,难治。” 他话音刚落,袁宝婷心底就一沉,虽然早料到不会那么顺利,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然而纪若白却说:“难治,就是能治。”他看着顾永忠,语气少有得认真,“要怎么治?” 顾永忠看了纪若白一眼:“这丫头是那个顾家的女儿?” 纪若白知道瞒不过他,点头。 顾永忠回头看了一眼袁宝婷,眼神复杂。 “把她留在这里几天吧,让她给我做几天劳务,我再决定给不给她治。” 纪若白微微蹙眉。 “她的病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娇贵,不过是出去拔几天杂草罢了,死不了。”顾永忠嫌弃得看着纪若白,朝他挥手,“今晚就住下吧,我让老婆子给她收拾房间。”接着就下了明确的逐客令。 看到纪若白少有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袁宝婷有点想笑,但心知这对她的病情有好处,也就咬牙忍了,对纪若白说:“若白,你先回去吧,像忠叔说的……死不了。” 顾永忠扭身走出房间,纪若白走到她身边,蹲□子,清冽的眸拂过她苦笑的脸,低声道:“有点后悔了。” 袁宝婷还在想今晚会不会睡不着,听到他的声音无意识的“嗯”了一声,才听见他说:“早知如此,应该明天早上带你过来。” 他眸里有她熟悉的热度,袁宝婷脸一红,忙道:“呸……快走吧快走吧!”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暗示什么! 纪若白捉住她推搡他的手,放在胸口慢慢摩挲:“这几天乖乖在这里等我,等我把收购的事情处理好,就来接你。”他微蹙眉头,继续道,“早上别起太早,晚上也不要出门……” 袁宝婷用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纪若白止住话语,挑眉看着她。 “老公大人,你有没有发现近来你越发啰嗦了?”话音刚落,袁宝婷白皙的脸立刻染上几分红晕,本来是脱口而出的称呼,说完却后悔了,有点害羞得扭过头去,“再啰嗦我就嫌弃你……” 纪若白眼底一阵暗潮流转,最终还是化为一句叹息。 “你真是折磨人。” 袁宝婷大窘:“……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叫老公大人,看小白的反应,肯定是悔到肠子都青了——为什么现在不是在酒店呢? 纪若白:你很得意? 作者:额.还好,我都让小白兔叫你老公了你还不满意? 纪若白:难道我要感谢你到现在才让她叫我老公?(眯眼)我记得我早在之前已经求婚而且她已经答应了。 作者(心虚):那么容易得到你就不懂得珍惜了啊。 纪若白:最近做事小心些。 作者: ————————我来晒晒土豪———————————————— love597 小土豪丢了一颗地雷 苏黎世的夜 小土豪丢了一颗地雷 初许、 小土豪丢了一颗地雷 初许、 小土豪丢了一颗地雷 第73章 为了自己 纪若白离去后,顾永忠站在门口,看着纪若白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若是他没有记错,许多年前,纪若白跟着郑凛叙在北美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就见过他。 那时候那个叫纪若白的年轻人在顾永忠的脑海中印下过深刻的印象。 记忆中那个叫纪若白的男人,眼底流露的,是真的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淡漠,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事物能让他提起兴趣。 但是今天,他的眼里却涌动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想起屋内的女孩,顾永忠默默走回屋,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床边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木盒。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个有缺口的子弹。 那是当年顾家与叛变的雇佣兵的一战,当时他在场,当然,还有他的妻子。 顾永忠的妻子就是那时候去世的,夺命的子弹被顾永忠拿了出来,至此之后随身携带。 他的妻子是一个很温软的人,跟随着他在各种势力中穿插,在最危险的地方看最危险的病人,却丝毫没有怨言,可是最后,却也因为如此死在了他生存的地方。 因此自那之后,仿佛是迁怒,他下意识得拒绝了当年顾家的求助,那一次顾家的家主危在旦夕,而他的妻子刚刚火化,留给他一捧骨灰,因此他愤怒的拒绝了顾家的请求,第二天,顾家就传来家主去世的消息。 同时去世的,还有顾家家主的妻子,也就是……屋内袁宝婷的母亲。 其实那件事过了之后不久,顾永忠就后悔了。 选择了在那种地方生存的,是他自己,就算那时候不是顾家,以后也会有别的什么让他的妻子面临同样的危险,是他让自己爱的人陷入死地,却又因为迁怒,让几个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在那之后他多番打听顾家的消息,却听说最小的孩子死在了腹中,长子担起了当时已呈败势的顾家,在那之后……他抱着妻子的骨灰四处游走,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妻子生前曾希望去各个地方,而他如今迟来的希望实现妻子的愿望罢了。 所以,当他听说纪若白带来的孩子,是当年顾家留下的最小的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很复杂。 看到袁宝婷,他就会下意识得想起死去的妻子,但同时想起的,还有那之后埋藏在心底的愧疚和后悔。 而且,想起袁宝婷的病,顾永忠下意识的蹙紧眉头。 这时屋子的主人走了过来,年过七旬的老奶奶,是顾永忠年轻时候的好友,对顾永忠说:“那孩子睡下了。” 顾永忠心想,也是个没有防备的主儿,但是回房前又对好友说了一句:“给她加一床被子,客房的被子不够。” 老奶奶眼底含笑,看着顾永忠走进房间,然后转身上楼给袁宝婷加被子。 次日袁宝婷在暖洋洋的阳光下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张羊毛被,捂得她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被子很轻,看起来很薄,但是盖在身上比盖了两张被子还要温暖,隐隐还散发着被阳光晒过的暖融气息。 因为这是阁楼,只有一个窗户,然而窗户关上,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打进来,让袁宝婷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好起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袁宝婷忙坐起来:“请进。” 进门的是昨晚的老奶奶,见她起了,用生硬的中文对她说:“还打算你没起就叫你呢。”老奶奶笑得很慈祥,手里却拿了一套衣服,走进来放在她床边,“这是羊毛做的毛衣和外套,今天你就穿这个吧。” 手指抚上衣服上,和袁宝婷一直穿的成衣不一样,这两件衣服明显做工很粗糙,针线看得出来是手工却很整齐,看起来像是那种古老的纺织机器缝的,有种和新西兰农村很相衬的淳朴的味道。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一楼处顾永忠和老奶奶已经坐在餐桌前,老奶奶朝她招手示意她用早饭,袁宝婷看了顾永忠一眼,见他脸色没有昨晚冷硬,便小心翼翼得坐了下来。 “不知你吃不吃得习惯,但是只有这些了,孩子将就着吃吧。”老奶奶端上来一碟培根鸡蛋,还有切好的糙面包,袁宝婷感激得接过,学着老奶奶的样子把培根和鸡蛋夹在两块面包中间,粗粮的面包吃起来口感虽然比不上细面包,但是却比白面包不知道要香多少,袁宝婷眼前一亮,顿时胃口大开,偶尔吃得急了就喝几口羊奶。 “哪有想象中那么矫情,看她不是吃得挺好吗?以后就这样准备吧。”顾永忠吃饱了之后看着袁宝婷帮着把餐桌收拾干净,就朝袁宝婷开口,“你今天先出去放羊吧,老婆子在家晒被子。” “被子昨天才晒了。”老奶奶淡淡得回道。 顾永忠瞪了老奶奶一眼:“再去晒一次。” 见老奶奶还想说什么,袁宝婷忙道:“我还没放过羊呢,让我去试试吧。” 她不明白为何顾永忠看着自己总像是处处不顺眼,但是她知道顾永忠兴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好他的人,所以他有意的为难也让她看起来并非不能接受,而且这周围的空气这般好,她倒宁愿出去走走。 赶羊没有什么技巧,无非就是要把羊群赶到特定的草场上,等羊群吃饱喝足了再赶回来罢了。刚踏出门口,一阵清冽的风刮来,带着浓烈的草的气味,袁宝婷把领口往上拉了些,此刻的新西兰还是带着一丝凉意的。 拿着手中的长棍,棍子的末端绑着一条可以垂到地面上的粗布条,袁宝婷按着老奶奶给自己说的办法朝羊群挥动,果然羊群就开始朝着被驱赶的另一头缓慢移动,袁宝婷低笑,发现还挺好玩的。 带着羊群经过一个草场,不时看到有和她差不多穿着的妇人在给羊修剪羊毛或者在挤羊奶,直到来到老奶奶家的草场,袁宝婷才放任羊群自由走动,自己则找了一个没有羊粪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穿着厚重的衣服走了那么一段路,袁宝婷微微喘气,清湛的眼睛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地和羊群,第一次真真切切得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这样的场景,若是和重要的人一起看,才是一种享受。 这时余光瞥见有几只羊就要往外走,袁宝婷刚想站起来,头顶却响起顾永忠熟悉的轻喝。 那几只羊听到熟悉的声音,乖乖得朝着羊群中返回。 顾永忠走到袁宝婷身后,低头看着她:“累了?” 他语气中有点轻蔑,似乎看准了袁宝婷这样养尊处优的女孩吃不了这样的苦,然而袁宝婷也没生气,干脆坐在原地笑道:“其实,我总想到每个地方去看看,然后尝试做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 顾永忠沉默得看着她的笑脸,听见她道:“如果让大哥二哥知道我在放羊,肯定下巴都要掉下来,然后皱紧眉头吧。” 袁宝婷知道的,在家人的眼中,她就是顾永忠眼中养尊处优的女孩,永远该被保护,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他们却都不知道,其实她偶尔,也会偷偷向往着这样的生活。 不需要太大的房子,不需要有管家和佣人,简单的屋子,有暖暖的烟囱,早上吃粗粮面包,喝一杯羊奶,空闲的时候去放放羊,除除草。 那是最简单的生活,却是袁宝婷最难要的生活。 “丫头,你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到底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忽然顾永忠这样问道。 让袁宝婷微愣。 可是半响,她却笑了出来:“以前是为了别人,但是现在,是为了自己。”她笑得很豁达,这样的笑容一时之间让顾永忠有点看呆,“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得明白,此刻,是我想要自己好起来。” 因为在某个男人眼中,她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她爱那个男人,因此也爱着被他爱着的自己。 从前她乖乖喝药,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家人心安。 但是那个男人不一样,他保护她,却不过分保护,一直以来,他都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给她能够自己站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能力,给她第一次想要为了自己的那份私信,让她后知后觉的明白,其实重视自己,才是对他们的好。 顾永忠静静得看着袁宝婷眼底异样的神采,良久,轻哼一身,转身离去。 袁宝婷转头,只能看见他苍老的、佝偻的背影。 过了三天,纪若白终于处理好了收购的事情,到顾永忠家看她。 那时候袁宝婷身上裹得像一颗球,近日新西兰有冷空气,顾永忠就给她多添了一件厚羊毛外套,纪若白进屋时,袁宝婷手上端着黑糊糊的药汁正皱着眉一口一口得喝,眉头几乎能够打结,看得纪若白也是蹙起眉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喝。 但就算是这样的天气,顾永忠还是让袁宝婷去赶羊。 纪若白跟着袁宝婷去了,却被勒令不准帮忙,看着晚霞下袁宝婷调笑他的模样,纪若白才舒展眉头,由得她去。 但是意外总是来得这样快。 一周的时间不到,袁宝婷在这次强的冷空气中发病,毫无预兆得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发病了~下一章小虐小白~ 我可是冒着被小白拍死的危险啊! 第74章 晦涩夜里 袁宝婷昏迷的那天早上,纪若白见她时她脸色还很红润,说话的时候精神头十足,他接到一个电话要回市镇一趟,她还在门口拿着赶羊的棍子对自己笑得呲牙咧嘴。 但是车子才开进市中心,顾永忠就打电话来,说袁宝婷昏倒了,而且开始发高烧。 纪若白从不知道心提起来是怎样的感觉,即便是当初袁宝婷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她要离开,他也不过是觉得心脏被揪住罢了,尚且能忍受,是因为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但是电话中顾永忠说话的时候,他却头一次,清晰的感觉到呼吸不畅的感觉。 再也没有一刻犹豫,他扭转方向盘往来时的路走,并打电话给收购组的下属,条理清晰得把工作都交给了他们,然后关了手机。 油门踩到极致,用了返回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回到顾永忠的家,纪若白下车后就快步走到屋内,一进门就是一阵浓烈的药香,纪若白却连眉头都不皱,直接上楼,来到袁宝婷的房间。 打开门,顾永忠正从袁宝婷床边站起来,手上拿着诊脉用的小枕,见他赶来,脸上无丝毫表情,只对纪若白说了句“守着她吧”就下楼了。 纪若白走到床边坐下。 顾永忠把门关上,他的眼底才终于泄露出了一丁点情绪。 他把袁宝婷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用右手轻轻握住,起初真的很轻,但是在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后,右手掌就无意识用力,最后慢慢握紧。 他没有说话,浓墨却似乎在那一刻溶进了眸里。 他仔细端详她的眉眼。 不如昏睡前活泼明朗,昏睡中时的她,眉目比往常要安静许多,娥眉像是一笔画过的江南烟雨,轻描淡写的勾勒,却是一幅完美的丹青。唇色苍白,少了往常的水泽润亮,此刻略略有点干燥。 她真的很白,从刚认识她时他就察觉到了,也因此每次看见她,都会觉得她很脆弱。 但是她却比许多女子都要来的倔强勇敢,隐晦的,却能勾起所有人的保护欲。 早在找到她之前,纪若白就知道,在她被顾淮隼带回家之前是在国外发病,被送到当地一家私家医院,那时候纪若白就在想,她发病时会是什么模样。 原来,是这般模样。 让心脏仿佛缩成一团,用手捉不住,平复不下,就像他此刻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每一寸冰凉的肌肤都似乎长刀在心脏重重划过。 顾永忠熬好了药拿上来,就看到纪若白维持了一开始的姿势,动也没动。 “这是正好赶上了发病期,这期间用我开的新药,可以护她心脉。”顾永忠把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道。 纪若白却在此刻开口:“你这几天都让她出去劳作,其实是为了促使她早点发病。”他侧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药汁,药的味道已经不一样,“之前你给她喝的药里,也有催发发病的引子吧。” 纪若白的语气没有疑问,只有肯定。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加以顾永忠种种做法,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有了这个想法。 顾永忠没有打算瞒过他:“这丫头从小到大换过不少药,其中有什么药的药性相冲,我无法确定,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为她把体内积累的其他药的药性剔除。”他看着床上的袁宝婷,“因为是多年来积累的药性,要剔除身体首先就会产生抵抗,这也是她为何会发病时发起高烧,这是免疫力急剧下降的现象,我用的药里有几味比较烈性的中药,是以她这次发病,会比她以往这些年来更严重。” “多严重?”纪若白低声问。 “她会开始接连高烧,所以这几天内会是危险期,而且不能带她出去,寒气入骨会很麻烦,如果身子骨够硬,就能撑过去,烧退就可以开始帮她开始第一个治疗疗程,但如果这几天内高烧不醒……”顾永忠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淡然,就像是说着一件最普通的事情,“就代表我给的药开始导致各种并发症。” 这是一个冒险。 但却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纪若白良久不说话。 “我知道了。” 他低声道,随即把袁宝婷扶在自己的怀抱里,伸手拿过桌上的药水,一口一口,慢慢给袁宝婷喂下去。 他的动作依旧从容,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顾永忠口中的“后果”有多严重。 但顾永忠却在这时候清晰得明白了纪若白这样做的含义。 因为他总会在她身边,所以无论后果多糟糕,他都会和她一起担着。 当天夜晚开始,袁宝婷果真开始发起了高烧。 老奶奶凉手帕换了一次又一次,顾永忠继续在厨房煎药,而纪若白则一直在她床边,给她擦身子,喂药。 她强烈的咳嗽,纪若白的脸色则越来越冷。 好不容易退烧,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但是过了六七个小时,又开始烧了起来。 黑夜里,两个老人实在熬不住睡下了,纪若白睁着清醒了三十七小时的眼,仔细凝视着她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颊。 “不管你现在多么辛苦,都要给我坚持住。”太久没有休息而导致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可是,再没有人回答他。 第三天的凌晨。 袁宝婷艰难得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嗓子就像被火烫过一般难受,喉头微动,发不出一句声音。 房间内很暗,唯有窗外的月光和风拍打窗户的响声,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才记得自己是发病了晕倒的,不由心底一沉,这次的发病明显比之前许多次都要严重。 身上的衣服像是新换的,干燥,很舒服。 然而屋内却没人。 难道忠叔没有通知若白? 袁宝婷看着自己右手静脉上连着的针头,床边有一个吊着葡萄糖的医疗架,有点生锈,看起来是很久没用然后被人临时翻出来的,这样看来自己一定昏迷不止一天,不然也不会需要用葡萄糖补充身体的养分。 她慢慢坐起来,身体一动骨头就像在哀嚎,长时间并且频繁的高烧让她的身体此刻每一个关节都涨涩的难受,然而她眉头一动,忽然转头看向这个房间唯一一个露台的方向,这个露台不大,只能站一个半左右的人,唯一的一扇玻璃门关得很严实,正对着床的方向,也因此袁宝婷清楚得看到了露台上的人。 露台上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袖毛衣和黑色长裤,侧脸微冷,眼神极淡漠,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草场上空明亮的月光洒下来,照在他黑色短发以及宽阔背脊上,让袁宝婷清楚得看清了他看着烟的眼神冰冷得仿佛快冻结。 她从未见过他吸烟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仿佛世间什么都没有值得他在意的,眼神冰寒冷漠彻骨,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颓唐。 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的她说不话来。 只能愣愣得看着他,心疼得让泪水覆满眼眶。 不久,烟头燃尽烫到了手指,纪若白抿唇,把烟掐掉转身准备回房,身体却在那时定住,一双清湛冰冷的眼,下一秒转为晦暗如夜的深沉。 他三天没有合过眼,所以有点怀疑……眼前坐在床上的她,是不是错觉。 直到袁宝婷隔着玻璃对他做了一个口型,然后双手朝他张开,他才如梦初醒。 那种被攥住心脏的感觉,才猛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激荡。 他慢慢开门,又迅速合上,不让冷风进来一丁点,然后慢慢踱步,走到她面前。 袁宝婷双手朝向他伸着,用一个索求拥抱的姿势。 她说不出话来,但她知道,这个动作他一定能明白。 纪若白俯□子紧紧抱住她,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他便开始收紧臂弯,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头死死按向自己的心口,那里差点缺了一块,只有她能填补。 她的鼻翼间有他刚才带着的烟草的味道,还有属于他的气息,虽然有种颓废的感觉,但是很好闻,让人很安心,袁宝婷被他勒得骨头都疼痛,却也紧紧抱着他,用耳朵倾听他胸口有力的跳动。 “你睡了很久。”他终于开口,可是声音里的嘶哑却让袁宝婷的手紧了紧。 她在他怀里点头,然后抬起头,用手抚摸他长出了胡渣的脸。 袁宝婷抽出他的手掌,轻轻得,一笔一笔得写道:“我不会丢下你的。” “傻瓜。”纪若白喉头一动,然后把傻笑着的她拥进怀里,“你敢?” 他纪若白不是什么圣人,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千方百计都要得到,得到的东西便会好好珍藏。就像是当初袁宝婷离开了他,他又把她要回来一样,若是再有一次她在他手里逃走,那么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她找回来。 天涯海角,只有这个女人才会让纪若白想起这个那么老套的词。 大清早老奶奶照例上来看看袁宝婷醒了没有,打开门,却看到床上多了一个人。 纪若白紧紧搂着袁宝婷的腰,疲惫的俊庞下,袁宝婷带着安心笑颜的脸正贴在他的锁骨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能让纪若白睡沉过去,除了袁宝婷,还能有谁? 这时顾永忠上来了,接收到老奶奶的眼神,他走进房间,看到这一幕也是微愣,但很快就恢复过来,走到床边,捡起袁宝婷的一只手,闭眼仔细探她的脉搏。 半响,顾永忠眉宇间的愁色仿佛散开了。 他和老奶奶一起退出去,关上了房门,顾永忠对身旁的人说:“换药吧,把退烧的药撤了。” 其实,早些天给袁宝婷的药,药引的成分都是顾永忠仔细拿捏过的,分毫不差。 袁宝婷能够醒来,也是意料之中,他虽许久不曾医治过病人,但是经验还在,也算是不减当年。 然而他说的那么重,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是否真的值得救。 但是想起刚才房中看到的那一幕,顾永忠打从心底释然了。 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镇的很深情啊,果然无愧璀璨系列里都是深情的男主。 璀璨星光,在这套系列里的男人,无一例外都爱的深沉。 《消遣》快完结了,估计还有一两章,还有一些番外这样子,大家坚持看了那么久不容易!爱你们! 第75章 重头来过 发病过后袁宝婷的身子清减不少,但是在顾永忠的药理治疗下,她的脸色竟慢慢好转起来,纪若白因此取消了原本定好的回c市的飞机票,和袁宝婷一起在顾永忠家里休养。 袁宝婷如今的身体不适合有孕,纪若白很久没有碰过她,只是每夜拥着她的身体,总是有点炽热难耐,每次袁宝婷都能感觉到他濒临爆发的*,抬起头时却只能看见他深邃的专注的眼,明白这是对她的体贴,袁宝婷心底满满都是欣喜和心疼。 他们在新西兰呆了一个半月,才结束了第一个疗程,顾永忠表示自己也该时候走了,并示意袁宝婷不能停止用药,接下来几个疗程的方子他写好交给了纪若白,然后就走了。 临走的那一日,袁宝婷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场,以及草场中她住过快两个月的房子,老奶奶站在羊群的边上向他们挥手告别,放眼望去就像一张别离的画。 “总可以回来看他们。”纪若白牵住她的手,没有看她,和袁宝婷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小屋羊群,低声道,“只要你愿意,多少次都可以。” 袁宝婷点头,把头靠在他怀里,疲惫得笑了。 回到c市,才知道原来早在一个半月以前,纪若白已经吩咐人准备婚礼的事情。 那段时间她应该正处于昏迷,可纪若白却选择在她昏迷期间着手打理此事,袁宝婷想,若是那时的自己醒不来,他怕是会直接把她带回c市举行婚礼吧。 他本来就是不管别人眼光行事的人,总是沉默,但一旦做决定,没人能动摇。 回到家门口,袁宝婷眼尖的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白色雪佛兰,很低调的车型,袁宝婷和纪若白相对而视,他眼中有了然,她眼中却是疑惑。 还没来得及走下车,就看到屋内走出来一个男人。 若说纪若白长得俊美,这个男人也不比纪若白差,只是纪若白与他相比因为冷漠孤傲而气场更足,而他嘴角轻勾,笑得如沐春风。 好奇自己家为何会有别的男人走出来,袁宝婷解下安全带就下车了,纪若白隔着车窗和江淮岳对视一眼,江淮岳朝他点头,纪若白收起视线也下了车。 最近江淮岳可谓是麻烦缠身,擅自取消婚约,引来两家人极大的反对,如今的他顶着两家人的压力,一定是不好受的,而且…… 纪若白看了一眼屋子,屋内的女人也是一个红颜祸水,江淮岳在纪若白脑海中一向是理智的,最起码除了顾淮桑,他从未见他冲动过,有的心机深沉,是江淮岳这种善于隐忍的男人才会拥有的,纪若白见惯了他的世故圆滑,因此如今第一次看到他嘴角那抹毫无掩饰的笑时,有点微愣。 袁宝婷走到江淮岳面前,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不过很面善,望了望栅栏内打开的屋门,袁宝婷问:“你是?” 江淮岳此时也把目光转到袁宝婷身上:“你是婷宝吧?常听桑桑提起你。” 他说话的时候双眼习惯性得弯着,声音也十分温柔,听得袁宝婷瞪大眼睛:“你认识我姐?” 这时纪若白已经走到袁宝婷身边,手占据她的腰,刚想开口,却被屋内一声嘲讽的女声打断。 “江淮岳,马上离开。” 略带着一些怒气的顾淮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三人回头看去,只穿了一件过臀长袖毛衣的顾淮桑环臂靠在门框边,怒极的眉目艳丽,冷冷得扫了江淮岳一眼。 江淮岳看到她露出的长腿眼神一黯,笑容却收敛许多:“回房间去。” 顾淮桑认识江淮岳多少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故意笑笑,她看了一眼在场另外一个男人,道:“这里是我家门口,我爱穿成什么样子站在这里与你何干?” 袁宝婷也是听了这句话才回过神来,忙回头瞪纪若白一眼,才发现纪若白并未把视线放在顾淮桑的腿上,才哼了一声。 “桑桑。”江淮岳轻声唤了她一声。 熟悉的无奈的语气,让顾淮桑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 “不要这样叫我。”她再抬起头时目光冷漠,像是从未开过玩笑,“你早就没有这个权利了。” 一时之间,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袁宝婷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顾淮桑,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恍惚中看到江淮岳的脸,忽然想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姐姐的房中,那个一直被姐姐珍藏得放在床边的男人。 虽然和照片中的他相比,此刻的江淮岳已然成熟稳重,但是那英俊的眉眼,却依然没变。 江淮岳半响打破了这样的沉默,他今天穿的一身浅驼色毛衣,里面是白色衬衫,□是款式极普通的深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斯文俊朗,不像是一个集团的总裁,倒像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文化人。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看着顾淮桑,眼底有某种隽永的东西,始终没有变过:“桑桑,我没有开玩笑。” 顾淮桑看着他。 “我说要追你,一定会说到做到,就像当年你追我一样。”他笑得温和,话语却十分坚定,“我们都放弃过彼此一次,都让彼此痛苦难以承受,但是这一切都可以抵消。这次等我追到你,一切都公平了,那么到那个时候……我们重新来过。” 爱情不就是多次争吵,追追逐逐才确定彼此爱意的吗? 江淮岳一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会这样做。 因为如果他想和她如同以前一样,那么无论是他受伤多一点还是她受伤多一点,都不能够回到最爱彼此的时候,所以他也狠狠伤她一次,这样才算公平。 或许有人说他的爱情观是扭曲的,但是早在爱上她的那一刻,他就从未正常过。 因为他想要和她一起,有的事情虽然残忍,但必须去做。 顾淮桑眼底有片刻怔愣,仿佛看到了当年在暗巷中被打得奄奄一息却依然能够用那双清湛眸子看着她的少年。 “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顾淮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过视线,看着袁宝婷的脸色,低声道,“你们两个进屋说话。”说罢就回头走了。 纪若白示意袁宝婷先进屋,袁宝婷其实也想进去先看看姐姐的情绪,见状忙点头跑了进去,纪若白站在江淮岳身边,直到江淮岳回过头来,朝他苦笑:“让你看笑话了。” 纪若白看了他一会儿,随即转眼,看着屋内,淡淡道:“需要我帮忙?” 有的时候男人与男人间只需要一句话。 但是江淮岳却摇头:“不用,之前你帮我够多了。”江淮岳的眼神变了,深沉得仿佛浓墨,“这次和别的都不一样,这场仗我要一个人打。” 纪若白点头,表示明白。 “你要知道,我其实不乐意帮你。”纪若白瞥了江淮岳一眼,“论辈分,我可是要吃亏。” 他短短一句话就让江淮岳轻笑出声。 是啊,若是他真的拿下了顾淮桑,以后就是纪若白的姐夫了吧? 想到这里江淮岳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拍拍纪若白的肩膀,江淮岳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我会期待那一天的。” 纪若白没说话,转身朝屋内走去。 袁宝婷跟着顾淮桑走进屋,一路上顾淮桑没有说话,袁宝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姐姐,顿时心疼得跟什么似得。 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有的伤心必须不为人知,必须自己苦苦吞咽,就像当初袁宝婷离开纪若白那会儿,她没有朝任何人哭诉,因这是她爱一个人的骄傲。 顾家的儿女都应该有这样的骄傲,因为明白,所以袁宝婷只在进屋的时候默默坐到沙发上,顾淮桑转过头来时脸色已恢复正常,看了袁宝婷一眼,然后在她身旁坐下。 袁宝婷讨好得笑笑,知道自己在新西兰发病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她,果然顾淮桑皱起眉托着她的下巴左右拧了拧,打量了很久,才道:“大哥知道你发病的事情了,你自己去和他解释。” 袁宝婷心知不好,马上搂着顾淮桑的手摇晃:“姐姐好,好姐姐……” 嫌弃得看了袁宝婷一眼,她用手捏住袁宝婷一边脸颊往外扯:“出去治个病差点回不来,你也是很行啊,你看看你瘦了多少?要是被大哥看到我看他会不会棒打鸳鸯。” 这时候纪若白已经走进来了,低沉的嗓音响起:“别欺负她。” “呵,我还没说你呢,我们把人好好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顾淮桑环着胳膊冷而嘲讽得看着纪若白道,“还有婚礼,你得给我们解释。” 纪若白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姿放松不失沉稳,淡漠的眼扫向顾淮桑:“没什么需要解释,告诉顾淮隼,我和他的约定已经做到,袁宝婷自此是我的人,旁人不允干涉。” 纪若白这么说,一切都很清楚了,顾淮桑的眼神变了几变,伸手抚着袁宝婷的脸,半响低声问:“真的?能治?” 袁宝婷点头,纪若白在一旁代替她说:“温补两年,以后看雪不是问题。”他转头看向袁宝婷,“她的病是从娘胎带出来的,根治不了,但是能让她不用再和以前一样,每到冬天就发病。” 顾淮桑紧紧捉住袁宝婷的手,眼神中隐忍又隐忍,最后才缓而慢得吐出几个字:“这样就好。” “大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顾淮桑闭眼,随即又睁开,终于朝纪若白道,“当初我说过,只要你帮我,之后你和婷宝的事情,我也会帮你,你们的婚礼就交给我吧,大哥那边我去说。” 纪若白先斩后奏准备婚礼,肯定会引来顾淮隼的不满,然而顾淮桑亲自去说,就免了顾淮隼和纪若白的矛盾,而且由亲妹妹去说,顾淮隼也没理由发大火。 纪若白本来就是想找顾淮桑说这件事,见她明白就懒得再说什么:“婚宴名单你们顾家给我一份,我这边自己准备。” 顾淮桑的脸一僵:“你要干什么?” 纪若白却仿佛没有看见她的表情:“我有的亲朋好友,总要请过来参加,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了。” 想也知道,纪若白刚才所说的“亲朋好友”里,总会有刚才离开的那人一份。 “纪若白,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这么多事的时候。” 纪若白靠在椅背上,看着一脸茫然的袁宝婷,勾起唇角:“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小姨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让江少跑了一个龙套,我说了不需要新番外啊~会到处穿插桑桑这一对的剧情的~ 你们太偏心了居然只爱桑桑!其他配角你们不爱吗! 第76章 划出之地 具体细节纪若白和顾淮桑谈妥后,纪若白就把袁宝婷带回家了。 虽然上面有顾淮隼的意思,但是顾淮桑见袁宝婷和纪若白一副缠绵恣意的模样也烦,挥挥手就让纪若白把袁宝婷带走,索性眼不见为净。 两人回到家,袁宝婷看着冷清而熟悉的家,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这是她真正的“家”了。 纪若白从身后把人抱住,两人静静享受这刻的静谧,都有种“圆满”的感觉。 “大哥知道我们回来了,明天抽个空去郑氏吧。” 纪若白低声在她耳边道。 袁宝婷最抵抗不住他这样说话了,缩了缩脖子,道:“好呀。” 他亲吻她的耳廓,亲着亲着终究有点意乱情迷,一双*横流的眼此刻微眯着,十分具有攻占性,但是任凭他双手越收越紧,他都没有下一步动作,袁宝婷心底偷笑,假装一脸正经得道:“做不做啊,不做就放开。” 她的语气就像是他在无理取闹,纪若白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不禁埋头在她颈边低笑,十分愉悦的样子。 “老婆。”笑够了,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勾起唇角轻唤一声。 他用她最喜欢的低音说这两个字,让袁宝婷浑身一颤,便要回头怒瞪他。 “袁宝婷自此是我的人,旁人不允干涉。”他一字一字重复,咬字清晰,说完他直起身子,搂紧她,“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袁宝婷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浑厚的男性气息,半响,轻轻点头。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袁宝婷把手附在他的手背上,“下一年冬天,我们一起去看雪。” 第二天袁宝婷和纪若白来到公司,许多人都又惊又喜得,不过碍于纪若白在一旁,都没有人敢上来打招呼,只是曾经和袁宝婷工作过的同事,都纷纷用眼神向袁宝婷问好。 linda早知道他们回来,在电梯门口等了,见到袁宝婷和纪若白,她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小步迎上来,捉住袁宝婷的手,转而像纪若白笑道:“纪总好。” 袁宝婷惊喜得看着linda的大肚子,笑道:“linda,你肚子大得我不敢碰你。” linda笑着道:“快生了,预产期是下周,知道你今天回来,就顺路来公司看看。” 纪若白和她们一起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他也扫了一眼linda的肚子,淡淡道:“最后一周,还是要小心些。” 对于纪若白这种难得的关心,linda明显有些受宠若惊,但是想到最近c市的各种传闻,也就觉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她碰了碰袁宝婷的手臂,一脸促狭得调侃:“听说你和纪总要结婚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吧。” 以纪若白对袁宝婷的独占欲,相信有孕应该是不久之后的事情。 袁宝婷脸一红,侧脸扫了一眼纪若白,见他听到了却没有反驳,心底又羞又喜,嘴上却假装没所谓得道:“我们还年轻,不急。” linda看不出袁宝婷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一脸不赞同得道:“你懂什么?女人早点生孩子不仅对后代的遗传好,而且身材也不会太走样。” 袁宝婷闻言轻轻点头:“linda姐原来是怕身材会走样所以那么早怀孩子啊。” 她说的一脸正经,linda苦笑着锤了她一下,随即大着胆子放开了一点声音:“等你生了孩子身材走样了,我看纪总还嫌不嫌弃你。” 袁宝婷轻哼一声,低声朝linda说:“他敢!” 不过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个画面。 缩小版的纪若白,小小年纪就冷着一张脸,假装什么都不在意,想撒娇也只会呆在一边等待别人来注意他……想到这幅画面袁宝婷忍不住勾起唇角,看得linda啧啧有声。 “你们还要上去见郑总吧?我先去秘书办看一下。”linda知道他们回来是见郑凛叙的,也不好跟着他们一起上去,在秘书办公室的楼层就下了电梯,电梯关上之后,纪若白伸手按了顶楼,然后关上了电梯门。 袁宝婷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想象的画面,这时却听见纪若白淡淡开口:“身材走样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他果真听到了,袁宝婷的脸红了红,没有回头,不想理会他。 纪若白看着她白皙的脖子,随即转眼看向前方,勾起唇角低声道:“不过linda说得对,这时候产下的孩子,基因最好,这一点可以考虑。” 袁宝婷内心骂了他几句,然后轻哼:“谁要给你生孩子。” 纪若白见她梗着脖子,挑眉道:“这个,却不是你做主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纪若白的声音压得很低,活活为这句话平添了许多暧昧,袁宝婷一瞬间想起每当他触摸自己时自己都是无反抗之力,顿时有种恼羞成怒被嘲笑了的感觉。 狠狠得跺跺脚,电梯门一开她率先走出去,纪若白慢条斯理得跟上,两人走到办公室门口,官圣奚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而来,也没有什么惊讶,打了内线进去,过了片刻郑凛叙视频会议恰好结束,便让两人进来。 好久没见郑凛叙,袁宝婷也十分想念,高兴得朝他打招呼,郑凛叙看着憔悴了不少的袁宝婷,点头浅笑道:“我们老三的宝贝媳妇儿来了。” 袁宝婷脸一红,随即嗔怪得瞪了纪若白一眼,两人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郑凛叙从一旁拿过一个文件袋,交给袁宝婷。 袁宝婷接过,打开一看,第一份主要内容是郑氏股份的转让,这个纪若白之前就跟他说过了,但是打开第二份后,袁宝婷就愣了愣。 第二份是即将实行的把“缪斯”独立成子公司的企划,总经理的栏目上清晰的写着她的名字。 袁宝婷怔愣得抬头,郑凛叙似乎明白她的疑惑,看了纪若白一眼,朝她解释。 “这个是老四的主意,当然,是经过我的同意的。之前你在‘缪斯’特别组里面的工作我都看了,和老四一样,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担此重任。”郑凛叙环着手臂坐在那里,俊美的脸上有鼓励的笑,“而且经过第三季后,‘缪斯’的反响很好,既然答应过老四,我也不会反悔,本来我就有把旗下一个工作组独立出来交给老四的想法,但既然老四自愿承接了服装这一栏,以后就会全权交给他来办,‘缪斯’有一半是你的,这也算是老四给你的聘礼之一。” 纪若白没有说话,只是姿态从容,郑凛叙见他不准备解释什么,也就低笑,对袁宝婷说:“当然,我们老四身价不止如此,他本身就代表太多东西,能嫁给他,说实话,你赚了。” 纪若白从当初跟着郑凛叙开始就开始自立门户,名义上虽然还是纪家长子,但外面却没人知道,纪若白这个名字,远比纪家大少爷要值钱许多,这么多年来纪若白一声不吭所获得的地位,财富,都不是区区一个纪家或者郑氏可以给的。 袁宝婷看着纪若白,发现他也正在观察自己,隐晦而仔细。 见两人的目光对上,纪若白低声说:“我对你说过,这个位置,我一定会留给你。”他隽墨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她内心的激荡,明明说的话意义重大,却偏被他说得一脸云淡风轻,“就算是结了婚,家也不会成为你的束缚,你可以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明明他说的是“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但是不知怎的,袁宝婷就是很想哭。 但是握紧拳头,还是忍住,她轻笑,愉悦的,释怀的,对郑凛叙说:“大哥,我随时可以上任。” 她脸上是不一样的神采,郑凛叙笑着点头:“欢迎。” 下楼去的时候,袁宝婷戳了戳纪若白的手臂,坏笑着道:“其实你早就喜欢我了吧?这个位置说是为我留的,难道就没有一点私心?” 这可是离他最近的位置,直属于他,就代表……她以后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她都属于他了。 看着胳膊旁边一脸局促笑容的小女人,纪若白挑眉:“你这么聪明,会想不通?” 想不到他不答反而将了她一军,袁宝婷笑容更盛:“那我什么时候上任啊?” 她故意把这句话说得糯糯的,听得纪若白眼神一暗:“婚礼后。” “为什么?”离婚礼还有一段时间吧? “像你说的,既然要完全属于我,你一天没嫁给我,就一天不是完整得属于我。”他边走,目光看着前方。 “你真狡猾!那如果我说不嫁了,我岂不是不能坐上这个位置。”袁宝婷不敢置信他居然耍赖。 “原来到了现在你还有‘不嫁了’这种念头,看来你上任的时间,我还得仔细斟酌。”他扫了她一眼,掏出钥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手倚在车门上,压低眉头看着她。 袁宝婷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讨好得哄:“呵呵,开玩笑,婚礼都准备好一大半了,我怎么会不嫁呢?这次就算是大哥不准,我也会嫁的。”说完她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我还等着你给我换一个大的,这个钻石太小了。” 因为之前纪若白给她的是家传的戒指,袁宝婷生怕在外面磕坏了,所以就放在家里好好珍藏了,还央求纪若白给她换一只,就是现在手上戴的这个。 纪若白看了一眼她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不介意你戴回原来那一个。” 袁宝婷忙收回手护着:“现在有多少年轻人喜欢戴玉戒指啊?太土了,我要戴钻石的。” 明白她是怕家传的戒指碰坏了,纪若白也不揭穿她,看着她上车,关上车门之前他道:“好,结婚那一天,给你换个更大的。” 袁宝婷一路喜滋滋的,之后两人还去了正在修建的“缪斯”,这里将成为子公司的独立公司,纪若白亲自选址,还有两个多月就可以完工。 外面已经装修妥当,纪若白带着袁宝婷走进去,来到顶楼。 顶楼有两个办公室,南北各一头,一间是他的办公室,另外一间,写着“总经理办公室”,赫然就是袁宝婷以后工作的地方。 现在办公室还没有装上门,但是一进去,袁宝婷就被这阔大的空间给吸引了,尤其是办公桌位置身后的落地玻璃门,还有一个小阳台,采光十分好,袁宝婷越看越喜欢。 “顶楼是我设计的,包括你的办公室。”纪若白牵着她的手走了一圈,大概告诉了她各种摆设的具体位置,袁宝婷本来就略略学过环境设计,此刻头脑中已然有一片图景。 这会是将来他们一起打拼的地方,也是她真正要成为更好的自己的地方。 “谢谢你,我很喜欢。”她真心诚意得这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还有一两章完结,28号前一定完结! 因为色水28号就要搭火车去北京啦~30号报到~31号和兵哥哥军训~ 新坑我给自己定个时间最晚12月1日前发,因为不知道新学校那边什么时候有网络,而且军训期间也码不了字,具体开坑时间会通知大家(群里还有每本书的公告) 请大家一定要关注~或者关注色水的微博,也是可以的~ 第77章 热闹婚宴 之后袁宝婷打了一次电话给顾淮隼,刚接通的那会儿顾淮隼浑身还处于低气压状态,袁宝婷哄了很久,并且把自己病情好转的消息告诉他,他的语气才缓和下来。 只是她说到她的婚期时,顾淮隼沉默了很久。 “纪若白说得对,答应我的事情他已经做到,我已经没有反对你们的理由了。”电话那头呼啸的风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更低沉,“婷宝,你幸福就好了。” 顾淮隼很少和袁宝婷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两兄妹都陷入了沉默。 然而袁宝婷看着厨房内的男人,忽而微笑:“大哥,我会幸福的,你也是。” 她已经找到了可以相伴自己一生的人,那么她希望大哥二哥也快点找到。 两人去领证那天,风和日丽。 对象是纪若白,工作人员明显都绷紧了下颔小心翼翼得走着程序,纪若白坐在椅子上,等待着,手却攥住袁宝婷的手,微微摩挲。 “纪先生,纪太太,你们可以签字了。”聪明的工作人员把最后要签名的纸张分别放在他们面前,一个称呼,让纪若白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袁宝婷脸红着应了那句“纪太太”,毫不犹豫得在最后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纪若白早已经龙飞凤舞得签好,看到她落下最后一笔,他凑到她耳边,低笑:“怎么办呢?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纪太太了。” 袁宝婷嗔了他一眼,起身便走,纪若白接过工作人员的证件,随即跟着走出去。 外面一对新人正在紧紧拥吻,袁宝婷面红耳赤得转过头去,正好对上纪若白的脸。 纪若白一看便知是什么事,挑眉问:“你也要?” 袁宝婷懒得理她,转身就朝车子走去。 直到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他在她背后拥抱她,手掌覆盖上她车门上的手,微微用力,熟悉的十指相扣:“老婆,别害羞。” 她的确是连脖子都红了,却红了眼眶。 纪若白把她的头搂在自己怀里片刻,然后把她转过身来,低头亲上她的眼睛。 周围很多人回头再看,都纷纷报以祝福和惊叹的微笑,袁宝婷却双手搂住他的肩膀,抬起头吻住他的唇。 这才是他们的相濡以沫,缠绵悱恻。 回到家后连鞋子也没脱,纪若白就已经把人抱起扔到床上了。 慢慢给她脱掉鞋子,他一边用她最喜欢的低声叫着“宝贝”,一边极尽温柔得吻。 她呼吸不畅,任由他褪掉所有衣物,伸手攀附上他的肩膀,迎接他一波一波的侵占。 以前觉得,在他面前动情是一件很让人害羞的事情。 但是如今,已经没有这样的理由了。 有的事情,夫妻做名正言顺,想到他们已经是合法的,可以互相亲热的人,袁宝婷情热,迅速动情。 一夜缠绵,直到凌晨,深沉的喘息才稍稍平复。 第二天去试婚纱,袁宝婷却十分懊恼。 某个男人总是喜欢在最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名师设计的婚纱,带着“缪斯”的招牌,穿在袁宝婷身上,出乎意料得美丽。 只是等帷幕一拉开,纪若白却忍不住勾起唇角。 婚纱是鱼尾式一字领,穿上之后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与肩膀,但是在那白皙的肌肤上,那数量不少的吻痕正深深印在上面,让袁宝婷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给她换婚纱的经理眼底含笑,却又极困难得隐忍着,点头称赞:“……还是很美的,这件婚纱很适合您。” 纪若白在袁宝婷的瞪视下悠悠然放下手中的报纸,双手插着裤袋走上台阶,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怀抱里旋转了一圈。 婚纱下摆旋转了一圈犹如盛开的花蕾,然而绕到背后才能看到背后的精妙之处。 精美的镂空设计,一直到臀线,绣出精致绽放的玫瑰,层层叠叠出一幅完美的画,犹如鲜花在白皙的后背盛开。 纪若白的眼神微暗,然后目光落在她锁骨上的深色吻痕上,低声道:“的确。” 他只说了两个字,意思却是在附和刚才经理说的话,袁宝婷笑得呲牙咧嘴,威胁得瞪了纪若白一眼:“如果结婚前我身上还有这些痕迹,我就把自己裹成个棉球嫁给你。” 这是很明显的威胁,可惜却让纪若白很受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换一件比较保守的婚纱。” 这件婚纱露太多,纪若白虽然喜欢,却只想她穿给自己一个人看。 袁宝婷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鄙视得斜了他一眼,她独自走到全身镜前,满意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愉快得拍板决定,不让纪若白有一丝反悔的机会:“就要这一件了!” 纪若白朝一旁的经理点头,经理马上下去弄包装,袁宝婷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直到纪若白走到自己身后,她朝镜中的他微笑:“我也说过,我会让最好的自己站在你身边,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最好的?” 纪若白目光专注得看着镜中的她,半响,认真地点头:“从小到大我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婚礼筹备了小半年了,场面贯彻了郑氏五兄弟一贯的作风,高调奢华。 先在礼堂成礼,然后包下了c市最高档的酒店顶楼,作为举办婚宴的地方。 此刻的袁宝婷,坐在化妆间,安静得由顾淮隼给自己梳头发。 长兄如父,这一步只能让顾淮隼做。 镜中的顾淮隼,微微低下头,目光专注,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拿着一个檀木梳,仔仔细细得把她每一根头发都梳顺,一贯高傲的表情也已褪去,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是五官却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袁宝婷很安静,看着他。 直到最后全部黑丝梳顺,顾淮隼停下手中的梳子,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看着镜中化着新娘妆的她,目光微动:“婷宝长得像母亲。” 记忆中母亲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清晰无比。 袁宝婷这时候抬起手来,按住顾淮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柔声道:“哥哥,辛苦你了。” 顾淮桑的喉头动了又动,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俯□去,亲吻她的长发。 “没有什么辛苦,不管是你,还是淮明淮桑,都是我的责任,爸妈把你们交给我,如今,你得到幸福了,我无愧父母,很高兴。” 他鲜少在她面前提起父母,让袁宝婷微笑:“大哥,从今以后,婷宝也是为人妻了,我不再是你的责任,我也可以成为你的依靠。”她转过身子,花一般明艳的脸此刻十分恬静,“哥哥,婷宝想要结婚礼物。” 意识到袁宝婷眼底的认真,顾淮隼的眸深了深,却以同样认真地语气回:“你说。” “我希望你们都能毫无顾虑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无论是你,二哥,还是姐姐。” 她说完这句话,顾淮隼下意识得抚摸她的脸颊,聪明如他,如何能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半响,他回道:“女大不由娘,我答应你。” 出门的时候,顾淮明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显得人高挑俊朗,看到顾淮隼和袁宝婷出来,他眸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从顾淮隼手里牵过袁宝婷的手,轻轻把她拥进怀里。 “我还记得你生下来的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小。”顾淮明缓缓闭上眼睛,“你长大得那么快,快到让二哥总想着你还小,但其实你早就长大,有能力自己面对一切,二哥为你感到骄傲。” 袁宝婷眼眶微湿。 她在二哥怀中转头看向顾淮桑。 顾淮桑今天穿的简洁大方,此刻环着手臂看着顾淮明臂弯中的少女,不,该是女人了,她勾起一抹笑,可是眼底闪烁着泪光,半响她对她点头:“去吧,他在等你。” 袁宝婷从顾淮明怀里退出来,然后正对着他们三个,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爱你们。” 说罢,转身,毫不犹豫得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那个爱着他,她也爱着他的人,正等在这扇门的后面。 往后的故事,会是他们一起编织。 小教堂上,一身纯黑西装的男人正站在高台上,周围坐满的都是袁宝婷曾见过的熟人,纪若白的父母坐在第一排,眼底透露着漫不经心,但是看向她的时候目光都带着满意,尤其是袁宝婷的母亲。 纪若白清隽的目光锁在她身上,从顾淮桑的手中接过她的手掌,轻轻用力,让她站在和自己同样的高度上。 能够像这样站在一起,像是很容易,却又那么不容易。 或许有人说,这么容易就爱上,会不会太轻佻。 但是袁宝婷却觉得,有的人注定会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像她,遇见纪若白之前总是以为家人就是一切,却在遇见他之后才懂得,有的人天生就是要为你而来的,那种动心就算是血缘至亲也给不了,让她只想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这样的感情,懂得后晚一天在一起都觉得是浪费,更别说一年。 他从她的无名指上取下原先的戒指,再给她换上一个新的,别致的心形钻石,被银箔相护,在露天的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袁宝婷在这抹色彩下笑得动若倾城。 纪若白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眼底是只有对着她才会有的温柔。 底下,顾淮桑悄然落下泪来。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身旁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攥住,那一刻,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用指腹慢慢的,一点一点给她把泪痕抹干。 顾淮桑想要扭过头,却拗不过江淮岳的力道,半响,他的手依然固执得停留,她最后妥协,让他把自己的脸按在他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是那么了解她,她今日是喜极而泣,一直而来的伪装,只有如今这一刻,才是最真实。 今夜纪若白一改往日冰冷疏离的作风,在酒宴上逐桌敬酒,来的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还有郑氏五人一路打拼而结识下的知交好友,也不顾忌纪若白秋后算账,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得给纪若白兑白酒,上好年份的红酒就这么一瓶瓶被冷落,袁宝婷没有随着伴娘回房间,而是被纪若白一路搂着,因此在腰间的大手越来越用力时,袁宝婷就知道纪若白开始醉了。 他醉的时候眼睛十分亮,眉头却下意识得微皱,显出一份莫名的冷凝,只是上颌骨白皙的皮肤染上一抹微红,线条分明的薄唇因为染上酒渍而性感无比。 袁宝婷心底偷笑,却没有阻止,乖乖依偎在他怀里,有人朝她敬酒,皆无意外得被纪若白全揽了去,往常在这些场合纪若白一向克制,从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今日可都是兴奋得翻天了,一个一个使眼色,坏心眼得想要看他醉后失态。 喝了一圈之后,纪若白的呼吸只是微乱,眼神却还是十分清亮,西装的领带被他不知何时扯了去,还松开了胸前两颗纽扣,看得众人只喊爽快。 “够了……”袁宝婷扶住他的腰,趁他低头忙凑到他耳边说:“你还要不要洞房啊……” 纪若白愉悦得低笑。 然后学着她的样子,把她搂得更紧,气息在她小巧的耳廓边喷洒:“宝宝,就今天一次。”他说的是只有今天可以不克制,然而正当袁宝婷白了他一眼,他愉悦的声音就又响起,“放心,*苦短,不会醉的不省人事。” “纪老四,你这样不厚道啊,你媳妇儿可什么都没喝,别以为你媳妇长得小孩子似得就能假装未成年,真当我们好糊弄啊!”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笑着起哄。 众人哈哈大笑,这时候再站起一个人,揶揄得笑:“这样吧,老规矩,你媳妇儿扛过去了我们就不为难她,然后放你们回去洞房,怎么样?” 袁宝婷疑惑得问:“老规矩?”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有人受不住得喊:“连老规矩都不知道,纪老四,你是有多疼你媳妇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老规矩”是什么? 能让一群大老爷儿们兴奋的游戏!肯定不是什么纯良的游戏! 么么哒,下一章完结!附带洞房花烛夜~ 番外就来一些婚后小剧场吧?怎么样? 第78章 圆满(完结) “老四媳妇儿,直接说敢不敢吧?你看纪老四都快喝醉了,再不回房,今晚可就吃亏了,洞房可就这么一次。”肖诤羽笑着代表一个院的人发话了。 袁宝婷心想,纪若白没声音,也就是不反对,心底一横,她慢慢点头。 肖诤羽忍住笑,给一旁打了手势,有侍应生把一桌的食物碗碟都去掉,然后陆续摆上一杯杯不同颜色的小酒杯。 杯中酒的颜色有的浑浊,有的清澈,但是无一例外颜色都十分漂亮,肖诤羽从一个白色小瓷瓶中倒了一小勺小粉末交给袁宝婷,道:“你先试试这些粉末的味道,然后猜猜,我们把这种调味品,放到哪杯酒里,能猜出来就当你赢。” 这个游戏听起来十分简单,主要是靠味觉,袁宝婷还是有点信心的,心刚放下,她就舔了舔勺子中的粉末,有点微咸,还有点辛辣,味道十分好辨认,就是不知道融在酒里能不能辨别出来。 “尝好了?”肖诤羽坏笑。 袁宝婷点点头。 但是她刚想伸手够离自己最近的杯子,纪若白却动了,伸手比她早一步拿过那杯酒,袁宝婷瞪大眼睛,不解得看着他。 肖诤羽强忍住笑意:“这个酒不是你来喝,而是你们一起喝,说了是夫妻游戏,把纪老四晾在一边太不厚道了,只要是你们任何一个猜出来,就可以通知对方,夫妻意见一致了才行。” 袁宝婷一脸不解,难道要两个人各喝一口?这杯酒看起来就是一口的分量。 然而很快纪若白就给她解释了做法。 他的手微微使劲,把她一下子抱上没有放酒杯的桌面上,长裙曳地,他在她的惊呼中站在她双腿中间,然后把她放倒在雪白的餐布上。 袁宝婷几乎是瞬间就懂了,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纪若白炽热深邃的眸紧紧看着她不放,然后抬起手,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随即一手按在她头的左侧,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嘴唇毫不犹豫得附上去。 周围一阵哄笑,可是袁宝婷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唯一的感官都在舌头上,感觉他捧着脸庞的手微微用力,撬开她的嘴唇,然后他的薄唇就覆上来,舌尖带着劲辣的酒窜进她的口腔,她猝不及防,酒液一下子灌进喉咙,辣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但也正因如此,那股辛辣的味道尤为深刻,袁宝婷思绪清明起来,开始仔细辨认酒里的味道,皱着眉头想要仔细辨认,纪若白的舌头却紧紧缠住她,吸吮缠绕。 袁宝婷瞪大眼睛,却对上他比往常更要深邃的眼,原本以为他还没有醉,但是这个吻却让她有点不确定了。 但是纪若白却没能让她想明白,等酒液的味道开始散去,他松开她的唇,紧紧缠绕的唇分开的时候发出暧昧的轻响,她想撑起身来,却被纪若白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从容拿过第二杯酒,又是一口饮尽,身子再一次俯下来,吻住她。 “纪老四,试一下酒而已,有必要每一次都来法式舌吻吗?咱们的新娘子怕是受不住了。” “这简直就是刺激我们这群无主人士啊。” 一旁的郑凛叙抱着文浣浣笑着在一旁看着,见到众人起哄,还纷纷把烈酒往同一杯酒里兑,没有阻止,更没有帮忙。 文浣浣眼底都是笑:“为什么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没这么热闹?” 郑凛叙眯起眼睛:“你也想被这样摁在饭桌上?” 文浣浣轻笑:“可以我喂你啊。”最后的尾音拖得尤其长。 郑凛叙眼底漫上淡淡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刚好喂完一口酒直起身子的纪若白,心想,哪是别人疯不疯的问题,而是他们允不允许罢了,若是纪若白今晚和以前一样冷漠疏离,纵然其他人再大胆,也不敢疯成这样。 可以看出来,纪若白今天是真高兴,那墨色眸中满满的情意,不是那一点外在的冰冷可以压抑住的。 而他的婚礼?郑凛叙搂紧怀中的女人轻笑。 他怎么舍得让别人看到自己妻子主动的模样? 这时候纪若白这边已经喝到第13杯了,袁宝婷很少碰酒,更别说众人端上来的都是特调酒,酒的纯度更是比一般酒要高,当然也有一些清酒,大家都是存了能玩多久就玩多久的心思的,自然不会全部都端烈酒。 纪若白很能控制,除了第一杯酒,之后的酒只要是纯度高的,他都是在彼此嘴里过一遍,然后自己喝掉,只有那些纯度较低的酒才会进到袁宝婷的咽喉里。 周围有人给他们喊加油,当然起哄的人居多,然而在第十四杯的时候袁宝婷眉头微蹙,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她睁开眼睛试探性得问纪若白,纪若白捧住她的脸,舌尖这次没有完全退出,离去前在她的上颚轻舔一下,仿佛是福至心灵,袁宝婷笑得眯起眼睛。 一来二去,两人仿佛有了默契,只是终究是烈酒入喉,纪若白的呼吸变得愈加浑浊,等到最后一杯酒喝完,袁宝婷脸色酡红,纪若白目光又深又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扶着袁宝婷站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这时肖诤羽笑着带头鼓掌,今天本来就是他们是主角,自然关注他们的人更多,一时之间竟然许多人都纷纷鼓起掌来。 “好吧,说说哪一杯酒?”等掌声过后,肖诤羽笑着问。 袁宝婷呼了一口气,然后从一排酒杯中依次抽出两个酒杯,刚想伸手去够第三个,纪若白已经先她一步,伸手去拿了离他最近的酒杯。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点头:“这可是当年我们院子里文少玩的那一次的升级版,这都被你们全部喝出来了。” 那个被点名的文少笑得喘不过气,然后给纪若白和袁宝婷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默契夫妻,难怪商场上无往不利。”他促狭得对袁宝婷眨眼,“我们还以为新娘子肯定被咱们纪四少吻得晕头转向了呢,这是因为咱们纪四少吻功退步了吗?” 袁宝婷羞得不回答,头埋进纪若白的胸口,头顶响着他的低笑,她抱着他,感受着他炽热的衬衣下震荡的胸膛,一时之间,竟也褪去了羞涩,愉快得笑出声来。 之后众人虽然兴致高涨,但终究没有再为难他们,毕竟这良宵一夜,虽然纪若白今夜心情再好,也是没人敢挑战他的忍耐限度的。 除了顾家三兄妹临走之前,顾淮隼冷着脸进入电梯,顾淮明瞄了一眼纪若白怀中一脸娇憨的妹妹,警告似得看了纪若白一眼:“节制些。”之外,场面还是十分和乐融融。 纪若白哪会不懂他的意思,也自然晓得这不止是顾淮明的意思,电梯门关上之前,顾淮隼的目光和纪若白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纪若白朝他点头,顾淮隼才移开了目光。 顾家的人都走了,纪若白就无需再停留了,郑凛叙拍拍他的肩膀,纪若白朝他点头,然后把怀中醉醺醺的人儿抱起来,大步迈进一边上顶楼的电梯。 一进电梯,没了人群喧哗,袁宝婷半醉半醒锤了纪若白的胸口一下,抱怨道:“怎么不跟我说老规矩就是这么个玩意儿……酒辣死我了……” 纪若白让她锤了几下,然后低头挑眉:“不这样他们不会罢休。” 话是这么说!但是胸口火辣辣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终于知道c城那群上流社会的权贵子弟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人物,那些酒的模样她见都没见过,颜色鲜妍漂亮,却每一杯都觉得能把舌尖烫到。 纪若白看着她脸色酡红,就连最嫩最白皙的脖子处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开始熟的虾,漂亮又可爱,那双大眼因为酒而染上微醺,此刻穿着雪白纱裙倚在他胸口吐着舌头喘气,让他眼眸深下去。 打开房门,没有过度,他大步来到新房,一进门就把她放在地上,她有点站不稳,被他一手捞住腰部,随即她闭着眼睛颤抖了一下,感觉他炽热的大掌在背后镂空的间隙伸进去,触碰到她同样炽热的皮肤,下一秒唇被吻住,他狂热的呼吸少了以往的矜贵从容,狠狠咬着她的唇就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彼此嘴里都有馥郁的酒香,他睁开眼,眼底是让她脸红心跳的侵占感,他的手掐住她的腰,把她从白色婚纱中剥离出来,然后低下头,把最后一层隐蔽衣物都褪去。 她如初生婴儿一般,他却只是西装敞开,内衬凌乱,黑发也微乱,让他精致禁欲的五官添了几分野性。 “醉了?”袁宝婷有点害羞,伸手环住自己,红着脸问。 纪若白没有立即回答,把西装外套除去,然后一只手拉住她两条胳膊放在头顶,另外一只手给自己解开衬衫纽扣,每解一颗那精壮健硕的身材就慢慢露出来,直到最后一颗,他停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让她的手停留在自己小腹上,哑着声音道:“帮我。” 袁宝婷浑身火辣辣的,但是却也没矫情,伸手把他的白衬衣从裤子里抽出来,然后在他炽热的目光下,开始帮他解开皮带。 皮带的声音让空气的一切都变得暧昧,之后情动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纪若白把她按在身下,炽热的气息在她颈后流连,身体的一部分紧紧嵌入,她低叫一声,声音却是娇媚愉悦的,今夜两人都醉了,动作比以往还要激烈,她的反应敏感直接,毫无保留。 有汗水从纪若白菱角分明的脸滑下来,沿着下巴滴落在她的身体上,她的腿慢慢夹紧,浑身颤抖不已,他却没有让她结束,故意忽快忽慢,吊着她的胃口。 “啊……难受啊……”在这方面明明两人都是生手,但是纪若白明显比袁宝婷还要游刃有余,原始的本能受不住理智的管束,他今夜想要好好疼爱她,让她永远记住这一晚,对于他们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一晚。 她的哀求被他封锁在口中,每一个吻都是又深又重的,不知第几次颤抖,她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缩着缩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围香气四溢,纪若白看着她蜷缩着脚趾,慢慢加快动作,给了她一次。 袁宝婷香汗淋漓,他却没有疲累,伸手拨开她额前的发,轻吻她的鼻子和嘴唇,细细碎碎,流连忘返。 “我们要个孩子。”他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尤为迷人。 袁宝婷艰难睁开眼:“不是说我还年轻吗?” 纪若白把她抱在怀里,良久,才道:“应该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不管是你,还是我。”他亲吻她的发,埋在她体内的又慢慢苏醒,“寂寞之后是相伴,相伴之后是美满,这份圆满,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拥有。” 黑夜中,他的眼神清亮,认真。 袁宝婷默默点头。 这样的情意,她怎么会不明白? 他不过才30岁出头,正常事业有成的男人,此刻婚姻美满,事业成功,哪会那么年轻就要孩子?但是他执意要给她,不过是明白,家这个字,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她,都是堪不重负。 那是责任,更是他们一直所渴望的。 从小没有父母,让袁宝婷一直渴望这样一个完整的家,他正是明白这一点,才会想要这一份圆满。 “怀上孩子,你会很无聊的。”他慢慢动起来,气息略有不稳,听到袁宝婷这句话,他低笑。 然后沉默很久,他在她绽放的同时,低声在她耳边说。 “和你一起的时光,都是我最好的消遣。” 夜深如墨,月满盈。 有的情,会在时光的推移中,慢慢沉淀。 只因时光易逝,情难移。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本书圆满了,又一对有情人圆满了。 不知道这样的结尾大家看的尽不尽兴,不过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番外明天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书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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